郑小南抱有一丝侥幸, 说不定，虽然并班，但还是各按各的排名……好吧, 他大概在想屁吃, 上次武魂附体的事还记忆尤新, 系统绝对是故意套路他的。
体育课,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系统，来插班的五十个人都有谁？”
虚空生灵很快调出一份名单，看起来是一高的老师排出来的, 不仅有姓名, 还有成绩, 按总分从高到低排序, 名列第一的是郑小南很熟悉的名字——严华。
严华！
视线往这名字后的一排数字扫去，晃眼一瞧，三个过百的数字后跟着六个90+。
还是一如既往的神。
严华来插班, 为了认真听课buff？他上课本来就不会走神吧！
总分990，这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
“系统, 你说的班级第一就是要超过严华？”
【目前看来, 是的。】
“我要是超过他，我自己都觉得天理难容。”
小学, 初中, 整整九年, 不管别人在干什么，严华永远在学习, 付出了比别人多一百倍的努力，换来的总分990，他不过是拿个系统而已, 凭什么和人家一较高下？
【经系统检测，插班的五十个人里，只有严华有希望考上H大，如果宿主的高考目标是H大，那么，高中三年，严华就是你追逐的对象。】
……这大概就是吹牛和现实的交锋。
他要是考不过严华，他爸就不能修真。
“系统，以后我不要奖励了，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任务？”
【不能。】
郑小南现在真想回到三天前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吹牛！
——
忽地一窜脚步声，有人跑过来。
他下意识把刚要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里是两栋教学楼中间夹的行道，一面墙壁是浅浅的凹字形，站在里面，外面路过的人看不到。
但是，女生不是路过，她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冲进行道——
和郑小南打了个照面，顿时大眼瞪小眼。
“许桐希？” 他们班的，“嗯…额，你怎么了？”
女生本来是想找个地方来哭的，一进行道口就打开了泪腺闸道，此时和郑小南大眼瞪小眼，眼泪哗哗地流，想憋憋不住。
郑小南手足无措，赶忙掏纸巾，“那个，给。”
“谢，谢谢。”女生哽咽地道谢，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
结果眼泪越擦越多，擦得她更加觉得崩溃，索性一下子蹲下埋头大哭起来。
“你，你没事吧……”郑小南一时想不出安慰人的话，“有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呜呜呜，你，你走吧，我没事。”
这要是以前，郑小南肯定就走了，但是上周卫书禹才跟他科普了班上的‘虎’和‘龙’，万一许桐希出的是大事……
他也蹲下，为难地听着旁边人的哭声，使劲在脑子里措词，“……如果你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那我在这陪你好了。”
许桐希哭了一阵，发现他真的没走，伤心道：“我听见胡雪和季菲菲背后说我坏话，呜呜呜。”
胡雪和季菲菲也是他们班的女生。
不是‘虎’也不是‘龙’，郑小南放下心来。
“被说坏话而已，不用伤心。”
这直男式安慰，顿时成功让许桐希一下子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被人背后说坏话，难道不够哭吗？
想到那两人嘻嘻笑笑地说着极度鄙夷她的话的样子，她心里就一阵难受。
“呃……真的不用伤心，谁不在背后说谁坏话，只不过这次她们说你，恰巧被你听见了而已。说不定这会儿就正有人在说我坏话呢，嗯…更说不定有另两个人正在说季菲菲和胡雪的坏话。”
“……我觉得能听见别人背后说自己坏话非常幸运！”
你确定？许桐希一脸你睁眼说瞎话。
郑小南一脸确定，赶忙解释：“你想啊，反正我听没听见，他们都会说，不如我听见了，还能借机打他们一顿。”
许桐希转过头想了想，脸上出现一丝挣扎神色：“我打不过。”
“……那你去学个散打？”
说完，只见女生看着对面的墙，不知在想什么，郑小南正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她突然站起来。
唬人一跳。
郑小南也蹲的腿酸，跟着站起身。
就见女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我好多了。”
“没事。”
许桐希看着他：“我想通了，虽然我不能打她们一顿，但是，至少我知道她们是不值得交往的人。其实，她们说我，是因为上次郑老师问有没有人想参加高考，我，我想……”
“郑小南，你桌柜里有普高课本，就，上次你不在教室，被他们翻出来看，李迅、王子洋……”
她一连串说出十来个名字，最后道：“他们，都是你不值得交往的人。”
说完，转身跑出行道。
郑小南一个人在原地，见她背影拐过墙角消失，忽地叹了口气，重新蹲下去。
虚空生灵读到他的心声。
【宿主不要伤心，是付莉的错。】
错的是那个女人，她婚内出轨，她做小三，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爸的错……
但就像许桐希，想高考有什么错，那些人却总有说不完了闲话。
污言秽语，肆意嘲笑，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经系统检测，每个人的脑部发育、心理发育、认知发展、三观建设等等的程度都不相同，因此世界上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郑小南的脑回路转了转，突然感觉自己的悲伤被打断了，系统是说，那些人没发育好？
【是的，宿主。】
郑小南一下子站起身，“谢谢你系统，你这个安慰挺有用的。”
——
一班体育课老师并不管，只要不出学校，想干嘛干嘛。
郑小南从行道里出来，惊见操场上竟然没他们班人了！
【大家在教室那边。】
难道是一高的人来了？！
一班教室不在操场边上，郑小南提步往过跑。
刚到院场前，就听见泼妇骂街似的声音：
“康瑶，你就死在里面，你还不给老娘出来，快点开门，要不然老娘把这门砸了！”
“不出来是吧，啊？你干的那些丑事，不出来，老娘就给大家宣扬宣扬，我看你还能在学校待得下去吗？”
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说两句，踢一脚门，尖锐的声音，在一片哄哄闹闹中尤为明显。
郑小南看见卫书禹，几步走上去，“怎么回事？”
“不知道。”卫书禹摇头，“刚才在操场，这个女人硬拽康瑶走，大家把她拦住，没想到她说她是康瑶的妈妈。”
这几天班里传康瑶怀孕了，连郑小南都听见一耳。
这时，有老师匆匆过来，郑小南看到他爸也在里面。
“老师来的正好，我是康瑶她妈，我现在要带她回家，你们快点让她把门打开。”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这位家长……”
女人一口打断主任的话，“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你们前两天体检，检查出来那个怀孕的，就是我家这个小贱货，我现在要带她回去打胎，你们拦着不让，难道想让她在学校生个杂种？”
难听的字眼令人皱眉。
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话一说出来，周围学生众声音猛高一截。
主任神色尴尬，走到门前：“康瑶同学，你先把门打开……”
【康瑶要自.杀！】
画面在江词脑中一闪而过，女生正拿着小刀哆哆嗦嗦地比划，似乎有些不敢下手，但虚空生灵提前看到五分钟后的画面，
中年女人演讲似的告诉众人，康瑶在会所做小姐，一晚五百块，说她不退学也可以，在学校单干，照样赚钱，让有钱的老师同学都去光顾……
极尽难听肮脏的话语。
女生终是绝望地一刀扎进自己喉咙。
现在打开门亦不是办法，江词弹出一道气劲，直冲中年女人哑穴。
“小贱——”
中年女人后半句话陡然消音。
众人奇怪一瞬，只见她一把摸上喉咙，惊恐地瞪眼。
这副样子怪吓人的，主任忙问：“你怎么了？”
女人不停指喉咙。
江词在一旁淡淡插话，“还是赶快去医院看看吧，有可能是气急攻心，突然失语，不及时顺气，或许会猝死。”
女人眼睛顿时又大了一圈，原地无措一瞬，忽而扫开主任，拔腿就跑。
学生们还在低声讨论。
主任眉头一皱：“上体育课的，回操场去，我数五声，还在这的罚跑十圈！”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主任又出声劝康瑶开门。
里面，康瑶听见中年女人走了，不再比划，小刀却还捏在手中，双眼直愣愣地发呆，江词想了想，让虚空生灵控制了她。
——
等康瑶再回神时，她已经坐在饭店包厢内，对面是江词。
“郑老师，我……”
她怎么会在这，她刚才……
女生骤然捂脸哭起来。
“郑老师，我是个坏女孩，但我不是有意要变坏的，我不是，我不是她说的那样。”
“嗯。”江词给了她一个简单却肯定的回应。
康瑶听见，却突然哭得更凶：“但是我已经变坏了，我已经是个坏女孩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高考。”
“……”
平硬的回答，
牛头不对马嘴，
直接被女孩忽略过去。
虚空生灵竟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我问问别的位面的情感大师，这种情况怎么安慰比较好？】
江词虽然没觉得自己的主意不对，但是女孩崩溃的哭声证明这确实起不到安慰作用。
他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开口道：“等你站在另一个高度，你就可以视她为蝇虫。”
“可是，我已经毁了，我自己把自己毁了，她把我毁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她的女儿。”
“没有。”江词摇头，“你还活着，不是毁，只是不幸，况且，你的不幸来自于别人，你可以从不幸中脱离。”
或许是他说得太笃定，康瑶抬起头，“我，我该怎么脱离，除了一死了之，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江词皱了皱眉：“那倒不如你杀了她。”
康瑶：“……！”
“不能违法，所以你还是高考吧。”江词认真看着她：“所有来自别人施加的不幸，都可以脱离，死，才是真正的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