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妄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沈然给他发的定位。
在这个过程中, 原妄设想了无数个自己的死亡方式。
而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原妄便被安总一把rua进了怀里。
“原小妄！！想死你啦！电话不接家也不回, 怎么这样啊！”语气听着还像是在撒娇呢。
沈然：“。”
沈然“嗖”一下就起身，大步走到原妄身前把人给拉到自己身后，面上倒没有什么愠色，只是笑容也没了。
原妄赶紧对着安总大喊，“妈你怎么来了？爸呢！”
安总看着这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人，脸上更加满意了，笑盈盈道：“你爸爸他在米国总部, 忙不过来, 我这也是因为碧玉才来的。”
沈然：“？”
原妄干笑道：“哥哥, 给你介绍, 这是我母亲，安女士。”
“妈，这是我的……上司, 沈然。”
沈然：“？？？”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沈然愣愣道：“母亲？”
“是，是的。”原妄看着安总道：“在被你们接回米国之前, 我就是住在沈总家, 备受他照顾。”
“唉……当年也是我们疏忽，才会导致你被拐走……”安总垂眸道：“还好你有人照顾。”
原妄小时候曾经失散，因此一直是家里的心头宝。
“……”沈然彻底石化在原地。
母亲。
亲生的。
原妄的亲生母亲。
……
……！！！！！
沈然裂开了。
“哥……”原妄看着忽然没有表情僵立在一边的沈然, 手背在身后捏了捏他。
“别，别紧张啊哥。”
沈然像个木然的雕塑。
“怎么了？”安总笑道：“快来坐啊, 沈总……我可以叫你然然吗？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既然原妄来了，我就再多叫几份？”
三秒后，沈然随即站直，挺胸抬背, 一字一句道：“可以，感谢安总，您点就好，我都可以。”
别人不知道，但是原妄看得出来，沈然一紧张就捧读，就像个莫得感情的AI机器人。
此刻的沈然就像当机格式化那般，一步步地走到了饭桌前坐下。
“你们最近在附近拍摄吗？还习惯吗？这天气逐渐转凉了，你们要注意啊。”
沈然面无表情，语气平坦：“是的，一切安好，感谢安总关心。”
“那下一站去哪里啊？”
“X州X县X城18巷万木林。”
“……”
“……”
“吃饭吧……？”
“是。”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安总离开前对沈然笑道：“然然，有空记得来我们家玩啊。”
“是。”沈然一想到之前他的误解，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原小妄，周末带然然回来啊，让你哥也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是。”
安总离开后，原妄小心翼翼道，“哥……？”
沈然笑眯眯地看着原妄，“你哥哥，是谁？”
“……原野。”
“哦。”
“……”
“……”
安静，这可怕的安静。
比起暴风雨，这样的过分平静反而让原妄觉得可怕。
片刻，沈然转身离开包间。
“哥……！”原妄上前抓住沈然的手腕。
沈然冷声道：“松开。”
原妄被沈然的眼睛一扫，下意识地就松开。
眼看沈然就要离开包间，原妄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直接抱住人，摁倒了一旁的饭桌上。
“哥，别走。”
原妄虚压在沈然身上，俯首亲吻沈然。
“你……！”
沈然气得面色涨红，但一不做二不休，原妄直接就把人紧紧地锢在怀中闷头亲。
“哥……沈然……然然……”一边亲一边用沙哑的声音，一句一句地叫唤。
“滚……！”沈然不停蹬腿，但被原妄给按着动弹不得。
沈然抓过一旁的公事包砸向原妄的背，但原妄毫无所察一般，不停地亲吻沈然，两人呼吸逐渐有些急促。
“你个……骗子！”沈然面色涨红道：“骗子！”
沈然打得自己都累了，将包包扔开，一个用力向前咬住原妄的肩膀。
咬得非常使劲，原妄没有躲开，只是抱着人道：“对不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接近哥哥。”
“我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装了那么久就是想接近你。”原妄垂眸，手贴在沈然的后背上，轻轻地摩挲。
“哥不知道，每次见到你我都想做什么。”
“哥也不知道每次看着你，我在想什么。”
沈然看着原妄的眼睛，忽然没由来地感到……害怕，一时间也忘了挣扎，忘了继续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原妄轻笑，再次低头亲吻沈然的嘴角。
这次的吻温柔得如同池上的清风，带着几分撒娇，亲昵与抚慰，按着人往下。
“哥……”原妄声音黏腻，蹭了蹭沈然的脖子道：“肩膀疼，喜欢你。”
沈然手指一个哆嗦，咬牙道：“起，起开。”
原妄把头埋在沈然的脖子里，四肢缠着沈然摇头道：“不起，哥哥很香。”
“你……”沈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哥不要我了吗？”原妄像块狗皮膏药。
“对。”沈然咬牙切齿道：“你个混账东西，给我起来。”
原妄不甘心地在沈然的下巴上啄了一口才起身。
沈然撑着桌面起身，冷哼道：“像只野狗。”
说完便转身大步走了。
隔天回到剧组拍摄，秦舟笑眯眯地用手肘撞了撞沈然，“吵架？”
“？”
秦舟道：“看小妄那个可怜样哦，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你昨天回宴席后到现在都没理他。”
沈然托着下巴没说话。
“害。”秦舟笑着离开了，“这不是还好今天拍的不是什么亲昵的戏份么。”
为了配合场景和季节，剧本是跳着拍的，不过为了考虑质量和让演员达到完美的心境，剧组并没有像某些电视剧那般跨度过分大，基本上情绪还是大致一样的，中间省略过去的也是于司令和无衣的相处相知，与城中日军的阴谋。
“哥，喝水。”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原妄提着水瓶哒哒哒地跑来，递给两人一人一瓶水。
秦舟笑嘿嘿地接过，沈然抱胸坐在一旁没说话，也没看原妄。
“哥？喝水啦。”原妄握着水瓶的手一直伸着。
过了好片刻，秦舟帮忙接过。
“谢谢你啊小原。”
沈然看了眼道具组的准备，起身道：“差不多可以开拍了吧。”
……
于司令就要出征了，来到了戏楼与无衣告别。
“我会走一个月。”
于司令靠在门边，抱胸看着无衣。
而无衣坐在铜镜前专心地化妆，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眉笔，垂着眸没有说话。
“无衣？”
无衣终于开口，语气很轻，“与我何关？”
于司令蹙眉。
“我今晚就走，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郭旺，我把他留在这里了。”
无衣手微微一顿。
“那么，晚安。”
于司令转身就要走。
他走得很慢，非常慢，脚步很小。
像是跨不出这个门似的。
终于，无衣低声道：“走……多久。”
于司令背着无衣道：“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
无衣没说话了。
于是于司令就走了。
片刻，无衣微微皱眉。
镜子里的眉毛，画歪了。
无衣在桌子前趴下，把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
“可以！”秦舟起身道：“很棒！一条过！”
沈然抬头，面色依旧不好看。
原妄知道沈然之前拍戏很拼命，也不确定这是入戏了还是真的不开心。
“哥？”
沈然一顿，抬头看原妄。
原妄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弯腰直接就抱住了人。
“哥，我们去吃饭吧？”原妄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轻声道：“今天拍摄也结束了。”
沈然瞟了原妄一样。
“嗯。”
正好他也有事要问。
原妄带着沈然来到了一家餐厅，沈然看着被包了的场地，挑眉看原妄，“点外卖都没钱，能过一日是一日，嗯？白饭配酱油，多一颗鸡蛋是奢侈，嗯？”
原妄干笑。
不过既然都败露了，原妄也懒得掩饰了，于是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原妄拉着沈然的手来到了靠窗的位置。
西餐厅的最高楼层，宽敞舒适，摆设优雅有格调，灯光昏暗但恰到好处。
两人坐的位置隔壁就是落地窗，低头就能看见夜景。
两人坐下后，沈然道：“所以燎原特意来和我合作，就是你叫的？”
“是。”
“极光背后的老板是你，而极光是燎原的子公司？”
“是。”
“当年从我这里买走蓝宝石的人是你？”
“是……”
沈然垂眸。
真的是他。
当年他面临资金困难，所以顺手把家里的资产给当掉了，其中一个就是蓝宝石。
而梦里那个来救他的人，戴着蓝宝石。
那个人是原妄。
沈然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红宝石。
之后他的梦境变了，那个来救他的人原本戴着蓝宝石，但却忽然换成了红宝石。
沈然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是哪里不一样了，为什么和上辈子的不同，是他做了什么改变吗？
后来他明白了。
他手中这块红宝石是他一直戴着的祖传遗物，是沈然打算给……喜欢之人的礼物，算是他们家的“媳妇玉”，代代相传，这红宝石也是沈然母亲给他的。
也就是说，因为这辈子他未来会和原妄在一起，所以他把红宝石给了原妄。
上辈子原妄是自己来的，这辈子……是他选择的。
而原妄依旧会来。
“哥哥……？！”
“哥你怎么了！”
沈然这才注意到自己眼眶红了。
救他的人是原妄。
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不过这辈子，是他亲手选择的。
“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原妄随即凑上前，半蹲在沈然身边握住他的手，“哥你别这样，对不起，我……”
“你没有错。”沈然垂眸道：“没有错。”
“啊……？”
沈然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妄再次“啊？”了一声。
沈然道：“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喜，就关注我。”
原妄一愣，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原妄道：“从，从小。从我住到哥哥家，第一次看见哥哥开始。”
“……”
原妄老实道：“去了米国后我也一直在关注你的电影和作品，所以才……买了宝石。”
沈然道：“之前我公司面临困难，有一个叫‘万里’的公司来和我合作提供了不少周转资金，那也是你吗？”
“……”原妄道：“对不起，我好像……真的骗了你挺多的。”
沈然道：“为什么以前不来找我？”
“以前你和顾柏交往。”原妄语气还挺委屈。
沈然道：“我和顾柏没有交往，那是外界媒体的误会，但在我资助他之前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段时间……我在米国，虽然想过回国找你，但是你有男朋友了，我也不方便打扰。”语气更加委屈了。
原妄见沈然表情又恢复如初，便坐回了位子去。
“男朋友？？”沈然蹙眉，“我没有。”
“有啊，你……”原妄一顿。
奇怪，他当时明明嫉妒得要发疯，收集了无数资料，但为什么……现在丝毫不记得了？
沈然道：“我还有问题。”
“嗯？”
沈然深吸一口气，搓着自己的手指道：“如果……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会有生命危险，你……你怕吗？就，你可能会死。”
原妄挑眉。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重生回来，他什么都不怕，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他只怕沈然再次出事，他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原妄笑眯眯道：“不和哥哥在一起，我才会死。”
沈然瞪眼。
手中的红宝石灼热了起来。
“对了哥，你知道今晚我为什么约你来这儿吗？”原妄手托着下巴道：“我收到邮件了哦，我入围电影节了，还……”
“还拿奖了，对么。”
原妄拿到的只是新人奖，因此主办方会提前通知，并没有像影帝抑或影后金杯那样先是公布入围名单，再在现场公布。
原妄一愣。
沈然歪头，“我的电影我自己心里有谱，能拿什么奖我一开始就知道，每一部电影都没猜错过。”
——沈然早就知道原妄能够拿奖。
因此那天在电影院里，沈然考虑了很久。
当时他说好，其实就已经……一锤定音了。
原妄石化了。
什么……？
原妄愣愣道：“哥早就知道我能拿奖？”
“嗯。”
“哥也知道拿奖后我会提什么要求？”
“嗯。”
“哥那天还答应了？”
沈然轻笑，“问题真多。”
碰——
原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
下一刻，沈然就被原妄给抱住了。
“那哥，你是不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沈然下巴搁在原妄肩膀上。
他心想，如果他此刻拒绝，那想必梦境里的宝石就会变回蓝色。
如果他答应了，红宝石就会归到原妄手上，梦境里依旧是红色。
不过无论是蓝色还是红色，那个人都是原妄。
是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就一直看着他的原妄。
沈然伸手环住原妄，低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