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度假在两天后结束, 期间沈然也没出门，就是待在自家民宿里看公文和休息, 倒是一直推着原妄出去和他们玩儿。
离开海岛回去后，沈然果然收到了景湾的邮件。
和原妄说得差不多。
沈然手指轻轻敲着手机屏幕。
此刻公司内只剩下沈然一个人了，除了他的办公室，外头灯都关了。
沈然靠着椅背，握着手机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然打下回复。
——好啊。
试镜就在几天后，说是试镜, 其实沈然本就是大家千呼万唤盼来的, 自然不需要试镜。
景湾和剧组想试的是原妄。
虽然景湾承诺沈然只要他来演, 其他人随便他怎么指定, 但大家仍旧想看一看。
景湾自己有小团队，虽然人少但都是精英，背后也有赞助商, 和沈然谈妥后就会把一切都交给沈然了。
沈然哭笑不得，似乎是只要自己一点头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全套服务呢。赞助商和助手、塞自家公司演员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的剧本……
“哥……如果待会儿他们不满意我, 怎么办啊？”
进入试镜现场前, 原妄靠着沈然，眨了眨眼问道：“会不会给哥丢脸？”
沈然看了眼紧张兮兮，弱小可怜的原妄, 挑眉道：“他们不满意，那你就打他们啊。”
“……”
原妄抱着沈然的肩膀道：“哥……”
“别闹。”沈然把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给推开, 拉着人一起去了试镜的房间。
“来啦。”景湾坐在一旁，身上套着一个……极为艳俗的外套，那颜色分明鲜艳的豹纹大氅几乎要把原妄的眼睛给闪瞎了，偏偏那个外套的主人五官高贵锐利, 身形颀长，硬是把穿着给拉高了一个档次。
景湾凤眼微挑，抱着膝盖看了眼原妄。
“军官人选？”
沈然点头。
景湾微微蹙眉，看着似乎不太满意。毕竟原妄只是个年轻的新人演员，年纪和长相和角色并不完全贴。
原著说的是民国时期军官和戏子的乱世爱情故事，故事老套但却依旧让人欲罢不能。沈然理解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学过昆曲，也客串过戏子角色，因此今晚才独独钟情，但……这戏子的性格可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故事里的戏子癫狂、热情、偏执，和他是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也不知道哪里就让景湾非他不可了。
而戏里的军官则是个冷面心软的大统领，确实，这个角色需要气势和沉淀。和嚣张跋扈的楼主不同，军官更多是不怒自威的魄力，而景湾和剧组其余人并不确定原妄能不能胜任。
沈然看了眼原妄道：“试试。”
沈然剧组的其中一个制片道：“这样吧，让小原试试第二节？就是军官在街角伸张正义那段。”
沈然的剧组自然是向着他，难得沈然愿意试试，虽然还没确定，但大家心底都雀跃得很，也相信沈然的能力，因此故意挑了个不是很要求军官表现的部分。
原妄就这样无功无过地完成了试戏。
“怎么样？”沈然在景湾面前坐下。
景湾道：“你选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毁了剧本，算是可以接受吧。毕竟之前说好了，只要你出演，我什么都没意见。”
景湾笑眯眯道：“怎么样？沈导愿意吗？”
沈然顿了片刻，道：“合约我准备好了。”
——沈然同意了。
这一刻，站在沈然身后的原妄双眼一亮，再也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不仅仅是原妄，所有人都是。
在场的人无一不意外，一个个都愣住了。
沈影帝……复出了？
真的……复出吗！
当天消息就传出去了，沈然也没拦着。
XXX：沈影帝和原妄去试戏了！！沈影帝好像打算演戏了！我一朋友是在寄语公司工作的，他们也没掖着藏着，好像都很兴奋！
XXX：寄语？那个不是景湾的御用金主赞助商公司吗，也就是说沈影帝不仅复出，还是景湾的剧本？啊啊啊啊果然湾神6666666，只有湾神请得动大佛啊！
XXX：然而之前也有比湾神更好的剧本和团队三顾茅庐，外国的团队都来了，献礼大片的也找过，我们沈影帝理过吗？感觉他完全不在乎资源和剧本啊，他真的就看心情和意愿，所以现在让他改变想法的是谁呢……？【狗头
XXX：嗑到了，等一个石锤，如果沈影帝复出我就入坑cp了，如果剧本的另一个主角是原妄，那我宣布深渊cp已经结婚了！
XXX：srds，楼上姐妹cp滤镜摘一摘，如果沈影帝真的复出，剧本就是景湾的《落梅》吧？戏子和军官的，原妄真的撑得起吗？
XXX：同意，这次镇恶楼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和原妄这个贷资进组的，感觉都没劲儿了
XXX：啊这，原妄这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吗，沈总看看我，宁还缺佣人吗？
对于沈然也许会和景湾合作复出的谣言，像是在各大平台上扔了一个定时火乍弹，议论纷纷。
占据大部分的，都是兴奋与期待，以及也有不少人质疑原妄。
沈然从来不在意言论，毕竟这些东西转瞬即逝，更换太快。
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沈然划掉了微博的推送，点开了加密文件。
此刻他刚和寄语、景湾那边签了合约，暂时处理好了电影，便跟进了沈继云这边的进度。
有原野和燎原公司的配合，沈继云如今已经和原野操控的一个公司谈上了，接着只要沈然这边安插的人稍微煽动一下，把沈继云的秘密合作伙伴——吴敬笙给拉进来，让他们产生冲突，计划便完成了一半。
目前还算顺利。
沈然看了看微信页面。
原妄头像上有个明晃晃的红色标点，显示未读。
原妄：睡了吗？
原妄：我睡了。
沈然没回复。
原妄现在算不算他的金丝雀呢？
不算吧？
沈然有些苦恼，索性就不管了，关了微信就去睡觉。
当晚，沈然再次做了梦，依旧真实、难以区分。
……
“然然回来了。”
推开家里的大门，沈然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母亲笑眯眯道：“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沈然笑道，“试镜成功了。”
“我们家然然试镜肯定没问题。”母亲叉腰道：“我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你，还有颁奖典礼都有你，最年轻的影帝。”
语气颇为骄傲。
沈然轻笑。
年轻的沈然眼里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耳朵灵敏，眼睛也明亮。
“不过你也别太沉迷工作了，我和你说啊……”母亲又忍不住唠叨了，直接放下勺子从厨房出来，坐到沈然身边道：“这你现在大好青春，别一天到晚拍戏拍戏，这对身体不好啊。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有个朋友，他儿子刚从外国回来，这周末你找机会和他见见吧……”
沈然防不胜防，瞪眼道：“……相亲？”
“说什么相不相亲的！”母亲嗔怪道：“年轻人之间交个朋友罢了。”
两人正说着，父亲就下楼了。
“然然回来得正好，我刚和你叔叔们聊了，这周末一起去潜水吧。”
母亲随即抢话道：“然然去不了，他得和人见面呢，出去交朋友，别老跟着我们这群老年人在一起。”
沈然哭笑不得。
周末，沈然来到了父母亲安排的餐厅，就见那位“朋友家的小儿子”已经到了，沈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高高大大的。
“你好。”
对面那人马上起身笑道：“你好，沈先生。”
沈然坐下，觉得有些眼熟。
对面的少年笑道：“我叫原妄，小时候经常去你家玩，沈先生还记得吗？”
沈然一顿，道：“你是……小原？”
“你还记得！”原妄觉得很高兴。
两人没有一般初见之时的尴尬，相谈甚欢，还约定了下次见面。
“我明天可以去片场看你吗？”离开前，原妄问道：“我带点吃的给你啊。”
“好。”
……
梦里一切都很完美，似乎原本就可以这样。
沈然觉得他在梦里度过了很长的一辈子，事业的成功，父母的关怀……还和原妄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结婚。
醒过来时，沈然窝在被窝里，还有些恍惚。
不舍得。
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有时候沈然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什么都能有，可以完美、幸福，那其实醒不醒来有什么区别呢？
梦里的他依旧是当年的影帝，父母健在，没有顾柏的存在，也没有那个人在。
那个人？
哪个人？
沈然靠着床头，忽然就愣住了。
父母去世不久后，他就进军了娱乐圈，那时候他还没认识顾柏，但是有一个人。
沈然微微皱眉。
对了，那个人，但是想不起来了。
即便他留下了刺青，留下了无数的笔记，但总会忘记，如果不是这样特别的梦，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
沈然脸微红。
他和原妄在梦里居然……
喜欢吗？
才不喜欢。
沈然冷哼，他才不喜欢，才不会去表白。
打死都不可能表白。
……
——为什么不表白？
原妄深夜刷手机，看着微博上网友写他和沈然的同人文，心情还挺好。
原妄不会表白，但是……
原妄垂眸。
他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他不能做错。
他想拥有沈然，发了疯般想要。他不知道沈然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为什么总是在拒绝他，但原妄和沈然不一样，原妄就是遇到阻碍了，无论如何都要铆足了劲儿拼命地碾压过去，不顾一切。
原妄想赌一把，想在走完九十九步后，让沈然踏出最后那一步。他不想逼迫和哄骗，他想要沈然真正地接纳他。
无论多少次，他都想要试试赢一次。
他不想输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