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愣住了。
沈然裂开了。
原妄他……
沈然瞪眼看着原妄, 下一刻直接把人给狠狠地推开。
沈然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原妄道：“你……”
“对不起。”原妄垂眸, “哥哥和他一样……优秀，温暖，是让我忍不住追随的光。”
沈然没说话，他就这样垂眸看自己不停开合的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云里。
原妄一直撑着椅扶手，观察着沈然的表情。
好片刻，沈然才开口：“是谁？”
声音有些沙哑。
原妄顿了片刻, 道：“他……”
原妄原本想说已经死了, 后来想想这样不太好, 活人没法超越死人, 不能让沈然太难过。
原妄语气带着三分遗憾，三分不甘，四分悲凉道：“当年我们说好一起逐梦, 但是他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
“你没有找他？”沈然蹙眉。
“我想他已经忘了我了, 他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原妄苦笑。
沈然手紧紧地攥着, 顺了好几口气，冷声道：“我知道了。”
“解除合约吧，我放你自由。”
原妄手指一顿。
沈然咬牙道：“你去……”
原妄定定地看着沈然。
随后沈然似乎是觉得语气太勉强, 起身道：“我去……我去洗澡了。”
沈然直接起身去了卫生间。
原妄垂眸。
他在赌，这是一个豪赌。赢了只能守住自己所拥有的, 但输了……满盘皆输一无所有。
“咔哒。”
片刻，沈然再次出来了。
原妄看着他。
沈然道：“你还没走？”
原妄托着下巴道：“我为什么要走？我要在这里睡。”
沈然道：“我明天就安排和律师见面，我们解约。”
原妄沉默没说话。
沈然上前，站到原妄身边道：“喜欢就勇敢去追, 努力去追，他……不会不喜欢你的。”
原妄轻笑：“骗人。”
沈然认认真真道：“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拒绝你，你很好。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绑在我身边，不要想什么替代品了，就当是为了自己勇敢一次去追他吧。”
沈然此刻就像一个温和的，睿智的，给后辈人生建议的大哥哥。
平静，冷淡。
原妄依旧看着沈然，像是在压抑什么，手不着痕迹地藏入口袋中。
沈然撇头道：“很晚了，回去吧。”
原妄道：“好。”
他走了。
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沈然顿了顿，心想，没什么的。原妄本来就只是他的金丝雀，之前订协议的时候就说好了。
没有人能陪一个人一辈子，沈然身边来过很多人，也离开过很多人。沈然已经习惯了，甚至习惯得不愿意再建立新的亲密关系，因为始终会结束。
现在这样趁还没动上真感情，逾越之前早早结束了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原妄说那个人，沈然在一开始的情绪波动后，随之而来的居然是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逾越，一切都还在控制中，原妄也没有对他有了什么危险的感情，不会是梦里的那个人。
沈然给陈律师发了信息约了时间，随后轻轻地放下手机。
是的，一切都还在控制中。
只要远离原妄这个人，就好了，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沈然举起了一份文件继续看。
然而沈然看了好一会儿却完全看不进。
那些英文单词他都明白什么意思，但串在一起变成句子了他却理解不了意思了。
沈然换了一份中文公文，同样如此。
沈然呼吸有些急促。
他想，他能控制好，一切都还在掌控中，他只是太累了。
沈然起身准备睡觉，然后找不到自己的牙刷。
沈然有些生气。
但他觉得他不是生气原妄，他就是生气牙刷。
沈然于是不刷牙了，洗了脸换了衣第一次就这样不刷牙睡了。
隔天沈然出差了，于是自然而然地就没和原妄吃早饭。
随后原妄也出差拍广告。
“沈总……”
车上，小方看了眼沈然，有些担忧道：“您……没事吧？”
沈然蹙眉，这人又在说什么。
此刻，他们正在前往宴席的路上。今天是吴先生女儿的生日，邀请了圈内诸多老板和艺人参加，沈然自然也在，还是贵宾桌上的上等客。
吴先生的别墅在城郊，路途略微遥远，小方趁机道：“沈总，您几天没和原妄见面了？”
沈然一顿。
原妄和他都忙，算起来已经四天了。
虽然这四天里原妄天天和他报备行程，即便他没有回复。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没心没肺，和以前一样软乎乎地一条条仔仔细细地说他在做什么。
小方道：“那……”
沈然垂眸，“不见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小方干笑，“那啥……沈总，您最近还是好好调整一下？”
“好好调整下状态什么的，毕竟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对不！”
沈然皱眉，“我怎么了吗？”
小方道：“您最近……状态不太好啊。”
沈然冷声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小方心里大声逼逼，以前沈然可是个工作狂，现在的沈然成天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魂，更别提黑眼圈，吃不下饭，工作会犯奇怪的错误等了。
不过小方最后只敢在嘴上小声逼逼，“就……沈总最近感觉比较疲惫，可能没睡好。”
“啊。”
沈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也没给出什么回应。
随后车子抵达别墅，沈然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沈然提着礼盒入场，就见别墅已经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了。
院子外挂满了灯和花，宾客就在草坪上碰杯聊天。
“然然来了。”吴敬笙一看到沈然，便大步向前揽住了他的肩膀。
沈然把礼盒递给吴敬笙，随后和他一起与其他老板打招呼。
“沈总最近有新电影要上映对吧？”
“祝沈总马到成功，电影大红大紫啊！”
沈然一一碰杯回应。
沈然转头，浑身一顿。
沈然眼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妄站在不远处和别人说话。
沈那个人，是之前在年会上夸赞原妄体力好的娱乐公司老板。
财力雄厚，长得不错，身材也可以。
沈然微微眯眼。
就这？
原妄就算要找下家，怎么还找这样的，还不如他。
沈然一想到原妄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吃饭，一起旅行，一起牵手……
甚至还没想到什么亲昵的，沈然就觉得无法接受了。
他很想继续掌控原妄，想要知道原妄的一切，不想要原妄被别人欺负。
……不想要原妄和别人一起做什么。
“哎呀，那不是原妄吗？沈总新电影和他合作得怎么样？”
沈然咬住下唇，撇开眼睛回应另外一个老板道：“不错，他很优秀，你下次有机会也可以叫他。”
原妄看到沈然，原本想上前和他说话，但是又被另一个老板叫住打探沈然的新电影，于是只得继续说话。
沈然微微蹙眉。
这又是谁？
原妄怎么那么话痨，仗着自己好看拈花惹草！
“沈总……？”
“哈哈哈沈总这几天总心不在焉的。”
沈然回过神，摇头道：“可能是累了吧。”
另一头，那老板说着说着手就搭上了原妄的肩膀。
沈然：“……”
一向淡漠的眼底难得浮上几分愠怒与不满。
沈然觉得很难熬。
但是他不想去找原妄，他不能去找原妄。
他已经要和原妄结束了，就等法律手续过了。
好不容易在原妄和那个老板说完后，沈然才松了口气。
“然然？你有听见吗？”
沈然回过神，就见吴敬笙在笑盈盈地看着他。
沈然一顿，道：“抱歉，怎么了？”
吴敬笙道：“我说等年过了，组织一场活动，叫上我们这些熟人去放松放松心情。”
沈然蹙眉。
这是这些大老板，有钱人的联谊活动，应酬太多，他也一向不喜欢去。
吴敬笙道：“然然别拒绝了，来吧，我们这次去海边，还可以潜水。”
沈然意思意思问道：“哪个海边？”
“飞鱼海岸。”吴敬笙道：“以前我们去过的，那里风景很好。”
沈然点头。
片刻，沈然心底一震。
他……忘记飞鱼海岸了，因为只在好几年前和吴敬笙去过一次。
因为已经不怎么有印象，因此之前在查资料时忽略了他。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梦里的那个场景，那个荒凉的海边和飞鱼海岸很相似。
沈然沉吟片刻，道：“去的人有谁？”
“还不清楚，不过顾柏有去，你要带原妄去也成。”吴敬笙知道沈然和这两人微妙的关系，特意提顾柏也是因为顾柏是沈然带去开拓人脉和资源的，因此暗示性地问了问沈然。
要是沈然真的介意，吴敬笙他们大可以不邀请顾柏。
“嗯。”沈然只是点头，随后道：“我会去。”
“好。”吴敬笙有些惊喜，“然然太沉默内向了，就应该和朋友多出去走动走动。”
沈然没说什么，只是眼角看见原妄又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话了，是一个贵妇，说话眉眼含情的。
沈然：“……”
沈然放下酒杯，道：“抱歉吴叔，我还有会议，我先走了。”
他待不下去了。
“没事，之后见啊。”
“嗯。”
沈然大步离开。
……
另一头原妄见沈然走了，一口将红酒咽尽，掏出了口香糖用力咀嚼。
原妄手指关节还在泛白，那是他太用力握紧酒杯的后遗症。他咬完口香糖后，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去找了吴敬笙。
撒，收。
而沈然回去后吴敬笙就给他发了完整的名单，但沈然并没有打算带原妄去。
原妄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沈然拿捏不了他。
而飞鱼海岸和梦境里的场景很相似，这就表示沈然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沈然并不想让原妄暴露在危险之中。
而和原妄再次见面，就在电影的发布会。
发布会先是发了预告，随后就邀请两位主演上台进行游戏互动，沈然坐在底下第一排的VIP席上看顾柏和原妄回答问题，掰手腕等。
随后，原妄和顾柏还合唱了主题曲。
至此，镇恶楼总算和大家见面了。
这时候原妄还不知道接下来影视圈将会迎来他的盛世，只是和观众一样期待成品。
发布会结束后，沈然上了车，打开了手机就看见吴敬笙给他发的酒店地址。
时间很赶，沈然在发布会结束后得马上出发去机场。
“砰砰！”
沈然瞪大了眼，就见原妄在敲他的车窗。
原妄将脸贴在玻璃镜子上，眉眼含笑。
再看仔细一点，原妄的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