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然手掌不停地虚握、张开。
毕竟这是他的金丝雀，不是他的员工也不是他手底下的剧组人员。
沈然看着原妄委屈得要吃不下早饭的模样，顿了好片刻，道：“下次不要再犯，就行。”
沈然又补充：“吃饭。”
原妄站着，纹丝不动。
沈然：“……”
沈然心底有些纠结，毕竟是他先凶人的。然而，但是……
沈然无奈，纠结了非常之久，最后手死死捏住汤匙，低声道：“来吃饭。”
“乖。”
原妄看了眼沈然发红的耳朵，忍住笑，听话地坐下了。
沈然看着眼前的人，微微蹙眉。也许那只是普通的梦，也许原妄就是个在某些方面有天赋的人。
又也许他都猜错了。
不过无论如何，终究只是金丝雀而已，他好好养着，但也不会越界。
沈然将面包泡在咖啡里吃，心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柏那副高贵矜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谁会想到他能直接放火烧人？
还有之前……
沈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面包泡得有些胀了。
沈然赶紧拿了起来，看着眼前卖相变得奇怪的面包，脸色有些臭。
沈然恍惚间好像听到原妄笑了笑，但是太小声，他听不清。
沈然挑眉，抬头对原妄道：“你刚才说什么？和顾柏长得像？”
他听出了金丝雀的不满。
原妄垂眸，手拿着汤匙不停在咖啡杯里搅拌，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抬头，“哥哥觉得我和顾柏长得像吗？”
沈然微微蹙眉。
过了半刻，沈然平静地问道：“这是你需要知道的事吗？”
原妄听得出来，沈然这是在提醒他做好金丝雀的本分，不要逾越。
这些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
原妄只是笑笑，“好奇而已。”
吃了早饭，沈然让司机送原妄去广告片场了，他自己则是继续去片场看试镜。
路上，沈然习惯性地在车里看公司的纸质报告。
除了日常公务，沈然也让人调差了其他事。
翻开报告，是原妄的背景调查文件。
和原妄本人说和公司基本资料调来的一样。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念的商业，毕业后回国签约了一家小公司，随后选秀出道。目前在首都也没钱买房，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
沈然合上文件，没再继续看。
……
再过两天，选角完成，一切搭景也大功告成。
《镇恶楼》正式开机了。
开机仪式上，院子西南方向放了供桌，供桌上是香炉、水果和烤猪。
沈然和秦舟先上香，随后招呼了一些重要演员来。
两位主演，顾柏和原妄，再加上几位老戏骨前辈对着供桌拜了拜，随后上香。
秦舟站在一旁，看了眼站在最前头的原妄和顾柏，叹了口气道：“年轻真好啊。”
沈然瞥了秦舟一眼，心道秦舟和他年龄差不多，也就比原妄大了个七到九岁吧，还一副好像前脚就要踏入棺材的模样。
“怎么？你觉得年龄差不远吗？”秦舟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原妄。当初我刚认识你时，你也和原妄一样，浑身是劲，演戏就靠一个拼字。”
然而现在的沈然成熟稳重，眼底里再没有星星与朝气，甚至满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
就像一潭死水，也像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古井。
秦舟低叹道：“别人都说原妄像顾柏，我觉得不像。”
顾柏的贵气是捏出来的，原妄的贵气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
秦舟道：“他更像你，以前的你。”
沈然没回头也没应答，只是抱胸安静地看着原妄上香。
少年逆着阳光站，在强光下，原妄硬朗不失精致的五官神采飞扬。
就像是一个把人生过成了最好模样的人，恣情纵意。
沈然忽然垂眸，不看了。
之后所有演员集体上香，一切准备好后沈然上前，与秦舟还有一位道长一起拈住了摄影机上的红布。
原本有些剧组都会邀请道长亦或是法师来做法，更别提《镇恶楼》有丧尸题材，到时候一众演员还得在深夜凌晨的时候前往森林或者偏僻之地假扮丧尸，整个片场都是化妆化得面目狰狞的丧尸，想想都觉得渗人。
沈然不信这些，不过该做的都会做，也是为了全体剧组人员的安心与安全。
哗啦——
红布被揭开，《镇恶楼》正式开机！
开机两位主演的剧照随即传了出去，算是打了一波宣传，原微博更是疯狂涨粉。
原妄可谓是在生日宴上踩着顾柏一夜爆红了，如今电影宣传开来，更是因为颜值和八卦疯狂涨粉，还有不少人特地去看他的冲浪节目，随即被他人设和身材吸粉。
对此顾柏粉丝对原妄那可是恨到了骨子里，和沈然一起登上了他们的诛杀名单。
XXX：合理怀疑沈然之前生日会搞那么大一出就是为了宣传电影！你们就别吵他爱的是原妄还是顾柏了，他真爱是钱和名利好么
XXX：原妄也很恶心，仗着和顾影帝相似故意倒贴，沈然嘴上说专情，但是看到替身还是管不住下半身。不要和我说没在一起就不算劈腿，你们难道不觉得一边追人一边和别人doi很恶心吗
XXX：这群人里也就顾影帝倒霉被中年发骚老男人缠上卷入这场八卦风波 #顾柏惨，莫名其妙被办生日会还莫名其妙被改了名，现在还要被硬塞电影资源和替身一起拍戏，沈然真以为这样能逼迫顾柏和他在一起？要不要脸！资本家压榨明星还敢摆在台面上，呸！
原妄是因为八卦火的，火得有点名不副实，一下子就在风口浪尖上被攻击。
毕竟在大众认知里，原妄现在就是“靠脸包养上位”、“男小三”……
现在还拿到了那么好的剧本，大众并不信任他的能力与演技。
如沈然所说，他已经是个艺术制作人了，形象再怎么样只要实力和团队在，他就不会受影响。
然而原妄并非如此。
吃了团员饭，剧组支棱起来后正好夕暮，此刻正准备开拍第一场戏，沈然站在一旁等候，联系了小方。
沈然：怎么样
小方：小原团队那边和我聊过了，一致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做什么太大动作比较好，我们配合他们出个澄清通告就好了，再多的还是等之后吧
沈然：嗯
他也觉得这样好。
沈然揉了揉太阳穴，一开始他以为是梦，做事不计后果。但如今却是意外把原妄拉下水，还给他制造了这么差的公众形象，算起来还是自己的锅。
沈然不住地头疼。
如果真的要掰回原妄的形象，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原妄展现好作品，用实力说话。
这部电影所有人都不看好原妄，但他必须扳回一局，不仅要能撑得住电影，气势更是不能被顾柏压。
第一场戏是文戏，剧组没有按时间拍，只看怎么拍方便。
这段是太子和楼主相识一段时间后，在书房关于如何处置镇恶楼案件的争执。
“伍浪，你疯了。”
书房里，太子眼神凶狠，神色严肃道：“打开城门的后果你明白。”
“我明白。”伍浪坐在窗框上，翘着腿道：“后果我自负。”
“你……！”太子气极，却因为隐忍的性子始终没有爆发，“你知道打开城门对于城中百姓而言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我说了后果我担着。”楼主叼着一根草，垂眸道：“我不能让闻燕在外面。”
“他已经死了！他如今是邪祟，不是人！”太子双目赤红。
楼主忍无可忍，转头道：“太子殿下，你应该知道，闻燕曾经是我朝最英勇的将军！是他带着前锋队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城墙在外清扫邪祟，我镇恶楼只负责传信守卫，却是将军与无数将士在外御敌！闻燕是为了百姓死的，百姓难道就不能也为了他一次？就那么一次！如今他遗体流落在外，还成了邪祟，我必须得将他带回来好生安葬！”
“昨夜！你可知晓，当我看到城墙下其中一只邪祟竟是闻燕的模样，是以前的镇南将军，也是我的兄弟，那时是什么心情？！”
……
“卡！”秦舟喊停了。
沈然站在秦舟身侧，也微微蹙眉。
沈然作为制片人，而且他也在和秦舟学习，之后准备考试正式成为导演，因此凡是他制作的作品他都会一直守在现场，确保作品从剧本到画面呈现，一切都是完美的。
秦舟道：“原妄，你下来再念一遍台词。”
原妄一顿，走到秦舟身前，酝酿了下情绪，重新念了一遍。
秦舟微微蹙眉。
即便天赋再高，共情能力再好但在面对这样长长一串，还需要灌入庞大情绪的台词还是露出端倪了。毕竟原妄确实比顾柏少了太多经验，要是独角戏还好，这样对比下来就被狠狠地压了一截。
一次性地说完这一大篇幅的台词，确实很容易就说着说着变成阅读机器，原妄尚未懂得怎么制造起伏。
而且……原妄说着说着还会卷舌，台词不清晰不标准。
“你这样不行，情绪需要再浓烈一点。”秦舟让顾柏先去休息，把原妄拉到一边去指导。
“情绪再浓一点，而且你的情绪得憋住，得维持到后面啊！别泄了。”
原妄点头。
他也无奈，上辈子虽然也有不少表演经验，但演的都是配角，没有这么多台词和高光时刻，而且还都是配音。
原妄捏着剧本，认认真真地再念了一次。
“不行，情绪是有了，但是台词不清晰。”秦舟按了按眉心，道：“大约是你太在意情绪分心了。”
顾柏坐在一旁，手背撑着脸颊笑道：“我不介意多陪原妄多对几次戏，原妄还小，角色太重，拿捏不到正常。”
沈然听见顾柏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不满。
原妄倒是没什么，只是笑眯眯回应：“谢谢前辈。”
再重复了两遍，沈然对着原妄道：“你的剧本给我，我帮你看看。”
“……？”
顾柏和秦舟齐齐一愣，要是秦舟叫，沈然是会演示，不过也就一次。
他从未教人。
沈然是表演天才，但从没有人能得到他的指导。
原妄顿了片刻，转头对顾柏笑道：“看来不需要前辈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