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这么做自然是让沈然和导演不满的，但无论如何进组的事已成定局。毕竟沈然和赞助商有合约，而且一开始沈然确实是自己先定的顾柏，他也不好再去和赞助商扯皮。
沈然倒是不怕也不担心。
这是他的电影，他的主场。
接着两天剧组开始建景和租地了，沈然和导演全程都得在，因此暂时取消了和原妄的早餐和看电影计划。
原妄给沈然打电话的时候，沈然正趴在剧组临时搭建起的帐篷里补眠。
……
梦里都是火光与黑烟。
目光所及的东西都在疯狂地燃烧，沈然匍匐在残垣下，背部被柱子压着无法动弹，他逃不出去了。
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翻涌的皮肉与鲜血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可怖。
后悔、愤怒，很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但在这样临死前一刻，沈然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个人影朝自己扑来，随后似乎徒手想要搬开他身上的重物，像是没有知觉那般，丝毫不在乎手被烫伤。
……谁？
沈然唯一能看见的是那个人脖子间的链牌，明晃晃的。
沈然用仅存的力气喊他想让他滚，那人充耳不闻。
“轰隆——”
接着房顶坍塌，沈然看见那个人用血肉之躯为自己挡住，以卵击石般拼命地护住自己。
然后沈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
沈然睁开了眼睛。
他是被铃声吵醒的，不过沈然拿过手机时已经不响了。
看通讯记录，是原妄。
对方很乖，傍晚打了一通，现在一通，知道沈然忙也没有继续打扰。
沈然握着手机出神。
知道自己没死还读档重来后，沈然便一直在猜测纵火背后的人是谁，是谁那么恨他，想把他置于死地。沈然脑海里过了几个人，其中包括他叔叔。
但那个人，沈然毫无头绪。
沈然甚至很意外，有人会……愿意这么对待自己。
原妄让沈然安心，毕竟原妄再怎么样也是图他的资源，但是那个人图什么？命都搭上了。
沈然微微蹙眉，打开手机备忘录的绘图功能，再次画出那个链牌的模样。
备忘录里已经有二十多张链牌的手绘了，手机里也存了很多市面上的链牌款式。
虽然人海茫茫，只靠一个可能款式和设计会重复的链牌就去找人不现实，但总可以试一试。
沈然画完后退出备忘录，登录微信点开原妄的头像给他回复。
沈然：？
问号一发，沈然就看见上面浮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
再过了十几秒，原妄的信息就来了。
原妄：没事，沈总忙不用回电，我只是例行说一下
原妄：这两天我就在家没出门，一直在看剧本，明天公司有个薯片的广告代言，要拍摄一整天可能不能及时看手机 [哭泣][哭泣]
原妄：哥哥工作加油啊！[握拳][握拳]
沈然看了片刻。
“……”
嘶，舒服。
和以前不一样，忽然得到那么快的回复，还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掌控欲被满足，也没有被嫌烦，沈然舒服得全身毛孔都要张开了。
沈然原本还有点受宠若惊，后来想想，对哦，他是金主。
金主就是有权利过问和掌握金丝雀的行程，天经地义。
沈然更加满足了。
沈然心情很好，心情好就想回馈点什么，于是联系了小方。
沈然：查一查明天原妄的工作地点，联系上他的团队，以团队名义给他送上三辆餐车，主食、饮料、甜点，要好吃
沈然：要贵
沈然：再加烟花和玫瑰
小方：……
小方：烟花和玫瑰……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沈然：？
小方：……沈总，要是新对象再给您作走，我也不知道咋办了
小方：冒死谏言.jpg
沈然：你忘了，我花钱的，不会走。
小方：……
小方：？？？？？
小方很方，并且裂开了。
犹豫片刻，沈然还是再次给小方发了信息。
沈然：算了，烟花和玫瑰不要了
沈然心道，他也是疏忽了，原妄和顾柏不一样，原妄还只是个小新人，这么声张对他不好。
……
而再过两天，《镇恶楼》开始试镜。
两位男主角已经定下了顾柏和原妄，如今试的是配角。
沈然，两位导演和赞助商代表监制都在，今天要试的是反派和几个重要配角。
原妄和顾柏也来剧组了，他们是来初次定妆的。
化妆间里，原妄和顾柏的桌子靠在一起，但全程毫无交流，相顾无言。
不过都在悄悄地用余光审视对方。
原妄看了眼，心底鄙夷。
就这。
原妄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恶心和想揍人的情绪压下。
另一边顾柏也在看原妄，心底冷嗤。
就这。
沈然疯了才会看上这人，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
两人并肩坐着，四周空气低沉压迫，站在一旁的化妆师只觉得要窒息了，恨不得赶紧画好。
毕竟气氛宛如死人了，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硝烟味。
“哇……”一个小化妆师站在门外，拉了拉这次带她来实习的师姐道：“好帅啊，这就是那个互攻的新cp吗？真的都好A，相爱相杀的气场我都能感觉到，他们好像要打起来那样。”
师姐惊讶道：“你没看微博？”
“啊？”
师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沈总吗？”
听了师姐神秘兮兮的一段科普后，小化妆师瞪大了眼，更加小声道：“但是……原妄和顾影帝长得不像啊？”
师姐道：“哪里不像？你仔细看。”
小化妆师站在门边往里观察。
原妄和顾柏五官并不相似，但气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原妄身上有着和顾柏一样的贵气，和顾柏外扬的高傲气质不一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像是从小就在一个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环境下长大的人，浸泡了一身惬意的自信、悠哉与骨气。
皮囊不像，但是骨子里像极了，尤其是挑眉、看人、笑……举手投足间都是同样的魅力。
只是原妄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和冲劲。
小化妆师捂住嘴。
“替，替身……”
“嘘。”师姐蹙眉道：“不能乱说。”
而化妆间里头，原妄透过镜子看到两个小女生在门边对着他和顾柏指指点点的，只是笑了笑。
他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原妄轻轻地转手中的手机。
这不是来日方长么。
化妆间里剑拔弩张，而外头亦然。
而在开始试镜之前，赞助商监制——张容笑道：“我记得沈总原本定的镇恶楼楼主演员是小顾吧？”
沈然点头，没有否认。
戴着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继续道：“楼主的戏份也较多，是推动整个故事，撑起这部电影的核心。”
见沈然没回答，张容自己接话道：“沈总忽然换成了一个新人演员，不是科班，以前也没有作品，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么？”
沈然靠着椅背，一边翻阅桌上试镜演员的资料，一边淡声道：“英雄不问出处。”
张容蹙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但是英雄的实力也得匹配，更何况有更合适的人选。”
顾柏是有基本盘，拿过演技奖项，出演过不少作品的演员，而原妄以前还是爱豆出道。
沈然看了眼张容。
张容这么极力争取也是因为他们的代言人是顾柏，但他不知道剧组里有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只是没像张容这样说出来。
毕竟他和顾柏那些个风流八卦圈内外人人皆知，沈然在顾柏生日宴上和他“闹别扭”大家也都知道。因此自然会有人觉得，肯定是沈然和顾柏吵架了，所以故意把主演的位置扔给了用来刺激顾柏的新欢……或者说是顾柏的替身。
沈然手指轻轻敲桌面，顿了顿道：“如果张先生担心，我们可以直接让原妄和顾柏来在大家面前试镜。”
沈然的意思就是，给同样的剧本让两人同时演，看实力投票决定。
这下，不仅张容意外得瞪眼，旁人也有些讶异。
张容小心翼翼道：“那投票怎么算？一言堂的话就不用走过场了，大家毕竟时间有限。”
沈然道：“我和你不算，其余导演组和制片组投票。”
张容这下是震惊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表现得胜券在握。
顾柏么，那可是拿过奖的，他还能输票么。
和生意人张容不一样，此刻导演秦舟和在场好多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些期待，毕竟上一次顾柏试镜的时候秦舟不在。
沈然无论是演戏还是出戏，交出来的都是好作品，看演员的眼光也毒辣。这次电影他直接用了一个新人，大家都很好奇这是一个没被挖掘的好苗子还是他感情用事。
按理来说沈然不会拿作品开玩笑，但是能撑得起这部电影，还能压住顾柏的纯新人……那可不容易找。
而如今沈然直接让人和顾柏竞争，那看来是真的很有信心。
于是，顾柏和原妄被叫来片场了。
秦舟给两人大约说了情况，随后开始讲戏。
“五分钟时间准备。”秦舟转头问沈然，“老沈，来对吗？”
沈然原本就是演员，而且还是正正经经的影帝。和秦舟合作多年，偶尔试镜还是给小演员们讲戏时沈然也会配合秦舟一起讠周教，亲自上阵。
不过沈然有助听器束缚，一般秦舟也不会为难他让他念台词，就是个工具人。
沈然看了眼那两人，微微蹙眉。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