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让他感觉茫然而无助。
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但是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错觉,或又不是错觉。
正在这个时候,手里的茶杯突然之间像粉末一样散开了。
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邬全认为自己也许会和这个茶杯一样变成灰烬,消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黑暗空间。
“有人吗?”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然而一切都是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邬全向前走了几步,他发现脚下的触感有些冰凉,明明穿着鞋子,裤子也到了脚踝的长度,但是总觉得像什么都没有穿似的。
那些黑色的水仿佛能够进入他的骨头中,逐渐的腐蚀自己的身体。
邬全又走了几步,水的深度逐渐达到了他的腰上。虽然感到十分的恐惧,但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直驱使着他继续前进。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终点究竟在哪里。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耳旁回响,就像来自地狱的呢喃。
邬全甚至忘了今天他究竟干了什么?又去了什么地方?陪伴他的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不断的向黑海的深处前行。
正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奇异的光芒。这道光芒颜色十分的扭曲,就像画家用一百多种油彩调和出的新的色彩。
然而这种色彩并没有因为颜色交叠的缘故而变得混沌。虽然有这么多种颜色的混合,但是依然能够分辨出其中的每一种色彩。
叫不出名字却糅合在一起,就仿佛超越了人类认知的存在。
被这样的光照耀着的邬全,突然有一种自己身在神迹中的感觉。
他猛然抬起头,如痴如狂的注视着那道光。
正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就仿佛被这些光芒同化了一般,也变成了其中之一。
就在他彻底变得透明之前,一道他能够辨识的声音出现在了耳旁。
“你已见识了我主的神迹。”那道声音十分古怪,听起来空旷而灵异,“这是我主的光芒。”
这一瞬间邬全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起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原来真德率之神是真实的,怪不得这些信徒是如此的癫狂。
尽管他一开始百般的不信任,但是在见到这样的奇迹之时,所有的怀疑就像潮水一般奔涌地褪去。
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邬全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发现面前的红茶依然冒着白色的雾气,茶几上的点心散发着烘烤后的蜂蜜和奶油的的香味。
窗外的阳光依旧如此的温暖,从米色的窗帘照进室内,在地上投下一小片光辉。
而他的身边是他的老婆徐莉,对方和他一样,也仿佛从某种惊吓中突然回过神来。
徐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刚才看见了真德率之神,或者只是看见了祂的光芒。”
邬全拉住徐莉的手,他能感觉到徐莉和他的手都同样的在疯狂颤抖。
原来他们都同时看见了神迹,这是怎样的难能可贵的经历。
邬全不认为自己是受到了什么催眠或者是迷药的毒害,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他甚至能够清楚的认识到,假如他看到的不止是那那道好似面纱的光,而是清晰而确切的看到那道光后面的真实的神的模样。
那么他认为自己会陷入难以解脱的疯狂之中,这是直视神明的代价。
邬全询问徐莉:“你也是在一片黑色的海叫吗?”
徐莉说:“是的,那是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我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是在注意到那道光的时候,又好像能看见所有。”
“那是神的光芒……原来真的有神明的存在……”邬全喃喃地说,“祂注意到了我们。”
“祂不仅注意到了我们。”徐莉的眼中突然乍现出炽热的光芒,“我与祂交谈了。”
邬全虽然对真德率之神已经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敬畏,然而听到他妻子的话时,仍然感觉到背脊发凉。
与这样强大的存在交流,就像没有穿戴任何保险措施,在一根细长的钢绳上行走,而脚下是能够让他们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一旦神明不悦,他们将万劫不复。
邬全紧张的询问道:“你和祂说了什么?”
“我向祂祈求能够让我怀上孩子。”徐莉说,“我原本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祂真的能够回应我。”
徐莉说完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脸上露出迷茫而喜悦的表情,眼神有一丝奇异的光彩。
“我现在似乎能够感觉到我的肚子里孕育了什么。”
徐莉一把握住邬全了的手,她十分激动的说:“老公我们有孩子了!”
邬全听见这样的话,顿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然而真德率之神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刻下了令他绝对和盲目服从的烙印。
“这是神赐予的孩子,他以后一定是神的眷者。”邬全说完这句话后,最后的怀疑也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极度的喜悦。
“是的!”徐莉也激动的说,“我想现在就去医院查一下我的肚子,虽然我认为我们的主已经赐下福音,但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目睹这可爱的孩子。”
“我陪你去,老婆。”邬全扶起了徐莉,“我们现在就走。”
“使者大人还没有回来。”徐莉说,“万一他和我们错过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去和之前跟我们争吵的那位信徒说一下,他应该还在礼堂中。”邬全说,“我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我们的宝贝。”
“好,那下次在向使者大人索要他准备给我们的东西。”徐莉说,“我想如果我们是急着去看神的恩赐,使者大人应该不会怪罪我们。”
两人说完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凑巧碰见竺轶。
来到礼堂后,邬全走向了刚才和他们发生过争吵的那名元老信徒。那信徒看见他们后朝他们行了一个礼。
“先生有什么事吗?”
“别这么客气,我们现在已经是神的信徒了。”邬全曾经的高傲一扫而空。
在意识到真德率之神真正存在的情况下,他身上那点所谓的优等人的优越感便不再出来作祟。
“是吗?真是恭喜你们成为了我主的信徒。”元老信徒闻言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我们都将被主庇佑在福音之中。”
“我们有些急事需要先行离开,使者大人刚才为我们拿东西去了,现在暂时没办法找到他。”徐莉说,“能不能请你在见到他后告诉他,我们下次再来。”
“当然可以,这里随时欢迎主的信徒。”元老信徒说。
等邬全和徐莉离开以后,竺轶才慢悠悠的走到了礼堂门口。
那名元老信徒见到他以后,便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竺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没有急着要求邬全和徐莉在这一次以后,就在优等人之中着手传播真德率之神的教义。
因为这两人并不傻,竺轶实际上也没有控制他们的心神。
如果进展的太急躁,也许会被他们发觉,来到真德率教会实际上是一场设计好的圈套。
现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经被植入了真德率之神拥有无尽的能力这样的意识。
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回去找汪滨,汪滨再从他的角度去肯定。
那么这对夫妇就再也不会起疑。
并且他们去到医院以后就会发现徐莉的肚子里面真的出现了一个胎儿。
至于这个胎儿究竟是怎么来的,竺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禄起是怎么制造分身的,这个胎儿就是怎么来的。
虽然有些对不起邬全夫妻俩,但是他的确帮他们实现了愿望。
“我真是一位亲切的神明呢。”竺轶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汪滨很快偷偷来了中心区,并带来了消息。
他对邬全夫妻俩的转变并没有任何吃惊。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这就是必然。
就跟他是如何变成真德率之神的信徒一样,邬全和徐莉也绝对没有办法抵抗来自神明的力量。
汪滨告诉竺轶,邬全和徐莉从真德率教会分部离开以后就立马去了医院。
不出所料的,徐莉在检查身体的时候看到了肚子里的胚胎。
医生告诉他们这是徐莉上个月的时候怀上的。
邬全和徐莉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十分的震惊。
因为这个月初,徐莉就用医疗舱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医疗舱告诉她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而在上个月的时候她和邬全的确有过某种行为。
这就表明了,真德率之神让他们这个本来已经死亡的孩子重新活了过来。
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力量,这是多么的恐怖。
也许这种力量是可以和异鬼对抗的。
不知为何邬全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从医院出来以后,他们马上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同为信徒的汪滨。
汪滨十分激动的和他们一起赞颂了真德率之神之后,便急匆匆的来到中心区,将这件事的结果汇报给了竺轶。
“我会循序渐进地将真德率之神的神谕告诉他们。”汪滨不需要竺轶吩咐便说道。
“你做的很好,神会记得你的功劳。”竺轶说,“我之前说过,如果你能办成功,我就把神赐予我的一样东西赠送给你。”
汪滨闻言十分激动:“感谢神使大人,我只是为我主效力,就算没有奖励,我也心甘情愿。”
竺轶笑着说:“真德率之神一定不希望有功劳的信徒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这是祂的嘉奖,与我无关。”
竺轶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镶着金丝边框的眼镜。
“它能让你判断其他人的情绪,但是记住每一次使用你的理智就会减少。”竺轶说,“在使用之后,你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才可以恢复你损耗的理智。如果你连续使用超过十分钟以上,一定会疯掉。”
汪滨激动的跪在了地上,抬起双手,像接受加冕一样,等待竺轶将眼镜放在他的手中。
除了在直播之中,他从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作用的物品的存在。
这可是能够在非直播的外界使用的。
并且这副眼镜非常的适合他。因为他现在需要察言观色,需要在优等人中辨识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辨识那些有想要做出改变想法的人。
“得到它以后,你不要随意将它给别人。”竺轶说,“因为你是真德率之神的信徒,才能够承受使用它之后的副作用。倘若你给到别人,那个人也许会瞬间死亡。”
汪滨用颤抖的双手将眼镜接过来:“我谨记神使大人的嘱咐。”
竺轶对汪滨如此驯服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
点点头对他说:“行了你回去吧,时间久了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接触过。”
汪滨连连程是,将自己乔装打扮好后,离开了秘密会面的地点。
此时距离竺轶从直播中离开已经过了五天。
算时间,白韭和周岚岚也该进入他们的直播了。
白韭为了和周岚岚同步,将自己的主播等级升级为璀璨白银级。
他一直担心自己会死在直播之中,于是这几天一直磨着竺轶,让竺轶成立一个公会。
然后他再把租赁的别墅转到公会名下。
这样一来,即使他死了,他们的资产也不会被系统收回。
“我身上还有许多上次你从游园会里带出来的道具,如果我不幸牺牲,那么这些道具就会便宜其他人了。”白韭做着心理工作,“如果我们成立一个公会,就算我死了也可以把道具回收。”
竺轶被他磨得没办法,就让他自己着手去办。
于是白韭趁着去直播之前,到不夜城的公会大厅,注册了一个公会。
因为是谁注册的公会,会长就是谁。白韭跟他们嚷嚷了几天,然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愿意去干这个事情。白韭只能勉为其难的成为公会会长。
之后再在平台上发布公会招募,等其他几人进来后,他就可以设置副会长以及团长之类的职务。
就算公会会长出了事,他死了之后也能把会长的权限自动转交给副会长,以此类推。
唯一一个让白韭感到头痛的问题是,公会的名字应该取什么。
其他人表示随便你取什么,反正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白韭被他们无所谓的态度严重的打击到了。
原本他想取一个类似于神之呼唤之类高大上的名字。但是这种名字,看起来跟光明使者没有什么两样。
光明使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白韭一点也不想和光明使者沾到半毛钱的关系。
“行叭,既然你们都无所谓,那就不要怪我了。”白韭愤怒地在公会大厅的登记处喃喃自语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的名字想好了吗?”工作人员保持着职业微笑,对已经在这里徘徊已久的白韭说。
白韭在他的表情里看见了一丝隐约的不耐烦。
“我已经想好了。”白韭说着,在面前柜台上镶嵌的半透明屏幕上写下了公会名称。
“您确定真的要用这个名字吗?”工作人员有些迟疑的看向他。
如果他的眼神会说话,也许正在质疑白韭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正常的。
白韭十分霸气的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么恭喜‘沙雕公会’创建成功。”工作人员的眼角抽了抽,“贵公会目前只有您一人,需要在十天以内,共计十名成员进入公会,否则公会将会解散,您创建公会的钱系统不予退回。”
“很好,我这就去拉人。”白韭雄赳赳气昂昂地说。
工作人员有些迟疑,他很想问一句,您真的能拉到人吗。然而看到白韭如此自信的表情,他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什么沙雕公会?”蓝筹的眉头像川字一样皱起,“我不加入,谁爱加谁加。”
“白主教,人家的公会都那么高大上,你这个名字也太傻逼了吧。”周岚岚十分抗拒。
“哪里傻逼了,就准鹰坊叫鹰坊,不准我们叫沙雕吗?”白韭愤怒的说。
“除了都是禽类,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地方相似的。”周岚岚顿感无语。
她突然之间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在白韭向她询问公会名字的时候好好出一个主意。
“我觉得挺好的。”竺轶闻言说,“非常符合会长的气质。”
听到竺轶赞同,白韭顿时感到高兴。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竺轶在损他。
“还不是因为你们都对这件事情无所谓,既然无所谓,那就无所谓了。”白韭气哄哄的说,“人家为了留下资源到处奔走,你们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就在众人因为公会的名字产生不同意见的时候,论坛上突然有了新的讨论。
[有谁注意到新建的公会吗?]
L1:怎么了?什么公会?
L5:新建的公会?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新建的公会啊。
L10:啊,是今天新建的吗?
L15:好像有一个叫沙雕公会的,啥玩意儿?
L20:这会长是个沙雕吧。
L21:会长是……这谁呀?
L26:璀璨白银级,名不见经传的。
L36:有点眼熟,对了,这不是跟竺轶和禄起一起直播过的吗?
L39:哦,是他们那个队伍的欧皇。
L45:我操,竟然是白韭。
L49:已经不是欧皇了,已经非得不能再非,甚至可以传染别人的那种非。
L61:他建公会谁会进去啊?
L66:我操,除了竺轶这几人还有谁呀?
L72:不过竺轶几人如果愿意进去,那肯定会吸引不少人跟着进去。
L76:虽然这个公会的潜力看上去很大,但是这个名字也实在是太沙雕了!
没有关注论坛的白韭,在和几人争执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后台竟然多了许多系统提示。
他打开一看,全都是申请加入公会的。
“朋友们,我们的公会似乎很受欢迎……”白韭说。
蓝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这个破名字也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
“这大概是明星效益吧。”周岚岚低声说。
“怎么样朋友们,已经公开了,我们就不要跳票了吧。跳票是世界上最恶劣的行为!”白韭眨巴着眼睛看着众人。
“行,你爱怎么怎么吧。”竺轶倒没有真觉得沙雕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
反正创建公会的提议都是白韭提出的,他只要加入就行了。
并且白韭说得也没有错,创建公会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一些。
白韭直接忽略了蓝筹的意见,他用目光暗示周岚岚。
周岚岚最终败在了他的眼神下,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白韭又看向了禄起:“禄神,你有什么建议吗?”
禄起近几日心情很好,连带着整个人都亲切了许多。
见白韭发问,于是回复道:“可以,都可以。”
白韭闻言就跟接了圣旨似的,十分嚣张的转头看了蓝筹一眼。
蓝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是会长,你说了算。”
“对了,那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建立公会以后,我们需要在十天内,让公会的人数达到十人以上。”白韭说,“否则公会就会被解散。”
“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认识。”蓝筹皱了皱眉头说。
“小蓝同学,我发现你的社交障碍比我还厉害。”白韭闻言十分无语。
“你有社交障碍?”周岚岚不可思议的看了白韭一眼,“我根本看不出来,因为你甚至可以自言自语的说一天。”
“那是因为真德率之神让我改变了。”白韭虔诚地说。
他说完看向蓝筹:“说真的,信仰我主吧,你会得到新生。”
蓝筹翻了一个白眼:“我新生之前一定会让你也新生一次。”
白韭闻言向一旁的竺轶抱怨道:“竺轶你看看他,多么的冥顽不灵!”
竺轶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公会的人不要太多了,我也不喜欢麻烦。”
白韭想了想说:“那我把人数上限放低吧,最多十五个人。等我出了这次直播以后,我再看一下申请人之前的录播表现,搞事的都不要。”
蓝筹切了一声:“就冲这一条,你这个会长就首当其冲的滚出去吧。”
沙雕公会成立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是对于成天在论坛上闲逛的南门大官人而言,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我的判断是没有错的,甚至真相比我的判断更加的夸张。”南门大官人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白韭果然是他们的底牌,甚至不仅仅是底牌,更是王牌。”
看着论坛中那些对白韭担任公会会长这一职务,表示不解和不屑的人,南门大官人的嘴角慢慢的勾起来。
“这些不动脑子的人怎么会知道,明明这么多明显的线索都摆在面上,这些人却不知道通过这些线索去深究其中隐藏的信息。
白韭作为一个看上去在队伍中实力一般,甚至连一般都不如的人,能将这些佼佼者全部收于囊中,成为他们的领导者,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
我原本以为白韭只是一个杀手锏,没想到他拥有和竺轶相同的能力,能够成为队伍的核心。
并且他能够让竺轶这种看上去绝对不会受制于人的聪明人,充当军师的位置,这说明了白韭在用人方面,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看来我之前还是眼界太窄,没有看出冰山之下还藏着多少秘密。”
一天以后,沙雕公会的会长白韭和周岚岚进了直播。
竺轶因为白韭的提醒,想起来鹰坊那边来了消息。
因为之前汪滨的到来,他暂时没有去鹰坊。于是他决定马上过去把又卖出一半道具的积分拿回来。
去黑啤酒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所以这条不怎么当道的街已经热闹起来。
竺轶推开酒馆的大门走了进去,门上挂着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响了几声。
在里面交谈的主播们回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顿了顿。
黑啤酒馆本就是各个公会之间互通消息以及交易的一个地点。
所以在这里的主播都是消息比较灵通的管理层或者会长,自然也认识最近风头正盛的竺轶。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竺轶的身上,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女性主播抛了媚眼。
被抛媚眼的那位,浑身肌肉,拳头大得能够打碎一个人的脑袋。
虽然在直播中,娇弱的女性队友是不能带给人安全感的。但是这位几乎由肌肉构成的女性,也并不是男主播们愿意去搭讪的对象。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有些震惊于竺轶竟然会像那位女士抛出媚眼。
而那位女主播则认为竺轶是故意想要让她难堪。
她猛的站起身,身上的肌肉变得坚硬,能看见一条条青筋在表皮下爆起。
“你小子什么意思?”她怒气冲冲的对竺轶说,同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跺在了木桌上。
原本坐在她对面,正与她进行交易的一名男性主播,被泼了一脸啤酒。
“不好意思,看见美丽的小姐,忍不住做出失格的行为。”竺轶用充满魅力的笑容对她说。
“你说我美丽?”女性主播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再说一句胡话,我就送你去见你的祖宗!”
“也许我的审美和其他人不同,但是在我眼中你就是那样的美丽。”竺轶严肃地说,“我不许任何人诋毁我的判断,以及对美的追求,就算是你本人也不行。”
原本愤怒的女主播被他说懵了。
明明是她在指责对方,现在却演变成对方在指责她。
而指责的内容,怎么看都是在赞美她。
看着竺轶不似作伪的表情,性格火辣且强硬的女主播,第一次感到有些羞涩。
“啊,是吗?”她扭扭捏捏地用手指摩擦了一下装啤酒的杯子,“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美丽。”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但是真德率之神的教义中,告诉我们要做一个真实和直率的人。”竺轶说。
“像你这样的人,所信仰的神,一定是一位十分伟大的神明吧。”女性主播羞涩地说。
“是的,祂是最伟大的神明。”竺轶说,“如果你想要了解真德率之神,可以到我们的真德率分部,那里随时都有人为你讲解。”
旁边的其他人觉得这个场面有些魔幻。
这个女人是黑啤酒馆的常客,是一个中等公会的高层。
没有人愿意招惹她,因为她的脾气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
结果竺轶竟然三言两语地让她熄了火,并且将其变成了教会的准信徒。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发展。
正在这个时候,黑啤酒馆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竺轶你是过来签字的吗?”
竺轶点了点头。
服务员将他带到了吧台处,然后压低声音说:“有人在楼上等你。”
竺轶抬起头,之前他没有去过黑啤酒馆的楼上,据说上面是不对外开放的。
鹰坊让他上楼,说明有些话是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的。
然而鹰坊和他认识的人,现在都进了直播并且还没有出来。这个要求和他见面的人,又会是谁呢?
竺轶跟随服务员的指引,顺着木质的楼梯走上楼。
上面被修建成类似于一般酒楼里的雅间那样的布局。
服务员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竺轶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熟人。
也不算太熟,因为他们只有两面之缘。
这个人是在勇者小队别墅外的警卫亭里值班的小伙子。
“大神你来了。”小伙子站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司炳。”
司炳将需要竺轶签字的文件从背后拿出来推到他的面前。
“剩余道具的二分之一也出售了,大神你核对一下积分和道具的数量,如果没有问题,麻烦你签一下字。”
竺轶打开那本册子看了一眼,然后对司炳说:“你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司炳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竺轶。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因为海队之前多次提过你,他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我想着也许有些事情可以询问一下你。”
“跟他们的这场直播有关系吗?”竺轶问道。
“没错。”司炳见竺轶不需要自己说就能猜到意图,顿时信心更盛。
“勇者小队的状态不太好,应该说是相当的糟糕。你知道的,在平台的判定中,他们现在的行为就属于消极直播。”司炳脸上浮现出愁容,“并且已经是持续了很多天的消极直播。”
“所以他们遇到了很多场难如登天级以上的强制任务。”司炳继续说道,“带进去的道具多半也进入了CD状态,因为很多道具在一场直播里只能使用一次。
他们原本可以马上离开直播的,并且在他们离开以后另一支队伍的通关任务就会失败。
但是现在他们一直待在直播里,就导致另一支队伍有了希望。由于那支队伍在不断地追杀他们,系统判定积极直播。所以海队他们现在处于极度的劣势之中。”
“他们已经进了直播,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我也没有办法进去救他们。”竺轶说,“再说了,要我帮忙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有没有可能通过某种bug,从其中一个直播进入另一个直播。”司炳说,“其实论坛里有一些主播说过,自己遇到过打破直播与直播之间屏障的经历,也总结了一些经验。但是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胡诌的。”
“你们想通过打破屏障去救他们?”竺轶问道。
“嗯……算是吧。”司炳回答道,“海队说你们遇见过很多bug,也许你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如直接去问你们的会长,他已经做了二十年的主播,见识不可能比我少。”竺轶对司炳微笑道。
“我……我不能去问他。”司炳说,“勇者小队陷入僵局以后,会长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举动,他也许并不在意几个人的死活。”
“我听说勇者小队是他的心腹。”
“是棋子还差不多。”司炳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是鹰坊的人,但是我承认我们会长绝对不是一位完美的人。他……更像是一名暴君。”
竺轶回忆起上次见到的贺飞鹰,对方的脾气似乎的确不太好,脸上的表情绷得死死的,眼神活像有人欠了他一千万。
不怒自威,并且随时能感受到贺飞鹰身上那股久居高位的距离感。
“他看起来的确是一位不怎么亲切的人。”竺轶微微一笑,“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吧?”
“你并不了解。”司炳摇摇头说。
见竺轶并没有透露任何情报,司炳失望的说:“对不起大神,我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你不知道就算了吧。”
司炳把积分划给了竺轶。
竺轶确定交易成功以后,便离开了黑啤酒馆。
其实打破直播与直播之间屏障这样的经历,在他第一次直播的时候就出现了。
当时他已经完成通关任务,结果不知为何进入了禄起的直播中。
后来他们的直播间被迫关闭。
听了司炳的话,竺轶顿时有些好奇。
原来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主播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看来异鬼的气数真的开始下滑了。
回去的路上他顺手在论坛里搜了搜关键词,确实有几名主播反馈过,自己在直播的时候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直播的小世界中。
竺轶有些在意,将这几人的录播都挑出来看了。
但是发生bug之后,接下来的直播就会停止,所以竺轶看不到后面的录播。
竺轶从表面的线索中察觉出,其中一个主播进入另一个直播小世界的原因。
很可能是因为这名主播当时携带的物品中有一件,和另一个直播小世界中的一个主播有关系。
竺轶又想了想自己的经历,他和禄起之所以能在那场直播中相见,也许是因为他后颈上的封印。
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上有一件别人的东西,就能进入到其他人的直播中。
那么这个问题肯定早就被平台发现并且修正了。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听多少人说过?
“你遇见我的那场直播的通关任务是什么?”竺轶向禄起询问道。
“让我进入一个施工中的地下矿洞,那个矿洞暂时停工了,原因是有些工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禄起回答道,“通关任务就是找回工人们的尸体。”
“似乎是个半灵类的直播。”竺轶思索了片刻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禄起问。
“打破直播间的屏障,也许不是没有办法。”竺轶说,“首先要携带一样另一场直播中某个主播的物品,并且是一样能够直接指向他的物品。其次两个直播需要是同一种类型。”
禄起挑了挑眉毛,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用确定的语气说:“你要去多管闲事?”
“我只是好奇而已。”竺轶反问,“我好奇心多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禄起低笑一声,“我还知道有人因为好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竺轶脸色一变,刚想走开就被禄起拽了回去。
“大爷今天什么时候疼我?”禄起的手摸到他腰侧,顺势往下滑,滑到某个不可说的地方。
“滚开。”竺轶扭着身体骂道,“你不是说我们的身体是虚构的吗?”
“身体虽然是虚构的,但是你的反应很真实。”禄起亲昵地用牙齿在他的耳垂处细细咬着。
感受到怀中人不由自主的颤抖后,他勾起嘴角,把对方抱起来往楼上走。
竺轶欲哭无泪,天知道禄起是怎么从一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不解风情的家伙,变成现在这副食髓知味的模样。
他也许要对这件事情一部分负责,但是最终责任者绝对不是他,而是禄起的本性暴露了!
虽然事后他能恢复,但是失去权柄的他,在过程中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禄起。
这具身体完美地模拟了人类的生理构造。
也许是太完美了,以至于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个过程给他带来的刺激和愉悦。
竺轶惧怕脱离掌控的快感,却又像溺水之人,不得不沉溺于其中。一时无法思考,将所有都交于对方。
第二天下午,禄起终于放过了他。
好在中途禄起让他休息了几次,否则他的身体早已经被折腾坏了。
“禄起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回权柄,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极致的快乐。”竺轶咬牙切齿地说。
禄起知道这两天很难在竺轶这里讨到什么好脸色,也不在意对方嘴硬,顺着他的话嗯嗯了几声。
两人下楼之后发现别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白韭和周岚岚不在是因为他们去直播了。
但是蓝筹一贯都宅在这里,除非需要直播,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是现在并没有看见蓝筹的身影。
竺轶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直到在这之后的第三天,连白韭和周岚岚都活着从强制直播中出来了,蓝筹仍然没有出现在别墅中。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白韭有些担心,“难道是因为绑架?”
虽然因为公约的缘故,主播不可能在直播以外被杀害。但是可以把主播困住,让他没办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去登录大厅进入直播。
如果蓝筹真的是被绑架了,并且在他需要强制直播的那一天还没有回来。
那么他可能会被核心装置处死。
“是不是光明使者的人或者是其他公会?”周岚岚说,“说起来我们实在是得罪了太多公会了,我们现在售卖的道具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攒的。”
“道具是委托给鹰坊售买的,就算有人猜到也没办法证实这批道具的货源就是我们的。”白韭说,“我更倾向于蓝筹是被光明使者的人绑架了。”
“不是光明使者。”竺轶看向窗外,司炳正急急忙忙的朝着大门的方向跑来。
“这是……?”白韭看着被竺轶邀请进来,正在大喘气的司炳说。
“我是鹰坊的司炳。”司炳解释道,“蓝筹被我们的人抓起来了。”
“???”白韭一脸懵逼,“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家小蓝??”
“因为会长下的命令。”司炳说。
“会长?你是说贺飞鹰?”白韭不解地说,“你们会长怎么会和蓝筹有过节?”
怎么想蓝筹这个才到黄金级的主播都没有与贺飞鹰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啊。
唯一一次,还是他们在夏日游园会之后,去参加晚宴的时候,贺飞鹰顺手帮他们解围。
“不是过节,是为了保护他。”司炳说。
“保护?”周岚岚也十分困惑,“贺飞鹰为什么要保护他,而且保护他就是把他抓起来吗,你的说法也未免太可笑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司炳闻言挠了挠头,“也是按照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说的。”
白韭和周岚岚顿时有些震惊,蓝筹不像竺轶和禄起三天两头往外面跑。
蓝筹是一个非常宅的人,所以和他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
听司炳这样说,莫非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竟然还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还和三大公会之首的鹰坊有关联。
白韭茫然地看向竺轶和禄起,试图在两人脸上看到同样的茫然。
然而无论是竺轶还是禄起,似乎对这个消息都波澜不惊,就好像他们之前就知道一样。
正在这时竺轶开口了:“他是贺飞鹰的儿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