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海岛异事

“村长,你可以现在就立马确认摄像机里的内容,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竺轶说。

“不不不,你们以为我的时间很多吗?”村长说,“海祭就要开始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因为你们的突然到来,已经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为了之后不再出岔子,你们最好等到海祭以后再出来。”

“可是我们是来拍摄黑海压城的!你把我们关起来,我们要怎么拍摄!”袁飞用力挣脱一旁抓着他的岛民。

“这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了。”村长冷漠地说。

“不能让他把我们关起来,否则我们的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蓝筹急道,也和袁飞一样挣扎起来,“你们这是软禁,放我们离开!”

“记者,请你配合我们。”抓着蓝筹那个穿雨衣的人说,“我们无意伤害你们,这一切只是为了海祭的顺利进行。”

蓝筹试图用巧劲将黑雨衣绊倒,他的提示弹窗突然跃到视野中间。

【请主播注意行为边界,该NPC暂无攻击意图,继续对NPC使用暴力,将触发含笑九泉级强制任务。】

蓝筹的力道一下子松懈了,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行,就照你们说的办。”

竺轶也乖乖对村长点点头,示意自己会照做。

村长不信任地看了看他们,对其中一个黑雨衣说:“把他们看牢一点,这群记者就像苍蝇一样,总能从缝隙钻出去。”

“好的村长。”黑雨衣点头,对其他人做了个手势。

竺轶三人突然各被一块黑色的头罩遮住,罩子上带着潮气以及海水的味道,让竺轶打了个喷嚏。

他们被一路推着,在积满雨水的路上走了许久,直到膝盖以下的裤子全部都湿透了,终于听见周围的雨滴声变小。

脚下的触感变得干燥,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通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终于被“押送”他们的黑雨衣要求停下来。

只听一声“吱哑”的声音,似乎是一扇铁门被推开,生锈的材质在地板上摩擦十分刺耳。

他们被推了进去,脚下变成了软绵绵的干草。不过这些干草经过他们这群一身是水的人的洗礼,变成了“海草”。

头罩终于被摘了下来,竺轶眯了眯眼睛看向四周——他们正在一个牢房中。

墙边堆放的干草垛就是他们的床,另一边放着用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小盆,上面搭着一块木板,勉强遮住了臭味。

有苍蝇正在牢房中欢快地飞舞,飞到竺轶他们面前,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这条件比他想象的更差。

“你们这种岛上为什么会有牢房?”蓝筹抓住正欲离开的黑雨衣问道。

【请主播注意行为边界,该NPC暂无攻击意图,继续对NPC使用暴力,将触发含笑九泉级强制任务。】

“妈的我还没使用暴力,能不能别吵了!”蓝筹怒道。

“你在说什么?”面前的黑雨衣疑惑地询问。

竺轶把蓝筹推到一边,对黑雨衣说:“我们被关在这里,要怎么吃饭?”

“每天早中晚,会有人给你们送饭。”黑雨衣说。

“确定海祭结束后,我们就能被放出去是吧?”竺轶问。

“是的。”

“你们的海祭是在黑海压城的时候进行的,如果黑海压城一直不出现呢?”竺轶又问道。

“即使没出现,只要天一放晴,我们也会把你们放出去。”黑雨衣说。

他的这句话落到蓝筹耳中,活像一个死亡flag。

以这座村子诡异的情况而言,就算是一辈子不放晴,也是有可能的。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竺轶问完,对黑雨衣说。

袁飞抹掉胡茬上的雨水,一脸悲呛地说:“注意我的摄像机,别胡乱弄坏了。”

黑雨衣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竺轶注意到黑雨衣袖子下的手指,也是同样的细长,皱巴巴的,像老树的枯枝。

这些黑雨衣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怪不得动作慢吞吞的。

他们明明在村子里是类似于民兵队一样的身份,为什么会选择老人作为成员呢。

还是说,这个村子只有老人。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看见的那个叫祝林的年轻人,以及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年轻人又是什么。”竺轶心中暗道。

黑雨衣锁上门就走了。

等黑雨衣前脚踏出门,蓝筹就溜到门边,用道具开启锁来。

“不行,这锁普通道具打不开。”蓝筹转头问道,“你有没有紫色级以上的开锁道具。”

竺轶想了想说:“有。”

蓝筹一激动:“拿出来啊。”

竺轶回答说:“曾经有,现在卖掉了。”

蓝筹:“……”

竺轶无辜地说:“平时有禄起在,根本不需要用开锁道具啊。”

想到禄起的暴力开门法,蓝筹一时竟无言以对。

墙都没了,锁还有个屁用。

“你们怎么回事,作为正经记者,为什么会懂开锁?”听见两人对话的袁飞从干草垛上站起来,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竺轶回答:“探查隐秘情报时需要。”

袁飞表情一变:“那教教我。”

蓝筹:“……你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袁飞又颓废地坐到干草垛上:“出去,我们还出得去吗。你看他们这个牢房,干草看起来至少是半年以内的,所以牢房一定常年使用。

这些岛民不会是什么邪教徒吧,从举止看就奇奇怪怪的。我真是后悔了,当时就不该因为好奇心来这里的,也不该听老师的话。”

见NPC如此颓废,蓝筹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黑雨衣不是说了吗,会给我们定时送饭,也会放我们出去的。”

最后一句话底气不足,明显他自己也不信,袁飞自然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等他们来给我们送饭。”竺轶说,“这个牢门缝隙这么小,他们会开门送进来,所以身上一定会有钥匙。”

“嗯?”蓝筹看向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想动手吧?”

那可是要触发含笑九泉级强制任务的啊。

“刚才那个人身上不是有钥匙吗?”袁飞疑惑地问,“你要拿钥匙,为什么不刚才动手。”

“送我们来的黑雨衣有多少人?”竺轶看着他,“给我们送饭的最多不超过两个。”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

“可是可是——”蓝筹已经被系统提醒了两次,见竺轶要跟他犯相同的错误,连忙阻止。

竺轶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袁飞:“老袁,听说你曾经是我们杂志社深藏不露的拳击专家?”

“啊?你听谁说的?”袁飞一脸懵逼。

蓝筹闻言也一脸懵逼地看向竺轶。

“社长啊,他亲口对我说的。”竺轶回答,“他说,有一次他出门的时候,被对他怀恨在心的仇人袭击了。

这时候他看见一道英勇的身影从一旁出现,把袭击他的人打倒在地。 ”

“什么?”袁飞迷茫地眨眨眼睛。

“之后袭击者就跑了,那名拯救社长的英雄也追了上去,以至于社长没办法亲自感谢。”竺轶说,“但是他告诉我,其实他当时看出来了,那名英雄就是你。”

蓝筹:“???”

您在胡编乱造些什么剧本里没有的事情。

不等袁飞反应,竺轶继续说:“社长说试探过你很多次,你老是避而不谈,所以之后就不再为难你了。

但是自从他无意间告诉我之后,每次见到我,都会提起你的英勇事迹。”

袁飞用手挠挠头:“啊哈哈哈……是吗……”

“他还说了,要在你察觉不出的情况下给你升职加薪。”竺轶补充道,“回去后你别表现出我告诉你这件事了,我不想被社长责骂。”

言到于此,袁飞更不好否认了,只能顺着竺轶的话往下说。

“哈哈哈……一般吧……其实我只是见义勇为,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是社长呢……”

蓝筹:“???”

他没想到竺轶胡说八道的事情,NPC竟然愿意配合继续演出。

“那么老袁,你是在哪里学的身手啊,社长说你看上去简直不是一般人啊。”竺轶夸道。

“哎呀,社长也真是的,太夸张了。”袁飞抹了一把虚无的汗水,“其实我只是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一点。”

“太谦虚了老袁。”竺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杂志社的老前辈里,就需要你这样既有实力又谦虚的标杆啊,简直是我们这群新人的榜样。”

“哈哈哈哈,小竺你夸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袁飞发出浑厚的笑声。

蓝筹看着突然化为职场精英的竺轶,认为如果他们不是处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中,竺轶说不定能马上被袁飞提拔,成为他们这个小组的二把手。

就在竺轶和袁飞你来我往的时候,给他们送晚饭的人来了。

对方腰间的钥匙叮铃铃地响,让牢房里的三人收敛了声音。

这时候竺轶看向袁飞:“老袁,你的英雄事迹即将在这座岛上延续了。”

袁飞被竺轶抬太高,一时半会儿也血气膨胀,勇猛地答应了:“就看我的吧。”

说话间那名送饭的已经走到门口,他把三个饭盒放在地上,低头翻找腰间的钥匙。

找出其中一把小点的钥匙后,他低头开始给被镶嵌在大门上的小门解锁。

正在这时,袁飞的手臂从牢门间隙中伸出,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的头往牢房大门的铁杆子上一撞。

竺轶则眼疾手快地将那人手上的钥匙抢过来。

“老袁不要松手,不然他就跑了。”竺轶说完低头试大门的钥匙,试到第三把的时候,终于成功开了锁。

另一边,袁飞已经把那名送饭的黑雨衣弄晕了,对方额头处多了三道流着血的伤口。

竺轶用崇拜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不愧是杂志社的最强男人。”

袁飞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别说这个老大爷看着瘦,力气还不小。”

竺轶继续用真诚的语气说:“比起老袁你,还是差太远了,帮你提鞋都没资格。”

袁飞被夸到了天上:“小竺真是太夸张了,咱们新闻工作者要讲究务实。”

竺轶摆摆手:“我务实啊,没见过比我更务实的人。”

蓝筹这才知道竺轶之前和袁飞胡说八道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想借NPC之手痛击NPC。

这样他们既可以出去,也不会触发含笑九泉级强制任务了。

竺轶直播间的观众和蓝筹经历了同样的心历路程。

——用魔法打败魔法,get了。

——最初我以为是职场升级情景剧,没想到是恶魔低语循循善诱。

——狗还是二铁狗啊,骚话说来就来。

——小蓝多老实一孩子,都要被带坏了。

——外面是不是来人了,听见脚步声了。

——报应来咯。

正在这时,竺轶三人听见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你的饭还没送好啊?”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来。

蓝筹对竺轶使眼色,意思是怎么办。

竺轶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收拾,压着嗓子说:“他们吃太慢了,还要等一会儿。”

“嗯?不是让你把东西放在那里就马上出来吗?”外面那个说话的顿了顿,脚步突然加快。

他走进来,看见三个打翻的饭盒以及被打晕在地的黑雨衣。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他怒道。

“老袁靠你了。”竺轶说。

“交给我吧!”袁飞活动了一下手腕,摆出一个拳击的姿势。

正在这时,那人身后又走来一人,手上举着猎枪对准了袁飞。

袁飞顺势就将两只手举了起来:“都是误会。”

竺轶:“……”

就在他们被重新锁进去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个脚步声。

两个黑雨衣转过头,发现他们身后走来了一个同样穿着黑雨衣的人。

“谁啊?”拿枪的那个问道。

新来的那人将兜帽从头上取下来,露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庞。

傀儡眼中波光闪烁,红润的嘴唇微动:“我是他们的朋友,来看看他们。”

黑雨衣被他的美貌吸引,弱弱地说:“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被村长看见了,连你也要被关进去。”

傀儡闻言,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但是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里。”

两个黑雨衣心疼极了,正准备安慰少年,突然发现他们没办法动弹了,脑子晕乎乎的,就像被扔进了粘稠的蜂蜜罐中,变成了琥珀中的小虫。

傀儡越过他们,用钥匙将牢房重新打开。

它看着竺轶,哭唧唧地喊道:“爸——”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竺轶打断了傀儡的话。[1]

蓝筹原本被释放了“爱欲”的傀儡迷住,耳边突然响起竺轶吵闹的歌声,不由地捂住耳朵。

他问道:“你突然唱什么歌啊。”

惊醒的袁飞也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我刚才怎么了?”

竺轶用放在外面的绳子将这三个黑雨衣绑起来,顺便扒掉了他们的雨衣。

“小爱,你问问他们,那个死去的老人现在在哪里?”竺轶对傀儡说。

傀儡蹲到其中一个黑雨衣面前,一只手捉住男人的下巴,强迫对方直视自己。

“死去的老人被带到哪里去了?”它眼中似乎有粉红色漩涡。

“被村长带到自己家里去了。”那人毫无抵抗地说。

“问他为什么。”竺轶说。

傀儡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们还需要他继续做梦。”那人回答。

“什么意思?”蓝筹眉头微蹙,“问问他做什么梦。”

他说完傀儡却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听到。直到竺轶吩咐后,傀儡才继续询问。

“我们的梦,一旦停止,海祭就会失败。”那人说。

竺轶又让傀儡问了几次,得到的依然是相同的答案。

“看来他说的做梦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竺轶说,“等会儿先去看看村长要用什么办法让死去的老人继续做梦。”

“也只有这样了。”蓝筹点点头。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恐怖吗?”袁飞摸摸自己的胳膊说。

“有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在,我们即使觉得恐怖也不会害怕的。”竺轶说,“燃烧自己追求真相,这才是新闻人的精神。”

蓝筹:“……你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能不能别这样融入角色,他都快信以为真了。

竺轶继续对傀儡说:“问问他村子里的其他年轻人去哪里了?”

傀儡复述了一次他的话。

那人闻言晕乎乎地回答:“在准备海祭。”

“在哪里准备海祭?”

“在村子里。”

“村子里?”竺轶想起一路上的人,并没有看到其他年轻人。

“你说的是不是假话?”

“千真万确。”男人迷茫地回答。

傀儡抬起头,用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竺轶。因为刚才竺轶怀疑,在它审问下的黑雨衣在说假话。

傀儡认为竺轶在变相说它太菜了,这让它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傀儡哭唧唧地喊道:“爸——”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我想爱——请给我机会——”竺轶再次迅捷地打断了它。[2]

“你究竟有什么毛病。”蓝筹嘴角抽搐地问。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袁飞说,“去村长家?”

“村长家是肯定要去的。”竺轶说,“毕竟我们的拍摄设备还在他手上。”

袁飞松了口气。

“但是去他家之前,我们还要找个人。”竺轶说。

“谁啊?”蓝筹和袁飞异口同声地问道。

“祝林。”

“那是谁?”

“一个在泰栗岛被排挤的年轻人。”竺轶回答,“如果是他,应该会回答更多关于海祭的事情。再加上我们离开监牢后,就算彻底和村民决裂了,那么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们等到黑海压城的时候。”

“的确,问这样一个人是最方便的。”蓝筹深有感悟地说,“他被排挤,肯定不愿意待在村子里,所以一定有自己的秘密根据地。”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去找他吧。”袁飞说着就要往外走,结果被竺轶叫住。

“我们把他们的雨衣穿上,简单伪装一下。”

加上之前那个被袁飞打晕的人,刚好剥下来三件黑雨衣,恰巧他们仨一人一件。

而傀儡原本就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雨衣,并不需要更换。

等他们换好雨衣,蓝筹只觉得这个监牢瞬间变成了某FFF异端教徒聚集地。

“这两个人等我们一走,就会清醒过来。”竺轶说,“老袁还得靠你的格斗技巧,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

傀儡闻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向袁飞。

袁飞一时豪气冲天,卷起袖子给那两人的后脑勺一人来了一下。打完后,不需要竺轶提醒,还给之前那个已经昏过去的补了一记手刀。

蓝筹看着逐渐变成打手的NPC,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天边一声惊雷响起。声音大得就像有一座山的炸药被点燃了般,连耳膜都受到了冲击,不断地回荡着轰隆隆的余音。

伴随着惊雷,闪电几乎将笼罩在泰栗岛上空的乌云撕开,明亮的天光一下子将整个岛屿照亮。

但是在下一瞬,乌云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让原本就昏暗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沉。

刹那间,泰栗岛就变天了。

三人一傀儡走到床边,发现原本应该是下午的天色,已经变得和黄昏一样。

竺轶看向远处,越过房屋,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

此时天空呈暗红色,黑色的礁石相接,海平线仿佛是一只巨兽张着巨口将一切光明吞没。

天还在不断地黑下去,直到海水不再被残阳的余晖照出红色,海水失去了日间的温度,成为了冰凉的深黑色。

“为什么突然就变天了?”袁飞看着天空,不安地说。

竺轶的目光望向远处,原本一直保持着明亮的灯塔在此时熄灭,不知是不是被闪电劈中的原因。

他隐约觉得这事估计和禄起有关系。

“计划不变,我们还是先去找祝林。”竺轶说。

虽然突如其来的惊雷带来了恐惧,但是惊雷后变得更加黑暗的天色成为了他们完美的伪装。

他们穿好雨衣跟着竺轶往祝林的家里走去,竺轶特地没有走大路,而是在树荫和树荫之间移动。

也许是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雷电后变得更加磅礴的大雨,连每家每户门前坐着的老人们都回到了家中,锁好了门窗。

这样一来,泰栗岛一时间仿佛只有他们几人。

就像是一座荒废的鬼岛。

“就是这里了。”竺轶走到祝林家后面,从窗户望进去,祝林家的客厅中没人。

“是不是不在家啊?”蓝筹问道。

“有可能。”竺轶说,“直接开锁进去吧。”

“擅闯民宅是不是不太好。”袁飞说。

这时蓝筹已经把祝林家后门的锁打开了。

“老袁,你可以在外面等我们,那些罪恶和黑暗就由我们来承受。”竺轶说完将兜帽从头上取下来,进了祝林的家。

袁飞愣了半晌,在竺轶即将关上门前,赶紧跟了进去。

“我们是一个团队,我怎么能让你们去承担这危险。”袁飞说。

他们进去后,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如果祝林家有人,应该已经出来赶他们离开了。

但是到现在,还没看见祝林或者他家的老人出现。

“这人家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蓝筹观察了一下客厅。

祝林家有上下两层,但是只有一栋。第一楼是客厅、卫生间和厨房,以及一些放杂物的地方。

房间里有一股鱼腥味,是祝林晒在厨房的鱼干。只不过鱼干因为连续一个月的受潮,已经长出了白白的长毛。

客厅里十分简陋,一张自己手工制成的大木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只留了一小片地方可以用来摆碗筷,上面还有一圈圈碗底的圈痕。

竺轶并没有在一楼看见雨衣,说明祝林很可能是穿着雨衣出去了。

“既然他不在,我们要不先去村长家?”袁飞建议道。

“来都来了,看看再走。”竺轶说完往二楼走去。

楼上有三间房间,两间卧室,里面各放着一张单人床。

另一间被锁着,没办法直接打开。

蓝筹熟门熟路地拿出道具,放在门上开了锁。

一开门,他们发现这间屋子的光线极其黯淡,窗帘拉得死死的,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牢笼。

蓝筹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手拉式的电灯线,然而并没有任何光线亮起。

“不会是那个闪电让岛上的线路出现问题了吧。”蓝筹想起海湾山崖上熄灭的灯塔说。

由于他们的手电筒都被黑雨衣收走了,所以他和袁飞看不太清房间里的情况。

“楼下杂物间里也许有蜡烛。”袁飞说,“我们去拿吧。”

让他一个人下去,他着实不敢,于是硬要拉上蓝筹。

蓝筹拗不过NPC,便和他一起下了楼找蜡烛,竺轶则一个人走了进去。

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口半人高的坩埚,里面残留着味道奇特的液体,散发着仿佛烧糊的胶水一样气息。

房间的墙上,贴满了奇怪的手稿,有些已经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但是大多数都清晰可见。

有一个宽大的工作台,上面摆着一些书,以及一叠本子,里面全是一人手写的感想和猜测。

[这些狗屎不通的书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今天的实验又失败了,害得爷爷在床上躺了三天。]

[死去一个月以上的鱼腐烂后,能不能提炼出能够破坏梦境的毒素?]

[找遍了能弄来的术式,全部没有作用。]

[看来我得去一趟灯塔了,也许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正在这时,房间里突然有橘色的光线亮起,蓝筹和袁飞已经举着蜡烛回来了。

“天啊,这个房间的主人就像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袁飞注意到坩埚底部有一个腐烂的兔头。

“他在研究邪术?”蓝筹环顾着房间里的物件,将蜡烛凑到墙上贴的手稿处。

“什么叫做‘打破梦境术’?”蓝筹奇怪地说,“这个祝林难道是个中二病?”

满屋子贴着这样的东西,再加上他用坩埚制造的奇怪液体,还有那些如同疯子呓语般的笔记。

祝林会被岛上的居民排挤,似乎也并不意外。

“等等……”蓝筹突然想起傀儡询问黑雨衣的时候,对方说的话。

他们今天采访的那位老人,去世后村长将老人的身体带回家,理由是不能让老人停止做梦。

听起来像是胡话,但是结合祝林的行为,这个村子似乎和梦真的有说不清的关系。

【剧情探索:进度40%

(你意识到村子里的人需要保持梦境,而被居民们排挤的祝林在与梦境对抗。)】

“等我们从村长家出来,就去灯塔看看。”竺轶摸了摸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说,“墨水还没有干透,祝林现在应该已经在去灯塔的路上了。”

“也好,我们早点去村长家吧。”蓝筹说完往外走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竺轶,你不是说祝林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吗?”

“嗯。”

“那个老人去哪里了?”蓝筹问,“难道和祝林一起,在这种看不见路的暴雨天,穿过并不好走的石子路,去灯塔寻求真相?”

蓝筹说完,竺轶也感觉到不对劲。

那名老人如果不是去的灯塔,会去哪里了呢?

他们走出祝林家,天色变得更暗了,完全变成了晚上的样子。

昨天来的时候,那家招待所还有灯光,但是现在整个村子一片漆黑,找不到一处光亮。

他们将祝林家中的蜡烛带了出来,但是由于风太大了,蜡烛很快被风吹灭。

其实即便是没有风雨,蜡烛也只能照亮半径五米内的事物,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观察远距离的房屋。

唯一的光线熄灭后,他们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蓝筹叹了口气,只好将照明类的道具拿出来。

他这次带的道具是一把配备了照明弹的信号枪。扣动扳机后,就会打出一颗含有发光药剂的子弹。

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光线极其强烈,可以照亮三百米以内的深渊。

照明功能强悍,缺点也不小,十分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

蓝筹不知道这次直播必须维持符合人物身份卡的形象,所以才会带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受到关注和怀疑的道具。

袁飞见蓝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瞬间就震惊了。

“我们这次来采访,你还带着枪?”

“这是信号枪,里面有一发照明弹。”蓝筹向NPC解释道。

“这果然是枪!”袁飞根本没有听进去蓝筹的解释。

“嗯,算是吧。”蓝筹不耐烦地说,“毕竟以照明弹的高温打在你身上,可以把你的肠子烧穿,变成一块香喷喷的人肉饼。”

袁飞听懂了他话里的威胁,一边嘀咕着蓝筹不如竺轶讲道理,一边远离了蓝筹。

蓝筹举着信号枪对准斜上方,正准备开枪,被竺轶阻止了。

“别慌,我们是去悄悄拿回摄像机的,不是去亲切做客的。”竺轶阻止了他,“你这样就跟告诉他们我们在哪里一样。”

“可是看不见路,该怎么办?”蓝筹问。

正在这时,天边亮起一道闪电,在白色的冷光下,岛上的建筑物出现在他们眼前。

竺轶眼底闪烁过一霎白色的亮光,在闪电熄灭后说:“我已经看清楚方向了,跟着我走吧。”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借着闪电才能看清,但是在没有强化过自己的情况下,就能在别人都看不清事物的黑暗中熟练地找到方向,似乎有些过于夸张。

这种事情,可不是能用爆发解释的。

因为观众不会相信,他的眼睛能突然爆发成具有夜视红外线功能的钛合金眼。

蓝筹原本也不想用信号枪,既然竺轶说自己知道方向了,他果断把道具收了起来。

在黑暗中,竺轶带着蓝筹和NPC袁飞往村长家走去。

傀儡则借机挽着竺轶的手臂,假装自己也需要竺轶引路。

过了一会儿,竺轶的脚步停下来。借着穿过厚厚黑云的一些许光线,蓝筹看清他们已经来到一座由两栋二层楼连接起来的房子面前。

房子后面带着一个院子,旁边种满了高大的椰树,地上还有数个从高处落下,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椰子。

这是村长家的特征,据黑雨衣的话,整个岛上只有村长家的院子是单独圈出来的。

“我们进去?”蓝筹问道。

村长家里和其他岛民一样,一片漆黑,一根蜡烛都没点。

虽然雨声遮盖了不少声音,但是他们可以确定,村长家里现在没有人活动。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在家。

他们从后面的院子翻进去,发现院子里有一个雨棚,里面用砖头砌成了一个高台,上面放置着一块木板。

木板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外面搭了一层白色的布,但是现在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服服帖帖地包裹着下方的物品。

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形。

难道是那名死去老人的尸体?

蓝筹向竺轶比了个手势,然后转身走到木板旁边。

他小心地掀起了白布,下方的事物一点点暴露在他眼前。

“不是人?”蓝筹发现那个东西的颜色就不像人类的皮肤。

于是他弯下腰,凑近那个东西,试图借着稀薄的光线将其看清楚。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亮起,将与他近在咫尺的事物照亮。

这也许是个生物吧。

一张宽大的畸形的脸,两只眼睛分得很开,没有眼皮和眼睑,圆得像铜铃。

嘴巴大大地张开,几乎占据了整张脸二分之一的面积,并形成一个O型,其中有尖锐的密密麻麻的牙齿。

皮肤类似于青铜的颜色,在闪电之下泛着绿色的金属光芒。

并且这个东西的耳朵是两道裂口,脸颊处也有明显是鱼鳃一样的东西生长。

这个生物的身体更加可怕,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背脊处有尖刺一样的鱼鳍。

手上只有四根指头,脚上则是三根,并且每根之间连接着透明的蹼。

闪电消失在天际,蓝筹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但是在光线消失之前,他似乎看见那个奇怪生物的眼睛,以古怪的方式眨了眨。

他白着脸后退了一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原本以为揭开白布后,下面最多是一个老人的尸体,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见一个超越人类理解的生物。

那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谁谁谁……知道啊……”袁飞也吓得够呛,嗓子连连哆嗦。

竺轶看见那怪物的时候,顿时有些诧异。他对那怪物有所了解,这是信仰曾经居住在地球上的其中一名神祇的种族。

只不过他以为这个种族已经灭绝了,没想到竟然能在直播中再次见到。

“它似乎已经死了,我们先去村长家里。”竺轶说。

他的话将蓝筹从震惊中重新唤醒,蓝筹点点头,带着一肚子疑问,用道具打开了村长家的后门。

刚进门就问到一股更加浓烈的鱼腥味,就像生化武器一般,让蓝筹想要掉头就走。

他屏住呼吸往里走,突然身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稳住身形后,蓝筹发现面前是一个木头质地的箱子。

他继续用手摸索,突然摸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正在这时,身后有烛光亮起,袁飞点燃了从祝林家中顺出来的蜡烛,照亮了整个房间。

蓝筹正准备指责袁飞胡乱点蜡烛,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下摸的是上午接受采访的那位老人。

对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原本挂在嘴角的白色泡沫已经被擦干净,但是他的嘴巴无法闭合,看上去像极了院子里的奇怪生物。

蓝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好在不管是这具尸体,还是房子里可能潜藏的其他人,都没有动静。

竺轶凑过来,用蜡烛凑近了老人的眼睛,突然发现老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像蜥蜴一样的线型瞳孔。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蓝筹说,“我记得他才死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黑斑。”

顺着蓝筹的目光,只见老人身上原本褪色的老人斑此时色素积淤般,不仅深,并且还有扩散的趋势。

正是因为这种扩散,以至于老人的脸上此时白一片黑一片,看上去格外诡异。

竺轶试着用手将老人的眼皮闭合,没想到手指触到一片湿滑,只见老人的眼皮被他一碰,竟然和连接眉骨的肌肉分了家。

竺轶将手抬起来,看着还黏在指尖上的眼皮,陷入了沉思。

“这究竟是什么啊。”袁飞已经快要崩溃。

正在这时,蓝筹发现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摄像机。

“我们的东西在这里。”

他走过去刚将摄像机拿起来,突然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开,白色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

原本躺在棺材里的老人突然坐起来,没有眼皮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