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叶抬手握住那支羽箭的箭柄,面不改色地将它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处喷溅而出,有几滴沾到了蓝筹的脸上,然而蓝筹感觉不到血的温度,只觉得从那块湿润的地方不断扩散的冰冷。
你究竟是谁?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口。
已经傻得够可以,再犯基本错误就蠢到家了。
蓝筹迅速冷静下来,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沙叶和黑袍的下一步动作。
沙叶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治疗喷雾,这是通过积分在平台商城购买的,价值一万积分。可以给伤口止血,每一场直播治疗喷雾的使用次数都是有限制的。这一场,只能使用一次治疗喷雾,后面再用,就会失去效果。
沙叶止住箭伤后,用手推了一把蓝筹,将他推到两个黑袍面前。
蓝筹和黑袍打过交道,有禄起的前车之鉴,他已经想起了沪叁佰到底是谁。沪叁佰因为脸上的疤痕,甚至比禄起更好辨认。
蓝筹清楚沪叁佰的实力,和他单挑赢面都很小,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尤万,以及身份不明的“沙叶”。
这时,沙叶伸手在脸颊下方捏了捏,拇指与食指间多了一层薄薄的肉色表皮。
她真正的脸逐渐显露出来,和长相清秀可爱的沙叶不同,她的假面底下,是一张面无表情却极具风情的脸。
蓝筹瞬间认出了她,这个女人也是死尸小队的一员,名字叫做诺安,和沪叁佰一样,是一个行事邪性,手段极端的人。
沪叁佰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对蓝筹毫无提防,转身走了。
诺安用指头戳了戳蓝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去。
他们在麦田中走了一会儿,蓝筹发现这条路上的麦秆已经被人用刀劈开,以至于他们在噤声时间行走,也不会发出声音。
天像一块黑幕,上面点缀着几颗钻石,倒挂在麦田上。蓝筹觉得这块黑幕似乎有些密不透风,令他压抑得想要在其上捅出一个窟窿。
正在这时,他看见黑幕的边缘逐渐变了颜色,从黑色过度到红色,然后那片红像浓缩过的色素,从一小片变成了一大片,最后半边天空都成了同一道颜色。黑与红之间,隔着一条橙黄的界限,把平静的夜和人间地狱一分为二。
沪叁佰看着那片红色,脸上淡淡的微笑变成了弧度夸张的大笑。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极为可怖。
蓝筹看向其他两个人,尤万对突然生起的火焰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沙叶的反应也十分冷淡,但是从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可以看出,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蓝筹心中暗骂一声,不知道这三个人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会对他做什么事情。
这时,他突然闻道一股血腥味,异常的浓郁,是被前方的风带过来的。
蓝筹透过沪叁佰的身侧望去,只见他们前面大约十米的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卫兵,手上拿着刀剑和盾牌,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看上去经历了一场混乱的战斗。
沪叁佰三人看见这些尸体,丝毫不惊讶,似乎这一切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又或者是安排之中。
蓝筹心中大为震撼,虽然这些NPC死了,他看不见他们的等级,但是他之前就知道,一个卫兵小队,至少有一个刀山火海级队长,其余的都是如履薄冰级的队员。
且不说主动攻击不带敌意的NPC后会触发含笑九泉级任务,就算是没有这个任务,或者是NPC先动手的,沪叁佰和尤万是怎么做到将他们全部杀光的。
难道这两个人的实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蓝筹突然发现这些尸体有些违和,他定眼一瞧,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原来卫兵们刀剑的方向面向了自己的队友,有些卫兵甚至到死,剑尖还嵌在队友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中。
这些人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蓝筹突然感觉到一股惧意从心头升起,就算刚才认为这群士兵是沪叁佰和尤万亲手杀掉的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但是现在,看见卫兵们死相诡异地倒在地上,空有这么高的等级,却被人不费吹灰之力杀掉时,这种恐惧便骤然涌出。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沪叁佰伸腿踹了踹其中一个卫兵,这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
就当蓝筹以为是尸体复活的时候,他突然看清了这个卫兵的脸。
竟然是那杜国的国王吉尔伯特三世。
吉尔伯特三世哀嚎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和卫兵一样的软甲,但是走样的身材让他在其他人中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是谁!究竟要干嘛!”他惊恐地看向沪叁佰,手撑在身后往后挪动。
突然他碰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吉尔伯特三世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护卫血淋淋的脑袋。
他吓坏了,一股尿骚味从身下传出来。
沪叁佰皱起眉头,伸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示意尤万去把吉尔伯特三世拽起来。
吉尔伯特三世看见一个两米高的大汉朝自己走来,以为死到临头了,于是发出高亢的叫声。
奇怪的是,他即使再吵再闹,那个灰袍鬼魂也没有出现。
这位国王身上,似乎拥有特权。
尤万压着国王跟在沪叁佰身后,而诺安则盯着蓝筹,以防他突然逃走。
一行人走了许久,来到城中心的市集。沪叁佰走到酒馆后面,弯腰将一个花台挪开,露出一座木质结构的楼梯。
他们走下去,在狭窄的通道中前进了大约二十分钟,又上了两次楼梯,最后进了一间没有装饰的房屋。
这间房屋很大,有两扇门,一扇门连通着他们刚才来的暗道,另一扇门外是一片荒郊野林。
蓝筹注意到这间房子应该是用来集会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
正在这时,沪叁佰让尤万把国王扔在这个屋子里,然后亲手拖着蓝筹从另一扇门出去。
蓝筹看见外面还有另外两间房间,沪叁佰打开其中一间,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是一个审讯室,最中间有一张铁椅子,上面有几个圆圈,用来铐住犯人的手腕和脚踝。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刑具,有鞭子、钢针、刀子、锯子、钳子等。皆生着一层血淋淋的包浆,地上也有湿润滑腻的血垢。
沪叁佰勾起嘴角对蓝筹做了个口型。
自己坐上去。
蓝筹权衡了片刻,坦然地坐到了那张铁椅子上。
沪叁佰走到他跟前,用一根指头抬起他的下巴尖。眼神在蓝筹脸上扫过,让他产生一种不适感,就仿佛那不单单是眼神,而像是湿润的舌头。
沪叁佰拿出两条铁链将他铐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蓝筹坐在铁椅子上,丝毫不敢挣扎。因为他手腕上的两条链子,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声响,以至于他只能身体僵硬地这样待到明天早上,再去想办法逃脱。
另一边,竺轶和禄起顺着马匹离开的方向找去。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他们发现地上的马蹄印越来越少。
两人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应该被调虎离山了。国王虽然出了王宫,但是并没有骑马,而是让一个人驱赶全部的马匹,他则和其他人徒步离开。
驱赶马匹的人毕竟能力有限,再加上到了噤声时间,马匹自然就走散了。所以竺轶和禄起一路上看到的马蹄印越来越分散。
我累了。
竺轶转头对禄起做了个口型。
他之前消耗太大,现在精神状态还有些波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副样子拉着人袖子,站在原地软绵绵喊累的懒样,像极了跟男朋友撒娇。
禄起将他的模样收进眼底,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近找了个山洞。
山洞并不潮湿,但是初春冰雪未化,两人又在荒郊野岭,难免会感到寒冷。
况且噤声时间,他们没办法去收割树叶堆一个草窝取暖,生火就更不可能了。
竺轶靠着岩壁,抱着腿冷得哆嗦。心想下次进直播前,一定要好好去平台商城看看,提前准备取暖生火的道具。
冷就坐近点。
禄起用口型说。
竺轶对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不冷。
禄起见状,也笑了笑,靠在岩壁上闭上了眼。
竺轶和他隔了一段距离,原本想好好休息,但实在冷得不行,上牙下牙都开始发抖。等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缩到了禄起身边。
竺轶在脑海中斗争了一秒,最后把肩膀靠到了对方肩膀上。
禄起像个火炉般,把他半边身体烤热。竺轶贴着禄起,发现现在比刚开始更冷了。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不想委屈自己,便试探地将禄起的胳膊肘抬起来。
禄起在闭目养神,完美的侧轮廓遮住半截月亮,银色的白光将他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勾勒出来。
竺轶见禄起没反应,莫名其妙松了口气,把对方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然后身体凑到禄起的怀里。
很好,大半个人都被遮住了,舒坦。
竺轶正准备闭眼休息,突然发现原本闭着眼休息的禄起半掀起眸子盯着他发笑。
竺轶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正准备拿掉禄起的手撤退,突然被人勾了回去,彻彻底底地抱在了怀中。
他整个人都被包住了,禄起一只手圈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臂,炙热的气息拂在后颈上,竺轶发觉自己的四肢用不上劲,真真切切地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面团。
“不用客气。”
禄起在他耳畔用气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震得他从耳垂麻到了脚趾。
竺轶发现自己最暖和的地方从刚才和禄起靠在一起的肩膀变成了脸颊。他不想让禄起看见,于是将头垂下去装睡。
禄起身上温暖的信仰之力像滋生睡意的温床。在经历了一场理智混乱后,竺轶很快就弄假成真,垂着脑袋睡着了。
他的举动把最脆弱的后颈完全暴露在禄起面前,禄起看着他发丝下的红色图腾,眼底有暗流涌动。
过了一会儿,禄起用手扶住竺轶的额头,将他的脑袋抬起来,让他的后脑勺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直播间观众已经傻眼了。
——我有种感觉,下一秒他们就会激吻。
——你的感觉不太行,我觉得他们下一秒会doi。
——我也想被禄神抱在怀中细细珍藏。
——我也想把娇娇的二铁抱在怀里卿卿我我。
——梦女梦男gck!这里是竺禄中原的世界!
——前面的不要逆我CP,明明CP名是爱起轶。
——神他么爱起轶。
第二天天光乍现,外面传来了鸡鸣。竺轶醒过来,发现四肢都被人牢牢地缠住。
他不舒服地转了转头,正好看见禄起优越的侧脸。离他很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逆光处细小的绒毛,以及睫毛上的水珠。
难道是露水?
竺轶好奇地伸手,用指尖碰了碰禄起的睫毛。被打搅的人睁开眼睛,那滴晨露就这样滚落进他的衣服里。
禄起用惺忪的带着慵懒的睡眸看向他,嘴角勾起不大不小的弧度。
“早安。”
竺轶被这一刻的美颜暴击,一句老婆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最后硬生生地收住了。
禄起不对劲,他还是别雪上加霜了。
“醒了就走吧,我们去城里看看。”竺轶从他怀中挣脱开,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
两人离开山洞往市集的方向去,在路上竟然找到两匹黄马,马鞍上都刻着王宫的标志,看来是昨晚被国王放出来的马匹中的。
有了马匹,两人很快就到了市集。和第一次来时的繁华截然不同,这里就像战争后满目疮痍的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木质结构的房屋都被烧成了一根一根黑色的朽炭。石砖砌成的房屋也没有逃过一劫,门窗都被烧坏了,包括顶上那些隔音布,全部烧成了一团黑色的一打开就支离破碎的灰烬。
耳朵里尽是那杜国的平民们悲恸的哭声,因为袭击来自于夜里,不少人已经进入梦乡。火烧起来的时候,很多人被直接困在了家中,活活被烧死。
还有不少人及时醒过来了,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他们忘记了夜晚的诅咒,开始高声呼救,或者是叫醒家人。
接踵而来的自然是那个灰袍鬼魂,它突然出现在发出尖叫的平民身后,用嘴唇将他们变成了干枯的尸体。
竺轶和禄起路过集市中央,不少人把家人的尸体放在门口,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因为他们的家里,甚至找不出一块能够遮住死去亲人的白布。
竺轶很快看见了哈罗德,他正在一个哭泣的男人身旁,用令人稳定的声音讲述他的主。
他蹲下身为那个男人的亲人祈祷,那个男人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是不知被触动到什么,突然大哭起来,重复起牧师说过的话和做过的动作。
“孩子,真德率之神会保佑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并且祂已经告诉我正确的路,这是我们走向胜利终点的必经之路,你的父亲是先驱者,他将在神的身边进行修炼,最后成为保佑世间平安的彩光。”
哈罗德又向那个男人叨唠了几句,那人莫名地平复下来。哈罗正要告辞,那人却不愿他离开。
“牧师,求你了别走,请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活下去信心。”
“孩子,除了你还有那么多人需要救赎。”哈罗德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跟我一起走吧,让其他人重拾希望,我们终将战胜诅咒。”
哈罗德带着这个男人走到另一人的旁边,在那位悲痛的哀者身旁,继续让真德率之神降下恩赐平复人心。
竺轶穿过这些人,发现但凡是听过哈罗德宣讲的NPC,身体中都有金色的光芒溢出,这些细小的光芒汇集到一起,形成一条源源不断的涓涓细流,涌进了他的潜意识中。
盛放着信仰之力的瓶子被填充,其中的力量已经足够竺轶再次进行一次对海域的搜索。
他心中一喜,大肆的夸赞哈罗德。
“哈罗德,你做得非常好,平民们都被你安抚了,那杜国的骚乱也被你阻止。”竺轶说,“我相信,真德率之神一定会对你做的一切感到十分满意。”
事实上他确实很满意。
哈罗德闻言立刻诚惶诚恐地说:“殿下,你的表扬让我感到羞愧,我所做的还不如你的万分之一。你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而我只是安局于远离一线的后方。”
“没有后方的支撑,哪来前线无所顾忌的战斗。”竺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罗德,你是我的基石。”
哈罗德受到这样的高度表杨,激动地握住竺轶的手。
“殿下!”
“哈罗德!”
“行了。”禄起把两人的手分开,捏在哈罗德手臂上的手指用了些力气,疼得哈罗德脸色一白。
“牧师,我们是来找你借信鸽的。”
山林中的小木屋中,即使是春光明媚的清晨,这里的空气中也染着一片浑浊。
空气中漂浮着那些浑浊红色,似乎是地上、墙上、刑具上堆积的血垢组成。
蓝筹被一桶冰水唤醒,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而冷艳面容。
诺安蹲在他面前,打量着他的状态。
“你醒过来了。”诺安的声音像冬日里的冰块,和她伪装成沙叶的时候全然不同,“这样的警惕性是怎么变成正式期主播的?”
“如果你们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宰了我,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动手呢。”蓝筹勾起一边嘴角,看着她说,“沙叶小姐。”
“我叫诺安。”诺安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垂眼挑选上面的刑具,她拿起一根鞭子回头露出一个微笑,“沙叶早就死了,一直都是我。”
蓝筹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你大概很少笑吧。”
诺安闻言一愣,眼神中带着不解。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我出生前那些半成品机器人。”蓝筹说,“很假。”
回答他的是破风的鞭子,蓝筹的左肩膀到右边小腹前,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迹。是破了皮的伤口渗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
诺安收回鞭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的通关目标是什么?”
蓝筹不答,只是对她报以微笑。
“不想回答?”诺安扬起手臂,鞭子应声而落,这一次是蓝筹的耳朵和左脸,肿起了一道红蛇。
“你不回答,我也大概猜到了。”诺安说,“你们要破除诅咒。”
“你如果没猜到,也不会骗到我了,沙叶小姐。”蓝筹顿了顿,纠正道,“诺安。”
诺安莫名地不想听到他说沙叶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再次扬起鞭子。
“我推门进来救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蓝筹突然问道。
诺安的手臂顿了顿,紧接着那条鞭子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当然想的是你这个蠢货果然中计了。”诺安勾起红唇。
只是在有一瞬间。
她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真是沙叶,也许也挺好的。
蓝筹咬着牙齿忍住被鞭击的疼,这条鞭子泡过食盐,打破皮后,盐水粘在伤口处,疼得他头皮发麻,汗水从鬓角处流下来,滑进衣领中。
“你们的通关目标呢。”他脸色惨白地继续笑着,“是杀了其他主播,还是杀了国王。”
诺安不语,又往他身上挥了一鞭。
“都不是吧,你们如果只是要杀了国王,何必千里迢迢地把他带到这里。”蓝筹说,“如果是杀了主播,在黑森林的时候沪叁佰早就对我们动手了。”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下地狱了。”诺安闻言压低声音说。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穿着黑袍,头发柔顺地收在斗篷里,脸上挂着可以称得上甜蜜的笑容,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屋里的两人。
诺安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拿鞭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随后将手臂放下来。
“诺安,把他交给我吧。”沪叁佰轻柔地对她说,“我保证不会玩坏你的小情人。”
诺安闻言,眼神变得骤冷:“沪叁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交给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木屋。
沪叁佰望着她离去,然后回过头,对着蓝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这个家伙总是嘴硬心软。”他仿佛在向蓝筹解释,走到桌子旁那起那把小刀。
小刀很薄,刀锋锋利,但是只适合切小范围的物品,比如皮肤。
沪叁佰回到蓝筹身边,将他一只手上的铁链摘掉。
蓝筹被禁锢了一整晚的手臂还没有从充血的状态下回溯,沪叁佰手上的那把刀突然横切进他的肩头,仿佛雕刻艺术品般,从肩膀处拉向指间。
木屋中顿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诺安站在外面,不由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