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说话,蓝筹第一句想说“卧槽”。
这身衣服的确十分轻便,轻得都快透明了。
大晚上的穿成这样跑到竺轶房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蓝筹看向禄起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自从和禄起见面后,他就感觉到对方若有若无的敌意。
如果禄起还保持着本身的样子,蓝筹也许会直接将他的心思挑破。但是现在禄起的模样是个柔弱的大美女,虽然胸很平,也不知那个东西还在不在,但是蓝筹实在无法对着这张脸阴阳怪气。
他看见禄起穿成这样,心里又鄙视又有些替人感到心酸。
堂堂一个新人王,只为了勾引竺轶,不惜穿上蕾丝花边的睡裙。
他真情实感的女友粉和男友粉现在恐怕已经在找绳子上吊了。
实际上,蓝筹非常准确地猜到了禄起直播间的盛况——满屏的省略号和感叹号。
禄起转身把门关上,走过来低头在蓝筹写过字的那张纸上加了一句话。
——今天我们轮流守夜,一有动静就叫醒对方。对方发出声音时立即制止。
竺轶拿过笔。
——打呼噜也不行吗?
禄起回道。
——除非你想死。
蓝筹见禄起自发提出守夜,对竺轶安危的最后担忧没有了,他向两人做了个手势,快速地消失在门后。
蓝筹走后,竺轶转头看向禄起,两眼放光地写道
——那我们睡觉吧。
——你先睡。
禄起写完,走到一张高脚沙发上坐下。
竺轶眼珠子转了转。
——不行,你得到坐到我旁边,做万一我打呼噜,你都没办法及时阻止我。
禄起盯着被塞到手里的纸条,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竺轶喜滋滋地躺到那张宽阔的大床上,目光跟着禄起的身影移动,直到对方也躺到床上。
正常情况下,禄起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奶香味,如果不是竺轶经常借故倒在他怀里,也许没有一个人知道。
现在禄起身上的这股味道变得发甜,竺轶皱了皱眉头,他还是喜欢禄起原本的气味,能让他感觉到精神放松。
但是好在禄起本身就有着让他松弛的魔力,竺轶看了一眼靠坐在身边的禄起,很快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只手掠过他的脸颊,将他的眼镜取下来,然后穿梭在发丝间,消失在后颈处。
又过了不知多久,竺轶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身上压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他发现那人正是禄起。对方的两条腿分开跪在他腰间,头发从背后散下来,和他的交缠在一起。
月亮让禄起的脸白得魅惑,他低下头慢慢地靠近竺轶,嘴角轻轻上挑,吐露着暧昧的气息。
他趴到竺轶耳边,轻声说:“想和我接吻吗?”
接吻的话能从禄起那里榨取多少信仰之力呢,肯定比抱一抱更多吧。
竺轶闻言开始思考。
禄起见他不回答,嘴唇直接落到了竺轶的耳垂上。竺轶顿时觉得耳朵酥酥麻麻,像有小虫子咬似的,与此同时他发现那股甜甜的香味不见了。
“如果想,就告诉我。”禄起重新抬起身体,他用指尖抚摸着竺轶的下巴。
竺轶张开嘴,正在这时他发现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眼前的禄起变成了他在大厅里见过的灰袍鬼魂。
鬼魂见竺轶没有被引诱,立马变成一道烟,穿过了房门,消失不见了。
竺轶看向身旁,禄起依旧保持着他睡觉之前的动作,用口型问他没事吧。
“有事。”竺轶回以一个口型。
禄起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顿了顿,伸手摸在竺轶的头顶上,然后轻轻拍了拍。
竺轶乐滋滋地享受着禄起的好心,其实他压根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他不仅要白占,他还要变本加厉地占。
竺轶直接滚到禄起旁边,把头放在对方腿上,两只手圈住禄起的腰。
充电模式,开启!
突然,他像被拿捏住命门的猫,一动也不敢动了。禄起的手不知何时滑到了他的后颈,像拧猫脖子似的,在他那块皮肉上捏了捏。
竺轶的心脏止不住地怦怦直跳,不是因为女神般的禄起正与他亲密接触,而是那块部位实在是他身上最重要的弱点之一。
禄起的手不动了,就这样放他脖子后,过了一会儿竺轶发现一股昏沉感袭来,不知不觉中他又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城堡中响起几声犬吠,飞鸟吟唱着朝霞,在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竺轶醒了过来,发现禄起已经不在自己旁边了。他竟然就这样睡了一整夜,竺轶顶着一根呆毛坐起来,对昨夜的印象有些模糊。
这时他听见会客厅里有人在交谈。
他走出去,发现禄起和蓝筹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正在说着什么。
禄起已经换下那身睡裙,也没有穿晚礼服,而是穿着一件普通的中世纪平民衣裤。蓝筹也脱下了昨天晚上那件夜行服,换了一件正常的男装。
“你醒了。”蓝筹看见竺轶后,招呼他过来坐下。
“你昨天探查出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蓝筹伸手把桌上摊开的纸移到竺轶面前。
“这是我画的地图,这座内堡是在城中心,是王室居住的地方。内堡前有一条河,河以西是内堡所在的位置,再往西是贵族们居住的地方。河以东就是这个国家的平民生活的地方,由一片麦田将两者隔开。”
竺轶拿起地图,发现蓝筹的图还没有画完。
“昨天我只走到市集中心。”蓝筹说,“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城市的所有人包括动物都知道那个传说中的诅咒,昨晚我一路走来,除了风,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里就像是一片死城。”蓝筹补充道。
“有意思,我们今天继续去撬开他们的嘴。”竺轶说。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走廊里传来一声惨叫。
叫声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就在他们房间不远处的转角。
三人走出去,发现尖叫的人是这个城堡里的女佣,她站在一间开着门的房间前,双手捂着嘴,一脸惊恐地望着门内。在她脚下,是打翻的早餐。
“怎么回事?”竺轶走过去问道。
女佣转过头,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房间里:“有客人死了。”
这时候其他主播也听到动静出来了,他们聚过来,发现那间房间里有一具没有水分的干尸。
“他昨天晚上发出声音才死的吧。”说话的是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人,她拍了拍女仆说,“你叫人来善后,我们不可能再待在这里吃早餐了。”
女仆闻言低头说好的,然后让他们跟着她一起去餐厅。
他们从房间和走廊众多的城堡中穿过,一路上,有好几人试图向女仆询问关于诅咒的事情,但是对方一直说不知道。
“你妈的不知道个锤子,我们都死了两个人在你们这里了,当我们是傻逼吧?”其中一个男主播撸起袖子准备朝女仆动手。
“救命啊。”女仆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行了大哥。”低马尾的女主播拦下他,“我们六个人的身份卡都是邻国人,你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是想开局就把自己利于不胜之地吗?”
男主播闻言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继续折腾。
“小姐你没事吧。”低马尾把女仆从地上拉起来。
女仆不敢碰她的手,爬起来后立马道:“各位大人,请跟我来。”
她带着他们来到位于一楼的城堡一隅。这里有一张铺着华丽桌布的超长石桌,上面放着精美的装饰和蜡烛,一旁是熊熊燃烧的壁炉,火焰带来的温暖让整间屋子相当舒适。
他们走进来时,原本在餐厅中待命的佣人接过了女仆的活,将他们带到位置上,并为端上了餐具。
坐下来后,低马尾开始说话:“大家,这场直播才开始就死了两个人,我觉得是时候合作了。”
刚才被她阻拦过的男人说:“美女虽然有特权,但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再说你还没有这位,嘿嘿,好看呢。”说完他看向禄起的方向。
竺轶眼见地发现禄起的太阳穴上突然冒起一根青筋。
低马尾闻言站了起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请求大家能够一起合作共渡难关。”
她姿态放软后,男人也不好意思抬杠,哼了一声就闭了嘴。
低马尾继续说:“加上昨天晚宴上死去的那个人,以及今天早上发现死在房间里的主播,在这座城堡里的只有我们八个人。但是这次参加直播的有二十人。”
“昨天晚上我试着到城堡外面,走到麦田的那条路时,因为地质原因,我再往前走就会发出声音,所以就回来了。”低马尾说,“这是不是说明,那些和我们降临点不同的主播,就被隔绝在那片麦田之外。”
竺轶闻言看向蓝筹,蓝筹将手放在桌下摆了摆,意思是他没有看到其他主播。
“至少就目前的信息而言,我们都是来自邻国的。其他降临点的主播呢,他们会不会有可能就是那杜国人。”低马尾说,“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比我们占了先天优势。而且他们的通关方式,也许和我们背道而驰。”
低马尾的眼神扫过桌上的每个人:“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合作,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她的言论明显打动了许多人,包括一开始抬杠的那个男人,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低马尾又说:“既然合作是由我提出的,那么我先给出诚意吧。我的名字叫沙叶,这次的身份卡是来自邻国的贵族家女儿。”
抬杠的男人说:“我叫关虎,身份卡是邻国来那杜国学习的学生。”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把自己的身份卡说了,很快就轮到了竺轶。
沙叶突然说:“你是竺轶吧,我知道你。”
竺轶点了点头。
“你的前两场直播我看过,非常的精彩。”沙叶对竺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不敢当不敢当。”竺轶推了推眼镜笑道。
“你这次是什么身份?”沙叶点了点下巴,“看你昨天的装束该不会是王子吧。”
竺轶正要回答,禄起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叫萝绿,是邻国的公主。”
他说完便冷着一张脸看向沙叶,沙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悻悻地笑了笑。
蓝筹在竺轶身旁小声地嘀咕:“我觉得他应该叫萝茶。”
竺轶转头疑惑地看向蓝筹,蓝筹咳了一下假装没看见竺轶的目光,接着禄起的话说:“我是蓝筹,邻国外交官。”
沙叶闻言点头说:“我也知道你。”
在沙叶的分配下,主播们分为了三组,一组对贵族亲和度高的,留在护城河以西,在贵族或者王室间调查。另外两组则穿过麦田,去探索地图和调查。
竺轶和禄起的亲和度都只有三十,他们被分到了一组。蓝筹的亲和度在八十,于是就留在了护城河以西。和他一组的是亲和度同样很高的沙叶。
吃完早饭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行动。
“等一下。”出发之前,蓝筹拦住了他们,“穿过隔在平民与贵族中间的麦田步行需要半个小时,你们最好去马厩找几匹马。”
关虎问道:“你怎么知道要多久?”
“我昨天出去过。”蓝筹说,“穿过麦田后走一会儿就是市集,再往东我就不清楚了。”
沙叶闻言拍了拍手说:“很好,这样你们就能节约更多的时间了。”
和两人告辞后,竺轶禄起以及关虎和他的队友来到城堡的马厩处。
马夫得知他们要借马并没有为难,但是把马匹牵给他们的时候,马夫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们最好在太阳下山前回来。”
竺轶接过缰绳随口问:“大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马夫立马转过头开始抽烟,对不再理睬四人。
“别问了,问不出来的。”关虎摸了摸马背翻身上马,“快走吧,听起来这张地图挺大的。”
竺轶哦了一声,正准备上马,谁知道那匹本来温顺的马突然扬起了蹄子,对着竺轶一阵嘶鸣,然后用力挣脱开,撒丫子朝城堡外跑走了。
竺轶:“……”
他是遇到马版娟子了吗。
关虎见状哈哈哈地笑起来:“哥们,你这马术还是在地上跑比较安全。”
竺轶闻言,立马用委屈的小眼神看向禄起。
关虎突然想起他们中有一个女主播,而且萝绿这个样子,柔弱得根一条杨柳。本来他就有些嫉妒这个美女为什么一直紧紧跟着竺轶,现在见竺轶不会骑马,大感机会来了。
“萝绿,你上我的马吧,哥带你骑马,绝对安全。”
禄起看了他一眼,突然扶住自己那匹马的背脊,一个帅气的翻身落坐在马鞍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竺轶:“你和我骑一匹。”
竺轶闻言立马乐开了花,拉着禄起伸过来的手翻到他身后,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环着对方的腰。
关虎:“……”
妈的慕了。
这种好事为什么从来就轮不到他。
关虎的目光在竺轶和禄起之间游移,忍不住嘲讽道:“哥们,你真是好艳福啊。不过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帮忙,真是有些,呵呵呵……”
他隐去后半句不说,又朝禄起道:“萝绿小姐,你要是骑累了,随时可以上我的马。放心,我会慢慢骑等你的。”
关虎本以为禄起听到他的话后,一定会在心里比较他和竺轶两人,然后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自己。
谁知道他看见禄起对他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熟练地扯过缰绳,马匹瞬间飞奔出去,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闪电,连转弯都不见减速。
啊,装逼又失败了。
关虎抹了一把脸,眼角隐有泪花。
禄起已经带着竺轶先一步出发,他们从麦田中间的那条路经过时,发现地上有非常多的小石子,难怪沙叶昨天放弃了侦查。
大约过了十分钟,目及处的房屋越来越多,他们开始看见工作中的平民们。
两人下了马,朝一个水果摊走去。
摊主是个中年女性,竺轶想到自己身份卡的提示,决定亲自出马。
“夫人你好。”他朝中年妇女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你好先生,你要水果吗?”这位女性有些害羞地问。
“给我来一袋苹果。”
中年妇女脸上笑开了花,立即将苹果包起来放在竺轶手里。
竺轶付钱时问道:“我们是邻国的旅人,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请问你知道那杜国有什么不能触犯的禁忌吗?”
中年妇女闻言脸色一变,将竺轶手上那袋苹果抢回来:“你们快走吧,我不做生意了。”
中年妇女的这一行为立马引起了周围的平民们的注意,顿时所有人都把竺轶和禄起二人当做瘟疫似的避之不及。
出师不捷,他们只有先离开这块区域,去蓝筹所说的市集上看看。
“这些居民不说的原因可能是说出来后会遭到可怕的事情。”禄起说,“等会儿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以观察为主。”
竺轶答应了,看着周围慌忙离开的平民,心中却另有想法。
直播中,NPC和怪物都属于一种生命体。这些生命体被杀死后可以给他带来力量,但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将这些生命体变为他的信徒。
之前的两场直播,NPC都是半人不鬼的东西,所以他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但是这场直播,这些NPC看上去都是正常的人类形态,并且数量不少。
也许真能如他所想,将他们变成信仰之力。
在竺轶的盘算中,两人已经骑马来到蓝筹所说的市集。
这个市集比较像城市中的中心广场,以最中间的雕塑为中心,形成一个环形的活动区域,不少摊贩将商品摆放在广场周围。
西面和东面各有一条非常宽阔的大路,贯穿了整个广场。广场两旁是几条分支小路,这些小路的作用是隔开每家店铺,以及联通到居民区。
两人牵着马走到广场上,发现周围房子的屋顶上十分统一地盖着一层看上去像是皮质的布。这些布被缝制成罩子的模样,在屋子正门的方向可以揭开,屋子的窗户处,也可以单独将这些布料取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走到一家小店旁,伸手摸了摸布罩子,发现这种布料非常厚实,就像五层猪皮叠在一起。可想而知被它裹住的房屋是多么的不透气。
这时他们发现广场另一边有一家商铺里陈列的正是这些布料,店铺里有很多本地人正在挑选。
他们对视一眼,朝那间店铺走过去。店铺销售的方式不像传统的布行,客人要多少尺,他们就切下多少米。这些客人需要先提供一张图纸,给店员看过后,店员会为他们制定长度。
购买后,客人们并不会直接拿走布匹,而是被通知在一个指定的时间来领取。
竺轶猜测,客人们领取的应该就是那些已经制作完成的罩在房子上的罩子。
这时,一个店员朝他们走过来:“两位是来取货还是来购买的?”
竺轶推了推眼睛:“我们是来购买的。”
店员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竺轶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找了找:“哎呀,好像不见了。”
他转头对禄起说:“亲爱的,是不是放在你那里了?”
“没有。”禄起十分配合地补充了一句,“自己丢的别赖我。”
店员见两人有快要吵起来的趋势,连忙打断了他们:“不碍事不碍事,两位可以先看看材料,回头再把图纸拿过来。”
禄起面无表情地答应了,在店员眼里,就是个还在赌气的妻子。
店员为他们介绍了店里的三款布料,由于两人装作是本地人,所以很多详细信息不能询问。但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这座城市的平民们,只要有一定经济实力的,都会来他们这种店里购买特殊布料。
目的只有一个。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隔绝屋内的声音。
虽然效果并不是非常好,但一般的细微呼噜声,都能被它挡住。
他们走出布匹店,发现旁边有一家店没有遮罩。这是一家酒馆,此时虽然还是白天,里面也坐满了人。
竺轶看到酒馆门口的木板上写着闭店时间。
星期一:晚上十点。
星期二:中午十二点。
星期三:晚上十点。
星期四:晚上十一点。
星期五:晚上十二点。
星期六:晚上十二点。
星期天:晚上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