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竺轶问。
“什么?”禄起回过神,耳根微微发烫。
他真不知道这么做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问你的看法。”竺轶说道。
禄起发现他嘴角挂着的笑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中了一个圈套。
“你把带出来的那本档案打开看看。”禄起压抑着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说。
竺轶的目光在他脸上滞留了几秒,有些失望地低头去翻那个装着档案的口袋。然而口袋里空荡荡的,档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竺轶把袋子翻了一面,袋底完好无损,档案不可能是从下面掉出去的。
“如果落到地上,我应该会有感觉。”竺轶沉思道,“进这座教学楼之前,它肯定在我身上。”
“是凭空消失的?”禄起猜测,“有没有可能这本档案只能存在一本,所以从我们进入教学楼之后,带过来的档案就不见了。”
竺轶闻言,手指划过档案的扉页。
其实他对档案的最后印象还停留在保安亭。
现在想来,从保安亭出去后,他便无意识地忽视了档案的存在。
竺轶突然想起了那个电话留言,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传递得最清晰的信息就是时间。
“零零年,他说的是二零零零年吧,那是过去时的时间。”竺轶说,“如果我们现在拿着进行时的档案出门,保安亭的电话留言会不会变化呢?”
他提议道:“禄起,我们重新去保安亭看一看。”
出来时他们突然听见楼梯处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速度缓慢,一下一下地仿佛踩在心脏上。
禄起立马将竺轶拽到身边,贴着一扇门站好,门框处的小凹槽恰巧将他们挡住。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走到第二层的转角平层,竺轶看见转角处的白墙上印着一道影子。
非常庞大,歪歪扭扭,上宽下窄,像是把一个人的两只脚都塞进了一只鞋子里,绝非是人类的影子。
并且,那个影子不是在走路,它是跳着上楼的。
突然它停下来,往走廊上跳了几步,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禄起注视着那道影子,伸手将竺轶的口鼻捂住,自己也闭了气息。
影子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过了半晌,鞋跟的声音再次响起,诡异的黑影越来越远,从墙上消失。
禄起放下手时,虎口被竺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谋杀亲夫啊,我快憋死了。”
“它能听见声音。”禄起甩了甩手,“现在是上课时间,我们没有遵守校规,被发现了会被退学。”
两人又等了一分钟,确定那个高跟鞋的主人已经去了楼上,才快步下了楼。
校门口的保安室,座机上的红点依旧在闪烁,竺轶摁下按钮,卡带的声音结结巴巴地传出来。
“来电时间……零七年,来电号码6652&%**&,你好*%#%#”
竺轶把带出来的档案打开,主播们诡异的证件照下,正写着“高中入校时间:2006年。”
“全部都对上了,我们是高二的学生,所以现在正好是二零零七年,第十届校园之星选拔。”竺轶说,“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档案来分辨自己处于进行时还是过去时。”
话音刚落,他的任务框弹了出来。
【剧情探索:当前进度60%
(你发现了学校的秘密,每当时间交换时,学生档案就会发生变化。过去和现在交织的梦幻校园,是沉溺于过去的美好,还是展望未来的希冀,你究竟该何去何从。)】
【获得任务道具:像素很差的座机。(你可以通过座机留言,知道现在所处的时间线。使用次数0/2)】
座机的电话线突然断开,竺轶伸手将它抱过来。
进那栋教学楼之前是过去时,出来后变成了进行时,竺轶不觉得这是偶然,更可能是因为去到另一栋教学楼,引起了时间线的切换。
不出意外,回到之前的教学楼后,时间线又会产生一次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就证明时间线是可以人为去控制的。
回到来时的教学楼时,竺轶发现口袋里的档案不见了,果然两栋楼的档案只能存在一本。
“不是只能存在一本。”禄起说,“是因为时间线变了,所以那本档案就不能存在于当前的时间里。”
“你说得也对,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属于二零零七年的时间线,却可以在二零零年参加校园之星的考核?”
禄起看向高一的教室:“去找昨天的值日生,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竺轶疑惑地跟在他身后,昨天的值日生包括了敖曼。可是今天他们才和敖曼见过一面,禄起这么突兀地要去找考核对象做什么。
禄起的脚步突然停下来,竺轶一不小心撞到他背上,抬起头来发现两人面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甄娇。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没有一人注意到有个四肢扭曲的少女伫立在过道中央。
“竺轶……你其实还是爱我的吧……你戴了我的领结……”
竺轶没想到甄娇还对他锲而不舍,于是故技重施跳到禄起背上,对着漂亮凌厉的下颌线来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触感瞬间传到全身,禄起还没来得及说话,甄娇便后退一步,喘了几口粗气尖叫着逃走了。
禄起失语片刻,为什么他总能在竺轶身上尝到吃瘪的滋味,特别是今天看到对方后颈上那块红色的图案后,莫名其妙的变得越来越纵容。
正在这时,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其中一间教室里走出来。
竺轶已经从他背上跳下去,跑了两步抓住了那人。
白韭一脸衰样,细胳膊细腿连竺轶都跑不过,捂着眼睛嚷嚷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了,我还不想违反校规。”竺轶把他的手扯下来,“你今天是怎么过第二轮考核的?”
白韭自觉窥见了别人之间的私密,心虚不已,见竺轶确实没有为难他的想法,慢慢放下心来。
“我选了音乐教室,当声乐老师。”
竺轶盯着他:“我发现你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我哪有啊……”白韭弱弱地看了竺轶一眼,他已经混过了好几场直播,自然不会认为竺轶找他只是为了闲聊,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竺轶说,“我想找你要一个名字。”
“什么?”
“你第一轮考核的考核对象。”
“那个值日生?”白韭回忆着,“叫吴晓东。”
禄起见状看向竺轶:“你明白我想做什么了?”
竺轶笑了笑:“如果昨天的值日生不记得我们,就说明两条时间线对学生不起作用。你既然要调查,不如多查几个名字。”
禄起提醒道:“但是敖曼还记得你。”
“是啊,我一开始没往这方面考虑,就是因为敖曼还记得我。”竺轶说,“但万一他有鬼呢?”
白韭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鬼不鬼的……”
竺轶没理他,回忆道:“吴晓东……高一三班。”
白韭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哪个班啊,我都不知道。”
禄起也有些诧异,竺轶就看了一遍学生档案,竟然把学生的信息记得这么清楚,这人脑袋是照相机做的吗?
他们走到高一三班门口,教室里十分热闹,有一个男生趴在窗户上往操场上扔纸飞机。
白韭指了指那个人说:“他就是吴晓东。”
竺轶:“你叫他。”
白韭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敢。”
竺轶转头盯着他,声音没什么温度:“赶紧叫。”
两人离得很近,白韭比竺轶矮了半个头,需要微微仰着头去看他。在那副滑稽的墨镜倒影下,白韭率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紧接着他看见了竺轶眼睛的轮廓。
思维像烟花般在脑子里炸开,白韭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住,呼吸停滞了几秒才重新缓过来,他连忙转过头,一股后怕像冰水慢慢灌进身体的每个毛孔。
在此之前,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害怕过竺轶。
在竺轶面前小心谨慎只是因为对方身边有禄起跟着。
虽然每一次,竺轶总能说些让他难堪的话,但白韭潜意识中,觉得竺轶是个随时都挂着笑容的随和的人。
现在,他清晰地意识到,竺轶其实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能和禄起这样的人平等相交,自然不是平平无奇之辈。
白韭一边暗骂自己天真,又一边庆幸还好没有因为信仰一事与竺轶交恶。
但在这之后……
最好还是和他离得越远越好。
“你到底叫不叫。”竺轶的声音幽幽的。
“叫!”白韭打了个激灵,对着那个扔纸飞机的男同学喊道:“吴晓东,你出来一下。”
吴晓东回过头,脸逆着窗外黯淡的光线:“你是谁?”
白韭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了?我昨晚救了你!你还说要感谢我!”
吴晓东依旧重复着那句话:“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