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帐不想招惹蓝筹,于是回答道:“和这位朋友产生了一点小误会而已。”
他说完,地上的金毛仰起头,将嘴里的牙齿混着血吐到他裤腿上:“呸,日尼玛,谁是你朋友。”
萧执帐太阳穴的青筋抽搐一下,垂眸看向金毛,眼中藏着狠戾。他抬起腿,对准金毛的胃部蓄力,突然脸上小石子划出一道血丝。
萧执帐抬起头,见竺轶投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竺轶……”萧执帐阴沉地说,“不要以为你抱上大腿我就不敢动你。”
竺轶转过头问蓝筹:“他说的大腿是你吗?”
蓝筹很不情愿地回答:“应该是吧。”
几分钟前,他们听到争执的声音,竺轶便很不着调地放弃追踪村民们,非要过来凑热闹。
蓝筹本不愿意,毕竟竺轶精神分裂时,听到萧执帐名字,就叫得跟鸡似的。蓝筹怕他突然犯病,已经做好竺轶一但发病就带人跑路的准备。
竺轶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地上那个萌萌的小家伙真可怜,哭成这样不好看了,我们帮他一把吧。”
蓝筹三观差点击碎:“?????”
hello?
你有事吗?
那个满身肌肉,参加健美比赛至少能拿季军的家伙,和萌萌的小家伙有什么关系?
然而竺轶的表情告诉蓝筹,他真觉得金毛是个萌物。
“你看他的头发柔顺得像小猫咪的绒毛。”竺轶眼含喜悦,“太可爱了。”
蓝筹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铁血真汉子,陷入了深深的混乱。
真的像小猫咪吗?
他的视线落到竺轶那副被节日装饰彩条缠得五花八门的眼镜上,同样的审美奇特。
也许……
这场直播结束后,可以给竺轶推荐一家神经病医院。
就挺需要的。
竺轶又说:“别急静观其变。”
蓝筹:“……我着急个屁啊,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竺轶一把推了出来。
虽然竺轶再次把萧执帐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金毛笑着看向竺轶:“竺轶你没死啊,太好了。”
竺轶愣了一下,想起信徒在这次直播开始时,的确和金毛有一面之缘。
萧执帐皱着眉看向蓝筹,他还不清楚蓝筹和竺轶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贸然对竺轶动手,蓝筹如果硬要出头,很可能闹得两败俱伤。
但避而不战,直播间的观众都是看在眼里的。消极应战对他的人气十分不利,并且这件事传到光明使者的高层耳里,有可能会削减分配给他的资源。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萧执帐身边的小弟鲍阿站了出来。
“老大你休息着,我去把那废物带过来。”
萧执帐心中一喜,鲍阿的行为解了燃眉之急。他不确定蓝筹会不会为了竺轶与他作对,但他如果出手输了,丢脸不提肯定会掉粉,但如果是鲍阿出手,蓝筹就算把人打死了,跟他萧执帐又有什么关系呢。
鲍阿直接无视立在旁边的蓝筹,气势汹汹地走到竺轶面前。
“你小子运气好啊。”鲍阿用鼻孔看着竺轶,“不过老子最讨厌运气好的人。”
竺轶往后退了两步。
鲍阿不知道吃了什么,嘴巴里的味道令他感到绝望。
鲍阿以为竺轶怕了自己,洋洋得意地跨出一步:“乖乖跟我到老大面前,不然小心我宰了你。”
他说完看了眼蓝筹,比了个手刀:“你旁边这个什么蓝,也一起宰。”
萧执帐闻言,竟然觉得有点尴尬。
原来鲍阿不知道蓝筹是谁,怪不得敢冲锋陷阵挣表现。
鲍阿进一步竺轶退一步,跟跳探戈似的。他一下子揪住竺轶的衣领,用力上举。然而他只有一米七四,竺轶比他高了十厘米,他反而像挂在竺轶身上。
此情此景令他恼羞成怒,偏生竺轶还低着头,透过两片看不清眼睛的厚玻璃看着他。
“操!老子早看你这个鸡毛眼镜不爽了!”鲍阿火起,伸手去摘竺轶的眼镜,准备摔到地上踩几脚。
“行了鲍阿,赶紧把他弄过来。”萧执帐已经不想再看这场闹剧,解决掉隐患,快速完成直播,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然而鲍阿跟石像似的,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连手臂都没有分毫下垂。
萧执帐开始不耐烦:“鲍阿!”
鲍阿没动,仰头看着竺轶,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无法转移注意。
萧执帐皱着眉头,刚往前走了一步,鲍阿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看到了极致的恐怖,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逃去。叫声凄厉得仿佛能划破夜幕,仿佛下一秒就会破掉咳血,但那叫声还在继续。
萧执帐震惊地看向竺轶,竺轶低着头把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推上去。
他抬起头语气分外无辜:“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萧执帐阴沉着脸说:“竺轶,你等着。”
说完就带着另一个小弟朝鲍阿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并不认为竺轶动了什么手脚。如果竺轶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被他们骗去当诱饵。
竺轶再次出现虽然挑战了他的权威,但是比起收拾竺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从活动室获得的重要线索还放在鲍阿身上,如果鲍阿一个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线索也会随着他消失。
蓝筹也满脸意外:“怎么回事?”
竺轶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正在这时,还倒在地上的金毛虚弱地叫唤了一声,竺轶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金毛感慨地说:“本来想找你来着,结果又被你救了,多谢了哥们。”
他身上有一丝芝麻粒大小的金色光球漂起,竺轶看过去时,金光像梭子般飞向他。
与此同时,竺轶潜意识中,属于信仰之力那一边天枰增加了一点微乎其微的重量。
金毛全然不知,抒发完激动的心情,开始变得担忧:“你快走吧,萧执帐不是放过你了,他去追鲍阿,是因为那件线索在鲍阿身上。他打我,也是因为我偷了他的线索。”
金毛说完看了眼蓝筹,继续对竺轶说:“即使你有朋友,和萧执帐正面冲突也是两败俱伤,所以赶紧走吧,最好不要和他撞上。”
“我可不是他朋友。”蓝筹傲娇地哼道,“什么线索这么重要?”
“一个手机,打开后就是备忘录,里面有一串数字。”金毛露出一个苦笑,“我还没记住,就被萧执帐他们发现了。还好其他人都跑掉了,不然受伤的又要多几个人。”
竺轶问:“手机长什么样子的?”
“老式直板,有按键,和我们现在的手机不一样。”金毛不赞同地说,“别去找那个线索了,苟过关吧。”
蓝筹从成为主播以来,字典里没有“苟”这一字。
他认为,只要竺轶不犯病,应该对线索也有不小的野心。
想到这里,他看向还蹲在地上替金毛揉乌青的竺轶。
等一下,竺轶什么时候都撸上了。
金毛毫无察觉,继续劝着:“真的,萧执帐就是个神经病,别硬碰硬。”
蓝筹:“……”
金毛,你真的不觉得你面前这位才是真的神经病吗?
金毛休息得差不多,在竺轶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
他向两人道了别,说自己受了伤,没有治疗道具,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不能浪。现在是宵禁时间,他还是回安全屋,等到白天再行动。
在两人的注目下,金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竺轶叹了口气:“哎,多可爱的小猫咪啊。”
蓝筹:“……”
他突然有些庆幸,在竺轶眼里,他还是个人。
“趁萧执帐还没回来,去把裙子洗了。”蓝筹调整好表情对竺轶说。
首选是活动中心的厕所,目前为止,那里因为有娟子的存在,竟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个有水的去处,是活动中心后面的那口井。
蓝筹之前在井边待了一会儿,婴儿怪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动作够快,也能从井里打出清水。
他们走到活动中心的门口,玻璃大门上沾着脏兮兮的灰尘,望进去里面照样漆黑一片。
竺轶伸手推了推门。
果然,锁住了。
“只有去打井水了。”蓝筹其实也猜到这个结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咚!
玻璃门突然被撞响。
竺轶看见一个大肚鬼贴到了门上,双手死死地扒着玻璃,一张蜡白的脸也贴在门上,眼睛瞪得很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紧接着,隐隐绰绰的白色身影接踵而至,从活动大厅逼仄的走廊,朝着大门口涌来。
竺轶把手从门把上放下来:“看来就算没锁门,她们也不会让我们进去。”
比起贴满了厉鬼的活动大厅正门,那口井显得可爱了不少。
在月光下,井口边缘圆润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反光。
如果放在画家的作品里,这是一副宁静的夏夜纳凉图。
然而,随着水桶不断下降,水井深处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蓝筹见状,加快手上的动作,把一桶清水提上来。
他心有余悸地说:“这口井很深,所以那些东西即使要上来,也会花一定时间。”
两人原本想将水桶抱到一旁清洗连衣裙,但是链接水桶和井的绳子非常粗,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割断。
“算了直接洗,没时间耽搁了。”蓝筹示意竺轶快点把裙子洗干净。
竺轶把裙子扔给他:“你来。”
蓝筹:“凭什么。”
竺轶:“凭裙子是我发现的,你捡现成,你蹭答案,你吃软饭。”
蓝筹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没法反驳,只得挤出一句话:“你耍无赖!”
最后还是竺轶倒水,他洗衣服。
在水流的冲刷下,被血染成黑红的裙子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
是一条淡黄的长裙。
借着月光,竺轶在裙子衣领内衬处,看到一个缝上去的小标签。上面绣着一个名字,叫杜丽。
这个叫杜丽的就是裙子的原主人?
竺轶突然想起什么,擦干净水,把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翻出来,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
因为墨水被晕开,看不完全,只能认出一个木字旁和一字。
但现在,竺轶终于知道,这两个字原来是——
杜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