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在一边叭叭:“我咋觉得男主有点看不上自己呢?”
明乐肯定了系统:“他就是看不起自己。”
他吃了两三只螃蟹了, 有点撑,拿筷子一只只的夹虾含在嘴里嚼,“秦行舟这人吧, 少年气太重了。”拿着把剑就想去行侠仗义。
路见不平就想拔刀相助,太赤诚、太热忱。
少年人嘛。
系统问:“这不很好吗?”
它是挺欣赏秦行舟的, 为国为民。
明乐:“好个屁。”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想起来了, “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秦行舟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他打赢了仗, 就要回家了,结果发现生活除了苟且还是苟且。”
秦行舟是被自己的军师出卖的。
秦行舟和他的军师算是竹马竹马。
他军师体弱多病, 在宫中饱受欺凌, 秦行舟见他可怜,经常护着他。
秦行舟说要参军,那时还是宫中一病弱皇子的军师也跟着去了:“我与行舟情同手足。”
两人配合的很好,杀穿了掘图依然。
就在班师回朝前, 军师忽然表明自己哥儿的身份,他问秦行舟可不可以娶他, 他有皇室血统, 愿意推秦行舟上位。
秦行舟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他拒绝了。
兄弟变情人听起来带感,但一带入自己多半是惊吓。
秦行舟还在别扭怎么跟军师相处时,他就被埋伏了。
秦行舟负伤逃跑,血染长襟之际也没杀军师,只是说他们割袍断义。
以后种种再不相干。
柯明允对秦行舟感官一般,主要是不认识。
见秦天和万朝元不和,他打岔道:“今天上元节, 夜里没宵禁,等会我们出去逛逛。”不少人家都挂上灯了,这还是他在古代过得第一个年,未免新奇,“听说龙王庙那里还有猜灯谜的,去瞧瞧?”
天色不早了,眼见要黑。
玩玩也可以。
龙王庙虽说不远,但说近也不近,走路要大半个时辰。
万朝元照常叫了轿子,他家中的姊妹出门半里路都不会走的。
柯明允还好,他很淡定。
明乐就是个乡下人,他没坐过,一直撩帘子往外面看,秦天捏着他的衣角,用手指绕圈圈玩,明乐有点烦,拍开秦天的手:“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能。”秦天,“外面有我好看?”
明乐瞥了眼秦天,青年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有一说一,他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但看秦天看得有点烦了,坐轿子还是第一次:“你不要打扰我。”
轿子和牛车一样墩屁股,但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自认为很小声,“等会下去,你搀着我。不是抱,是搀着。”戏文里的千金小姐都是要下人扶着的。
明乐心思挺好猜的。
柯明允没憋住笑。
明乐余光扫到了,他嫉妒可明允有钱,还嫉妒柯明允的追求者有钱。
他哼一声,掐秦天的腰:“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未婚夫。”
秦天:“……”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明天我就去车马行应聘车夫,争取干个三四十年给你买辆马车。”
万朝元偷偷竖起耳朵。
他不是想偷听,主要是无聊。
明乐被气着了:“二三十年你就老了!”
他瞪秦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秦天委屈:“那我不睡了,白天干,晚上也干,尽量十年之内买辆车。”
明乐翻白眼:“你以为你是骡吗?都不用休息的。”
他想着在外面也要给秦天留点面子,毕竟秦天已经倒插门了,“我不要马车了,你买辆牛车吧。
小牛犊便宜,我们养个几年就可以让它拉车了。”
秦天没有地,“到时候你可以顶替张伯伯拉人进城的活计。”也算有个营生。
秦天知道张伯伯,这活在乡下算体面了。
他蹭蹭明乐:“媳妇对我真好。”
明乐脸红了:“有人呢。”
他推推秦天,“……我们还没有成亲,不要这么叫我。”
万朝元发现两人竟然都是认真的,他看向柯明允。
马车里备着茶水,柯明允给自己倒一杯,问万朝元:“你要不要?”
万朝元连忙点头,还有些腼腆:“多谢。”
柯明允垂眸:“不用谢。”
龙王庙人很多,车进不去。
四人巷子口下车,这里人挺多,大多是平头老百姓,对着车有些天然的敬畏和艳羡。
秦天先下车,他长相俊美,随后跟着的明乐也是十分貌美,淡青色的衣衫,同色发带,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家里最好的,秦天自己穿的很随意,给明乐安排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他眉眼娇惯肆意,额前的一点红痣鲜红似火。
灯火亮了起来,连成一片一片的光晕。
人声鼎沸,秦天眼里却只有一个人,耳边喧嚣又寂静。
少年抬下巴:“秦天?”
秦天慢半拍伸手,明乐的矜持的搭上去,他的手指纤细,犹如玉雕。
长睫,琼鼻,一点朱唇。
宛若桃夭。
秦天嗯了声,他手心了出了些汗,握紧明乐的手,交代道:“人多,别走丢了。”
说去当车夫是逗明乐的。
他去赶牛车没问题,但明乐还小,还没出过鲤鱼乡,就连坐轿子都会感到新奇。
不舍得啊。
明乐感觉手有点疼:“喂!”
他拽不出来,“秦天。”
秦天回神,赔笑道:“疼了?”
他把明乐的手递到唇边,“我吹吹。”
青年气质沉稳,低头的样子又很温柔。
明乐想缩手,他耳根泛红:“不要了。”
他躲在秦天身后,“有好多人在看我们。”
两人的外貌太打眼了。
柯明允习惯了还好,万朝元看得津津有味:“秦天真去当了倒插门?”
柯明允见秦天拉着明乐去玩,也有意给他们留一些私人空间。
他站在原地:“是真的。”话里还是少不了羡慕,还有遗憾,还是想跟秦天一起去京城,但秦天要是成亲估计不可能跟他去了,“我们往这边走吧。”
柯明允问秦天想不想找回家人。
秦天说想,但太不现实了。
姓秦的人太多,问过附近十几个村县,走丢的人是很多,但和秦天对不上号。
这是个过县都要路引,否则就犯法的时代。
没有官身,非考生,又很难拿到路引。
这个时候,走丢了,大概就是一辈子了。
秦天虽然没放弃,但对找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热衷了。
他觉得不恢复记忆想找到家无异于痴人说梦。
明乐玩的挺高兴的。
秦天猜灯谜很厉害,他拿了很多灯笼,手里都提不下了,全分出去了。
路边摊的汤圆也很好吃,芝麻馅的、花生馅的,还有烤的小黄鱼,一点都不腥。
他玩到最后困了,秦天抱他回去的。
*
柯明允打算三月份跟万朝元启程去京都。
秦天也跟着去了。
他推了婚期,延长到中秋,说到了月圆佳节就是他们团圆的时候,到时候他来接明乐去京城。京中有鹅毛大的雪,结冰的湖面衬着长灯,像条没有边际的冰龙。
京中的花楼有三层楼高,一到春天,杨柳和乐声会飘满京都。
他说,京中很是繁华,到时候带明乐去看看。
秦天隐约能记起一些东西了。
他的少年时期,花红柳绿,骑马、泛舟,围炉下棋。
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他懒得想,只觉得明乐应该喜欢。
他的媳妇这么好,总不能真的让他守着只会赶牛车糟老头子过一辈子吧。
走的水路,路引只是老百姓拿不到,这对万朝元来说很轻松。
一般大型商行都会有官方认证过的牌子,拿着牌子根本不需要路引。
秦天离京城越近,心中的熟悉感就越强。
他还是睡不好,偶尔梦到明乐才能睡个安稳觉。
和将军府搭线不难,送一封信一件玻璃样品,稍作说明就行。
相信将军府的人不蠢。
他们三月出发,五月抵达京都。
路途中还有兵乱流民,到了京都又祥和起来,这是已经是夏天,但寒意还没过完,风一吹还是会冷。
秦天确定自己是京城人士了,应该还是大族子弟。
他还是比较稳健的,平日里一般不出门,出门也戴斗笠,京城都杀疯了,他不想多生事端。
柯明允六月初才和将军府谈好事,约在天下第一楼见面。
来得是将军府的大总管。
他上了年纪,胡子花白,腰板却还是挺得笔直,眼中精光抖擞,对着柯明允的问候,他谦虚道:“免贵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叔。”
柯明允顺其自然:“王叔。”
他打好了腹稿,“您肯来见我想来一定是看出了玻璃代表的利润和潜力,我是很有诚意的,九分利归将军府,我只要一分。”他顿顿,叹道,“我很敬仰秦将军,他是我大钦战神,按说我应该无偿献给您的……但我是农家出身,不怕您笑话,我不想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我也想帮扶一下我的家族。”
不卑不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王叔能看出可明允是个哥儿,提到秦将军他有些哀伤,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我将军府不是宵小之辈。”柯明允在这个危机关头还能站他们将军府,不是感动是假的,他们也的确需要银子养军队,“八二分吧。”
他们承担风险、运营,能让两层已经很良心了。
呼。
冷风灌了进来。
王叔朝窗边看去,那人坐在窗沿上,带着斗笠,一身黑衣。
他提着壶酒,听声音是醉了,似笑非笑:“老伯。你都是过江的泥菩萨了,怎么还往外推钱?”不是心善,两分利太多了,他们吃不下,见柯明允想答应他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