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出去的时间变得频繁了。
宴会、赛车、滑雪、高尔夫, 上午还在京都，下午可能私人飞机出国去了。
华服美酒，交头接耳的轻语声无比轻柔。
朝玉给明乐带回来了一个小礼物, 是串贝壳手链，末尾缀着颗弯弯的狼牙, 野性自然。
明乐问他：“这多少钱？”
两边来回跑的朝玉很烦, 有些应酬是他必须要参加的, 差不多两天没睡了：“五块。”
几万来着？他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比较适合明乐而已，随手买了回来，已经尽量挑便宜的了。
朝玉可能没发现。
他身上经常有着不同人的香水味，普通人用不起那种。
客厅里。
朝玉窝在沙发上, 困倦的垂着眼，一团阴影笼罩下来, 他慢了半拍的抬起头, 是明乐。
男人表情冷静：“你当我傻吗？”
朝玉：“……”
他抿唇, 放软了语气，“对不起。”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明乐问朝玉：“下午有演出, 你去不去？”
最多挣几千块。
朝玉不想去，他沉默了。
明乐懂了，他把手链扔到朝玉腿上：“我不要。”
买什么手链，直接给他打钱啊！
朝玉其实不经常给明乐买礼物。
他“穷”。
“为什么？”朝玉掀起睫毛，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些，弯起唇角，笑的有些讨好，“是不喜欢吗？我可以再换……”
明乐打断了他：“朝玉。”
朝玉不笑了，抬起头：“嗯。”
“我不知道你是谁, 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明乐居高临下，“我问你，我们可能一直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
朝玉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朝玉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他不会再跟他们流浪，也不会再一起奋斗了。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明乐觉得朝玉也没错，朝玉还年轻，他后退一步：“我们都静一静。”
朝玉眼皮跳了下，下意识牵住明乐的手，他没有求过人，也没有低三下四过，但他不想跟明乐这样静一静，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顾哥。”
他是个大少爷，被人捧着长大的，还不知道会遇见顾明乐，会即使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要道歉，“我错了，我改好不好？你要不喜欢我出去……”
他被甩开了。
明乐背对着他：“朝玉，我们静一静。”
咔哒。
门被关上了。
客厅里就剩下朝玉一个人。
他不说话了，深吸一口气，眼里是久久不化的阴霾。
*
朝玉和明乐的这段感情里是朝玉先动心的。
也是他在主动。
明乐一直是被感动的那个人。
朝玉爱明乐要多一点。
说实话，不太公平。
朝玉一般不喝酒的。
他点了很多。
不太明白，是真的不明白，他们在一起快乐不就好了？是他对顾明乐不够好吗？
朝玉想不通，还有点委屈。
顾明乐不理他了，求爱被拒，话都说不了两句，顾明乐对他冷的好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朝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还有点愤懑，顾明乐算个屁，凭什么跟他摆谱！
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了。
反正他也玩够了，大不了分手。
爱他的人多得是！
顾明乐算个屁。
酒吧里人不多，朝玉的长相越发优异了。
身材颀长匀称，手指白的像块冷玉，睫毛很长，一点泪痣在眼角泛着微光。
他的唇色很淡，有点肉感，被酒水沁湿给人种很好吻的错觉。
半晌。
朝玉站起来了，他不想回家。
顾明乐最近对他一直冷着脸。
去酒店开了个房。
朝玉披着浴袍，水滴顺着发丝流淌，露出一点玉色的胸膛。他想着，要不就跟顾明乐断了吧。
……
闻晨收到了一条信息。
酒店房间号码。
他不敢相信，但还是去了。
敲门，他日思夜想的人双腿交叉着坐着，声音很冷：“去洗澡。”
闻晨有些恍惚：“好。”
……
几乎是瞬间。
系统通知明乐：“来了，来了。”
朝玉在原剧情里出轨的就是闻晨，兜兜转转的剧情还是转了回来，它见明乐直接蹦了起来，无语，“你干嘛这么高兴？”
“剧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明乐要自由了，“五年，我可以自由活动五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太快乐了，一会抓完奸，他去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出轨其实是有前兆的。
康怜南都能猜到，他是跟踪朝玉找过去的。
明乐直接靠系统作弊。
系统别的不愿意帮忙，在拆散明乐和男主这方面可是非常努力。
打车，掐着点去。
两个狗男男连门都没有锁。
明乐的笑容一直等到进门才勉强收起来：“统哥，我是去浪漫的土耳其，还是去东京和巴黎？”
他做任务很少遇见这种和主角完全不相关的时间跨度。
系统；“……”
它面无表情，“你去死吧。”
系统这个晦气精一点都没打扰到明乐的好心情。
朝玉的酒醒的差不多了。
意识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脸色有点难看，浴室的水声还在响，头疼的揉着眉心。
他这几天想了挺多，顾明乐应该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
想要一个承诺。
朝玉问自己，他爱顾明乐吗？
爱的。
他有能力抗下两人即将面对的一切吗？
估计会很麻烦，但可以的。
这年，朝玉十九，顾明乐二十五。
一个还年轻，一个已经成熟了。
年轻人还想玩，成年人想要的是平稳。
酒店富丽堂皇，真皮沙发，几十万的油画。
高雅又有格调。
明乐啧啧两声：“这可比小破旅馆好多了。”
朝玉正在换衣服，他要出去了。
跟顾明乐说自己冷静好了，坦白自己的身份，顾哥脾气很好的，应该不会生气太久。
他有钱，顾哥想当“富太太”、还是继续玩音乐都可以。
至于家里不同意？
朝玉不是很在乎，家里的产业在他名下的不少，更何况对他而言白手起家也不是很难。
两个男人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从旁系抱来一个好了。
他不打算要亲生孩子，除非顾明乐能生。
朝玉刚解开浴袍的带子，浴室里的闻晨恰好出来，他一身水汽，身材很好。
明乐推门进来，朝玉怔了下，脸色发白。
顶层，落地窗明亮。
灯都不用开。
扫了下衣衫不整的两人，明乐笑了下：“白日宣淫啊，兴致不错。。”
闻晨记得明乐。
朝玉吻了他很久，但他还是认为朝玉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十年，他太了解朝玉了。
这个人面冷心也冷。
可他好像又不认识朝玉了，朝玉坐在床边，浴袍散着，一脸煞白。
朝玉的脑子真的空了：“我……”
他没有做。
他要回去了。
黑皮卷发的男人神情很淡，声音也淡淡的：“朝玉。”
他掀起眼皮，棕色的瞳孔没有朝玉习以为常的温柔，“分手吧。”
“不要。”朝玉低着头，他不敢看明乐，重复道，“我不要。”
明乐没理他。
他要走了，去浪漫的土耳其：“统哥，快给我订机票，我马上就起飞！”
系统：“你算哪块小饼干？”
敢指挥它，“你在想屁吃！”
明乐还想哔哔，他的衣角被人拽住了，脚步顿了下，朝玉指尖发白：“顾……”
“朝玉，我不想闹得太难看。”男人的声音低沉，“你应该也不想。”他轻描淡写，“放手。”
朝玉没放。
闻晨没来得及拦，那个背着吉他的男人打了朝玉，破吉他砸人很痛，朝玉摇晃了下，额角涌出了鲜血。
头晕、视线也有点花了，朝玉没去管，睫毛染血，他的脸还是很漂亮，难言的精致：“顾哥……我没做，我知道我不对，你生气可以……打我也可以……”他声音断断续续，“能不能……不分手……”
朝玉说不下去了。
他膝盖软了下去，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还是没松手。
明乐有点诧异：“我这么大的劲他竟然还没晕？医学奇迹啊。”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谁更惨：“……”
朝玉还有最后一点意识，明乐掰开了他的手指。
他听到的最后一声是，“送他去医院。”
*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康怜南印象里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他站在阳台上看了眼，朝玉还没走。
他守在楼下跪着，夜很黑，隐约能看见一点白。
那是朝玉惨白的脸。
康怜南看的揪心：“顾哥……”
明乐在收拾行李，他订好机票了，对朝玉他没什么歉意，只是有点对不起康怜南：“别管他。”他看向康怜南，“抱歉，乐队估计要解散了。”
他不可能和朝玉和平相处了。
爱时浓烈，分时惨淡。
“……”康怜南，“真的……”
明乐抬头：“康康。”
康怜南闭嘴了。
他抠着掌心：“我能给他送把伞吗？”
明乐不在意：“随意。”
他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顺便告诉他一声，分手后任何人不得纠缠。”他们约法三章过。
康怜南突然不敢去了。
他真的不想明乐朝玉分手：“顾哥，我和朝玉是高中同学。”低着头，“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朝玉、朝玉真的很爱你。”
朝玉那样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顾明乐，他永远是九天之上的月。
猩红一闪一闪的，烟雾缭绕。
客厅里气息沉闷。
“别的都可以。”
“出轨不行。”
感情一时间难以割舍，可也不是不能割舍：“康康，那把吉他是我初恋送的。”
“我很爱他。他出轨了，很多次，我也原谅了很多次……是不是很傻？”
放浪形骸的顾明乐也曾经满怀赤忱的爱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朝玉，“康康，提前跟你说一声再见。”
明乐走了，只带着证件和两身衣服。
他放下了，连着那把吉他。
伞向朝玉倾斜，雨水噼里啪啦的响。
朝玉感觉很久没见明乐了，其实不久，才两天，他看得很贪婪，想伸手又怕弄湿明乐衣服。
他膝盖好痛，声音都是哑的：“你肯来见……”
男人仍旧潇洒，又潦草又野，声音低沉沙哑：“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他看着朝玉愕然的眼神，“回家吧。我要走了。”瞥见朝玉的伤口，顿了下，“很抱歉打了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