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滋滋啦啦的响, 信号断断续续。
“穹队，有周博士的消息了。”
“在山奇市……”
滋啦滋啦。
“疑似前往……云龙基地。”
“疑似出现前任天穹队长薛顾。”
“危险划分S级。”
滋啦滋啦。
“建议清缴……”
“申请击毙山奇市头领陈鲲。”
“请求批准。”
刺啦刺啦。
“批准。”
陈老大是被人从温柔乡里拽出来的，他出了一身虚汗, 听到批准两个字脸上的表情更为惊惧：“等……”
鲜血溅到了雪白的墙面上。
陈老大眉心多了个血洞, 他死不瞑目的瞪着眼。
意识还有一丝残存。
天穹队员的作战服漆黑，是一位掌控特殊异能的研究人员特制的, 极具未来感，能大幅度提高人类身体抗性, 弹跳能力，玻璃质感的护目镜下移, 露出双纯金色的眼睛。
新生代超能战士。
Doctor目前最得意的作品。
刺啦刺啦。
“分析周博士方位中……”
“确定方位中……”
“西北。”
*
村里。
还是薛顾先察觉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把被窝里的明乐捞起来, 一脚踹塌了陈子意房间的墙。
烟尘滚动，陈子意咳嗽好了声, 还没来得及发飙就被吓醒了：“……薛顾？”
“有东西过来了。”薛顾不是很急，见明乐要醒还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心很凉, “不要看。”
“叽叽叽叽。”
“嗡嗡嗡嗡嗡嗡。”
“咔咔咔咔咔咔。”
伴随着腐烂的腥臭味，黑潮涌了出来，蛇、虫、鼠、蚁，成百上千过万, 密密麻麻, 密集恐惧症疯狂预警。
它们移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见东西就啃，如同过地的蝗虫。
陈子意脸色煞白，精神力瞬间扩散开来，忍着恶心碾碎了那些东西, 飞速穿起了衣服。
外面传来了尖叫声。
队伍已经不用他提醒了。
三分钟，或许还不到三分钟，天光大亮。
一百多人的队伍消失了将近一半。
满地蛇虫鼠蚁的尸体里夹杂着人类的残肢，陈子意甚至看到了半颗残破的头颅，他认出了个那红色的蝴蝶结，那是个叫琳琳的小女孩的。
她的眼皮忽然眨动了下，眼眶里钻出来只蠕动的幼虫。
陈子意很少吐的，但他这次吐了。
崩溃的边吐边哭。
人类在进化，丧尸在进化……这些丧尸蛇、鼠也在进化。
它们这次就是在搞偷袭，打的速度战，全程不到三分钟。
明乐没事，他其实才清醒，拉开薛顾的手，他看见了人间炼狱的一幕。
人们没有切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悲哀和惊惧。
风很冷。
吹得他在牙齿打颤。
薛顾注意到了：“不让你看非要看。”
他把明乐按进自己怀里，用大衣裹住他，“没事。”
明乐也看见了陈子意，那个一直笑盈盈的青年哭的像个傻子。
他不知怎么也觉得难过，好像要喘不过气，泪水滚烫，他还是冷得发抖：“……薛顾。”
薛顾低头，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事。”
他对陈子意要去的云龙基地不感兴趣，但抱着瑟瑟发抖的明乐，“到云龙基地就好了。”
那里据说是人类的希望，有最高的城墙，最广袤肥沃的土地。
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明乐没说话，他抓紧了薛顾的前襟，死死的埋着头。
死亡是常态，希望在远方，生活还要继续。
这次丧尸鼠搞得偷袭告诉陈子意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即使是冰天雪地也要继续赶路。
陈子意又陆陆续续救了些人，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死去。冬天过去。
队伍比以前长了一些。
路易摸清了队伍的配置，他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但他没有跑。
就陈子意蹲在地上为不太熟的小女孩崩溃大哭的那天，他莫名的震撼……觉得陈子意心软、愚蠢、是个煞笔。
可他到底还是追随了煞笔。
三月份，天渐渐暖和了起来。
薛顾好像遇到了瓶颈，接连几天都不见人影，只是半夜会回来。
明乐的房间悄无声息的多了个人。
“周博士。”天穹小队在薛顾带人一去不回后进行了一次大变革，统一改成了超能战士，穹队是天穹小队的队长，也是小队里最强的，他瞳孔金黄，声音机械而冷漠，“Doctor派我们来接您回去。”
明乐闻言望去，看到了和末世格格不入的漆黑作战服：“超能改造？”
这是他废弃的方案，“父亲已经解决超能改造后寿命缩短的问题了？”
超能战士只能活到二十五。
穹队：“没有。”
他打开面罩，露出张稚嫩的脸，只有十六岁，“上面需要我们，这很值得。”
明乐怔了下。
超能战士很强……在片废土的确能保护更多的人。
他看着少年冰冷淡漠的金色瞳孔，递给了穹队一根棒棒糖：“吃过吗？很好吃的。”
穹队觉得周博士和资料中的不太一样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重复道：“周博士，Doctor派我接您回去。”
说到这个。
明乐严肃了起来：“我会去云龙基地的，你先回去告诉父亲提前准备好W013。”
异能抑制液，他声音有些狂热，“我有个全新的发现。”
薛顾身体状况稳定，基因和异能越发完美。
穹队不同意，直到……
“薛顾是丧尸。”
“将近完美的丧尸。”
“异能等级临近五阶。”
……
越靠近云龙基地越好走。
陈子意甚至碰见了来搜寻物资的云龙基地的队伍。
参天巨城，钢铁堡垒。
军人林立，森冷的枪管漆黑。
城墙架满了炮口，异能者着装整齐，和其他地方的破败荒芜不同，这里整齐有序，人流如织，恍惚间给人中回到了末世前的错觉。
不少人在排队入城时嚎啕大哭。
陈子意左顾右看的像个乡巴佬，很羡慕：“这才是人住的地方。”
接待小姐保持着微笑服务的传统：“普通人入城要检查有无伤口，异能者要登记异能和异能等级。”
陈子意主动填表，他很了解自己队里的人，只有薛顾：“薛顾，你力量系几阶了？”
薛顾说他是力量系和速度系，陈子意不信，但也没多问，随便填一个糊弄过去好了。
薛顾和明乐一直不能达成共识，时间越久，他越不满明乐对陈子意的亲近，见明乐在看陈子意，不满的掰过明乐的下巴：“还看。”
他有些烦躁，“都到这里了，你还想和陈子意住一起？”
必须要搬出去。
薛顾不是一般的丧尸，最近一直有高阶变异丧尸找他。
喊他王，让他消灭人类，统领世界。
但薛顾懒得搭理那些智商还没超过十岁的丧尸。
比起这个，他更想和明乐好好过日子。
薛顾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在末世前，他甚至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明乐望着薛顾：“我在想一件事。”
他靠到了薛顾肩上，昨晚他和薛顾闹得过分了，导致他很累。
“想什么？”薛顾是真的有点喜欢明乐了，他又压着明乐亲了会，心满意足，“要不要我抱你？”
明乐的眼睛很漂亮，又清又亮，温情脉脉。
他还是不习惯和人接吻，睫毛颤了下，有些害羞。
薛顾唇角的笑意还没舒展，胳膊上一点刺痛，冰凉的液体被推了进来。
明乐低着头，这次换薛顾靠着他了：“我好像要做一件不太好的事。”
他是真的难过，“他会生气的吧。”
什么他？陈子意？
陈子意会生气？
基因抑制剂瞬间生效，薛顾有气无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要做什么？”
视线开始模糊，但他还在努力的看着明乐。
他还想问为什么？
明乐脸上楚楚动人的情意还没冷却，神情就已经变得冷漠，卷翘的睫毛漆黑，他接过穹队递过来的白大褂，双手插兜：“实验体编号001，曾用名……”他顿了下，“薛顾，前任天穹小队队长。”
实验体只有编号没姓名。
变故突生。
天穹小队队员仿佛从天而降般包围了整个广场。
Doctor，云龙基地的GOD，拍着手从人群中走出，他微笑着，欣慰道：“我的孩子，你做得很好。”
他身后簇拥着的研究员齐声欢迎道，“欢迎周博士回归。”
陈子意拿着的笔掉了，周博士？周明乐？
周明乐是Doctor的孩子？
他看着已经要失去意识的薛顾，几乎要失声：“明乐？周明乐？”
明乐朝前走的步子停住了，他回头。
陈子意握紧了手，他又不蠢，什么实验体编号001、薛顾：“你要做什么！”
凌玉成下意识挡在了陈子意前面，“小意。”
周明乐在云龙基地的地位好像很高，不能得罪他。
路易则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抬头。
周明乐好像跟他说要等一等？
失望、愤怒。
明乐感觉到了，可他没什么要解释的，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他没回陈子意，走到了方博士面前。
方博士给了明乐一个拥抱：“欢迎回家。”
明乐垂眼：“嗯。”
彻底失去意识前。
薛顾感觉好冷，丧尸都会觉得冷的好冷。
——他会生气的吧。
那我呢？
*
Doctor的儿子回来了，也是个天才研究员。
改良版的基因进化液、气息隐蔽器、新能源武器，他还特意针对变异动物设计了一款预警器……真正震惊世界的还是名为曙光的药剂。
曙光，又名异能.觉醒。
周明乐无偿公布了配方。
药剂很贵，千金难求，但还是有无数人为之疯魔。
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短短半年，云龙基地几乎焕然一新。
人们不在称呼明乐为Doctor的儿子，他有自己的名字，是周明乐。
地下实验室。
“周博士好。”
“周博士您好。”
“周博士又来看001吗？”
特制精钢门，虹膜锁。
“身份认证通过，周明乐，一级权限，允许通行。”
实验室内亮如白昼。
普通人会被这刺拉拉的白光照的眼睛生疼，但明乐已经习惯了。
薛顾被束缚带捆半年了，可他四肢没有一点萎缩的迹象，健美、莹润、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苍白了。
他被蒙着眼，但还是轻易的辨别出了明乐气息：“周明乐……周明乐……”
怨愤、憎恶，恨不得将人剥皮拆骨。
明乐打开过薛顾胸膛，观察过薛顾的内脏，但薛顾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强，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001。”
薛顾消停了下，随即剧烈的挣扎起来，他最厌恶的就是001这个编号。
跟疯了一样：“周明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明乐知道了丧尸身份。
为了能研究他麻痹他，竟然甘心在他身下躺了半年。
明乐眉眼冷淡，他指尖沿着薛顾的喉结一直划到下腹，看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的男人，陈述道：“你在对我发情。”似乎是难以理解，“不应该啊。”
薛顾应该很恨他才对，怎么会发情。
薛顾真他妈难受。
明乐这段时间在研究人变成丧尸后的情感变化，他真的欲生欲死：“滚！”
明乐收回手，拿出本子记录：“我明天会叫两个女性志愿者过来。”
明乐不管，薛顾只能憋着：“什么？”
“我会让你们□□。”明乐声调平稳，“你的精子还有活性，我认为你有和人类女性生产后代的可能。”
薛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明乐！你敢！你敢？”
他的直觉告诉他明乐真的敢，“……周明乐。”
明乐嗯了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脑核吗？”薛顾听到了其他人进来的声音，他勾唇，笑得很暧昧，“你再让我上一次，我就告诉你我的脑核在哪。”
哗啦！本子和笔掉了一地。
实验室鸦雀无声，几个刚进来的研究员一脸惊恐。
周明乐，末世第一研究员，高冷、淡漠，无数人膜拜的救世主。
卡嗒。
明乐合上了笔盖，他不爱薛顾，从来不爱。
对着薛顾跪下只是因为他实在渴望又不得到，发情也只是他敏感到一激动就会发情，但做实验的他很理智，甚至是冷血：“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