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百年的潮气扑面而来。
喻阮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比赛的游戏场景竟然可以做的如此真实,不免有些惊讶。
“全息投影技术。”顾屿先一步走了进去,自墙壁上摘下一只小型照明用油灯,“军队比较常见,民用还没普及,没见过也很正常。”
似懂非懂点点头,喻阮跟上他的步子。光脑适时弹出整个中世纪古堡的3D立体图形,淡蓝色的透明古堡内部被迷雾笼罩着,外围入口纷纷点亮,浮现一片密密麻麻的红。
显然,其他组的成员们也开始进入地图了。
喻阮低着头,喃喃道:“规定时间内抵达塔尖并取得宝藏的队伍,记五十分……比赛全程采用积分制度,每获得一件关键物品记十分。排名按照比赛结束时各队伍的分值高低,决定排名……?”
再往下,跃入视野的一行字让他震惊了:“……不足六十分的队伍直接出局??”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个比赛规则来裁定,想要能进入最终排名,至少要在这场比赛内拿下六件关键物品。或者选择1+1模式,靠通关宝藏与一件关键物品保住名额。
且不说取得通关宝藏的难度,只看到那个6字,就已经足够让人眼前发晕了。稍微想象一些,喻阮就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窒息。
还好他身边现在是顾屿,要是换成乐萌,喻阮觉得场面很有可能会变成俩人一同站着发呆,手牵着手安心咸鱼到比赛结束。
喻阮顿时对顾屿这个前任冠军肃然起敬。
侧眸斜了他一眼,顾屿说:“去年比赛没这么麻烦。”
“?”
“去年只需要抢到终点的任务物品就可以,搭档只是累赘。”
“所以……”喻阮似懂非懂,“今年就加大难度,改成了合作模式,免得再出现去年的情况吗?”
“嗯。”
“……”合着原来是你的锅。
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游戏的比赛规则,有这样一位超强选手做队友,喻阮也不知道是该喜该悲。
说话间,俩人从暗道转入地下。空气中,水汽愈发浓重,掺杂着淡淡腥气与铁锈的味道。脚下石阶湿滑无比,青苔遍布。远处,依稀有水流声自通道中传来。
油灯灰蒙蒙的光芒穿透蛛网,推开眼前潮湿发黑的木门。再往前,一条水流潺潺的阴暗水道跃入视野。
大概算是比赛关卡的第一个小难题。
下水道两岸的距离很远,光靠人力硬跳,显然是没有办法通过的。喻阮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也一如暗道般破旧。用来阻拦外来物的护栏锈蚀不堪,手腕粗的吊绳高悬空中,下面挂了一网残破木料。
看来想要抵达对岸,只能找办法弄断那根绳子,然后踩着掉下来的木料过河。
和提着油灯的顾屿对望了一眼,喻阮试探道:“我去西边?”
顾屿没什么异议地“嗯”了声,把油灯递给他,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油灯不大,能映出的光也只有小小一片。很快,顾屿的身影便没入黑暗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灰影。喻阮抬灯望过去,看见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青砖表面,很随意的敲了三下。
有几分茫然,喻阮眨眨眼,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机关可能在墙里,找找看。”顾屿说。
喻阮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轻轻应了一声,提着油灯,快速走到另一边,在靠近源头的地方蹲了下来。
记得刚走下台阶的时候,他有看到河道旁的青苔下有微光闪烁。说不定,机关就是藏在这下面了。
随着光源靠近,青苔缝隙中折射出的光愈发强烈。喻阮伸手拨开那片青苔,指腹间一片冰凉,深褐色的黄铜铜盖出现眼前,瞬间暴露出了原本模样。
果然!
喻阮立刻拉开盖门,看见了门后的暗格。一只结构精巧的弩机静静躺于其中,旁边则放着三支弩-箭,在黑暗中反射着锐利银光。
……怎么是这个?
别说星际时代,就算是喻阮还在地球生活的时候,也没摸过弩机。而他处的这个时代,科技日新月异,光子技术十分成熟,像这种精密冷兵器,应该早就失传被丢到上古博物馆了才对。
就算比赛方本意是让选手拿弩机射穿绳索,可偏偏却又只放了三支弩-箭。这也太……
喻阮呆了一下,下意识喊背后的人:“顾屿……”
听到这句呼喊声,东边的响动声停下。片刻后,冷淡嗓音出现在他身边:“怎么了?”
喻阮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到手中,语气有点儿无奈:“我可能找到了答题工具,但……”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弩机递给了顾屿。刚刚离得远没看清,如今接着油灯的光,喻阮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比赛方不仅只给了三支箭,还一支比一支更钝。那种锐利度,怕是拿来戳人,一箭下去都不带破口的。
也就是说,这三支箭必须由他们自己来衡量使用的先后顺序。否则,本可以射中的箭簇,因锐利不够,无法切断绳索。那么他们便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经典博弈。
自己的技术显然无法指望。事到如今,也只能看顾屿究竟手不手熟这东西了。
没想到,看见他递来的东西,眼前Alpha却微微皱了眉,问:“你认识?”
……果然。
这东西也实在太过冷门了,不认识才比较正常。喻阮叹了口气,主动给他讲解:“这个是挺古老的一种冷兵器,有点儿类似于弓箭,不过穿透力要强很多……”
努力搜刮了一遍脑海,喻阮将弩机的用法和优势,给眼前人好好科普了一番。
解说中,他抽空看了眼攻略地图,发现果然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都被卡在了最外层。
顾屿垂眸观察着手中弩机,表情不明。许久后,他“嗯”了声,朝吊挂着绳网的方向走去:“先试试。”
听到这句话,喻阮连忙跟过去。
喻阮根据前世记忆,照葫芦画瓢给顾屿比划了一下,告诉他:“嗯……这里应该是扳机,这个是准镜。你把这个对齐要瞄准的地方,手不要抖,拉开扳机就……”可以使用了。
话音未落,便见对方手中的那支弩-箭乍地飞离出去。还没来及反应,箭簇便闷声撞上绳索,扑通一下,坠进水中。
喻阮:“……”好准!
一瞬间,喻阮肃然起敬。他用仰望的目光注视着眼前Alpha,佩服得一塌糊涂。
反倒是顾屿皱了下眉,表情有些凝重。他冷淡瞄了眼绳网,从喻阮手里又取了另一支较锋利的弩-箭,合进弩机,简单瞄了一下,扣下扳机。
这回,却远远没有上回顺利。
“——扑通!”
物体坠入水中的声音遥遥传来,喻阮茫然眨了下眼,下意识望向手心里仅剩一支的弩-箭。
顾屿表情也有些糟糕。他微抿了唇,说:“每支箭的重心不一样。”
重心不一样,也就代表着每支箭飞出去的弧线都不一样。虽然弩机的穿透力强,近距离基本可以将弧线忽略不计。但对一个刚学会使用的初学者来说,这点却可以说非常麻烦了。
吊着木料的绳子极粗,又吸足了水汽,异常坚韧,基本是无法点燃的。如果不能瞄准落点,一箭切断,那想过河便如同天方夜谭。
喻阮愁了一会儿,看了眼油灯里剩余的煤油:“要不……我们把油灯拆了,把煤油泼上去?”
反正木料分量足,就算是烧也要烧一阵子。掉进水里的冲击力足够熄灭火焰,也勉强能将它当做垫脚物跳过去。
唯一的坏处,可能是他们失去了照明物,在接下来的探索中会很麻烦。
顾屿侧眸望来,沉思片刻,伸手道:“灯给我。”
乖乖把灯递过去,喻阮看着他蹲下身,将油灯底部的铁片拆掉,搁手中试了试重量。接着,抬下巴向远处一点:“去那边。”
喻阮听话地退开几步。
顾屿将灯提在手中,半晌没说话。忽然,只见他将手中物品轻轻一抛,煤油灯自空气中划过漂亮抛物线,猛地砸上木料堆,堪堪挂在了缝隙中。
趁着玻璃罩还未滑落的一瞬间,他举起弩机,对准绳网缝隙中的煤油灯,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
只听见一声惊天炸响,透明的玻璃罩应声而碎!无数透明碎渣伴着那股冲力落入水中,远远飞来,“叮当”一下,砸在地上。
喻阮低头看看那距离。不多不少,刚好就那么一步距离。再往前稍稍,怕是要直接被这玻璃片给送出局。
“……”他这回是彻底佩服透对方了。
伴随着灯罩碎裂,点点火星,瞬间演变成熊熊大火。火苗贪婪舔上绳索,很快借着煤油窜开,将整个下水道照得灯火通明。
片晌,束缚木料的绳索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扑通”落入水中。
水下被映得亮了一瞬,发出闪耀白光。很快,整个地道回归沉寂,恢复为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模样。只有手腕上的光脑,发出了淡淡辉光。
借着光望过去,能看到水面上木料四散,堪堪堆成一片可供踩踏的台子。距离仍旧遥远,但至少比之前完全没办法渡河的宽度要强上太多。
喻阮走过去,简单目测了一下距离,忍不住有几分忧愁。
好是好多了……可惜对他这种体能弱势的人来说,想顺利过去,还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下意识望向顾屿,身边Alpha平静如常:这种距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轻松。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能不能过去。
喻阮顿时陷入了纠结。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跟对方坦言交代。忽然,对方沉默着走到了河边,半蹲下来,重新系紧鞋带。旋即站起身,看了他一眼,表情淡然:“过来。”
“……?”喻阮茫然走过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
“闭眼。”
喻阮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忽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