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贺东来头一次被老二怼,小万氏还在旁边,他顿感没面子:“反了你了。”
小万氏也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贺子丰居然会发脾气:“老二,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真是不孝顺!”一个不孝顺的帽子扣下来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了。
贺子丰道:“我不孝顺?”他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着冰冷,道:“那孝顺的人什么样,都在家呆着?”这话里的讽刺。
渣爹贺东来气的不轻,抬手就要打贺子丰。
贺子丰也不怕他。他一个常年干活的人怎么会被老棺材瓤子轻而易举的伤到。贺子丰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了。
就在这个时候怀里四岁的宝宝连忙用小手抱住他贺子丰,眼神里有些倔强,奶声奶气道:“不能打爹爹。”才这么小的家伙,还想要保护他爹。
贺子丰把孩子转身递给了秋玉,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这渣爹竟然想偷袭。他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就听到对方的惨叫袭来。
渣爹四十五岁了,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天天干活的贺子丰。
贺子丰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用力一甩,渣爹整个人就倒退了两步,直接坐在地上!
小万氏一声尖叫,随后就扑过去,道:“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渣爹贺东来的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手腕像是被捏骨折了似得。他墩坐在地上恨不得把贺子丰给生吞活剥了。
可惜贺子丰根本不会留在原地等他来审判,带着媳妇和孩子离开了家里。
离开了这里却让两口子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贺子丰道:“先你破宅那边呆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吃的。”他嘴里说的破宅是秋玉未出嫁时候住的地方,几年的风吹雨打没人修缮,那宅子的顶都快掉了。
秋玉的爹是猎户,以前是跟他爹住在山上的。后来他爹打猎的时候受伤,才搬到了山下。猎户的病总得吃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猎户临死之前给秋玉定了亲,等他过了门没几天就咽了气!
秋玉一来到这边干活,就让孩子去外头玩。
贺子丰要上山采点东西吃。
他们这边靠近大山,深山里虽然有猛兽,但也有野果野菜之类的。
秋玉把宅子收拾了一下,这边虽然又小又破,一家人在这边真的比在贺家的老宅还开心。
贺子丰看着秋玉,道:“我记得你爱吃柳蒿芽炒鸡蛋。这次要是遇到,我摘点回来。”
秋玉道:“我吃什么都行!”
贺子丰嗯了一声,离开了。
贺子丰出了门就看见三叔和三婶在外头了。他们跟渣爹贺东来不对付,据说当年那个酱方就是他们独占了去。两家做了仇。这么多年在村里见了面都互相不说话。
三叔的两个儿子在外头倒腾东西,也小赚点钱,去年还盖了大砖瓦房。
三叔跟三婶道:“老二,咋回事儿?是不是你爹又说你了?”
贺子丰道:“今天中暑,被抬回来,我爹骂我想偷懒。”这种话他以前从来不说。这次是转了性子!
三叔是个火爆的脾气,一听就来气了:“在村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当老人的。你都这么能干了他还不足兴。”明明自家住的砖瓦房,瞅着贺子丰穿的是啥,衣服缝缝补补的没一个好地方。每天不是去整酱就是砍柴,一年四季没有吃闲的时候。就是雇人也没有这么剥削的,他倒好,这是想把亲生儿子往死里逼。
贺子丰道:“我去山上弄点东西给孩子和秋玉吃。”
这话说完连三婶都有些听不进去了。这是啥意思连饭都吃不上了?
贺三叔道:“今儿去三叔家里吃。你娘走了,也不能这么作践孩子,要是养不起,你就给三叔当儿子。”
贺子丰道:“谢谢三叔,但我还是得去一趟山上。”他知道三叔说的是客气话,他就算一个人照样能养活媳妇和孩子。
之所以跟三叔三婶说,是因为三婶平日就喜欢跟人聚在一起闲话,她知道的事儿要不了一天,整个村就都知道渣爹是怎么虐待亲儿子的。
贺子丰上了山,他走的是山间的小路,大路那边的野菜早就被摘的七七八八了。但这边还没有被人发现过,很幸运刚过去就看见了不少的柳蒿芽。猪毛菜,前天刚下了一场雨。有很多的木耳和蘑菇。他这次收获还挺丰厚的,背的竹篓一大筐,足有三四十斤。往山下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跑山人。
这些跑山人几代人干这个的,有些供货的门路。
贺子丰瞧着他们正在下野兽夹子。
贺子丰经常上山砍柴也认得他们。道:“收获不小啊?”瞧着他们的笼里装了三只九斤左右的大兔子,看着都肥的。
跑山的笑道:“嗨,都是个辛苦钱。”随后看着他身上背的一筐蘑菇了。道:“你这蘑菇不错。”蘑菇是山货中价贵的。
贺子丰道:“你们收不?”他现在家里啥都没有,他想赶紧换成钱,要是去县城,一来一回会浪费时间。
跑山一看他采的蘑菇肉厚,都像一个个小伞似得,品相是一等一的。县里专门有饭馆爱吃这山蘑菇炖肉。道:“收,一文钱两斤。”他回去倒手就能赚一倍,山蘑菇是山珍之一,城里人就爱吃这口。
贺子丰答应了,他这边能给现铜钱,总比去县里方便。一共四十斤的蘑菇,赚了二十文。木耳也是值钱的东西。一共两捧,跑山的出了两文钱。至于野菜这东西不稀罕,贺子丰拿回家去吃了。
贺子丰拿着二十二文钱,背着竹篓回了山下。把二十二文藏在筐里,去了隔壁村换粮。
附近几个村的粮都是自家种的,在他们这买粮比去粮店里便宜。他买的是粗粮,两文钱一斤,他买了五斤。鸡蛋一文钱两个,他买了四个鸡蛋。还剩下十文钱。花了四文钱打了二两油。买了一文钱的盐,用油纸包着,统统装进了篓子里。上面用野菜一盖,啥也看不出来。
贺子丰上山是轻车熟路的。这么一趟都弄完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呢。
刚回去,就看见破宅的院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贺子丰把竹篓拎着进去。
对秋玉道:“今天吃野菜团子吧。”
秋玉把竹篓打开发现上层是野菜,下面居然有布口袋装的粗粮面。还有四个鸡蛋,油和盐也买了。
秋玉眼里有些惊喜:“你哪儿来的钱?”
贺子丰偷偷在他耳边说了,除此之外,还把剩下那五个铜板给了秋玉:“喏,拿好。等过些日子我跟爹说分家的事情!”
秋玉惊讶的看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瞧着外头的缸还是空的,道:“我去挑水把缸刷一刷,挑满上。”既然是要过日子,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随后贺子丰又出去了。秋玉看着掌心里的五文钱也有些激动。
贺子丰是干惯了活儿的人,这点小活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很快一缸清澈的水已经被打好了。
贺子丰出去就看见自家的孩子,正坐在小台阶上,不知道看些什么。
贺子丰瞧着孩子,心中一软,道:“然然,你怎么不去玩啊?”
小贺然听见爹的声音,立刻跑过来。眼神里有些不解:“他们不跟我玩?”
哥儿很娇嫩,村里这些野孩子上山下河不喜欢带着哥儿,
贺子丰把儿子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个。道:“那爹陪你玩。”
小贺然一下子眼睛亮了,乖软乖软的道了一句:“嗯。”
贺子丰抱着孩子去了山上。
刚一去走几步就看见那群孩子们也在,正在摘小刺团黏在身上,大概十来个孩子,最大的才七岁叫狗儿。
如今看着贺子丰抱着小贺然,一个个都看呆了。眼神里还有一些羡慕,他们从来没被他爹抱过。
贺子丰也是从小的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啥东西小孩子喜欢。带着自家崽子挨个都玩了一遍!
“看,这种叶子,自带粘液拔下来吸了水之后可以吹泡泡。”贺子丰说着。
不知不觉的,身后跟了很多小尾巴,那群没人管束的小孩子们也都跟在他的身后。
听贺子丰这个大人这么一说,也多摘了几根打算回去玩。
狗子是这一行人的头头。道:“贺叔,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贺子丰抱着自家娃娃过去,小贺然双手的搂住了爹爹的脖子,乖的不行。
这些小孩子说的“秘密地方”是一个树丛里,发现这边居然长着一棵树莓。红果子酸酸甜甜的。矮树枝上的果子都被摘光了,只有高的地方有,但孩子们还够不着。
平常大人们都各干各的事儿,根本不会陪着他们胡闹。
正好碰见好贺子丰,给孩子们都摘了一些,自家的娃娃也用衣襟兜了一点回去。小贺然从来没吃过这个果子,树莓酸酸甜甜的小家伙很喜欢。
狗子他们最高兴,还说前面有酸果子带着他们去,贺子丰瞧着他们越走越靠近深山了,道:“这边危险,以后不要来这么远的地方玩。”
“知道了贺叔!”狗子他们笑嘻嘻的说着。
贺子丰抱着小贺然给他也摘了一个酸果子。小贺然咬了一口脸马上就皱了起来。看的贺子丰也没忍住笑了笑,带着这些孩子们往回走,小贺然看见路两旁的小花,道:“我想要那个红红的小花。”
贺子丰给孩子摘了一朵,他放在小手里面玩,小家伙可高兴了一路上摆弄着这朵小红花。
到了村子里小家伙一直都被抱着,村口的小溪边有女人们在洗衣服。秋玉也在里面,破屋里有一些早年的衣服都是灰尘,他就手给洗了。
还有一群嫂子都听说老贺家不顾中暑儿子的身体,呵斥起来干活的事儿。一个个都挺不忿的。
没一会儿就听人道:“秋玉,那是不是你爷们。”
大伙儿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还真是贺子丰。
而且贺子丰还抱着他们家的孩子一路走回来。
村子有抱孙不抱子的习惯。一般老爷们为了凸显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甭说抱孩子了,跟孩子多的话都不说。
旁边一个跟秋玉相熟的嫂子道:“看看,这当爹就是稀罕孩子。比我家那个强。”
“贺然也听话。”
在场都是成了亲的人说话荤素不忌,还有那些大胆的,道:“你跟贺子丰成亲也有好几年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哥儿,他这么稀罕孩子,你就不打算再生一个?”
秋玉脸有些放热:“这……看看吧。”
周围的嫂子们笑道:“呦呦呦,脸红了,都成亲好几年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当秋玉是你呢?三年抱俩可没少‘忙活’呀。”旁边人打趣着。
那个被调侃的嫂子,笑道:“再说撕了你的嘴。”
没一会儿贺子丰把孩子放下,小贺然跑过来,给他小爹爹显摆他的树莓:“你尝尝。”他是个大方的孩子,路上爱不释手的红色小野花此刻也给秋玉。
秋玉摸着儿子的头发,接过了小花。
小贺然还在旁边道:“是爹爹摘的。”
童言无忌,但周围这些嫂子嘴角却笑的更明显了,瞅人家小两口多恩爱。
秋玉道:“你先回去玩吧。”当着外人的面。他连正眼都不敢看贺子丰。
贺子丰道:“你先回去吧,这几件衣服我来洗。”他从小干活儿,洗涮,缝补和做饭这些活儿他都会。
秋玉嗯了一声,随后带着孩子一块走了。
贺子丰在这边麻利的洗衣服。周围的嫂子对他的印象很好,询问起这次的事儿来。以前贺子丰都不说,但这次他不给渣爹他们隐瞒了,把这些年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这贺家也太不要脸了。听说过爹娘偏心的,但偏心到这个水平属实是有点少见了。对那非亲生的都比亲生的强。
村里的人嘀嘀咕咕的,很快就被贺家人知道了。
可给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气的够呛:“真是个白眼狼,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他溺死就好了!”
小万氏也生气,可惜了她这么多年的“贤名”。此刻道:“我看啊,老二没这个脑子跟咱们闹,指定是被人撺掇的。”
渣爹贺东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是说秋玉?”
小万氏道:“不管是谁,得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我有一个主意。”随后趴在贺东来的耳边嘀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