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回吓了一跳,连忙扔下行李箱去拽殷晏的手臂。
等殷晏站稳后,他依然不放心,没有松开手,一边挽着殷晏的手臂一边拉过行李箱。
“你也不收拾一下就出来了,亏得机场保安没有拦住你。”殷回责备道,“再说了,宋长斯犯错,你惩罚自己干什么?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就可以重头再来吗?”
殷晏小声道:“哥,你别说了。”
提起宋长斯的名字,他又要难受半天了。
“我不说的话,你怎么长记性?”殷回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弟弟真是个恋爱脑,可瞧见殷晏难看的脸色,他还是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到底是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走出机场,殷回要直奔停车场,却被殷晏拽住了。
殷晏指了个方向:“哥,我们要先出去再打车。”
“打车?”殷回诧异道,“你没开车来吗?”
殷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开口:“我没车。”
殷回知道自己弟弟不喜欢开停在他们家车库里积灰的那些车,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弟弟有一辆保时捷,新买的,听说喜欢得不得了。
“你的保时捷呢?”
殷晏缩着肩膀,吞吞吐吐地解释:“送给宋长斯当定情信物了。”
“……”
“钥匙和车都在他那里,等他什么时候空了,我再把车主转给他。”
“……”
“哥……”
殷回很拼命地把火气往下压才勉强使自己保持冷静,他按了按自己气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现在你还要把车主转给他吗?”
“当然!”殷晏想也不想地说,“作为alpha要言而有信,保时捷是我送出去的定情信物,我就一定要把保时捷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
殷回:“……”
没救了。
他这个恋爱脑弟弟真的没救了。
不过殷回深知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好在如今殷晏对宋长斯的感情已经产生芥蒂,那他便要趁此机会徐徐图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道缝隙慢慢掰开。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既可以是坚不可摧的城墙,也可以是脆弱易折的花枝。
-
他们没有直接去老头子家,而是先打车回家一趟。
殷回离家太久,需要收拾一下,同样需要收拾的人还有殷晏。
殷回监督着殷晏好生洗了个脸,重新换了套颜色鲜艳的衣服,又把头发打理过一番,看着总算人模人样了。
“这才像话嘛。”殷回从殷晏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满意地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果然这个世界上比我更帅的alpha只有我弟弟了。”
要是以往的殷晏听到这句话,早就乐得眉飞色舞了,可现在他依然垂头丧气,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帅有什么用?再帅也不是上面那个。”突如其来的委屈和难过淹没了殷晏,他眼眶一红,“我的帅气和我的悲伤成正比。”
殷回:“……”
殷晏:“呜……”
眼见自己弟弟又要鬼哭狼嚎起来,殷回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他连忙假装轻松地转移话题:“哇,你真棒,连正比反比都知道了!听阿姨说你前阵子考试拿了不错的名次?”
殷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小得意:“我考了班上第二十一名。”
“卧槽!”
这下殷回是真的震惊了,他还以为阿姨说的“不错的名次”是从倒数一二名考到了倒数四五名。
殷晏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膛:“要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补习其他科目,我还能考得更好。”
殷回好奇道:“你怎么考的?阿姨给你找家教了?”
谁知这话一出,殷晏再次变成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恢复到了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都是宋长斯教的。”
殷回:“……”得了,他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下一秒,殷晏眼尾发红地呜咽开来:“呜呜……”
殷回头疼地扶额,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晚上七点半,终于收拾好的殷回带着殷晏开车去老头子家里吃饭。
殷晏熬了两个通宵,上车后就累得抱着双臂缩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了。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殷回从后座拿来一条毯子盖到殷晏身上。
车窗外的昏黄灯光柔和地覆盖上殷晏侧脸,殷晏睡得很不安稳,嘴角紧抿,长睫直颤,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殷回内心五味杂陈,他眼神凝重地看着自己弟弟消瘦了许多的面容,过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搭上自己弟弟的脑袋。
“你说得对,都是哥不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了,自私自利地扔下宋长斯那么大一个包袱给你。”
殷回越说越愧疚,声音也越来越低,“但是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宋长斯了,哥就一定会把宋长斯那个包袱从你身上扔出去。”
-
殷晏睡了一路。
最后,他还是被殷回推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左右一看,只见车子已经熄了火,并且停在老头子家的车库里。
殷回坐在驾驶位上,没系安全带,身上带着一股子烟味,估计是下车抽了一会儿烟后才又上车来喊他。
“对了。”殷回说,“我刚才接到林筹的电话,说是老头子也把宋长斯喊来了。”
殷晏身形一僵。
殷回倾身替殷晏解开安全带,提前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宋长斯比我们早到,他这会儿都在楼上坐着了。”
殷晏僵硬地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殷回:“哥,我不想上去了……”
“不会有事的。”殷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哥在,哥会护着你。”
“我现在脑子很乱。”殷晏无措地抱着双臂,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如果我看到宋长斯的话,我又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事情总要解决才行,不是吗?”
殷晏表情茫然。
殷回循循善诱地说:“要是你不赶快把事情解决了,你会一直伤心难过,连见宋长斯一面都不敢,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殷晏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他更想让时间回到从前,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显然他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他想来想去,慢慢觉得他哥说得很有道理,他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他不想以后连见宋长斯一面都不敢。
于是他问:“我要怎么解决?”
“你不用你来解决,我帮你解决。”殷回露出自信的笑容,“你只管跟在我身后。”
殷晏吸了吸鼻子:“好。”
下车后,两个人乘坐电梯来到楼上。
阿姨瞧见他们后,直接把他们往餐厅的方向领。
殷晏埋着脑袋跟在殷回身后,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走进餐厅时,他的脑袋几乎埋进衣领里。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余光中瞥见了围坐在餐桌前的老头子和他爸妈,以及坐在老头子右侧的宋长斯。
刹那间,殷晏呼吸一紧,双脚再也无法往前迈动。
走在前面的殷回很快察觉到了殷晏的失态,他不由分说地拽起殷晏的手,继续往前走。
“小回?”白珍率先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殷文华也很高兴:“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只有殷老爷子板着一张脸,从鼻子发出一道哼声。
殷晏不敢看宋长斯,也就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宋长斯是什么表情。
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宋长斯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头皮都要炸开了。“呵,我当然要提前回来了,再不提前回来,我连我弟弟被卖了都不知道!”殷回恶狠狠地瞪着神情淡然的宋长斯,攻击性极强的话像尖锐的刀子一般飞过去,“宋长斯啊宋长斯,我家有这么好吗?居然让你挤破头也要挤进我们家,我不在了,你就把注意打到我弟弟身上了是吗?”
白珍和殷文华没想到殷回张口就是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他们脸上惊喜的笑容骤然凝固。
喜没有了,只剩下满脸的惊。
白珍看了眼宋长斯,急道:“小回,你在说什么呢?”
殷文华也道:“你那件事都翻篇了,今天我们是来讨论小晏和长斯的婚礼,你别一回来就捣乱。”
“我捣乱?捣乱的人是宋长斯好吧?”殷回气急败坏地把无措的殷晏拽到桌前,对整张脸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的殷老爷子说,“爷爷,小晏不懂,你还不懂吗?为了所谓的家门兴旺,硬是把小晏和宋长斯凑成对,你有没有想过小晏还是个高中生啊?”
殷晏冷汗涔涔,身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殷回的衣角:“哥,我早就成年了。”
“你就算成年了也是个高中生!”殷回说完,指着宋长斯,继续对殷老爷子说,“宋长斯都三十岁了,比我还大上几岁,你竟然忍心让小晏和他结婚?”
“哥。”殷晏又拉住他的衣角,小声纠正,“不是爷爷逼我和宋长斯结婚,是我自己想要和宋长斯结婚。”
“……”沉默片刻,殷回表情扭曲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给我把嘴闭上。”
“哦……”
殷回快要被自己弟弟气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猪队友,还想不想和宋长斯划清界限了?
他深吸口气,迅速整理好思绪,便接着刚才的话声讨宋长斯:“爷爷,你不要被宋长斯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了,他私底下就是另外一副面孔!”
“小回!你在胡说什么啊?”白珍匆忙过来挽住殷回的胳膊,试图把殷回往餐厅外面带,“我们先出去,妈妈跟你说几句话。”
殷回甩开白珍的手,涨红着脸,扯着嗓子喊道:“妈,你别拦我,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让你们知道宋长斯的真面目!”
白珍气道:“小回!”
“白珍,你别拦他,让他说。”一直没有出声的殷老爷子突然开了口。
殷老爷子从阿姨手里接过手杖,双手交叠地拿着手杖往地上一杵,他横眉竖眼道,“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朵什么花来,如果你说的话不能说服我,从今天开始,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爸!”殷文华也赶紧站起来,“你……”
殷老爷子怒道:“你也给我把嘴闭上。”
殷文华:“……”
殷老爷子瞪向殷回:“说。”
殷回被老头子瞪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抬了抬下巴,硬着头皮说:“宋长斯根本不是喜欢我和小晏才跟我和小晏结婚,他只是看中我们姓殷,他想要的不过是殷家的权力地位!”
被指名道姓的宋长斯仍旧是那副神情淡然的样子,仿佛殷回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甚至让阿姨拿来一个空盘,一边听殷回的声讨一边慢条斯理地剥虾。
殷回见状,顿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铆足全力,可宋长斯分毫未损。
新仇和旧恨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起喧嚣着冲上脑门,他口不择言道:“宋长斯在你们面前装得温和善良,在我面前却是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而且他特别擅长使用冷暴力,以前只要我哪里做得没如他的意,他就对我使用冷暴力。”
宋长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安安静静地继续剥虾。
躲在殷回身后的殷晏听到这些话,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他发现这些话真的好刺耳。
宋长斯才不是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
宋长斯很好,给他做饭、给他讲题,一点家务都不让他做,在他躲起来的时候,宋长斯还找到他的班主任把打印资料给他。
连华盈都说宋长斯为了给他出题连午休时间都放弃了。
所以宋长斯才没有他哥说得那么糟糕。
殷晏咬紧牙关,攥成拳头的指甲嵌进手心里,传来阵阵疼痛,却始终覆盖不了他心脏被撕扯的难受。
明明他哥指责的对象是宋长斯,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冰雹似的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好难受。
比他哥指责他还难受。
其实他更宁愿他哥指责的对象是他。
站在前面的殷回看不见殷晏脸上压抑的痛苦,更不知道殷晏在想什么,他滔滔不绝地回忆起了一件往事:“爷爷,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一起去乡下看望你朋友那次吗?有天下午,你和你朋友带着保姆外出了,只剩下我和宋长斯在你朋友家里,乡下没有餐厅也没人做饭,而宋长斯那个自私自利的omega宁愿饿三天也不肯下厨给我做饭,生怕被我占一点便宜,还是我自己煮了几顿清汤挂面才撑过来。”
说起往事,殷回脸色铁青,冷笑道,“你们回来,他就忙里忙外地下厨了,尽做些表面功夫,在我面前连藏都懒得藏一下,这种两副面孔的omega凭什么进我们殷家?他连下厨都不愿意,以后小晏回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吗?”
殷老爷子沉声道:“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一清二楚。”
“几年前的宋长斯是什么样,几年后的他也是什么样,你觉得像他那样自私自利的omega会在这几年时间里改头换面吗?”
殷回愤愤不平地说完,喘了口气,随后提出条件,“我跟你们说这么多,只有一个要求——”
闻言,殷晏的脸又白了几分,他下意识伸手去拽殷回:“哥……”
殷回道:“那就是取消我们家和宋家的婚约,以后不管是我还是小晏都和宋长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哥!”殷晏语气倏地一变,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取消婚约啊?”
殷回安抚地拍了拍殷晏的手背,低声说:“小晏,你别插嘴,哥帮你解决这件事。”
殷晏一脸急色,他飞快地看了眼宋长斯,才发现宋长斯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
殷晏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急忙收回目光。
心虚的情绪也在瞬间占据高地。
殷晏的脸颊烧得活像是在蒸炉里烤过,他紧紧拽着殷回的衣角不放,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可你没说是这样解决啊!要是你说是这样解决,我就不让你帮忙了!”
“……”殷回被自己弟弟的一番话震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当然是这样解决啊,不取消两家婚约的话,岂不是你要一辈子和宋长斯纠缠?”
“可我不想取消婚约啊!”
“为什么不想!”殷回的话里也充斥满了不可思议。
他恨不得把殷晏的脑袋瓜子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是不是灌满了宋长斯的迷魂汤!
殷晏又看了眼宋长斯。
只见宋长斯已经停下剥虾的动作,面无表情得像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
殷晏想起这两天宋长斯给他发的消息和打的电话,一时间感觉心脏上被什么东西挖了个口子,烈风呼啦呼啦地往里吹。
他眼睛发酸,声线抖得厉害:“我好不容易让爷爷同意我和宋长斯结婚,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殷回大惊:“你不是不喜欢宋长斯了吗?”
“谁说我不喜欢宋长斯了啊!”尽管发生了那件事,可殷晏还是担心宋长斯误会,猛地拔高声量解释,“我没有不喜欢宋长斯,我都要和他结婚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你都答应解决这件事了!”
“那也不是这样解决啊!”
“你想怎么解决?”
“我……”殷晏噎了一下,声如蚊呐,“我就是想让他给我道个歉,说他下次不那样做了。”
“……”殷回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当场掐起自己的人中来,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恋爱脑弟弟,“宋长斯那种omega有哪里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他连下厨都不会!”
“他会下厨!”殷晏替宋长斯解释,“我去他家做作业的时候,都是他在做饭和洗碗,连我的衣服也是他帮我洗的。”
殷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怎么可能?”
“哥,你总是拿几年前的那件事来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态度太恶劣了,宋长斯才不想下厨给你做饭。”说起那件事,殷晏也来了气,粗声粗气地质问道,“哥,你身为alpha,不照顾omega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地要求omega为你下厨,你的行为也太讨人厌了!”
“……”殷回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指着自己,“我讨人厌?”
“就是你讨人厌!”殷晏气鼓鼓地说,“你煮面条只煮自己的份,明知道宋长斯还饿着肚子,你却不煮他的份,你才是自私自利的那个人!”
“我可是alpha!我凭什么给omega煮面条?”
“你连面条都不愿意煮,你又凭什么要求omega为你下厨?”
“好啊!哥辛辛苦苦地帮你讨公道,可你为了一个omega和哥吵架。”
“什么叫‘一个omega’?那个omega是我明年就要结婚的对象,是我老婆!”
“你有了老婆忘了哥是吗?”
“谁叫你欺负宋长斯了?你还不给他煮面条!”
殷回看着自己弟弟维护宋长斯时的急迫模样,顿时生出一股遭到背叛的悲愤,他眼里闪着凶狠的光,暴跳如雷地咆哮道:“我就欺负他!我就不给他煮面条!”
谁知殷晏比他跳得还高:“那我以后也不给你煮面条!”
“不煮就不煮,谁稀罕吃你煮的面条?”
“我也不稀罕你吃我煮的面条!”
“我呸!”
“呸呸呸!”
旁边的白珍和殷文华急得直在原地打转,正要上前劝架,结果这俩兄弟直接打起来了。
佣人们都不敢上前。
还是夫妻俩和林筹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兄弟俩拉开。
“好了!”殷老爷子厉声打断他们的动作,“吵吵吵,一见面就开始吵,有什么好吵的?饭都不让我好好吃一口。”
说完,殷老爷子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宋长斯,语气缓和下来:“长斯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说出来,今天晚上我们敞开了好好谈一下。”
宋长斯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荡起些许涟漪,他把装着虾壳的盘子往旁推了推,抬眸看向殷晏:“闹够了?”
殷晏打理好的头发在刚才被他哥揉得更乱了,外套也被扯开一些。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现在的宋长斯,对方捉摸不定的态度也让他内心上下起伏不定。
他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宋长斯说:“闹够了就过来吃虾。”
殷晏不敢过去,不敢面对宋长斯在暴风雨前的宁静,可是当他抬头对上宋长斯那张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脸时,又有片刻的鬼迷心窍。
犹豫过后,殷晏讪讪转向他哥:“哥,那个,你说完没?你要是说完了,我先去把虾吃了,不然放凉了。”
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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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佣人们把凉了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宋长斯也没有就刚才发生的闹剧说些什么,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跟殷老爷子和殷晏父母讨论起了明年婚礼的细节。
请帖肯定是要提前发的,好告知大家结婚的新人已经从殷回变成殷晏。
举办婚礼的酒店和婚庆公司也要提前安排。由于殷宋两家的人脉主要集中在本市,宋长斯工作忙也没办法长时间抽身离开,所以婚礼就在本市举办,他们需要提前订好酒店。
更要的是结婚照。
殷老爷子想让他们年前拍好结婚照,但宋长斯考虑到殷晏还要准备期末考试,便把拍结婚照的时间推到了年后。
整个谈话过程,只有面对面坐着的殷回和殷晏兄弟俩没有参与。
殷回板着脸往嘴里塞饭菜。
殷晏也埋着头吃宋长斯剥好的虾和夹来的青菜。
殷回时不时地偷偷看向对面的殷晏,他这个弟弟明显心不在焉,吃饭都能把饭粒吃到脸颊上。
偏偏殷晏无知无觉,还在埋头就着青菜刨饭。
旁边的宋长斯一边偏头听殷老爷子说话一边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殷晏的盘子里,放下筷子时,他注意到了殷晏脸颊上的饭粒,便很自然地伸手替殷晏拿掉饭粒。
殷晏愣了下,扭过头,茫然地望着宋长斯。
宋长斯把饭粒擦到纸巾上,伸手揉了揉殷晏乱蓬蓬的头发。
殷回清楚看见,宋长斯那双被长睫遮掩的凤眸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他也愣住了。
他见惯了戴着面具的宋长斯,如今看见宋长斯真情流露,竟然有种自己眼花了的感觉。
原来……
宋长斯还有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