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心中疑惑, 但不管怎样，能在副本中见到果东和陈然，李卓风三人还是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告近问。
“刚刚。”果东道，他们刚进公寓大门就听见尖叫, 所以就直接上了楼。
说话间, 告近收起折叠刀向着厕所走去, 兰昊逸和李卓风亦是如此。
从门口的位置能隐约看见厕所里夏升的状况, 但并不清楚。
公寓房间并不大，是标准的一至两人用的一厅一卧一卫单间形式, 厨房和厕所相邻，为了给厨房更多空间, 厕所被压榨得成年人站在里面几乎连手臂都伸不直。
地方虽小, 但厕所还是被划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用于洗漱的淋浴区，更靠近里面则是坐式马桶。
夏升就被安放在马桶上。
他脸上都是临死之前的惊恐和疼痛，那两样情绪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他五官都扭曲，特别是那一双眼, 瞪大到眼珠都像是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陈然站在厕所门口, 用手中的长刀轻轻拨动夏升放在腿上的其中一只胳膊，几乎是他的刀触碰到夏升胳膊的瞬间，那条胳膊就从他腿上滚落到地上的血泊里。
少了那条胳膊的支撑，夏升的脑袋也向着旁边歪去，直接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它在地上如同球一般弹了两下后, 滚到陈然脚边。
夏升本就满是血污的脸上，更是染上大片的血渍。
听着那圆形钝物滚落到地上的声音，猜到厕所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大厅沙发前的紫静三人本就吓得惨白的脸越发白了几分，身体也不由跟着哆嗦起来。
他们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厕所中的一幕幕，挥之不去。
陈然几人没去理会，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夏升身上。
“血还在往外流，身体也还未僵硬，死了才没多久。伤口则参差不齐，是被活活扯断的。”陈然转动脑袋看向厕所墙壁。
整个厕所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应该是夏升的脑袋四肢被扯断时喷出的，这也让整个厕所血淋淋一片格外吓人。
就在陈然说话这会，地上的血越来越多，都已经从夏升屁股下的坐式马桶一路溢至陈然脚边。
陈然退后一步，不准备让自己鞋子弄脏。
“到底怎么回事？”检查完厕所里面，李卓风回头看向紫静、金沫和朱赵天三人。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本来喝得好好的……他说他要去厕所，我们也没在意，就让他去了，结果他一去不回。”紫静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引得挨着她坐着的金沫也跟着越发紧张。
“我们还以为他是在里面睡着了，他喝得有点醉，所以我们就让朱赵天去看看。”金沫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哭腔。
“我在厕所外叫了几声，没人应门，我就敲门，但他还是没回应我，我以为他真睡着了，笑了他几句之后就找备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后面的话朱赵天没敢继续说下去，打开厕所门看见夏升那模样的瞬间他的醉意就被吓醒，也快吓得尿出来。
“我和金沫当时就在门外，见朱赵天变了脸，我们就朝厕所里面看去，然后……”紫静咽了咽口水。
“喝醉？”陈然寒眸在紫静三人身上扫过，嗅见空气中的酒味以及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惧，他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
敢在副本里面喝醉的蠢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算是开了眼界。
“你——”朱赵天心里本就慌乱，现在又被陈然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刺痛，一张脸瞬间胀成猪肝色。
陈然无视他的存在，看向紧挨着坐在沙发上互相安慰的紫静和金沫。
紫静一头短发，一侧还挑染出两缕桃红色，再加上深黑的眼线、肉色的唇色以及那一身小众品牌，给人一种时尚且讲究的感觉。
相比她，金沫就要普通得多，及肩黑发规矩束起，身上衣着也是普通白色工服，是那种放进人群中一下就会融入其中消失不见的存在。
两人被吓得缩在一起，楚楚可怜。
“在那之前还发生过什么？”陈然问两人。
屋里越来越多的人，紫静紧绷的神经放松几分。
“也没什么，我们就是一直打牌说话。”回答陈然问题的是金沫。
紫静赞同，“对。”
“那你们有听见厕所里有什么声音吗？”
紫静和金沫对视一眼，两人均摇头，“没有。”
“有声音他们也听不见。”兰昊逸手中拐杖咔嚓一声怼在地上，他刚刚在屋里转了一圈，此刻他正站在沙发角落那一片或立或倒的易拉罐啤酒瓶前。
酒瓶很多，少说二三十瓶，全空了。
看见那些啤酒瓶，李卓风和告近两人眉头不由皱起，他们记得紫静他们之前买回来的酒没这么多，一个人算着也就两瓶的样子。
小饮壮胆，他们也就没阻止。
“你们后来又出去买了？”告近问。
“……嗯。”金沫看了眼朱赵天和紫静，眼神不安而愧疚，“之前买的酒太少，紫静说没喝够，朱赵天就说去买，反正超市也不远……夏升出去买的。”
“那他去的路上或者回来之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陈然再问。
三人均摇头，“没听他说。”
金沫想起什么，立刻补充，“夏升回来的路上和楼下的管理阿姨遇上了，好像还被她说了。”
说起这事，李卓风三人也想起之前吵架的事，连忙把这个事也和果东、陈然说了。
听完李卓风三人的话，知道紫静他们之前都干了些什么蠢事，陈然再看向紫静三人时眼中的不喜冷漠愈发明显。
紫静和金沫脸色难看至极，两人一言不发。朱赵天自尊心极强，一张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出什么事？”
在楼下的管理阿姨披着外套进门来。
站在门边的果东眼疾手快，把厕所门拉了过来。那阿姨看向厕所门口时，果东已经把门关上。
“没什么，他们有人喝醉了摔了一跤。”李卓风笑着说道。
听见动静急匆匆上楼来的管理阿姨眉头皱起，她似乎想说上几句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半夜的你们这是扰民。”
她之前就已经上来警告过紫静他们一次，但紫静他们压根不听劝，甚至还借着酒劲反过去骂了她一顿，这让她现在极其不喜欢紫静几人。
朱赵天也不喜欢她，缓过劲来的他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似乎还不解气。
管理阿姨看见，她刚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就瞥见一旁的果东和陈然，“你们两个又是谁？”
不等回答，她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都说了不能带外人进来，你们怎么能随便带外面的人进来，这万一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八婆……”朱赵天烦不胜烦的低声咒骂。
李卓风赶紧上前一步解释，“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约好来这旅行，但他们住得比较远，所以过来得就晚了些。我们本来是准备带他们下去找你登记的，但现在天色不是晚了么，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就想着先让他们上来住一晚，明天早上再找你登记。”
听着李卓风的话，见李卓风态度还算友好，那管理阿姨又看了看陈然和果东，“明天早上必须登记。”
“好，明天早上一起床我们就下去找你。”李卓风点头。
管理阿姨又不喜地看看紫静几人，“你们倒是也说说他们，这大半夜的他们不睡别人还要睡。”
“好。”李卓风点头。
那管理阿姨又看了一眼态度还算好的李卓风后，转身离开。
随着她的离开，因为刚刚那一声尖叫而上楼来看热闹的其他住户，也跟着散去。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陈然出了趟门，他简单在楼道中走了一圈，很快又回来。
陈然回来后，一群人关上门在沙发前坐下。
“尸体的事先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如果引来警察，接下去我们的行动会变得更加困难。”李卓风提醒紫静三人。
“那夏升……”金沫惴惴不安。
“死了就是死了。”
金沫不再说话，只害怕地拽着自己的衣服。
趁着这机会，李卓风三人看向果东和陈然，跟他们说明他们之前推测出的东西。
“……整栋楼二十户公寓，现在在住的可能就只有五户，笔肯定在这几户人家里，我们得想办法挨着挨着检查一遍。”李卓风道。
听着李卓风的话，果东和陈然正思索，一旁朱赵天就忍不住开了口，“既然你们已经掌握这么多信息，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
朱赵天视线在李卓风几人脸上扫过，眼中都是愤怒，“之前明明是你们说要一起找，现在却自己暗戳戳找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没想到会被反过来质问，兰昊逸顿时被气笑，“说什么？之前我们说了那么多你们信过吗？都说了这里很危险会死人你们还敢堂而皇之喝醉闹事，今晚要是没死人，你们明天是不是还打算宿醉到傍晚？”
002.
兰昊逸这话说得一点不留情，朱赵天一张脸霎时间铁青。
紫静和金沫脸色也都不好看。
“真要这样，明天早上我们起来看见你们全部死在床上都不会惊讶。”兰昊逸嘲讽。
听见那个“死”字，朱赵天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下，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厕所中夏升的死状。
夏升就在他们身边死掉，出事时就和他们隔着一扇门，可他们却什么都没察觉……
“好了好了……”李卓风打圆场，“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些，而是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明天应该怎么办。”
“夏升是被鬼杀死的？”告近询问果东和陈然。
“有阴气，但阴气非常淡，几乎不可察觉。”果东说话时不甘地看着紫静，还在琢磨着自己的优惠套餐，紫静看着就很有钱的样子。
陈然赞同果东的话。
这还是陈然死掉之后第一次进副本，他活着时最开始是凭借那把长刀，后来凭借自己体内的阴气，两个阶段他都能感觉到周围非人的存在，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直觉一种警觉，十分朦胧。
现在不同，现在那种感觉变得十分清晰，他甚至都能嗅见紫静和金沫身上散发出的恐惧和不安，朱赵天身上那远超恐惧的对他们的愤怒。
那味道很香甜。
陈然喉结滑动，同时看向果东。
果东并没被那一点点香气就吸引，他抱着自己的小兔子一脸不甘幽怨地盯着紫静。
陈然眼神无奈。
“还有个问题。”告近把自己的眼镜取下来擦了擦，“他几乎是被同时分尸的。”
说话间，告近抬眸，不戴眼镜的他看不太清，眼神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金沫不解。
“他的脑袋四肢都是同时被扯了下来，除非对方有五只手，还是分开来的手，否则……”告近顿了顿，“那就只能说明这副本里不止一只鬼。”
听着告近的话，金沫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下，紫静和朱赵天身体也因为恐惧而紧绷。
“那现在……”李卓风看向几人。
“睡觉。”陈然起身，说着他伸手把果东从沙发上拎了起来，要带走。
要不是知道果东是觊觎紫静兜里的钱，要不是确认过知道果东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喜欢他的钱，陈然一颗心大概都要醋死。
果东都已经盯着紫静看了半天。
见陈然出门，李卓风三人也连忙跟上。
回到走廊中，李卓风三人带着陈然和果东向着楼下而去，他们没有紫静他们讲究，所以挤在一间屋也能睡得着。
“那我们……”紫静和金沫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李卓风几人走掉，那他们怎么办？
“另外找个房间，记得把这屋锁好别让人发现。”最后出门的李卓风道，顿了顿他又补充，“空调也开起来，不然尸体会臭。”
朱赵天本人看了眼紧闭的厕所大门，脸上肌肉哆嗦了下，下一刻他赶紧向着门口而去。
紫静和金沫反应慢了些，等她们反应过来时，朱赵天都已经走到门外。
金沫吓得赶紧向着门外跑去。
“空调……”紫静跑了两步又硬着头皮回去找空调遥控和房卡。
副本中天气并不算热，他们之前并未开空调，所以紫静花了点时间才在大厅一侧的柜子抽屉中找到遥控。
拿到遥控，紫静立刻抬头寻找空调，公寓的空调也已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表面一片乌黄。
找到空调，紫静手忙脚乱的一通按，随着她的动作，空调在一阵咔咔的刺耳声中缓缓张开嘴运作。
听着那声音，看着那如同嘴一般张开的风叶，也不知是不是紫静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空气中那血腥味也越发浓郁。
关上灯，紫静顾不上其它，把遥控往沙发上一扔就赶紧冲出门去。
“你磨磨蹭蹭什么……”朱赵天早已走到楼梯口。
“你们都跑了，那还不得我开空调，房卡也没拿。”紫静忍不住抱怨，同时她回头去关身后的门。
转过头的那瞬间，房门被拉上的瞬间，漆黑一片的屋内，几双红得仿佛要滴血的眼睛从沙发前的位置透过门缝直直望着她。
紫静整个人瞬间僵住，她浑身战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一股寒气从她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全身寒毛都竖立。
“还磨蹭？”半只脚都已踏到楼梯上的朱赵天再次催促，李卓风他们都已经走得没影，紫静还要磨蹭多久？
“紫静？”金沫也忍不住催促，她也已经走到楼梯口。
紫静被唤回神，她转头看了眼朱赵天和金沫，顾不上去检查门到底关好没有，强忍着心中那极度不安的感觉赶紧向着楼梯口冲去。
朱赵天和金沫见她过去，连忙向着楼下跑去。
“你们等等我……”紫静惊慌叫人，朱赵天和金沫却一点没减速，直接向着楼下跑去，仿佛背后有鬼在追。
听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看着在感应灯下昏黄而肮脏的走廊，紫静心中那不安恐惧的感觉越发浓郁。
她再次加速，一颗心更是极速加速，力道之大像是要从她胸口跳出来。
好不容易跑到楼梯口，朱赵天和金沫却已经跑下楼，昏暗的楼梯中空空荡荡。
“你们等等我……”紫静愈发着急，急得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
她顾不上再去嫌弃扶手有多脏，一边跑着一边借着冲劲抓住扶手一个猛地转身，就赶紧向着楼梯下冲去。
冲进楼梯的瞬间，她抓在把手上的手上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她手背上摸了下。
感觉到那触感，紫静抓住把手的手本能地猛地松开，她整个人也因为这狠狠撞上拐角处的墙壁。
墙壁长满霉菌，她撞在墙壁上时一阵恶心的粘稠的触感立刻传来，紫静却顾不上去恶心，她慌乱地回头朝着上方看去。
拐角处空空荡荡，就仿佛她手背上刚刚传来的触感只是她太过紧张害怕而产生的错觉。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熄灭，空空荡荡地走廊一下黑掉一半，楼梯口只剩下下面三楼处还有光。
“朱赵天、金沫……”紫静一张脸都煞白，她不敢去看上面地走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她赶紧向着下面跑去。
楼下，李卓风他们所在的三楼走廊中，朱赵天和金沫已经停下在等待。
见紫静白着一张脸冲下来，两人顾不上去问紫静怎么回事，他们自己脸色也没比紫静好多少。
朱赵天立刻就向着紫静伸出手，“房卡。”
紫静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赶紧把手里的房卡拿了出来。
“三楼的是哪张？”朱赵天在一堆房卡中寻找，李卓风他们就住在302，他记得好像还有个304？
“……我怎么知道？”紫静也跟着寻找。
“没有，怎么会没有……”找了一圈没找到，朱赵天越发急了，“你没把所有房卡都拿上吗？”
金沫不安地看了一眼走廊。
李卓风他们先一步下楼，已经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所以现在整个走廊当中空空荡荡，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整个世界都一片安静，那种让人不安的气氛便随之越发浓郁。
“你搞什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朱赵天又把所有房卡都看了一遍依旧没找到三楼的饭卡后急了。
“我怎么知道，就知道怪我，刚刚你跑那么快你怎么不自己去拿？亏你还是个男人，有本事你自己再回去拿呀！”紫静声音拔高，她当时太慌乱，随手抓了一把就跑了，根本不记得有没有把所有房卡都拿上。
朱赵天被说得没了脾气，刚刚他确实是第一个跑路的人。
“那怎么办？”金沫都快哭出来，她看向就在他们旁边的302，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
“紫姐，要不你去敲……”金沫红着眼眶看着紫静。
“凭什么我去？”紫静脾气上来，她看向朱赵天，“你去。”
“又不是我一个人，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朱赵天黑着一张脸。
刚刚的事情后他本来就看不惯李卓风几人，对他们就没好脸色，现在让他低声下气去求李卓风他们，他光是想想心底就一阵抗拒。
“那怎么办？”金沫看看三人手里的几张房卡。
他们手里就只有一张二楼的房卡，不然就是四楼五楼的，四楼他们是绝对不敢再住了，住五楼倒是可以，但住五楼的话每次进出都要经过四楼。
“我们去二楼。”朱赵天咬牙道。
紫静和金沫犹豫，二楼虽然远离四楼，让她们多少有些安全感，可远远没有302来得让人放心。
“那不然你们去敲门。”朱赵天看着302的房牌都觉得不爽，他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们可别忘了，人家说了，想要让他们保护你们那可是要收费的，一个人一小时一万。”
金沫一张脸瞬间白得像纸，她和紫静不同，她就是个普通人，她打工几年浑身上下全部家当加起来连五万块钱都凑不齐。
“走吧。”紫静硬着头皮看了眼楼梯口，转身向着楼下而去。
金沫松了口气，要是紫静执意要进去302，紫静要是砸钱让果东和陈然保护她，那不就只剩她和朱赵天，朱赵天这人一点都不好相处，还是个男人……
松了口气的同时，金沫又忍不住奇怪地看了眼紫静，紫静为什么不进去让果东和陈然保护她？
紫静一直表现得很阔绰，房租、去超市所有花钱的地方都是她在买单，她身上穿着的也都是名牌，虽然是小众牌子，但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样的有钱人，生死关头，应该不至于舍不得那百来万才对……
重新来到楼梯口，三人喉结都不受控制地滑动，旋即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向着二楼而去。
302室内。
屋内果东几人早已听见门口的说话声。
“走了。”站在门口的李卓风回了大厅。
果东几人收回视线，没去理会。
他们本来就没有义务保证所有人活着，如果紫静他们愿意配合愿意听话主动敲门，那他们也不会赶紫静他们走，但现在这情况，他们也没义务和心情主动去把那三人叫回来。
“早点睡。”告近道。
果东和陈然也进来副本后，这套公寓就是五个人，床上能睡两个，沙发上能睡一个，剩下的人就只能打地铺。
几人熟练分开，行动间，李卓风三人也忍不住打量陈然。
陈然察觉，从沙发前抬头看去，他和果东正坐在沙发上。
“你真的已经……”李卓风迟疑着开口。
兰昊逸和告近亲眼看见陈然被焚烧殆尽，但他并未看见，以至于他都难以相信。
而且他们面前的陈然和他们印象当中的陈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甚至都能看见陈然在呼吸，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实在难以相信陈然已经死掉。
“嗯。”陈然举起自己的右手张开又握紧，他的人皮还未制作出来，所以他现在还是魂魄的状态，是果东用幻觉让他看上去像个人。
果东是鬼王之王，他的幻术一般人根本看不透，骗骗人完全没问题，但也仅限骗人，他始终是鬼魂的状态，一旦受到攻击肯定立刻就会被发现。
动作间，陈然让自己在活动的右手变得透明，让李卓风他们看见。
看见那一幕，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卓风三人心情一下复杂。
陈然死了，真的死了，他们原本还以为他们这一群人里就算所有人都死了陈然也不会死，结果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偏偏只有陈然……
“不用在意。”陈然冷清的声音在屋内传开，“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陈然看向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果东，“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我大概还算是一件好事。”
捏捏小兔子爪爪的果东抬起头来，他看向陈然的眼睛，在看见陈然那毫不掩饰避讳的眼眸后，微有些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他原本还是有些在意的，毕竟怎么算来陈然都算是被他所杀，但……
“我喜欢你。”果东双手举着兔子过头顶，大声和陈然表白。
面对果东这突然而来的告白，陈然愣了下，旋即嘴角不可抑制的疯狂上扬，“你是笨蛋吗？”
“你才是！”果东露出尖尖的爪子，陈然想打架？
陈然抓住果东的手腕，“明明就是个笨蛋。”
见陈然动手，果东立刻扑向陈然，他把陈然整个人都扑倒在沙发上，他可凶了，要给陈然脑袋顶上的头发都薅光！
小兔子也赶紧帮忙，它迈着脚跑到沙发一侧按住陈然的脑袋，不许欺负果东，不然薅光！
眼见着果东和陈然两人打闹到一起，原本心情还颇为复杂的李卓风三人对视一眼，逐渐面无表情，眼底深处更加是满满的嫌弃。
果东他们到底是进来干吗的？怕他们在副本里饿着所以来给他们送狗粮？
三人默默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闹够，仰躺在沙发上的陈然抱住怀中的果东，任由果东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胸口沉沉睡去。
没穿人皮是个鬼的陈然夜里并无什么睡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感受那种和心上人相拥而眠的美好。
“果东……”陈然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唤，他没准备听到回答，果东已经睡着。
睡梦中的果东迷迷糊糊间本能地哼哼。
听见回应，察觉到果东哼哼时自己胸口传来地颤动，陈然一颗心如同被羽毛轻挠，让他忍不住拥紧怀中的人。
003.
翌日天微亮，几人就起床。
果东和陈然去整个公寓逛了一天，楼上楼下每一条走廊都走了一遍，试图寻找到这副本的厉鬼，但大概是因为副本剧情才开始没多久的缘故，别说那厉鬼，他们甚至都没嗅到什么阴气。
这整个公寓，就仿佛一栋普通老旧公寓。
没有找到异常之处，两人只得先跟着李卓风他们去楼下找管理，要登记入住。
如果可以，他们并不想和那管理阿姨闹崩，毕竟接下去几天他们都得呆在这公寓，恐怕还得不停到处走动，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
他们以为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但那管理阿姨却来得更早，一下楼，几人就在管理室中看见她。
“阿姨。”李卓风开启好人缘技能，努力散发着温柔大狗般的友好气息。
管理室内的阿姨抬眸看了几人一眼，她无视李卓风，直接看向几人身后的果东和陈然。
果东怀里虽然抱着只奇怪的兔子，但他那张脸很具欺骗性，看见果东，管理阿姨神情都柔和几分。
但看见陈然时，特别是看见陈然那一头长发和他怀里抱着的黑布包裹的长刀时，管理阿姨立刻冷了脸。
“做什么的？”管理阿姨询问，“我们这虽然已经快拆了，但也还有人住，乱七八糟的人是不让住的。”
这个“乱七八糟”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就差在陈然脑袋上画个粗剪头。
果东几乎是立刻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看向陈然，陈然臭着一张脸，两只眼睛幽幽地盯着果东。
“他是个coser，就是因为喜欢动漫或游戏作品中的人物，所以把自己扮演成里面人物的人……”果东笑眯眯的和管理阿姨解释，然后看着陈然一张脸越发的臭。
管理阿姨看看果东脸上的灿烂笑容，再看看陈然，脸上的冰冷逐渐融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就好，毕竟我们这还住着些老人和小孩。”
果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还有老人和小孩，这里不是公寓吗？”
大部分的公寓都是短租公寓或者月租公寓，以年轻人为主，极少有人会拖家带口的长住。
“这房子已经老了，各方面设备也没有附近其它新公寓好，所以价钱比起好多普通出租屋都要便宜，而且我们还配一些常用家具，很多人都愿意住我们这。”管理阿姨一边说话，一边拿了本子让果东两人登记信息。
大概也是因为房子确实已经太老旧，住的人不多，登记的信息极为简单，除了姓名联系方式就只需要填写下身份证号码。
果东把自己和陈然的名字都写上，又填写上其它信息，然后把本子推回管理室，同时他继续刚刚的话题，“这楼里好像大家都住得挺散。”
“嗯，五楼有一户，四楼一户，三楼没人，二楼一户，一楼加我两户。”管理阿姨漫不经心地说道。
“您也住这？”
“嗯，就住后面。”管理阿姨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位置，果东一群人立刻朝着那边看去，那边是一楼其中一户。
房门半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果东一群人倒是一下就弄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早就出现在这，昨天夜里也在这，她本来就住这公寓。
“好了。”管理阿姨道。
“谢谢。”果东没再继续套话，那管理阿姨挺警觉，说太多只会让她怀疑。
登记完信息，一群人来到公寓门口。
天刚微微亮，路上都是急忙赶去上班的路人，空气中隐约能嗅见几分早餐的香味，那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去吃个早饭。
这附近的住宅房屋道路都已经很老旧，整个区域看着像是即将快被拆除的老城区，这种地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各种老店也多。
一群人循着香味在巷道中左转右转，很快便在巷道的尽头看见一家人头攒动的早餐店。
早餐店没挂牌子，看他家用的座椅少说已经开了十来年，他家卖的早餐也都是些“老”口味，现炸现蒸的油条馒头包子以及豆浆。
几人派出两人去排队，排队十来分钟后才总算买到早餐。
因为店里人太多，他们没去挤座椅，直接拿了油条豆浆到一旁拐角处站着吃。
附近像他们一样的人不少，他们倒也不显得突兀。
那早餐店能开这么多年生意还这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早餐味道确实不错，特别是油条和豆浆，油条外表香脆里面劲道，豆浆也是现磨的真豆浆。
吃着早餐，果东几人正说着紫静他们还没起床的事，一旁就有三人走了过来。
那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其中一个还带着个刚刚十来岁的女儿，两人手里都提着早餐。
这附近大概就那家早餐店东西最好吃，所以老住户都往这边来。
“是你们。”其中一人见到果东几人，立刻停下脚步，大有要和果东几人闲话家常的意思。
她是个善谈的人，她旁边另一个女人已见怪不怪。大概是因为好奇，另外一个女人也跟着停下打量果东几人。
见着两人这架势，果东一群人都有些懵。
“我们也是住那楼里的。”那中年女人赶紧笑着解释，“我家住五楼，你们可以叫我苗姐。”
介绍完自己，她又指了指旁边带着女儿的另外一个女人，“她家住一楼，她老公姓刘，她也姓刘，你们叫她刘姐就好。”
“你们好。”李卓风主动打招呼。
他们正琢磨着要怎么进这些人家里找附灵物，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借口直接进去，那当然最好。
“昨晚你们吵什么？”五楼的苗芳一脸八卦好奇地问道。
他们公寓就这么几户人家，公寓里有点事情或者来个新人，整个公寓所有人几乎是马上就都知道了，何况昨晚还闹得那么大，紫静他们还和管理吵了一架。
“没啥，就是有个人喝醉了摔了一跤。”李卓风含糊其辞。
“人没事吧？”苗芳又问。
“没事。”
“没事就好。”苗芳笑笑，“至于老朱那边你们别跟她计较，她那个人就是那性子。她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可以和她说。”
“老朱？”
“就是楼下那个管理，朱玛，我们都叫她老朱。她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脾气急了点，有点认死理，总爱跟人急。”苗芳道。
“可算了吧，那就是一疯婆子，成天管这管那的。”一旁一直没开口的一楼的刘章云打断，她似乎和朱玛积怨已深，一开口果东几人就能感觉到她心中浓浓的怨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公寓又没阿姨又没保洁的，平时都是她在干那些活，要不是她，这公寓早就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了。”五楼苗芳回头和二楼的刘章云聊了起来，刘章云的女儿受不了这种闲话家常，早早地拿了早餐就跑开。
果东几人并未离开，而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对这种事挺感兴趣，毕竟这事关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
“公寓管理又没给她钱请她她还一天在那傻干，不是傻是什么？而且做的又不好，你看公寓都脏成什么样子了，那地板上都不知什么东西，走在上面我都怕脏了我的鞋。”刘章云道。
“不是她的事非要赖着，赖着又做不好，她要是不做，我们这些住户还能闹闹让公司的人派人过来打扫……”刘章云又抱怨了两句后，不准备和几人再多聊，赶紧去追她女儿。
见刘章云离开，主动和果东他们打招呼的苗芳冲着几人挥挥手，也准备走，“你们别听她胡说，就我们那公寓，要不是因为老朱，公司早就已经不管了，都要拆迁的老房子了还想着给你派保洁，想啥呢……”
听着两人的话，果东一群人对视一眼。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管理阿姨朱玛确实存在问题，就她那脾气再加上她的职责确实是容易得罪人，若是死了，心里也十之八九容易积怨。
不过他们之前的副本已经吃过太多次自以为是的亏，所以他们没有马上作下决断，他们现在所了解到的信息还太少。
而且就刚刚的情况来看，一直和朱玛过不去的刘章云，看着也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再看看吧。”李卓风道。
几人皆同意。
吃完早饭，一群人向着公寓而去。
路上，一群人一直商量着要怎么找办法进那几家人家里搜寻。
这次的附灵物是圆珠笔，要是是个其它东西哪怕是条狗链也能让他们省不少事，可偏偏是圆珠笔，还是支外形普通的圆珠笔。
这也就导致就算他们能溜进公寓里那些人家里，估计光是把整间屋子翻一遍，就要花半天时间，那笔可能藏在任何一个抽屉角落。
出于慎重考虑，前期他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否则让谁家发现自己家进了贼，肯定立刻就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来，毕竟他们几个才来公寓公寓就出事，嫌疑肯定大。
一番商议下来，几人最终决定陈然先进去看看，陈然现在不是人，能穿墙，要进门就变得容易。
面对这以前从未用过的新方法，李卓风三人都不免觉得怪异。
“你们之后还回组织上班？”告近问。
“当然。”果东立刻点头，“陈然的人皮已经在做了，快的话这个月月底我们就能回去。”
告近三人对视一眼，心情极度复杂。
陈然回来的话那就依旧是南部部长，作为一个以破坏附灵物为核心的组织，其中一个分部的部长居然是鬼什么的，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足够奇怪。
告近三人又看看一旁的果东，果东也是鬼。
南部部长是鬼，南部看守附灵物的仓库的看守也是鬼……
告近几人一时间都不知是该心情复杂他们组织是不是要完了，还是该感慨果东、陈然两只鬼居然跑到他们组织里面靠打鬼赚钱……
看出几人心中所想，果东抱紧自己怀里的兔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心提醒，“镇祁就住在南部仓库里面。”
“什么？”告近以为自己听错，镇祁他还记得，也根本不可能忘记。
“镇祁，他已经在南部仓库里面住了好久了。”果东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镇祁的存在，但那时候镇祁气得不行，所以他也就配合的假装没看见。
“他怎么……住在里面？他……”告近惊讶得都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而且听果东这意思，镇祁还是自己进去的，想离开就能自己走的那种，他之前好像也确实是离开了。
“他好像挺喜欢那里。”果东说起这事也觉得很奇怪。
镇祁好像总喜欢这种阴暗的地方，之前一次被他气到，镇祁也是，他把人家的附灵物抢走，然后窝在人家的附灵物里生闷气一直不出来，害那个厉鬼可怜巴巴有家不能回，在自己的附灵物外徘徊了百年。
果东觉得，他身边尽是些奇怪的家伙。
闻言，告近三人对视一眼，旋即纷纷揉捏鼻梁，他们觉得他们需要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