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生日
伊濑海的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无色之王事件、什么取回异能力、什么黄金之王那边的后续计划， 统统都消失在他的脑海中。
他连怎么眨眼和怎么呼吸都忘了，只知道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
一向聪慧灵活的他却连眼下最简单的状况也分析不了，大脑像是生锈一样， 吃力地运转着。
面前的人是乱步君， 他在亲吻……自己。
迟钝的大脑意识到这一点后， 心跳又一次漏拍，紧接着迅速跃动， 血液加速使得他的脸色迅速泛红。
他张开嘴， 正要发出疑问， 却反应过来两人正维持着一种怎样暧昧的姿态。
这原本只是一个嘴唇相贴的普通亲吻， 之后甚至都可以用江户川乱步的恶作剧来含糊过去。
可是在他张嘴之后，这个亲吻的意义就变了。
他的举动仿佛是在邀请对方深吻。
让事态更加失控的是， 江户川乱步回应了自己。
明明以对方的头脑，也能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对方却还是选择加深这个吻。
自己应该是躺在宽大的皮沙发一类的地方，江户川乱步坐在他身边， 俯身亲吻。
名侦探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试探， 顺着他开启的唇缝溜进去，胡乱撬开他的牙齿， 触及到他的舌尖。
两个人均是停顿一下， 触电般的感觉涌上心头。
没有谈过恋爱的两人毫无接吻经验，江户川乱步只是凭借着本能和出色的学习能力开始乱来， 而伊濑海根本没办法抵抗他，他完全失去了控制权。
两个不会换气的笨蛋不断加深这个吻，伊濑海呜咽着， 逐渐缺氧的他想抓住些什么， 但身下的皮沙发让他没有着力点。
终于他的手中攥住了面料， 那是江户川乱步衬衫的衣角，他的动作直接扯开了衬衫最下面的扣子。
缺氧使得心脏的跳动比对视游戏时更加激烈，两个人心跳的声音与接吻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直至两个人的氧气完全耗尽，江户川乱步才有些不舍地松开。
伊濑海错开他的视线，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恰逢此时，福泽社长推门而入。
这间给无色之王开的套房房门一直是虚掩着，只不过其他人都在忙别的事情，唯有江户川乱步留下来。
“乱步，刚才外面的那是——”
前来找人的福泽社长打住话头，他看到两人衣衫凌乱脸色潮红的模样，就算是单身多年也能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发挥了一个武者应有的反应速度退出去，合上门，还拦住前来寻找黄金之王继任者的其他人。
伊濑海：……
他从沙发上坐起捂着脸。
被长辈撞破两人的亲热，太羞耻了。
如果可以，福泽宅和武装侦探社大概是他未来的禁地。
大脑的热度褪去，他这才能细细思考发生了什么。
他扫一眼电子时钟，现在还是2月3日。
自己苏醒时江户川乱步就在身边，这意味着他也有参与这起无色之王事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也没想到无色之王这么容易就被抓到，好歹也是个王权者吧？
他只做了收尾的准备，可没有干预无色之王的行为，早知如此，还不如给一开始就给对方安排个逃亡计划，好歹让无色之王蹦跶过今天。
现在他该怎么办？
伊濑海难得茫然了，他感觉自己从新年开始就一错再错，事态完全滑向他没办法控制的方向。
回应对方的心意吗？
可若是自己回到迪司博德，江户川乱步恐怕会更加难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不回应或者拒绝？
自己被当做是亲完就跑的渣男倒是无所谓，问题是江户川乱步会信吗？
他脑中开始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
江户川乱步拉住他的手腕，强行让伊濑海对上他的视线。
他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和我交往。”
纵使已经心照不宣，纵使已经有所准备，可此时此刻，伊濑海仍然感到无限的惊喜。
他就像泡在波子汽水里，心中冒着欢喜的气泡。
可是——
“我……”
他正要开口，名侦探却欺身吻上来，把他的未尽之言堵回去。
这一次并不是深吻，单纯是为了堵住他的话，于是几秒钟后两人就分开来。
始作俑者江户川乱步抵着他的额头，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说道：“乱步大人不想听骗子的话。”
他的态度摆明了他只听一种答案。
伊濑海彻底束手无策。
他就像是被名侦探逼到末路的犯人。
红发少年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自暴自弃地说道：“……我确实喜欢你，乱步君。但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在苦恼什么。”
得到他明确回复的江户川乱步同样露出满足的笑容，他将拉手腕的姿势改成拉手，十指相扣。
而对于伊濑海的后半句，他没有任何惊讶。
“那是笨蛋才有的困扰，我才不会允许你因为这种理由拒绝我。”
他控诉着说道：“你又不是马上要离开，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成功，为什么不先答应我？都说了你不许自作主张！”
伊濑海心虚地小声道：“难不成到时候再分手？”
江户川乱步到时候的反应不说，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和平分手。
他将自己阴暗的心思说出来：“我也许会把你一起拉到那个世界去，那样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侦探社的大家。”
江户川乱步哼哼道：“乱步大人才不会再输给你，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为什么要想得那么糟糕？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你下棋的时候是孤独一人，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当然也会想办法！”
虽然的确是个难题，但他是世界第一名侦探。
“如果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伊濑海不像他这样乐观，他总是会将事情最糟糕的一面考虑好。
这一次江户川乱步犹豫许久，说道：“那就分手吧。”
伊濑海惊讶地看着他，这可不是对方任性的作风。
“因为你就算留下来也会讨厌乱步大人，不过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江户川乱步很快又换上笑脸，“反正最糟糕也就是这种情况了。”
他还故意说道：“说不定在那之前，我们就分手了。”
伊濑海怅然的情绪还未酝酿起来便被名侦探这句话吓到，他忍不住说：“在提出交往的时候说这种话可不合适。”
他闷闷道：“我很喜欢乱步君，没有分手的打算。难道说乱步君有这样的打算吗？”
“分明是你先提的分手！”江户川乱步反驳道。
“我只是提出可能性。”
“所以你就是想过。”
“那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乱步君却说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就会分手。”
“我也只是提出可能性！”
……
两个还未开始交往的人莫名其妙地为分手这件事争吵起来，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吵什么事情后，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好蠢啊……
过了一会儿江户川乱步才再次开口问道：“交往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明明他没有给第二种选择，却依旧想听到伊濑海亲口说出答案。
谈一场还没开始就注定会分手的恋爱吗？
像是享乐主义者的选择。
如果他真要拒绝，江户川乱步又能和如何呢？
“那我就亲你！”江户川乱步咄咄逼人地说着，“反正是绝对不会让你说出那个词的。你不能拒绝乱步大人，过去不可以，未来也不可以！”
伊濑海一噎，抱怨着：“这是作弊，乱步君。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别的事情可以由你来决定，唯独这件事不行！”他委屈道，“我都接受分手的可能性了。”
伊濑海喟叹一声，做出选择。
他扣紧江户川乱步的手说道：“143天。距离我离开的最后期限还有143天。”
这是他计算了国王选拔赛所需的用时和两边的时间流速后得出的结果。
他不在乎国王之位，但他必须避免让其他种族的间谍获得人类种的全权代理。
他需要必须在143天内回去。
“在此之前……请多指教，乱步。”
江户川乱步露出开心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他低下头去，再一次吻上伊濑海。
他觉得自己还挺喜欢接吻的感觉，比普通地吃果冻还要高兴许多。
唔……下一次可以在吃甜品的时候接吻，这样他就能吃一口尝到两种味道！
而且还能有效堵住这家伙骗人的嘴。
他喜欢接吻！
这一次他们不需要顾忌什么，纵使两人已经气喘吁吁，相扣的手也没有松开。
“生日快乐。”
江户川乱步将两人牵着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伊濑海摸到一个方形的小盒子，这大概就是他的生日礼物。
他想到之前新年时对方扬言要给他的惩罚，身体一僵。
该不会真是“乱步”字样的耳钉吧？
要命，他一会儿可能还要见青之王等人。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江户川乱步将礼物盒取出来。
当看到里面是一条字母项链的时候，他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项链上是乱步名字的罗马音Rampo，但衣服之下的东西就无所谓，欧式的衣服衣领都比较高，他就算变身后也能带着，名侦探说不定也是因此才选择项链。
“闭上眼。”
伊濑海乖乖照做，他感觉到江户川乱步的手环过他的脖子，为他戴上项链。紧接着，又取下了他的耳钉。
嗯？取耳钉？
伊濑海感觉不妙。
新的耳钉扎进去，他连忙睁开眼用指尖触碰，是和项链一致的“Ram”和“Po”的花体英文，和“乱步”根本没什么区别。
在他出声之前，江户川乱步还率先说道：“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乱步大人的恋人！我也允许你标记乱步大人。”
怎么标记？
伊濑海开始发散思维。
把同样的操作复制到对方身上吗？
不不不，乱步肯定会大大咧咧地顶着标记出去，但是对自己而言太羞耻了。
这样怪异的恋爱关系让伊濑海缺乏安全感，因此能标记名侦探这个行为其实让他十分心动。
或者……他隐晦一点？
他摩挲着耳钉暗自想到，心中升起小小的愉悦。
“乱步，福泽社长应该已经帮我拦下青之王了吧？”不然他真的要顶着这个标记出去。
不过他并不介意在恋人面前戴着，这是会让双方都会感到开心的事情。
只有在对方面前，自己可以随意享受羞耻带来的愉悦感。
“那当然，已经很晚了，你算是病患，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江户川乱步也看出他的想法，“都说了我要帮你过生日的。”
伊濑海舒口气，“谢谢你，乱步。”
江户川乱步离开沙发，跑到套间的开放式厨房里，从冰箱取出来一份蛋糕，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让人放进去的。
异能特务科花钱开了一天的酒店高级套房完全被他给征用，看起来今晚也不打算离开的样子，一点不浪费。
也多亏了这个18岁的生日蛋糕在，不然刚才福泽社长可能就不是自觉退出去，而是把他也提拎出去教训。
伊濑海看着眼前的生日蛋糕，想到一件事——他没办法给乱步过生日。
江户川乱步的生日是10月21日，那时他们还未相熟，而下一个10月，除非计划失败，否则自己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感觉愧疚的话，就来补偿我吧！”
江户川乱步才不会劝慰他，反而得寸进尺，这才是他的风格。
“补偿？”
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已经有想要的补偿吗？
“和我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