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自然不敢提雪霄宫,更不敢报出长渊名号,他又不像那位轩辕大公子,能把徒弟做成祖宗。
他是没资格给长渊惹这等麻烦的。
而且今夜的事一旦暴露,以便宜师父的那份敏锐与明察秋毫,搞不好会把他过去一年偷偷入禁地试炼的事都给扒拉出来。到时候他就完蛋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雪霄宫立稳点脚跟,可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轩辕枫一走,昭昭再无顾忌,开始肆无忌惮的瞎编。
“师兄,我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外门弟子,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我家里人好不容易才托了熟人,花了重金把我塞进来的,要是被赶下山,我爹一定会打断我腿的。”
“而且,我现在的师父也特别凶,动不动就虐打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还不给我们饭吃。我们本就毫无身份地位可言。万一我私闯禁地的事儿被师父知道了,可能我的腿还没被我爹打断,就先被师父打死了。不信你们看,我现在背上还有鞭痕呢,还有手臂上,起了疹子,师父也不让用药……”
昭昭褪下衣袍,卷起袖口,给众人看。
虽然是普通诫鞭,搁在寻常弟子身上可能也没那么严重,可少年肌肤娇嫩如雪,便把那鞭痕衬得格外恐怖,格外可怕。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闯禁地的,我只是听说这山里长着一种可以增长修为的天材地宝,才一时糊涂,偷偷跟在那位轩辕公子后头溜了进来,我早知山里藏着那么恐怖的大妖兽,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过来的。”
“我还这么小,这么年轻,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还没有经历过,师兄们一定不忍心我被活活打死吧。”
“如果、如果师兄真如此心狠,不如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吧。长痛不如短痛,到了地府,我还能做个全须全尾的鬼。”
众人看着那可怖鞭痕,和少年双臂上大片红疹,都倒吸口凉气。
老成持重如照月,也不禁开始怀疑,一十四州之内,真有对待弟子如此狠毒的师长么?外门弟子的处境,竟如此艰难么?
而且,眼前少年生得何等精致漂亮,惹人怜爱,什么样狠心的师父,竟忍心虐打如此漂亮的徒儿。
但照月行事素来谨慎。
道:“你一个外门子弟,哪儿来的胆子私闯禁地?别以为随便编个谎话就能诓我们。”
昭昭早有准备,立刻道:“是真的,不信你们搜我的身,我刚入门,连玉牌都没有呢。”两个弟子立刻上前去搜昭昭的身,果然没找到玉牌。
“师兄,现在怎么办?若真是外门弟子,恐怕各宫也懒得管,多半会直接驱逐出山门。”
弟子私闯禁地,就算不惊动戒律殿,也是给师门丢脸抹黑的事。州内大小神都很注重名声,正经弟子也就罢了,是没办法,但绝不会为一个外门弟子做背书,让本门声誉受损的。
照月沉吟片刻,道:“即使是外门弟子,你也需说出你的师门和姓名。”
“我……”
“我叫英英,来自无极宫。”
“无极宫的无极尊者,你们知道吧……过阵子,师父说要提我做侍奉弟子呢。”
在场众人脸色果然变得微妙。
因这位无极尊者,虽然封号里带着“尊者”二字,却颇有些为老不尊的癖好,那就是喜欢豢养炉鼎,专祸害门中年轻漂亮的小弟子。
每相中一个弟子,便会借着教导的名义,先提拔那弟子做所谓的“侍奉弟子”。
眼前少年生得如此漂亮,倒极有可能被那老匹夫盯上。
不过这些年,南山君已经禁止无极宫再招收新弟子了,这少年的爹娘是多眼瞎,还花重金把人送到那种鬼地方。
照月道:“即便如此,擅闯禁地亦是重罪,这样吧,便罚你去戒律殿抄一夜的诫规,你可服?”
昭昭忙点头。
“服的服的。”
“多谢师兄宽宥,等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师兄。”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硬是把这报答说出了结草衔环、以身相许的味道。
“咳。”照月清下嗓子:“报答就不必了。你日后……需谨记教训,莫再擅自往禁地这边跑了,今日算你幸运,下次可就不一定能保住小命了。”
“还有……那侍奉弟子的事,你最好也再考虑考虑。”
“你还年轻,完全可以慢慢走正途修炼,切不可贪图所谓捷径,而……毁了自己。”
无极尊者虽然为老不尊,但毕竟占着个尊者的称号,照月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便委婉提点。
昭昭瞬间了悟。
一本正经回:“师兄放心,我一定会自立自强,努力修炼的!”
因不算正式惩罚,照月只是把昭昭关到戒律殿的偏殿,让昭昭罚抄。
偏殿没什么守卫,灵枢接到传信,很容易便潜了进来。
“我说小公子,您这是又唱的哪一出?您知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待会儿若长渊君上发现您没按时回去,又该动怒了。”
“嘘,你小声点。”
昭昭做贼心虚的瞄了眼四周,继而可怜巴巴道:“我就为着这事找你的呀。”
“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怜,同是闯禁地,轩辕蠢猪现在恐怕正趟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我却都不敢让师父知道。只能被关在这里抄书。”
“我手都抄酸了。”
灵枢心道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看了眼少年案面上摆的诫规,顿觉十分辣眼睛的别开眼。“那小公子可想好如何糊弄君上了?君上可明确说过,除非下山历练,亥时宵禁前,必须回去的。”
“什么叫糊弄,我也是为了保护师父英名不受损害。”
“我想好了,现在我是决计回不去了,如果让师父知道我私闯禁地,师父一定会将我抽个半死的。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万一师父一怒之下,要把我赶出师门,让我去街上要饭怎么办。”
灵枢:“……”
灵枢无语:“那小公子到底想如何。”
昭昭眨眨眼。“灵枢,为今之计,只有你能救我了。”
灵枢警惕后退一步:“你、你又想属下假扮……?这若是在思过殿还成,可现在小公子是住在主殿,属下岂敢在长渊君上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不行不行,这万万不行,万一露馅,可比小公子夜不归宿还严重。”
“不用去主殿,我昨夜只是借宿,你直接回思过殿扮成我的模样躺在床上就成。师父他从来不去思过殿的。”
“你也知道,我身世可怜,无依无靠,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成功拜师,今夜的事,是一定不能让师父知道的。”
“灵枢……”
灵枢认命叹口气。
“行吧,小公子,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下回,别说您被君上赶到大街上要饭,就是被赶到猪圈里喂猪,属下都不管了。”
昭昭于是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并贴心的将提前准备好的变化符交给忠心的下属。
灵枢无语望天。
心道雷呢,怎么还没劈下来。他上辈子造了多大孽,才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
离开前,灵枢看了眼揉了揉手腕,可怜兮兮,继续低头抄书的少年,终是有些不落忍的从怀中取出两个药罐递过去。
“这是外伤药,小公子记得换。”
“这是治过敏的药,小公子最好也服了,左右不用再在君上面前演戏装可怜了。”
昭昭:“……”
昭昭觉得自己真是世上最仁慈最好脾气的主子了,竟能容忍一个属下天天以下犯上。
长渊这夜也的确也没顾上去查昭昭晚不晚归的问题,不是忘了,而是一整夜,长渊都和司命星君一道待在禁殿中。
北海水君新献的两味药竟真有些奇效,自主人沉睡后,那盏已经静寂了两百多年的天族太子的本命灯,奇迹般的闪动了一丝火焰。
这是残魂归来的征兆。
这意味着,只要假以时日,会有越来越多的残魂碎片接受灵草和殿中法阵的召唤,回到灯芯中。
墨羽醒来有望。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当日夜里,天君天后都特意从九重天赶过来看望爱子。禁殿的灯火一夜未熄。
昭昭抄了一夜的书,次日先去百仙山取了昨日偷偷藏在石头下的玉牌,确定没丢没损,方擦着天亮将将赶回来。
昭昭躲过一劫,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去汤池里采了莲花,正琢磨该给便宜师父搭配个什么花样的米羹,就听灵枢说到了这个消息。
昭昭愣了下。
觉得手里新采的莲花瞬间不香了。
倒不是他不希望墨羽醒来,而是,他还没立稳脚跟呢,墨羽就要醒来,那他以后的位置岂不是很尴尬。
便宜师父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以后会不会更不稀罕搭理他。
日后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墨羽杵在旁边,他岂不是会被衬托的天赋更差,更没出息?可正要成行走的反面教材了。
昭昭忽然前所未有的焦虑起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这个情况,少年一肚子鬼心眼,这时候被扼住了翅膀的雀儿一般,全无了用武之地。
灵枢见昭昭抱着一怀莲花,已经坐在台阶上发了好一阵子呆,怕自家便宜小主子想不开,试图安慰:“其实,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毕竟这些年战神一直在四海八荒的给墨羽殿下找药,天君也四处发放求药令。即使这回没有北海水君献的药,兴许还会有什么西海水君,南海水君……”
“灵枢灵枢。”
“你说,我现在再打听师兄的喜好,还来得及么。”
灵枢正费力攒着安慰的话,闻言,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谁?”
“师兄,我即将醒来的师兄呀。你想想,师父既把我收进了门,只要我不犯大错,他肯定不能无缘无故把我再赶出去,左右讨好一个也是讨好,讨好两个也是讨好,我再努努力,和他们都处好关系不就行了。”
“都怪我以前大意,没有充分做好这方面准备。我只知打听师父对师兄的欣赏和喜好,却不知打听师兄本人的喜好。”
“只是我该向谁打听呢。梵音好像也了解的不多,顾九瑶肯定不行,九重天我又没认识的人。司药?对,也许司药星君会了解一些。”
灵枢被眼前少年旺盛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惊呆了。
灵枢真诚请教:“小公子,您就一点没担心过,墨羽殿下醒了……会严重影响您的生存环境么?”
毕竟,谁都知道,您和墨羽殿下长得很像。
墨羽殿下看到您这样一张脸,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
灵枢知道这话很残忍,可也不得不说出来。
昭昭深吸一口气。
“我当然担心了,要不然我会这么迫不及待打听师兄喜好么?”
“只是,这里环境再艰难,还能艰难过麒麟宫,或者、或者那边么。这里至少不会有一群长老,天天想将我生吞活剥了,也不会有——而且,我也是师父正经收进门的弟子,又不是寄居或散养的。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呆在这里,就算他看我不顺眼又如何,他还能将我赶走吗。”
灵枢在心里叹口气。
心道您这情况,跟散养的也差不多。
这时远处走廊上忽传来说话声,灵枢还未反应过来,刚才还蔫哒哒坐在阶上的少年已经人影一闪,风一般奔了过去。
“师父!”
长渊正偏头和司命星君讨论着心中困惑,冷不防又被一个风风火火的小火球给抱住了腰,还当着外人的面。
登时一阵头疼。
“师父照顾了师兄一夜,一定饿了吧?我正准备给师父做莲花糕去呢。”
少年眼睛亮晶晶,乖巧而带着惯有的讨好道。
师兄?
长渊挑眉。
着实反应了一下。
心想,这小东西,嘴巴突然抹了蜜似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边司命星君故意叹口气,酸溜溜道:“还是有徒儿好啊,似我这一把老骨头,回去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更别说做什么莲花糕了。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
昭昭便顺杆就爬,乖巧道:“我采了很多莲花呢,够做两笼,不如星君留下来一道吃吧。对了,我今天还准备煮鱼糜羹,星君也可以一道尝尝。”
司命星君果然馋得欲流口水。
“好哇好哇。”
“那鱼糜羹记得多加点你上回说的那个什么调料,可添鲜了。”
昭昭心想,放心,今天一定让你吃个尽兴,要不怎么打探消息。
倒是长渊忽然伸指,在便宜徒儿额间探了探。
确定昭昭烧已经退了之后,方道:“去吧,别误了早课。”
“哦。”
昭昭愣了下,好一会儿,更用力的抱了下长渊的腰,才慢慢松开。
灵枢等长渊走远了,才敢跟过来,见少年仍愣愣立在原地,奇道:“小公子怎么了?”
昭昭伸出手指,揉了揉额心,道:“好奇怪,刚刚的感觉,好像师父。师父就总喜欢那样探我温度。不过,师父要更温柔一些。”
灵枢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君上可不就是您师父吗。
“唉,算了,一定是我近来忧思太多,出现错觉了。”
昭昭老成叹了一句,便摇摇头,昂然往后厨去了。留下灵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昭昭难得一顿做这么多莲花糕,一笼送到正殿给长渊和司命星君当早膳,剩下一笼则带到了学堂,分给司南和谢一鸣、陆星河等人。
谢一鸣最是嘴馋昭昭做的吃食,一口气连吃了三块,方几欲落泪的叹道:“实在太好吃了,昭昭,你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手艺。”
昭昭十分护短的替司南抢了最后几块,方道:“还凑活吧,今日蒸的时候火候过了些,不算太好。”
谢一鸣震惊。
“我天,这还不算太好。”
“这天底下,我再没吃过比这还好吃的糕点了。”
“以后谁要是给你做道侣,一定很幸福!”
这话惹得司南哭笑不得。
今日学堂格外喧闹,好多弟子都围着坐在第一排的叶衡,兴奋讨论着什么。叶衡在水系术法上天分很高,生得清秀俊美,脾气出了名的好,又出身十二世家之一的北海水君府,素来很受同辈弟子欢迎。
据说有几个还暗地里偷偷向叶衡表露了爱慕之意,想与叶衡结为道侣。即使被婉拒,仍旧穷追不舍的追求。
昭昭奇怪:“他们在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
一向惜字如金的陆星河难得开口:“听说叶衡提前开了神窍,碧华君大喜过望,十分高兴,特意将珍藏多年的玄灵寒玉炼化成一柄寒玉剑,送给爱徒做奖励。碧华君还给剑赐名‘天人’,可见对叶衡寄予了多大期望。”
按照一般情况,天族弟子仙元修炼至九阶以后,方可入天道试炼,问鼎神域。但有极少一部分根骨极佳的,仙元在九阶之外,会再增一阶,称为“满阶”,拥有满阶仙元的弟子,不必经过天道前的“三道测试”,便可直接选择自己的“道”,进行修炼。
在叶衡之前,满阶另一代表人物就是天族太子墨羽。
昭昭对墨羽心情微妙,对叶衡心情更微妙。
因这两个人,总是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生羡慕以及……嫉妒。
昭昭心想,不就开个神窍吗,又不是不需要入天道试炼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就这碧华君爱显摆。
他偷偷连蹦四阶,升了个九阶,都没告诉师父呢。
正想着,就听耳边一道文弱声音道:“昭昭?”
昭昭抬头,就瞧见刚刚还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叶衡。
“怎么啦?”
叶衡彬彬有礼而透着丝腼腆道:“昭昭,我是否能看看你的灵剑静心?听说也是战神用寒玉铸就。我的剑刚铸成,剑心还不太稳,我想感受一下,成熟的剑心是什么样子。”
昭昭下意识就想说不。
可看到叶衡那副柔弱腼腆样,心想,若直接拒绝,那些人肯定又以为他在欺负叶衡。
“看是可以看,不过你可要轻拿轻放,师尊说静心用的寒玉很珍贵的。”
叶衡笑道:“一定。”
昭昭于是从灵囊里取出静心,递给叶衡。
叶衡握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又闭目感受了好一会儿,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战神精于剑道,为你打造的灵剑,一定是剑意纵横,寒意凛冽的,没想到,竟然很冲和,更接近于‘道’。”
昭昭没料到他连这也瞧出来了。
昭昭为此也苦闷了很久,因静心静心,从剑名上就能听出来,这是一把怎样中看不中打的剑。
这剑还是他磨了许久,才从便宜师父那里磨到的。
为防他走所谓的“歪门邪道”,便宜师父还在剑里设了道禁制,一旦他注入的灵力超过了仙元等级,多余出的剑意便会反噬到他内府。
这刁钻的法子,搞得他在弟子试炼时连符咒力量都不能借助,只能老老实实靠着仙元打,所以去年考核才会被顾九瑶当众羞辱。
但当着叶衡的面,昭昭是一定不能露怯的。
于是老神在在道:“师尊说了,剑与道相通,修炼剑道,要先修心才行。这样才能戒骄戒躁,专注修炼。”
叶衡认真听着,会心笑道:“你说得对,战神不愧是战神,在剑道的见解果然比常人要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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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下月弟子考核。
一大早,昭昭就换上学院弟子统一仙袍,去广场上集合。
因事关半年以来的修习成果,弟子们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一希望能取得好成绩,二希望给师门争光,即使不争光,也至少别拖后腿。
因师长们就坐在考核席上,注视着他们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他们的每一个破绽,都会被瞧得清清楚楚。
昭昭心情就轻松多了。
一是因为他的仙元已升至九阶,再不必担心出现如去年一样被人摁着打的丢人情景。
二则是因为他的便宜师父这会儿应该正在进殿陪伴他的便宜师兄,根本不会出现。顶多派梵音过来盯着他而已。
弟子考核在州内最大的试炼台上,采用抽签方式,两两对决。考核席上则坐着州内所有上神、中神、下神,依品阶排序。
此刻中神与下神都已坐满,上神席除了碧华君早早到了,另外两席还空着。
其中一个年年都空着,中神小神们都习以为常,甚至十分庆幸。另一个则有点稀罕,南山君身为一州之主,往年都是早早就到了。今年怎这样晚。
正奇怪,南山君一身银色仙袍,便从仙台上走了过来。但南山君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并肩行着另一个白衣玉冠,看起来十分俊美风雅的青年。
“那是——”一人眼尖,看到青年指上戴的一枚青龙扳指,低呼一声:“莫非,那就是龙族太子怀璧?”
龙族太子怀璧要来一十四州寻找龙族失踪已久的小殿下的消息早已暗地里流传开,但毕竟是流传,无人想到,已经近千年没有出来活动过的东海龙族,真的现身了。且来的还是龙族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太子怀璧。
怀璧翩然同众神拱手为礼,便在客席上落座。
他甫一出现,众多中神和小神便感受了一股无声的碾压之力。那是龙族仙元独有的霸道力量,而此人还如此年轻!
怀璧没有取出定海针,目光先认真扫过广场上的少年们。
这时,原本已要关闭的仙台上再度出现一人,搞得屁股还没坐稳的中神小神们险些没吓得直接站起来。
玄衣墨冠,俊美佻达,眸中又沉着千年不散的冰寒。
竟是已经近百年没正经出现在弟子考核大会上的战神长渊。
怀璧自席上起身,恭谨行礼:“东海怀璧,见过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