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鹿茗回答, 宁嘉言瞥见樊篱手上的两大只行李箱,再看了眼鹿茗的手上的小行李箱,顿时明白了一点什么。
鹿茗为什么能来,答案其实很明显, 樊篱带的。
樊篱为什么要带鹿茗?总不能是闻子濯交代的吧?
樊篱为什么还给鹿茗拿行李?
宁嘉言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答案——不安于室的鹿茗终于不安于室的勾引了樊篱。
而樊篱上钩了。
宁嘉言的表情瞬间便变得仿佛天崩地裂。
他对鹿茗的长相有偏见, 总觉得鹿茗迟早会给闻子濯头上染点绿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 鹿茗的那个奸夫会是樊篱啊!
樊篱什么人啊, 最是清心寡欲不过了, 眼里只有工作的工作狂, 怎么会被鹿茗给引诱了呢?
鹿茗觉得宁嘉言这个表情挺有意思的,故意的在这时挽住了樊篱的手,撒娇道:“哥,我手酸,你帮我推行李箱好不好?”
“好。”樊篱抿唇笑, 不顾自己两只手都没了空闲, 从鹿茗手里拿过行李箱, 往上一拎放在了大行李箱上。
宁嘉言看着这一幕,整个表情裂开。
他就知道鹿茗是个小妖精!
不行, 他不能让这个小妖精祸害他表哥!
宁嘉言对鹿茗急道:“鹿茗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娇弱?这么小的行李箱,你推都推不动吗?”
“我推不动, 我力气小。”鹿茗脸部红心不跳的说着, 甚至把身体都往樊篱的身上靠了靠,一副身娇体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这把宁嘉言给气得够呛。
最让宁嘉言生气的还不是鹿茗这做作的样子,而是鹿茗这样的做作,樊篱却始终用一种纵容宠溺的眼神注视着鹿茗。
完全就是一副被小妖精迷了心窍的样子。
这还是他成熟睿智的表哥吗?
宁嘉言气到想给闻子濯打电话:“闻子濯知道你跟我哥出来吗?”
鹿茗点头:“他知道啊。”虽然不是他说的, 但是闻子濯还真的知道他这次和樊篱出去“散心”。
“……他没意见?”
鹿茗笑眯眯地道:“我和朋友出来散散心,他能有什么意见?”
鹿茗的样子太有恃无恐了,宁嘉言迟疑了一下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告诉闻子濯?”
“你去说啊,看他信不信你。”
宁嘉言:“……”QAQ阴险!
樊篱眼看着鹿茗欺负小孩儿也不插手管,不说鹿茗只是逗逗宁嘉言,就算动手管教,那也是合理的。
毕竟鹿茗如今也算是宁嘉言的长辈了。
宁嘉言也的确欠收拾,鹿茗真愿意管教他倒还是好事呢。
气鼓鼓的宁嘉言还不知道,这开始的交锋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还有的他气的。
此时他也没多想,只生气的从樊篱手上抢过了一个大行李箱,和着自己的行李箱哼哧哼哧的往里头推。
樊篱欲言又止,他没来得及说的是,有人会来帮忙拿行李去托运,用不着自己推进去。
两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小跑过来,朝樊篱恭敬的鞠了一躬,道:“抱歉,樊先生,我遇到点意外来晚了。”
“没事,我们也刚到。”樊篱将行李交给了对方,并且给他指了指宁嘉言那虽然打扮时尚可看起来却有些莫名憨憨的背影,让他去帮宁嘉言。
一个男人去办托运了,另外一个从樊篱手上接过了车钥匙,将车开走。
鹿茗和樊篱两手空空的往安检的方向走。
鹿茗刚才只是为了气宁嘉言才往樊篱身上靠,现在他自然是恢复了正常,然后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过他抽了抽,没抽回来。
他看向樊篱,却见樊篱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可以吗?”樊篱问。
鹿茗停下了自己的抽手动作,任由樊篱牵住了他的手。
樊篱握紧了鹿茗的手,嘴角高高的扬起。
鹿茗侧头看着樊篱的笑脸,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和自己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少了那份曾经让他很有征服欲的疏离冷清。
但是他并没有失望,反而对这个男人更喜欢了一点。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份特殊,只属于他的特殊。
——
樊篱曾直接的告诉过宁嘉言和鹿茗,他们去的地方很偏僻落后,此行会比较艰苦,但是到了目的地后,两个没有真正吃过苦的人才算真正的见识到什么是叫做偏僻,什么叫做艰苦。
坐上牛车的时候,只有樊篱的神情依旧平静,鹿茗和宁嘉言两人都是又傻眼又神经紧绷。
鹿茗成熟些,能咬牙忍住那股不适,宁嘉言是直接嚷嚷开了:“哥,我亲哥,你是要把我拉到哪儿卖掉吗?”
不等樊篱回答他,赶牛的大叔先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糗了他:“你年纪大了,又干干瘪瘪,不值钱的!”
宁嘉言:“……”艹!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年纪大,干瘪,不值钱。这要是在燕市,甭管是谁他都得先揍对方一顿再说,但是他看着这陌生的四周,强壮的赶牛大叔,怂了,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他小声问没事人一样端坐着的樊篱:“哥,我想回去,行不行?”
宁嘉言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不想樊篱却道:“好啊,你回去吧。”
宁嘉言先是一喜,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我要怎么回去?怎么叫车?”他拿出手机,发现在半途中就断掉的信号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没信号就没办法叫车,而他记得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到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车,他想回去县城坐火车都做不到。
樊篱没说怎么回去,怎么叫车,只道:“到了村里就有信号了。”
宁嘉言闻言松了口气。
有信号就好。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有信号,能上网,那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思及此,他放松了一点,紧紧抓住护栏,在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鹿茗。
鹿茗虽然没有宁嘉言那么咋呼,但是脸色泛白,神经紧绷,异常的沉默。
樊篱发现了鹿茗的不适,伸手拦住了鹿茗,让鹿茗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有樊篱护着,鹿茗在这颠簸的山路上看着也挺稳当。
这待遇,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宁嘉言酸了,他下意识的便伸手要把鹿茗从樊篱的怀里拉出来,但是手还没碰到鹿茗呢,就被樊篱眼带警告的瞪了一眼。
宁嘉言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手,眼珠子转了转,满脑子的对付鹿茗的坏心思。
由于山路的不平,牛车一路上都很颠簸,摇摇晃晃的让人想吐,鹿茗一直没缓过劲儿来,不过中途好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周围的风光。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青山绿树,泥泞小道,耳边是比森林白噪音还要静谧又空灵感觉的声音。
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目的地,从山里出来,眼前瞬间开阔了许多,树木少了,农田遍布,不远处聚集着一片片低矮的泥土房子。
不说上辈子他是在城里,在钟鼎之家锦衣玉食长大的,就连原身也是从小在燕市长大,压根没有见过这样偏僻的地方,鹿茗不习惯的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新奇。
与此同时,身边男人的淡定让他很惊讶。
鹿茗问道:“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樊篱道:“不过我去过其他和这里类似的地方。”
“也是为了采风?”
“不,是为了探险。”樊篱扶着鹿茗下了牛车,一边为他解释道:“当我对身边一成不变的事情都觉得腻烦和无聊时,就有了去探索世界的冲动,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后,浮躁会被抚平,眼界会更开阔,便不会再为之前的一些小事而心态崩坏,裹足不前了。”
“你真有觉悟。”
上辈子家里那糟心的情况,他就没有过樊篱这样的觉悟和胸襟,也没有去看看世界的冲动。鹿茗道:“我遇到这种情况只会拼命花钱买买买。”
“嗤。”宁嘉言下了车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听见他们的对话,他毫不吝啬的给了鹿茗一记嘲笑。
肤浅的金丝雀。
樊篱没理会宁嘉言,只对鹿茗道:“无所谓是什么方式,只要是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就好。”
说完他又道:“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能让你开心,以后你可以继续这样做,我养得起你。”
宁嘉言:???
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
宁嘉言鼻子都要给气歪了,他看向鹿茗的眼神再次带上了敌意。
让他哥这样对待,鹿茗他何德何能?
鹿茗无视了宁嘉言灼灼的目光,勾了勾樊篱的手,嘴角上扬:“好。”
樊篱得到了鹿茗的肯定答复,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局外人·宁嘉言:“……”
自己清风朗月的表哥被鹿茗给糟蹋了,宁嘉言不爽极了,他只有多想想闻子濯发绿的头顶才能勉强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