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利亚心知自己已经说动了凯洛。
他旁观过一些凯洛的艾斯特尔的相处，虽然有些地方由于艾斯特尔的力量太强，黑雾浓重，他无法观看，但了解人的性格不一定需要时时刻刻的监视。
阿塔利亚没法看到凯洛和艾斯特尔在庄园里的相处，但在庄园之外，凯洛的一举一动全都落进了他的掌握之中。
从一周目盲目热烈的追求，到二周目明明编了一个未婚妻想要欺骗艾斯特尔，却抵不过良心的谴责主动坦白……这些事情都让阿塔利亚感到非常满意。
软弱，容易动摇，并且还存在道德心。
就阿塔利亚的自身经历，他已经见过不少这种人。
在他还是一个拥有躯体的神职人员时，他见过的这类人多不胜数。
他当初在繁华的城市里任职，时常出席于高门贵族的筵席中，许多穷酸的大学生想要以他为跳板进入上流社会，找个美貌的贵妇充做情妇。
他从不吝啬给这些人帮忙，只需要说几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感恩戴德，得到一些额外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对他们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只要能和上流社会的女子交往，家乡那早已倾心的农家姑娘便可以很自然的抛到脑后，不过这不是负心薄情，而是后来居上的爱情。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因为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在遇见了你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一旦有幸，得到了一位拥有巨额陪嫁的姑娘的媚眼，他的爱情又会开始转移，理由同上。假若不转移，仍旧爱着先前的姑娘，也会以“天下的男子都会结婚，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阶段，就像你有丈夫，我也需要一个妻子一样”来作为理由，决不肯放掉那即将到手的几十万陪嫁。
阿塔利亚是没落的贵族后裔，他相信血脉的力量。
而凯洛，据他了解，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产之家的孩子，他们家甚至连别墅都住不起，一家四口人蜗居在一个还不足阿塔利亚曾经的客厅那样大的平层里。
一个愚蠢的平民，还不如郁骆。
有的时候，人的运气就是会这么不好。
阿塔利亚接触的最多的现代人就是郁骆，当然会很自然的用郁骆为标杆来看待其他现代人，过去的生活在他的心里留下的印记不会磨灭，就像艾斯特尔那些古怪的封建思想一样难以改变。
如果他当初遇到的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人，那他的想法肯定会改变，至少，不会再用他的旧眼光来看待现代人，不过不幸的是，他碰见的是郁骆。
郁骆的为人，从他广开“后宫”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显然不是一个可以用来推测现代人的样本，阿塔利亚通过他来看待凯洛，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他看凯洛低头嘴硬，只觉得胜券在握，凯洛的嘴硬，只不过是对于他的良心的交代，在动摇决心前，必须要犹豫一番，而这犹豫，就是对良心的交代。
“你不相信我。”阿塔利亚温声说，摆出了他宗教式的假面，“这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在你犯下大错之前引导你回到正途上。”
“我会犯下大错？”
凯洛抬起头，犹疑地问道：“我会犯什么错？”
“这不该由我来告诉你。”阿塔利亚说，圣洁的天使雕像闪耀着莹莹的白光，“这应该由我主来告诉你？”
凯洛：“我主？”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塔利亚装了一会神秘之后，告诉凯洛“我主”就是伟大的上帝。
凯洛可不在乎什么上帝不上帝的，但是他多少做出了一副震撼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上帝……上帝真的存在吗？”
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因为艾斯特尔的缘故，凯洛花了点时间去了解这个宗教派别，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宗教的包容性太差了，他不太能接受。
他好奇的问了一位教徒：“你对佛教怎么看？”
结果那个人十分傲慢地回答：“释迦牟尼不信上帝，此刻正在地狱里待着呢。”
凯洛：“……！？”
那位教徒睥睨了凯洛一眼，对他说：“审判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天主已经拟好可以进入天国的人的名单，如果你还不抓紧机会信奉我主，等审判之日到来，你一定会堕入地狱，没人救得了！”
凯洛：“……那如果我积德行善，一辈子做好事，但是不信上帝，我会进天堂吗？”
教徒：“怎么可能，别做梦了，不认识耶稣就是最大的罪，这个罪比任何罪都要大，就算你一辈子做好事，只要你不信我主，你照样要下地狱！”
凯洛：“那如果我一直干坏事，干了很多坏事，可是我虔诚的信奉上帝，我会下地狱吗？”
教徒：“当然不会，神爱世人，只要你真诚的忏悔，不管你犯下多大的罪过，我主都会原谅你的。”
凯洛：……
凯洛：…………
他一言难尽的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文化背景不同，反正他是没法理解这个啦。
不过为了弄明白这个神棍的目的，他还是决定配合他演出。
——而且，雕像说话，怪让人害怕的，而且，凯洛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它。
看它多壮啊，一个手臂就有凯洛的腿那么粗，凯洛怕自己把它惹毛了，它从石台上跳下来追着他跑。
那就太吓人了。
接下来，凯洛尽职尽责地配合这位“天使”演出。
比如说从不信上帝到半信半疑再到“真的”相信啦。乖乖同意领圣体洗礼入教啦。
做完了一系列令人心累的表演之后，凯洛才听到那雕像说：“现在，我的孩子，请你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凯洛照做了。
他睁开眼睛之后，看见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艾斯特尔冷漠地对他说，说他之所以和凯洛恋爱是因为他想要利用凯洛出来，他根本没有半点爱凯洛。然后，他就开始向整个世界散发黑雾，最后整个世界的人都成了他的奴隶，他一个人高高的坐在王位上，睥睨一切。
凯洛心想这也太扯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从阿塔利亚的角度看来，凯洛先是不敢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喃喃地说：“这不是梦？”
然后他就哭了出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好坏啊！”
这个年轻人低着头，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伤心极了。
阿塔利亚：“那么你现在的想法呢？”
凯洛抹了一把眼泪，抽泣地说：“可是我还爱他，我的心里都是他，就算他坏，我也认了！”
阿塔利亚：……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头，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天使假面：“难道你不觉得你对这个世界有责任吗？”
凯洛抹泪：“不觉得，主会保护这个世界，也会保护我的，可是艾斯特尔不信主，所以只有我能保护他了！”
接下来，阿塔利亚遇到了他这辈子最难缠的人。
他跟凯洛说天堂，凯洛说不怕，他虔诚地信奉主，最后肯定能进天堂的，他不担心。
他跟凯洛说人类的罪孽，凯洛说这都是亚当和夏娃的错，跟他没关系，主会原谅他的。
他跟凯洛说艾斯特尔是个恶魔，凯洛说神爱世人，主一定会时时刻刻保护他的，他不怕。
反正不管他怎么说，凯洛就是“我爱他，我不怕，我主保佑我。”
阿塔利亚就从没见过像凯洛这样动不动就把主拉出来当挡箭牌的，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这和他的生活经验不相符合！
按理来说，信奉上帝，而且也亲眼见到了神迹，难道不应该对他言听计从吗？他现在可是天使！
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就算没有神迹，那些信奉上帝的人也愿意把自己的钱财奉献出来，就算是不怎么虔诚的贵族，在向教会捐款的时候也十分大方……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凯洛这样的奇葩。
口口声声说信奉上帝，却一点也不诚惶诚恐。
最后，他只好说：“如果你执意要和那个恶魔相爱，也不是没有办法。”
凯洛：“真的吗？快告诉我，我最虔诚了，为了主，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想到你这年轻人还有两幅面孔。
阿塔利亚强忍着心里的不耐，躲在天使的壳子里，继续温柔圣洁地说：“神的爱是广阔无垠的，只要那恶魔抛弃邪恶，潜心信奉我主，自然就不再是恶魔了，从此之后，你便可以和他正大光明地相爱。”
凯洛心想你骗人，你家上帝是不允许同性恋的。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用星星眼看着雕像天使。
凯洛故意要讨人喜欢，所以用那双浅浅的水蓝色眸子去看雕像。他的皮囊占了便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表情又诚恳，这多少糊弄住了阿塔利亚，让他心平气和起来。
是的，他为什么要和一个愚蠢的年轻人计较呢？
反正最后凯洛都会成为他的傀儡。
他没必要和他认真，只要哄着他做完他该做的事就行了。
“这恶魔的灵魂被分割成了四片。”阿塔利亚说：“在他的身体所躺之处有三片，在你和他相知相爱的游戏里有一片……”
他还没有说完，凯洛就紧张地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相知相爱是在游戏里的？”
阿塔利亚神秘一笑：“我主无所不知，是祂告诉我的。”
凯洛嘴上说他知道了，并且适时地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心里却在想，看来这个雕像和郁骆是一伙的。
而且他还骗人，什么四片，明明是五片。
抹掉了雕像的恐怖面纱之后，凯洛心里的害怕就少了很多，虽然还是怕这雕像跳下石台来追他，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不是鬼。
不是鬼就不怕。
“我的孩子，能否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阿塔利亚没法看到艾斯特尔庄园里的景象，他不知道艾斯特尔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凯洛了，对凯洛能找到这里，他也觉得很意外。
毕竟艾斯特尔的记忆已经被抹得差不多了，就算后来因为寻找物品而想起来了一些，那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记忆碎片。
凯洛眨了眨眼睛：“我……我是在游戏论坛上看到的，说这个游戏里的城市有原型，我就想来看看，然后我发现郁骆他们掌握着那种控制人的力量……然后我就觉得，这里肯定有和艾斯特尔有关的东西，我就过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全程抬起头看着阿塔利亚，目光很真挚，还带着些忐忑，“我怕他们发现我，他们发现我了吗？主会保佑我吗？”
阿塔利亚笑了笑，看来凯洛还不知道多少事情。
也是，只不过是一个平民而已，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阿塔利亚凭着老经验，认定了凯洛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穷酸大学生。
而且凯洛的确是个大学生。
这老古董因为傲慢而不去了解现代的大学和从前的大学之间的不同之处，就这样放下心来了。
过去的人由于信息匮乏，开智较晚，不过凯洛就不一样，他生长在消息爆炸的新时代，他花花肠子还是挺多的。
阿塔利亚觉得凯洛被他唬住了，于是说道：
“在他的枕被下藏着三颗水晶，每颗水晶里封印着他的一片灵魂，只要你触摸水晶球，你的灵魂就会被吸引到水晶球中，只要你用这个小小的水晶吊坠触碰到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就会自动进入到里面，他的灵魂会被净化，脱离恶魔的行列，进入到真正的信徒中。”
凯洛点点头，仿佛不经意间问：“那我该怎么把他净化了的灵魂送回他的躯体中呢？”
“这很简单。”这本来就是阿塔利亚要凯洛做的事，“只要你把承载着他的灵魂的水晶吊坠放在他的额头上，只要灵魂完整，那灵魂自然会进入到他的身躯中。”
阿塔利亚觊觎艾斯特尔的力量很久了。无奈黑雾力量太强，又保护着艾斯特尔的灵魂，使他无从下手。
一开始，为了得到艾斯特尔的力量，阿塔利亚用圣物把艾斯特尔的灵魂分割成了好几片，那时他靠着圣物，可以毫发无伤地接近艾斯特尔。只可惜艾斯特尔的力量太强了，将那圣物腐蚀了。
为了达成目的，他找上了郁骆，用最后一点圣物的力量，带出了艾斯特尔的两片灵魂，只可惜一片灵魂已经丢失，不知所踪，还剩下的那一片，用于在游戏里“发电”，来提供力量给他和郁骆使用。
艾斯特尔的力量太过强大，郁骆是无法直接接触的，因此，他需要阿塔利亚为他“过滤”一番，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力量是“灰雾”，而真正的强大力量已经被阿塔利亚吸收了，留给郁骆的只是边角料而已。
他们合作愉快。
阿塔利亚想要成为神，他要权利，要永生，要很多很多，而游戏里那一片灵魂已经不够他用了。
他还要更多。
这时，刚巧凯洛撞上门来，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吗？
只要凯洛照着他的做法去做，用他给的吊坠收集艾斯特尔的灵魂，再把被吊坠“洗礼”过的灵魂放进艾斯特尔的躯壳里，那么，艾斯特尔就会变成一个对他唯命是从的仆从，用他的力量来供养阿塔利亚。
“听清楚了吗？”阿塔利亚温声道：“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凯洛听清楚了，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最好表现的笨一点，越笨越好，“没……没有……”
他嗫嚅地说：“我听不太懂……对不起……”
阿塔利亚：……
他既觉得不耐烦，又觉得凯洛这样的表现很称他的心意。
阿塔利亚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怀疑凯洛是在装傻，因为凯洛第一周目时为了追求艾斯特尔，做的傻事那可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
更何况，他和凯洛又没有利益冲突，凯洛有什么理由在他面前装傻？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凯洛为了艾斯特尔做傻事，那是因为他喜欢艾斯特尔，你一个石头天使（凯洛还有点怕），人家凭什么为你做傻事。
又不喜欢你。
在凯洛总算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之后，他又怯怯地问阿塔利亚：“您，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一副毫无出息的样子。
“不能。”阿塔利亚一向高高在上，屈尊和凯洛这样的平民说话已经很不耐烦，凯洛还这么愚蠢的纠缠不放，他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如果我可以去，就不会来劳烦你了，那间房间充斥着恶魔的邪恶气息，污秽无比，我不能去。”
他这样说的时候，没注意到凯洛的眼睛眨了一眨。
不过就算他注意到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人都要眨眼睛的，毕竟。
凯洛继续纠缠：“一定要我去吗？可不可以让郁骆去？”
阿塔利亚不耐道：“他是一个心智脆弱的人，被污秽的气息污染之后，他就会失去自我的。”
听上去神叨叨的，不过总结一下，基本上就是，他不能去，郁骆也不能去。
“那您能在一旁看着我吗？我担心我有些地方做错了，需要您的指点。”
“你是上帝眷顾的子民，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阿塔利亚对凯洛的“爱”嗤之以鼻了——如果真的爱艾斯特尔，怎么会这样犹犹豫豫，裹足不前？简直可笑。
凯洛深吸了口气，做出一副鼓足勇气的样子，“那，那我能先从游戏里的那片灵魂开始吗？我认识游戏里的艾斯特尔，比……比较不害怕。”
阿塔利亚看不起他，不过他对这先后顺序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可以，明天游戏舱就会送过来。”
凯洛垂着眼睛，又开始东问西问，似乎极其没有安全感一样，“那，那如果我进了水晶球，我怎么碰到他的灵魂？会不会时间过去很久？我只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他问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重要的问题夹在没用的问题间，不停地纠缠着阿塔利亚。
阿塔利亚对他烦不胜烦，又碍于要利用他不得不摆出温柔的态度来敷衍，至于凯洛问的那些问题，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隐瞒，反正凯洛很蠢，告诉他一些细节，让他早点完成任务也是好的。
“水晶球是他记忆的轮回，等一个轮回结束之后，水晶球内部变成纯白的状态，你就可以动手了，至于时间，你在水晶球里可能会觉得时间很长，不过外面的时间只会过去一分钟，不用担心。”
凯洛听完了，气愤地指责他：“你怎么可以用‘动手’这个词？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阿塔利亚：……你烦不烦？！
这个傻子！
凯洛问得差不多了，就跟阿塔利亚告别，说他要回去看艾斯特尔。
他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他，所以我想守在他身边。”
阿塔利亚：……刚才那个想推卸责任的人不是你吗？现在怎么又爱起来了？
他不懂，也不想懂，敷衍了一声，让凯洛走了。
凯洛拿着手电筒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路，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呆坐在地上，回头用手电筒照着那发光的天使雕像，质问道：“你不说说我主会保佑我吗？为什么我还摔跤了？！祂是不是故意的？！一点都不守职业道德！怎么可以让我摔倒呢！你是不是在骗我？祂根本不爱我！”
小傻子的话掷地有声：“祂要是爱我，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摔倒？！艾斯特尔就从来舍不得让我摔跤！”
他委屈的不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阿塔利亚：……
要不是他还有用，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不过形式比人强，谁让艾斯特尔就看上了这么个傻子呢？
阿塔利亚不得不百般安慰，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磨砺啦，说这是用小灾祸避免之后的大灾祸啦，等等等等，凯洛才表示自己被哄好了，又愿意相信上帝了。
凯洛见好就收，稍微作了一下就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揣测，觉得自己的形象应该稳了。
——傻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如果他在完成任务的时候稍微出了点差错，那也只是因为他比较傻而已啦。
他回到了艾斯特尔的房间里，掀开艾斯特尔身上的被子，果然看见了被子下掩藏的三颗水晶球。
天使给他的那个吊坠早就被他放在装压缩饼干的小铁盒子里，塞到了书包的最里层，决不可能碰到艾斯特尔。
想也知道那吊坠肯定有问题，他才不会用呢。
那天使说明天就有人送游戏舱过来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最好在今天晚上把艾斯特尔的灵魂碎片从水晶球里救出来。
那个天使说，在水晶球里度过艾斯特尔的所有记忆，现实中也只不过过去了一分钟。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也许他是在骗人，但是凯洛完全可以先试试。
如果那个天使在骗人，那么他就可以说，他不小心碰到了，又不是故意的。
打定主意之后，他紧张地亲了亲自己手上的戒指，“你一定有用的，对吧？”
他把目光投向那颗离他最近的水晶球上，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然后才伸手去碰它。
顿时，水晶球里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凯洛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个装潢古老的办公室里。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他眯着眼睛说：“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斯洛格莫先生的。”
凯洛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似乎看不到凯洛。
凯洛被他话里的“斯洛格莫先生”激起了注意力，立刻转身往后看。
少年时期的艾斯特尔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后面，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对中年男人点点头，“我们是很信任贵校的。”
然后他就走了，留下艾斯特尔一个人站在那中年男人面前。
他们都看不见凯洛。
凯洛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手掌是半透明的，像个鬼魂。
凯洛：……我怕鬼啊！
可是现在我自己就是鬼……
而且……他又抬起头来看艾斯特尔：这段记忆，应该是他曾经说过的，十四岁被送进中学的那段。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艾斯特尔会有一个灵魂碎片被困在这段记忆里呢？
这么做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