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情就有一点难办了。
凯洛本来的计划是让黑雾艾斯特尔沉迷游戏，他生活充实，凯洛自然就可以减少来看他的频率。
否则他总有一种自己在出轨的感觉。
虽然说黑雾艾斯特尔也是艾斯特尔，但那种微妙的感觉实在让他心虚。
但是现在，事情改变了。
黑雾艾斯特尔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进入他捏出来的人物模板里，他没有成为一个玩家，反而成为了一条鱼。
美人鱼也是鱼。
而鱼都是要人照顾的。
按照游戏设定，凯洛需要按时投喂鱼，否则鱼就会挨饿。
凯洛购买了自动喂食器，隔一段时间上来添添鱼饲料就可以了。
但那是养普通鱼。
养黑雾艾斯特尔能这样养吗？
当然不能啊！
凯洛自己也舍不得。
那么他身上的担子就变得好重了……
唉。
怪他自己没有弄清楚，要不然黑雾艾斯特尔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局面。
他要负起责任来。
“凯洛？”
黑雾艾斯特尔又轻轻呼唤了一声凯洛的名字。
凯洛之前在发呆，其中既有计划失败的苦恼，也有被黑雾艾斯特尔的美色暴击产生的晕眩。
现在听到黑雾艾斯特尔叫他，他理所当然的过去了。
“对不起。”
凯洛道歉，他挺懊悔的。
“没关系。”黑雾艾斯特尔大度的原谅了他，“我一直都以人类的身份存在，现在变成人鱼，其实也很新奇。”
凯洛就这样开始了养家糊口的生活。
他要给艾斯特尔弄衣服，弄房子，弄各种料理，玩这个游戏一直很佛系的凯洛不得不开始肝。
如果游戏制作人没有倒闭，凯洛还可以使用钞能力，但是现在他倒闭了。
凯洛的钞能力也使不出来了。
总而言之，一直挺快乐的凯洛过上了两班倒的生活。
一边要帮艾斯特尔找记忆，一边要给黑雾艾斯特尔肝出好的生活。
说不上快乐不快乐。
就是有点累。
而那个承载着《黑雾》的游戏头盔，被凯洛卖掉了。
在他确定黑雾艾斯特尔不会受到伤害之后，他就联系了那个买家，告诉对方，游戏又好了，询问对方之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本来对方还有一点的怀疑，在收到凯洛寄来的游戏头盔之后，那仅存的怀疑也没有了。
郁骆把游戏头盔拿下来的时候，心里洋洋得意。
“这下最后一点隐患也没有了。”
他又能继续过他高枕无忧的生活了。
确定之后，他告诉助理：“叫他把钱退回来。”
“一个几百块的游戏，他收我两万块，黑不黑心啊。”
于是助理联系了凯洛。
凯洛刚开始还假意抵抗，演了一会戏之后，他就把钱退回去了。
两万块钱他一分都没花。
他才不想要这个脏钱呢！还了正好。
就是郁骆这样出尔反尔欺负人，让他很生气。
不过生气也没什么用。
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到了一边，凯洛的全副心神此刻都在艾斯特尔的身上。
他要帮艾斯特尔找回所有的记忆，等艾斯特尔一切都记起来之后，他肯定知道该怎么从游戏里逃走。
到时候郁骆就要倒霉了。
哼！
凯洛已经把所有的房间都翻了一遍，艾斯特尔记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此刻他们正沿着一条走廊往前走，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的都是艾斯特尔家族里历代祖先的画像。
凯洛一边走一边看。
墙上的画像一幅接一幅，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
凯洛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他只是觉得：
“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长得像你那样好看呢？”
没错，墙上挂着的这些画像，没有一个是比得上艾斯特尔的。
如果艾斯特尔的颜值可以打十分，那这些画像的平均颜值基本上就是五分左右，偶尔有六分的。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艾斯特尔微笑着说，他的目光从这些画像划过，心里没有泛起什么涟漪。
实际上，艾斯特尔的样貌才是不太正常的。
他太好看了，好看的超出了寻常。
凯洛见惯了各种完美的游戏建模，自然不会觉得艾斯特尔有什么。
但艾斯特尔所处的时代，别说游戏建模了，就连像素游戏都还没有发明出来。艾斯特尔这样与众不同的好看，其实是让人有些不安的。
就好像将一个特别好看的游戏建模放到人群中一样，那是相当的与众不同。
人们基本上能第一眼注意到。
现代人比较包容，但是过去的人思想就没有那么开阔了，尤其是过去那种完全受宗教支配的人。
而且，艾斯特尔的好看中还带着一丝邪气，明明很好看，但不会让人产生什么想法，反而会感到害怕。
年少的时候还好，但他越长大，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隔着照片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面对面，就会觉得害怕。
也是很奇怪。
——也就是肤浅的颜狗不在乎这个啦，他开的滤镜早就把什么“邪气”给过滤掉了。
凯洛走着走着，突发奇想，问道：“艾斯特尔，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艾斯特尔的回答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确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但是……恍惚间，他仿佛记得有个少年拉着他的手，叫他哥哥。
可他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他的弟弟。
那会是谁呢？
艾斯特尔暂时想不出来。
或许是某个表弟？
但那不太可能。就算是兄弟，也不会这样亲昵依赖地喊哥哥，只会相互称呼名字。
但这些念头也只不过在他的心中一闪，很快就消失了。
两人继续漫步。
这幢庄园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全部寻找，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完全不可能的。
更何况，两个人中间，有事业心的还只有凯洛一个，另外一位先生完全不着急。
甚至还想着要怎么谈情说爱。
理所当然的，速度就更慢了。
“凯洛。”
此刻，那位想着怎么谈情说爱的先生开口了，“你信仰上帝吗？”
“当然不。”
凯洛最近没有看恐怖片，内心的无神论信仰还是很坚定的，而且，“我信仰的是你啊。”
他笑起来，无忧无虑的，“你不是已经收我当信徒了吗？”
凯洛伸出手，一团小小的黑雾在他的掌心里悬浮着，“看，这就是你给我的力量。”
艾斯特尔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准备好的话稍稍凝滞了一下。
我的信徒。
他想，这是我的。
不是那个虚假的偶像的。
“我妈妈是东方人，有华夏血脉的那一支。”凯洛牵起艾斯特尔的手，颇为功利的说：“我们信神的目的呢，就是让神明为我们办事。”
他煞有介事：“比如我们相信世界上有一种神明，叫做龙王，他是专门下雨的。我们相信他就是为了让他好好下雨，如果天气干旱，我们就去求他下雨。求了也还是没有下雨呢……”
凯洛笑了一下，好像要故意吓唬人似的：“我们就把这位神明从他的神坛上拖下来，放到外面去晒。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的不容易，希望他下雨。如果晒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呢，我们就用鞭子抽他，要是还没有用呢，我们就把供奉他的神庙砸了。”
这种功利的信仰模式是艾斯特尔闻所未闻的。
他一时间有些呆住。
凯洛还在继续，“上帝嘛……如果上帝可以让我把你立刻救出来，我马上就信仰他，我还能保证做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比如以后都吃素什么的。”
他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他不能。这样没有用的神，我为什么要去相信？我又不傻。”
艾斯特尔：“……如果不信仰他，死后会下地狱。”
这是《圣经》上说的，也是牧师们时时刻刻强调的。
艾斯特尔免不了受了些影响。
凯洛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什么，这么霸道的吗？这是哪里来的邪神？还带恐吓的？”
“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凯洛总结道：“所以，还是艾斯特尔你最好。”
他又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黑雾，“好处看得见。”
虽然凯洛的信仰思维让艾斯特尔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内心安稳了许多。
就如凯洛所说的，他艾斯特尔的“好处”是看得见的，所以不用担心凯洛弃他而去。
凯洛在一旁观察艾斯特尔的表情，见他脸上隐隐约约的担忧消失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刚才那段关于信仰的话题很重要，如果一不小心没有答好，会伤害到艾斯特尔。
现在看来，他似乎答对了。
那就没问题了。
信上帝？
哼，艾斯特尔可以亲，上帝可以吗？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花园里。
这是艾斯特尔提议的，他想要和凯洛到花园里去散步。
凯洛毫无异议。
他牵着艾斯特尔的手，从一丛丛美丽的花朵中穿过，月色温柔，凉风阵阵，在即将入冬的季节，花园里却还开满了鲜花。
花香和凉风混杂在了一起，让失去了mod保护的脆皮玩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毛呢大衣就披在了他的肩上。
艾斯特尔微微弯腰，他让凯洛伸手，然后细心的把他的手套进袖管里，一颗一颗地为他扣好扣子。
凯洛看着艾斯特尔眉眼低垂的温柔模样，心里蓦地涌起了一股冲动：
是的，就是这个人了。
再也不换了，就是他。
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日常相处间的一点一滴渐渐积累起来，那一次又一次的小小心动，终于汇聚成了一股名为“爱”的洪流，冲刷过凯洛的心。
那肤浅的喜欢终于被一种更深，更沉的情感代替。
我喜欢他。
我爱他。
从四个字，变成了三个字。
有时候改变就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就连凯洛本人都是懵懵懂懂被裹挟着的。
但一股无可逃避的冲动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按住艾斯特尔的肩膀，大声的说：“艾斯特尔，我们结婚吧！”
凯洛觉得自己的心中突然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他不怕拒绝，也不怕逃避，仿佛成了昨天晚上那场肥皂剧里勇敢的男主角。
此刻，他对着他的“女主角”说：“艾斯特尔，你要不要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