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丝绦多少也沾点神经病吧……
时絮看着对方这张小脸, 觉得这次如果是任务世界，她可能压根拿不到好评。
“什么零不零的。”
时絮冲她眨眼，掐着嗓子小声地说：“人家喜欢男的。”
本来都习惯了她私底下的样子, 孙丝绦陡然被时絮这种营业表情搞得有点反胃。人家两个字掐得很细，活像是针一样往孙丝绦身上扎, 她一时间怒火蹿上来, 脑子里只有“这个女的他爹的真的好爱演。”
“你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一天的进度差不多赶完了，直播间都到了尾声, 除去拍宿舍最后的那点跟组, 其他组都基本收工。
但是孙丝绦拽着时絮往外走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不少人都砸了打赏企图让工作人员跟上镜头。
旁边的助理把观众的意向传达给她，她点头：“千万别收音给个画面就好了。”
她倒是深谙财富密码, 这一次还让人做了专门的数据统计, 等着数据最好的给下一个综艺。
公司那边初逆拟的是恋爱真人秀。
她觉得差不多, 更是让播出的镜头都往那边靠。
孙丝绦没注意到，时絮倒是往后看了一眼, 这帮工作人员经过这段时间也跟艺人们挺熟了。
孟蘅跟大众的标签不一样，那种耍大牌的情况没有, 但就是有点娇气, 有时候大半夜还叫人送奶茶。
孙丝绦那是完全不一样，人前是温婉大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全是凶巴巴的，而且特不高兴。但是开播那天的帖子热度太高，很多人都下意识地把是[失恋]俩字框在她身上，也能说得通。
因为跟孟蘅格外不对盘，每次都贡献了最高的热度，以前是孟蘅老独自美丽上热搜, 这次是跟孙丝绦一起。
网上群魔乱舞，嗑拉了的大有人在。
觉得双金丝雀也不错，就是不确定孟蘅的金主到底是什么人。
时絮被对方拉着手，她的长发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破空的弧度。
镜头下的眼神显得有点无奈，很多人发现她好像经常这样，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好佛哦。
说好的娇蛮作精呢！怎么像是看破红尘要出家的。
全网仅有的几个孟蘅铁粉心疼不已，觉得自己女儿分明是事故之后性情大变，伤还没好就被押过来赚钱，蜜瓜娱乐！没有公德！孟蘅粉光临官微，留下骂骂咧咧的行话。
因为骂成了铁粉又被耻笑。
“你想问什么？”
孙丝绦本来是不想拉着孟蘅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不拉对方可能不鸟她，只能拉着。
问题是俩人都穿着戏里的衣服，孟蘅穿的就是一条吊带碎花裙子，袖子都没。
她等到找了好几个地儿确认地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松手，“问问怎么了啊。”
时絮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要我展开说说人家喜欢男的？”
她身材一般，但是这次特地垫了胸垫，那领口开的风景正好，动作倒散去了戏里要求的举手投足的性感和风尘，挺利落的。
孙丝绦觉得网上一群人舔孟蘅是美女也没错，好看是真的好看。
她愤愤地移开自己的眼睛，企图凹一个前凸后翘的造型。
但是她也只有站得好看，胸不大，屁股也不算圆，看了一眼自己的鞋，“我想问你跟……”
“嘘。”
时絮比了个手势，转头问远处跟拍的：“收音了吗？”
孙丝绦这才发现出了内景居然还有这业务。
工作人员摇头。
时絮还不放心，打开自己手机看了看。
发现直播人数还上涨了，又叹了口气，读了一下弹幕——
“啊，两个美女讲悄悄话，不错，这不比金主和金丝雀好嗑？”
孙丝绦脸都红了，气的。
“被发现了吗！孟蘅你拿着手机干嘛，居然是我们直播间的画面……好羞耻啊！”
时絮：“放心了。”
她让工作人员退远一点，然后对孙丝绦说：“你继续。”
孙丝绦总觉得自己在被使唤，这人看上去气定神闲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自然。
她那股气憋着，想到的沈添青对对方的偏爱，又难受了几分，以至于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时絮欸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不至于吧？我喜欢男的你这么伤心？”
孙丝绦：“谁在乎！”
她瞪着眼，在时絮眼里也是小孩，她见多了很多的爱恨，也见过盎然的爱，自然比别人更能分辨真假。
这世上感情的表达方式千千万万，但唯独爱的表现只有一种。
看一眼就知道了。
“就那么喜欢她？”
孙丝绦拉着她开了一个又一个房间，最后挑了个小角落的阳台，能看到的远处的城市建筑群。
像是站在孤岛看的城市，微风习习，别样风味。
她双手靠在栏杆上，这边灯光微暗，整个人因为长得白，反而很惹眼，冷白皮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谁都被衬托成丫鬟。
对方姿态那么自然，长了一张不大的脸，偏偏在这个瞬间让孙丝绦觉得自己好像没对方成熟。
可恶，我分明比她大为什么这么没气势。
但是她的气焰又可耻地熄灭，嗯了一声。
时絮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喜欢她。”
她的头发因为她的微微垂头而散在胸前，偏偏那个红痕被风吹开，孙丝绦盯着那里看，她跟沈添青“在一起”的小半年，对方压根不碰她，小说里的金主对的金丝雀的包养都是亲密再亲密，哪怕没感情也有性。
偏偏沈添青什么都不干，甚至不想离她很近，每次见面俩人吃饭的桌子都够她站上去唱戏了。
这人也就这点爱好，也是孙丝绦觉得是自己唯一的优势。
可是她到底还是嫌弃她长得不像，唱的又不好，看着她的时候满眼是怀念。
有种被摧毁后的破败感，太惹人着迷了。
知道沈添青包养了孟蘅是在孙丝绦被对方“退货”后的第五个月。
那时候孟蘅的剧播出，宣发无孔不入，营销见缝插针，随处可见的面容，一夜爆红，角色讨喜，获得了空前绝后的热度。
但所有的营销都没往她长得和时絮像上面靠。
因为孟蘅演的是甜妹，那个死去的前辈时絮压根跟甜妹不沾边。
孟蘅所有的造型都带着如梦似幻的少女感，是现在最流行的路线。
孙丝绦知道孟蘅是沈添青的人，还是她亲眼看到的。
沈添青带着孟蘅见圈里人，她的确有这个习惯，花钱捧，拿资源砸，有些东西能封口，所以压根没人知道她包的是谁。
那天孙丝绦也有应酬，她因为沈添青踏入这个圈子，就没打算回头。
结果在走廊擦肩而过，对方目不斜视，身边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孟蘅，沈添青在和她说话，声音一如从前，不带任何感情。
但孙丝绦依旧嫉妒。
嫉妒对方对孟蘅的好，在她包养的对象里也显得空前绝后。
是她想要的那份偏爱。
沈添青对时絮的疯孙丝绦不足为据，毕竟那是死人，她不介意对方心里有死人。
人总不能一辈子为死人活，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跟人拥抱。
她觉得沈添青看上去太孤独了，可是她们一起的时间，连牵手都是奢望。
什么网传的特殊爱好，这人分明是性冷淡。
但是她觉得心里住了个死人的沈添青对孟蘅估计也一样，孟蘅资源那么好，也终究有一天从顶峰跌落。
也终归会被沈添青抛弃。
但是总有变数，孙丝绦密切关注着孟蘅，以为孟蘅跌落舞台是终点，没想到是沈添青原则打破的起点。
她们那么亲密，沈添青的目光甚至经常落在孟蘅身上。
为什么呢。
就因为孟蘅像时絮吗？
那如果时絮没死，你能多爱她，孙丝绦都不敢相信那种爱多滚烫，几乎是死火山复活，爆发的盛大岩浆点染荒草的癫狂热烈。
她怕沈添青爱上孟蘅，哪怕只有对时絮的一点。
毕竟孟蘅是活着的“时絮”，就足够沈添青另眼相看了。
“我不信。”
孙丝绦看着孟蘅，对方看着远方，哪怕对自己态度还好，其实她也知道这人的尊重都是客套。
圈子都这样，所以她觉得这句话是假的。
时絮眯了眯眼，转身看她：“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呢？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吗？”
孙丝绦：“听说她对你很严格。”
时絮啊了一声，点点头，顺便把头发别到而后，“她包你的时候不严格吗？不过你是戏曲专业的，待遇应该比我好吧，起码不用再学那些，沈导，在教习方面那真的没话说。”
时絮感叹了一句：“免学费还发工资的活菩萨啊。”
你特么说的是沈添青这个活阎王？
孙丝绦就算再喜欢沈添青都觉得眼前这个女的可能瞎了。
“她觉得我专业不好。”
沈添青最喜欢的是《桃花扇》，她自己都会几段，不过她更喜欢听。
孙丝绦学这行只是因为家人觉得不错，就去学了。一个行业没有热爱很难走下去，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转行。
没想到的她喜欢上了沈添青，是转行了，但也没成功转成。
毕业了还要被挑三拣四的程度。
时絮：“正常，她也挑我刺，自己都不是专业的还装什么专业。”
她嗤了一声，细长的手指点在栏杆上，叮叮当当敲出一段来。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跟她的合约就剩三个月，迟早要分开，你要追就追，没必要盯我。”
时絮想着赶紧结束她就做直播带货去，新时代新行业，她还挺想试试的，她本来就爱聊天，装孟蘅这个小哑巴简直要憋死她了。
孙丝绦：“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怎么有人能不喜欢沈添青呢！
时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妹妹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的样子。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行，会像当年的她。
啊不过当年的我也不是因为，是因为被绿的愤怒，人之常情嘛。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时絮耸耸肩，细长的银链耳坠穿过耳洞，垂下一颗粉红桃心，角色的风尘气一扫而空，甚至还挺清新的，和她现在本人的气质一样清朗皎皎，“那你喜欢她什么？”
换做当年那个文静的富二代小妞，时絮还能挑挑拣拣沈添青的好来。
听话，懂事，也好哄。
现在就固执、变态、神经病。
怎么可爱得起来呢。
“喜欢……”
孙丝绦穿着角色的那套裙子，雪纺淡蓝，看上去的确挺清纯的。
“喜欢她对时絮的喜欢，我也想被人那么爱。”
孙丝绦这句话其实说的磕磕绊绊，在时絮眼里认真得有些傻。
爱那人对别人的爱的时候就注定你得不到了啊。
哪怕沈添青真的和你在一起，时间一长你会对比，会失衡，还是会失去的。
又是何苦呢。
时絮张了张嘴，又没忍心说。这种喜欢和爱掺的多半还是崇拜和期待，其实是喜欢爱情罢了。
她做系统的时候见过太多痴人了，人啊就这样，碳基生物的高等感情，低俗又直白，但反面迂回无比，需要反复揣测。
而沈添青对感情的认真，那么爱的对象，是自己。
时絮觉得自己心里都烧得慌，如鲠在喉的那种滋味。
饶是她自己这么多个任务做下来都铁石心肠了，还是有被冲击到。
“那就试试吧。”
时絮拍了拍孙丝绦的肩，她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点孙丝绦看不懂的忧愁。
“万一呢，反正时絮都死了，你上位霸占她一辈子也是好事啊。”
她唇瓣开合，满脑子的业障。
天底下还有金丝雀2.0劝1.0追求金主的戏码。
实在是……
“你真的不喜欢她？那你这个？”
孙丝绦指了指她的锁骨，被吮出来的痕迹。
时絮哦了一声，“她喝奶喝醉了……”
“啊？”
时絮：“她有病。”
孙丝绦：“你怎么能说她有病！”
时絮：我看你也病的不清。
“没你想得那么多，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还不是想让当我为公司赚钱。”
时絮唉了一声，她看着孙丝绦：“你就是太粘她了，她不喜欢这样的，越不搭理她的她越来劲。”
孙丝绦狐疑地看向时絮，时絮摸了摸鼻子，一脸真诚：“你不会不知道时絮跟沈添青的关系吧？”
其实当初扒时絮的时候也没扒过她的情史。
毕竟那个年代同性恋还被捂着，很多人也觉得曝这事缺德。
加上时絮自己本来风评不错。
孙丝绦：“你知道什么？”
时絮神秘一笑，让孙丝绦过来点。
直播间里看到两个美女贴贴活像进入了午夜场。
【虽然不知道这来人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pay】
【孟蘅……身上诡异的年上感好强，孙丝绦突然好妹妹。】
【这都不磕啊，我磕拉了啊！】
而另一边被晏牧雨拉着看的沈添青兴致缺缺。
晏牧雨：“你的金丝雀自产自销了啊！”
“孟蘅怎么突然这有味道，不错，喔喔喔还亲了？”
沈添青掀了掀眼皮，喝了一口特供牛奶。
时絮：“时絮是沈添青亲姐姐的女朋友。”
“沈添青她好这口，以前时絮不搭理她的。”
孙丝绦瞪大了眼，啊了一声。
时絮觉得她还挺可爱，揉了揉她的头发。
晏牧雨：“哇哦！我隐隐约约有……”
沈添青：“闭嘴。”
晏牧雨话题一转：“你跟孟蘅上床了吗？”
她哪能不知道沈添青是个根本没跟人做过的假寡妇。
沈添青点头，想到之前那让她爽飞了的感觉，理所当然地反问：“有问题吗？”
晏牧雨唉了一声：“该吃个红豆饭庆祝一下，披着色\情皮的纯情批小姐。”
她其实挺高兴的，觉得自己没看错。
哪有什么至死不渝，感情嘛，向来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