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荠下午来接自己的艺人。
她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 工作倒是比同行清闲很多，就带着一个艺人。
但这个清闲其实是因为艺人的金主给她腾出来的，孟蘅的工作室的有大半都是沈添青的特殊分配, 哪怕全网孟蘅的活粉屈指可数，但依旧营造出了此人极火的假象。
在目睹自己艺人被金主爸爸带走之后, 被留下陈开荠跟俩助理沉默了好半天。
“那明天下午去接吧。”
“我觉得也是。”
“欸我怎么感觉沈导对我们小蘅好很多了啊。”
“我也觉得。”
三人尬聊一路, 在第二天的路上又聊了起来。
“陈姐，你知道沈导和孙丝绦之前到哪一步了吗？”
陈开荠这人做经纪人也是靠关系的, 这车上三个人就有俩关系户。
孙丝绦隶属藤皇新星, 是那边的一线的艺人，刚好陈开荠的老东家就是藤皇。
“就跟小蘅差不多吧。”
她看着自己手机，早上五点多的孟蘅发来的消息——
早点来接我。
五点？！一夜没睡吗？！不会吧！真的假的！
她自己年纪不小了, 什么脸红心跳的少女心依旧健在, 但是对活人很难燃起。
毕竟圈子脏的事儿也听过不少。
但是沈添青这人名声一般, 包养小明星这种事在知情人士里都显得非常纯洁。
以至于这段关系陈开荠觉得可以转圜一下。
但是鉴于孟蘅实在是太直，她觉得还是算了。
“唉我觉得小蘅快累死了, 白天搞定行程晚上搞定老板啊。”
姚方方一张嘴跟没把门似的。
“沈导刚还更新了微博呢。”
另一个助理说。
沈添青心情愉悦，还转发了《另起一行的世界》官微艾特。
在这之前, 她都做半个月导师了微博一条没发。
她们来接孟蘅, 但是碍于对沈添青的恐惧，最后还是时絮自己下去的。
她还穿着昨天那件外套，里面穿着的沈添青刚才施舍给她的衬衫，当着对方的面给换的。
浑身上下都黏着对方的视线。
时絮很想骂她一顿，但是生怕自己的人设火速崩塌，只能忍了回去。
一边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一上车，经纪人和助理都问她：“没事吧。”
时絮深吸一口气，她脸上还泛着余困, 衬衫扣到最上面一粒，遮得严严实实，笑着说：“我又不是去狼窝。”
可是这几个人的表情分明写着——就是啊！
时絮：“……”
她困得不行，从这边到节目组那边都是睡去的。
下车的时候正好傍晚，是饭点。
她跟自己的组员打了声招呼，也有一个外出回来的和她坐在一起聊天。
谈晚上排剧的事儿。
时絮才吃了一口鸡胸肉，旁边就有人扣下一个餐盘，哐当一声。
时絮抬眼，孙丝绦坐下了。
和她本来聊得挺开心的美女知趣地走开，时絮喝了一口果汁，问：“怎么了？”
她回来之后先去宿舍换了衣服，现在穿着一件宽松的粗针毛衣，看上去格外温和。
这个时候没直播，孙丝绦也不避讳，问她：“你昨晚在哪睡的？”
时絮：“你管我在哪睡的。”
她捧着脸，还在犯困。
孙丝绦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时絮：“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边都没人坐，组里的也都知道她俩关系不怎么样，坐得老远。时絮的头发处垂在肩头，黑发稠密，看上去还显得油光水滑的。
她看向孙丝绦的眼神显得特无奈，但是毫无恶意。
孙丝绦：“你耍我啊！”
她的餐盘菜品丰富，但是显然没什么胃口，反而是时絮吃的很欢快，像是饿了好几天。
孙丝绦：“没教养。”
时絮：“你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我气你。”
她觉得这姑娘跟小孩一样，但是跟沈添青比好多了，起码没到发疯的程度，她到现在还手指酸软，拿筷子都有点抖。
“你得意什么啊。”
时絮也不是没看过孙丝绦的其他节目，这人在一些节目做嘉宾都挺成熟的。
不是科班出身也不自卑，大大方方的，怎么在这儿就换了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来这个节目？是因为沈添青吗？”
时絮不知道的是，虽然没有直播，但是录播还是有的，有些节目就是这样，为了以后方便剪宿舍合辑。
但是这边餐厅人多，声音嘈杂，也听不出她们在说什么。
就是感觉时絮表情无奈，俩人坐得挺近，孙丝绦看上去挺不好惹。
孙丝绦：“你管得着吗？”
时絮：“我问问啊，你忘啦，咱俩得了解一下对方，等会吃完饭还排练呢。”
她说得很认真，那张脸蛋的明明是孙丝绦讨厌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竟然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然呢？”
孙丝绦吃了一口菜，“你还骗我说没和她睡。”
时絮：“确实没有。”
孙丝绦突然伸手拉了一下时絮的领子，这个动作非常迅速，连摄像机都只能捕捉到残影的水平。
时絮刚觉得胸前一凉下一秒又没感觉了。
她撑着脸，“你还要给我检查一下？”
孙丝绦：“你们做了。”
她那张脸认真的时絮都不忍心伤害她。
她觉得很好笑。
“你几岁啊？小学生一样。”
怎么人一谈恋爱就跟傻了一样啊，我自己当初是。现在看孙丝绦是这样，沈添青是直接疯了。
也不是谈，都特么是被辜负。
在某种程度上，她的确辜负了沈添青，因为她没办法以时絮的身份拒绝对方。
孙丝绦：“我比你大。”
时絮敷衍地嗯了两声，“比我大比我大。”
“等会练习室见啊，我先走了。”
她看上去浑身没有骨头一样，从前营业的那股甜妹的娇憨都荡然无存。
孙丝绦咬着后槽牙，特别生气，又没办法，只能狠狠地戳向自己餐盘的牛肉丸子，结果挤出的酱汁喷到了她的衣服上，她惊叫一声。
编导都无话可说的程度。
晚上七点，时絮到排练厅。
《二尕路三十二号》正式排练，其他演员都走过一遍了，先跟时絮过场的是助演老师。
与此同时《另起一行的世界》直播间也开始放送，很多人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时絮。
【孟蘅上午去哪了？又偷懒啊？】
【我看她粉丝发的行程表是拍代言去了，穆勒这个资源，这种喂法是头猪都红了。】
【她脖子怎么贴着创可贴啊，拍代言还能受伤？】
【我更关心的是她居然穿高领毛衣，这件衣服不算紧身，但也挺显身材的……可恶，真的是美女。】
沈添青八点多才到，她在时絮走后巡查了一下自己的房子。
发现自己的时絮牌语音电源都被拔了。其实她自己不常开这玩意，只有在想得那谁想得要死的时候才开。
那句亲爱的欢迎回家就能让她整个人沉静下来。
半夜的记忆慢慢回笼，她甚至记得自己是怎么把人扑倒的，想到对方大半夜还要收拾桌子，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孟蘅看着也没什么力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她抱上去的。
那散落一地她的珍藏，她记得对方的喘息，懊恼的脏话，还有烦躁的抱怨。
最后又把东西整理好，给她放回原位。
以前怎么没发现孟蘅居然话那么多，时絮也话多。
只不过对她不怎么多，是一个自己都能跟自己聊天的傻姐姐。
身体的欲望被填满的感觉让她身心愉悦，甚至在孟蘅走了后又在楼上来了一次。
投影投出时絮的cut，她时不时看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孟蘅那张脸跟对方居然重合了。
真的好像……那种感觉。
无可奈何的纵容，很像很像很多年前无可奈何陪着她的时絮。
好想她，我这样算不算对不起时絮啊……
陶宜送沈添青去节目的路上也发现了自己老板的愉悦。
她很难不多想，一方面又觉得孟蘅也太惨了。
这个合同，明显是自己老板违约了。
老板这么变态，不会把孟蘅折磨伤了吧？
“孟蘅，你脖子怎么了？”
沈添青进来的话时候，正好听到同组的男演员问孟蘅这个问题。
当事人还在对词，额了一声，摸了摸脖子上的膏药贴，里面的咬痕其实被她贴了创口贴，老实说她挺想去打破伤风的。
“脖子扭了，膏药贴着舒服。”
她答得也滴水不漏，只有一边的孙丝绦的眼神暗了暗，但在看到沈添青的时候又亮起来，喊了声您来啦。
沈添青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时絮身上。
对方压根不□□她，还在助演的配合下演绎她那个老鸨角色姿态。
【孙丝绦……你真的好舔……但是……怜爱了。】
【沈添青今天怎么如此容光焕发，哦哦她扎头发了，这个女的，脖子好长，好白，气质真的绝。】
【没人注意到孙丝绦喊了沈添青但是沈添青却看的孟蘅吗？难道现在是三角？？？金丝雀1.0和2.0】
【ls不要被拉娘文学蒙蔽双眼，之前扒孟蘅不说她的金主是男的吗？】
【但是她长得和时絮那么像，就算有金主沈添青会不心动，强取豪夺剧本赶紧上！】
时絮成为孟蘅的时候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成年人了，□□的关系其实很好理解，对她来说没有爱的性关系格外无聊，不如自己来的水平。
所以跟沈添青昨天的那点破事对她压根没影响。
如果硬要说有点影响，更多的是头皮发麻，那个AI那一柜子的玩具那投影片单里自己的影像。
像是误入了一个人的内心，翻来覆去的是她。
沈添青翻来覆去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为什么。
时絮问不出口。
作为孟蘅也没法问。
“你们排一次我看看。”
沈添青站在一边说。
导演发话没人敢不从，这个剧本充斥着灯红酒绿的都市臭水沟味，对在别人眼里看来压根不接触此类文学的沈添青来说也很新鲜。
一家巷子尽头的按摩洗发店，二楼是个做皮肉生意的。
新来的洗头妹长得俏丽，技术也好，被学长带到这里的大学生小勇对她一见钟情，想要带她走。
是一个乍看平淡其实暗藏很多阴郁的故事，最后的结局也是有情人终究天人永隔。
当年沈添青是在点映看的，她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多年后要拍。
时絮饰演的老板娘是一个看着年轻的女人，但是风情万种，聊骚信手拈来，管谁都叫x总。
简而言之就是骚而不腻，原剧本这个角色是秋潮演的，那年秋潮和她现在一样大，但是已经蜚声中外了。
可惜秋潮本人推了这个节目，不然也是一个亮点。
一场排练结束，沈添青先给了评价。
“孙丝绦，让你演又纯又欲，不是让你演媳妇爬床。”
“孟蘅，让你演风骚的老板娘，你演的像个被迫干这行的。”
“演小勇的，男大学生一见钟情，你别搞得像是重生来的。”
【我笑死了，沈添青的形容词为什么那么好笑。】
【孙丝绦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心碎，代入了一下我喜欢的人如此不留情面我真的殇了】
【男演员：我裂开】
【让孟蘅演这个风骚老板娘确实有点难了……秋潮少年成名，哪能比哦】
沈添青一张嘴实在很不留情，挨个点完后抬了抬下巴对时絮说：“你再走一个，骚一点的。”
时絮承认这点，但在心里还是很想反驳。
心想哪有你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