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给他开门?
吉野顺平额前滑下一滴冷汗,已经晚了……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站在门口的青年十分自来熟地搭话,出众的身高让他轻而易举地俯身下来,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把头凑到吉野顺平的面前。
吉野顺平蹬蹬往后退两步,见状青年略微勾起嘴角,视线仿佛穿透眼罩落到了吉野顺平的屏幕上。
“你在跟人聊天?”
“没有!”吉野顺平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
“别紧张,”青年笑着说,“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而已。”
吉野顺平怎么看他的笑容都觉得不靠谱,“我什么也不知道……”
“撒谎可不好哦。”五条悟迅速伸出手掌,绕过吉野顺平的身体精准地扣住手腕,把他牢牢攥住的手机给夺走了。
尚且亮起的屏幕上,一条消息闯入眼帘。
“戴眼罩、白毛怪人?”
每说一个字,五条悟的声音都会上扬一分,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我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跟他聊聊呢?”
尽管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他的手已经先一步按下了通话键。
吉野顺平想要阻止他,伸出去的手却好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他吃痛地缩回手,看到五条悟把手机凑到耳边,笑容愉快地说:“是我~超级无敌帅气的五条悟!”
——————
织田和幸在街边找到了一群流浪猫,把些许咒力覆盖到那些猫身上,确保它们带着咒力乱跑足够扰乱五条悟的追踪之后,他突然接到了吉野顺平的电话。
“怎么了?”织田和幸问。
“是我~”
五条悟的声音。
织田和幸不等他说完,啪地挂掉电话。
刚想把吉野顺平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一连串的信息就蹦了出来。
“不接电话,我就把这个小朋友带走。”
“真的带走哟。”
“我说真的。”
够了,不要再重复了!
织田和幸扶额,他不想联系五条悟的决心,跟五条悟的烦人程度绝对是呈正比的。
手机叮叮咚咚的信息声还在响,织田和幸看着信箱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消息,认命地回拨了电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你说话不可以吗?”五条悟低笑着说,“你明明活着却不告诉我,亏我还经常去给你扫墓,每个节日都去,连情人节都没落下过。”
“…………”织田和幸。
倒也不必如此,连情人节都去墓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女朋友……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五条悟笑着说:“你比女朋友重要多了。”
织田和幸吐槽:“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
“我没有啊,”五条悟问,“难道你有?”
居然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没有,织田和幸噎住,“……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那我挂了。”
废话?五条悟轻笑出声:“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你明明那么讨厌咒灵,为什么要跟他们走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放松,可吉野顺平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地捏紧了。
五条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夜蛾正道的判断相当信任的,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彻底打消这个“影山佑”不是本人的怀疑。
在五条悟看来,那个叛逆的、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影山佑,绝对不可能跟咒灵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他费力追踪到这里也是想问个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占据小佑身体的人演出来的——
“因为我跟那些咒灵有共同的目标,”织田和幸说,“我要消灭所有咒术师。”
在地铁站前被认错这种事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啦,说起来也是漏瑚命大,要不是他叫出了影山佑这个名字,他们早就被织田和幸祓除了。
织田和幸对咒术师没有好感,对咒灵同样厌恶。
“你跟咒灵联合了?”五条悟问。
“怎么可能,”织田和幸说,“我只是觉得他们的想法很有趣。”
有趣?听到这话的五条悟骤然放松下来,是他本人没错了,这种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态度,绝对不是别人轻易能够伪装出来的。
五条悟重新笑起,语气轻松地问:“消灭咒术师算我一个怎么样?我对你这件事很感兴趣,不仅能跟小佑联手,还能除掉那些我看不顺眼的人——”
织田和幸打断他:“别忘了你也是咒术师。”
织田和幸觉得五条悟现在的态度不对。
不管怎么说,以织田和幸对他的了解,他对待隐瞒自己多年的人都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友好……简直比中原中也还要奇怪。
不过织田和幸没有时间关注五条悟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买墨水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得尽快回工作室赶稿。
齐木楠雄明天要过来当助手,在他来之前,织田和幸得把番外的一部分线稿画出来才行。
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织田和幸直接挂了电话。
五条悟没有再回电话,织田和幸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跑出来追踪自己,坐着车在东京附近绕了两圈才小心地回到工作室。
把从吉野顺平家拿回来的墨水摆到工作台上,织田和幸拿出存放在抽屉里的原稿纸,开始专心画草稿。
时间随着一张张线稿的诞生而流逝,直到听到门口传来钥匙的转动声,织田和幸抬起头,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齐木楠雄站在门口,看到里面黑色长发快要垂到椅子下的英俊少年,进门的脚步微顿。
织田和幸问:“你怎么来了?”
齐木楠雄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晚上的酱烧鱼做多了。”
看到织田和幸放下笔跑过来,嘴里喊着“楠雄真好”,齐木楠雄轻轻哼了声:“我不是特意给你带饭的。”
“我懂我懂。”织田和幸伸手想要接过便当盒,看到手上沾着墨水,连忙放下手。
趁他去洗手,齐木楠雄把便当盒放到另一张桌上,然后走到工作台边拿起他画好的线稿。
以往背景和涂黑等工作都是齐木楠雄负责的,这次也不例外。
齐木楠雄正在看需要画背景的地方,身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他下意识望过去,看到织田和幸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哪怕齐木楠雄飞快收回视线,良好的视力还是让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可爱
齐木楠雄:“……”
他侧头望了一眼认真洗手的织田和幸,他抿着唇,红色眼眸晶亮晶亮的,几缕黑发从他的脸颊垂下,钻进他的和服领口,略微卷曲的发尾轻挠着他白皙的皮肤,把那片皮肤激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齐木楠雄的眼睛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确实很可爱。
……不过,有必要特地发短信来说明吗?
织田和幸把手里的墨水洗干净,坐到桌前准备吃饭,听到自己的手机叮叮叮直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发信息的频率,绝对是五条悟。
看到齐木楠雄直愣愣地站在旁边,他直接叫道:“楠雄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齐木楠雄缓缓转头,好像有网络延迟似的,隔了很久才走过来。
织田和幸原本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再看到他拿着手稿,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次背景很难画?”
“……”齐木楠雄隔着眼镜,面无表情望向他,眼神在绿色的镜片下有些莫名。
织田和幸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你没有去过酒吧了,这个番外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用酒吧背景,如果你觉得很难……”
“不难。”齐木楠雄打断他,眼神依旧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不难你盯着我干什么?
织田和幸心里有些奇怪,和他对视片刻,看到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说:“我买过几本现代背景参考,在那边的书架上,你要是没有灵感……”
“…………”齐木楠雄把手机丢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在书架边把书翻得哗啦啦响,织田和幸看着他的背影,更摸不着头脑了,总觉得他在生气,又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五条悟的信息轰炸还在持续,织田和幸只好放下疑惑,点开收件箱。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可爱,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被你一两句话就气走吗?
你失算了,我现在是咒术界公认的成熟稳重又靠谱的人~”
织田和幸:……
能不能有点自觉,用成熟稳重来形容你,这个词都会哭的。
“然后这么晚才给你发信息是因为我在吉野顺平家吃了饭,他妈妈做的饭很好吃,下次带你来尝尝。”
顺平家又不是饭馆……
“吉野顺平这个小孩有点意思,是你找的同伴吗?”
只是偶然遇到的而已。
“对了,你的朋友在画漫画吗?你和他关系真好,还绕这么远的路给他买墨水。”
试探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的。
织田和幸看着他发来的消息,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其实跟五条悟聊天很愉快,不过该躲他还是得躲,谁让他的六眼能看到咒力,咒力不像外表可以随便隐藏,除非织田和幸死掉,不然让他遇到五条悟,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一个照面就得掉马。
“饭要冷了。”齐木楠雄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织田和幸赶紧放下手机,在他打开便当盒的时候,五条悟的消息还在不断地跳出来。
织田和幸:“……”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回复:“一天限发三条,多了拉黑。”
手机变得安静了。
织田和幸安心吃饭。
与此同时,咒术高专一年级的三个学生在游荣社楼下和齐木国春见上了面。
从岸边露伴宣布休刊开始,齐木国春就忙得晕头转向,听说他们要看那篇封存的手稿,他更是头大。
“那个漫画……”齐木国春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拒绝的话含在嘴里,突然吐不出来了。
这身衣服太眼熟了!
当初他见到黄昏的时候,黄昏身上也穿了这么一身衣服,领口和前襟有些缝补的痕迹,看起来很像被刀划开的,齐木国春对此印象深刻。
而且这跟那部漫画里的校服太像了,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你们……算了,我问问黄昏老师。”齐木国春拿出手机。
他走到一边打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没有逃过三个一年级良好的耳力,“戴眼罩?白色头发?没看到……要给他们看吗?你确定?好,我知道了。”
收起手机,齐木国春对他们说:“跟我上楼,我把漫画拿给你们。”
游荣社里,忙碌过后的编辑部显得有些冷清,齐木国春把他们带进休息室,拿出手稿交给他们:“可以看,但是不能拍照,也不能复印,更不能拿回去。”
“没问题。”虎杖悠仁一口答应,看完把剧情转述给老师也一样。
他打开文件袋,看到作为封面的彩页,银白头发的少年揽着另一个少年的肩,看神态简直就是五条悟的翻版。
另一个少年则是虎杖悠仁今天见过的诅咒师,两人旁边的字迹受潮晕开,变得很模糊,虎杖悠仁只能依稀辨认出“咒术”“学园”“最强”等字眼。
“黄昏老师以前是用钢笔画过漫画。”伏黑惠小声说。
他是黄昏的铁粉,能见到齐木国春还多亏了他帮忙,虎杖悠仁不明白用钢笔画漫画代表什么,不过能听出他话里的尊敬。
这部漫画没有装订,只在下方标注了序列号,虎杖悠仁把封面彩页放到桌上,开始看第一页。
那是在一座古朴的寺庙前,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高大的男人领着黑发少年缓缓而行。
“别怕,”男人说,“只是在这里住两天,如果没有意外,你很快就能离开了。”
黑发少年仿佛没听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犹如提线木偶。
“唉。”男人叹了口气,上前推开寺庙的门。
出人意料的是,寺庙里没有供奉任何雕像,横梁和柱子上用绳子悬挂着大大小小的丝线,宛如大型蜘蛛巢穴。
一束阳光从门边投射进来,虎杖悠仁惊讶地发现,那些丝线就像钢丝折射着阳光,上面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翻到下一页,看到男人躲开那些蛛网似的丝线,把少年带到了一扇门前。
门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咒,然而那扇纵横交错,形若网格的铁门,给了虎杖悠仁一种非常强烈的即视感。
“这不是牢房么?”耳边传来了钉崎野蔷薇的吐槽。
伏黑惠:“……”
总觉得这扇门也在学校里见过。
男人把少年送进去的时候,再次重复:“只是暂住而已,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
男人不放心地看了他很久,才慢慢合上门。
门上的符咒晃了晃,重归于平静,少年木然地站在原地,如同精致的人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少年蹲下身,无助地蜷缩起身体。
细微的抽泣声在寂静的黑色囚笼中响起。
翻页时,虎杖悠仁屏住呼吸,动作都轻了几分,仿佛在害怕自己打扰到画中之人。
他的两个同学也在旁边紧张地望着。
少年小小的身影在模糊的黑色背景里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让人难以抑制地心疼起来。
随着他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大,钉崎野蔷薇也呜了一声,揪住自己的袖子。
这时,少年身边突然传来“咣!”的声音。
没想到除了少年这里,旁边还有一个牢房,那人抬脚踩在贴满符咒的铁栏杆上。
阻碍视线的符咒簌簌往下掉,露出他颀长的身影,头发是银白色的,一双苍蓝色的眼眸仿佛浩瀚星河。
“喂,小鬼。”
他低声问:“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