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国主带着一众皇室逃至鲜卑,魏军再前进一步,等同于得罪故意挑起战乱。
李乐兮领兵万余人,驻扎在边境散木达,鲜卑在散木达有五万人,魏军明显寡不敌众。
众将劝皇后回朝,南疆已在大魏领土下,南疆国主活着也是无国之人。
皇后不罢手,与散木达守将商议,令他们交出南疆皇族。
守将哈谷是一中年人,胡须长,看着皇后都不给正眼,属下劝他当心。哈谷不以为意,“不就一女人罢了,能翻得了天吗?”
“这个女人灭了南疆。”
哈谷沉默下来,往大魏皇后处看了一眼,属下给她分析:“我们与大魏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人得罪大魏。这位皇后枪法极强,用兵如神。人家还是皇后,得罪了她,大魏皇帝也不会高兴的。”
斜洒下的夕阳落在城楼上,哈谷迎着光久久没有说话,憋了一肚子气,属下再分析的时候,他忍不住道:“就这么放人了,老子面子往哪儿搁?”
“要不打一架,赢了您就将人给她们?”
“老子不打,老子不打女人。”哈谷不听属下的建议。和一女人比试,像什么话。
属下却告诉他:“您打不过她,瞧着那杆枪吗?据说南疆将军没有一人逃过去的。 ”
哈谷不信,提着大刀就冲了出去,他不信,自己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李乐兮识得哈谷,三十年前,她去过鲜卑皇城,那时,哈谷尚且是个孩子,力气惊人。
她望着哈谷手中的大刀,自己单手握住枪杆,“哈谷。”
“皇后娘娘,你若赢了我手中的刀,我就将人送给你。倘若你输了,你们必须撤出散木达。”
“你可想好了?”李乐兮轻笑。
哈谷见到女人面上的笑像是嘲笑,他忍不住了,提着刀砍去。
李乐兮不动,等刀挥近后,以枪硬挡。
哈谷被一股蛮力震得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力气。”
魏军将士们笑了,李乐兮手中的枪似蛟龙出水,直入哈谷面门。
凌厉一击让哈谷变主动变为被动,来不及出击只能仓皇逃去,李乐兮骑马去追,两人正面打了起来。
散木达的守军都提着一口气,哈谷的副将更是时刻准备出去救人。
两人你追我赶,哈谷马术难敌李乐兮,瞬息被追上,枪头擦过他的面门,将他逼下马。随后,李乐兮下马。
哈谷歇了口气,对女子视线对上,同时感到一股压迫力,女子气场太强了。
力气更是惊人。
哈谷感觉女子逼近,他咬牙挥起大刀,刀还没砍出去,女子的枪迎面而来。
银枪带着一股浪潮到了眼前。
任你是谁,也不敢再亲轻视女子。副将提刀赶来,“皇后,枪下留人。”
哈谷惯来以力气惊人,手中的刀挥出去足有百斤重,女子一枪挡住,这就足以说明她的力气超过哈谷。
哈谷失去了优势。
李乐兮停下来,看着哈谷:“放人!”
哈谷点头,“自然放人。”
副将更是大为喘气,朝着大魏皇后恭谨行礼,“皇后可要入城歇息?”
“不必,放人,我们便走,不会入鲜卑境地。”李乐兮收枪,回身上马,吩咐将士准备锁拿人。
南疆皇族入散木达的有几百人,哈谷承诺会送他们去见鲜卑君主,如今,哈谷毁约了。
当将士推着南疆皇族人出来的时候,不少人开始唾骂哈谷。哈谷装作没有听见,反而看向李乐兮。
女子穿着银色铠甲,肤白昳丽,脸上挂着冷漠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大魏这位皇后仿若是为战场而生,是战神。
“不必用锁。”李乐兮吩咐一声,她望着几百人,南疆国主被人拥护在中间,一身狼狈。她平静道:“你们谁杀了国主,我不仅放了他,还会给银子,让你们余生无忧。”
话音刚落,三国人都跟着惊讶,尤其的哈谷,低骂一句:“真他娘有病。”
按理俘虏了敌军郡主,应当带回去国才是,偏偏李乐兮要在其他国边境处置了。
哈谷明白,大魏皇后不满他收下南疆皇族,杀鸡儆猴看。
李乐兮一句话后,几百人开始出现骚动,南疆国主这个时候依旧选择拿出国主的气势:“你们要做什么,我是你们的国主,是南疆的主。”
“南疆都没有了,哪里来的主。”
“就是,若不是你非要招惹大魏,南疆怎么会被灭。”
有人开始动手了,穿着锦衣华服,表面上儒雅,在人性面前,早就脏了。
不少人开始攻击国主,国主拼命往外逃。
李乐兮让人丢了十把刀给他们,少顷,这些人开始自相残杀,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哈谷看得两颊肌肉轻颤,眼皮子跳了又跳,副将咽了咽口水,实在难以想象疯狂扭打在一起的人曾是南疆高高在上的皇族。
接二连三地有不少人倒了下来,南疆国主被人不知砍了多少刀,四肢不全,皮肉离体,血肉模糊。
李乐兮静静地看着,就算人早就死了,也没有让这些人停下来。
鲜卑人不想多管闲事,就这么漠视,有些人对这位皇后开始心存畏惧,一国君主被自己的亲人砍杀,死得太过凄惨。
就算人死了,这些皇族依旧没有停手,他们将刀不停地刺进他的身体里。
千疮百孔。
直到尸体四分五裂,活着的人才停下来,他们看向李乐兮,“放了我们。”
“是谁杀了他,只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开。谁杀了他,本宫才放了他。”
剩下不过几十人了,他们面面相觑,纷纷咽了一口气,手中握着刀的人大喊一声,将刀砍向自己的亲人。
平静不过一息的人群再度混乱起来,杀戮继续。
李乐兮慢悠悠地擦拭着枪杆上的血迹,平静、从容、冷漠。
哈谷站不住了,骂骂咧咧:“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大魏皇帝的口味真重。”
副将提醒他:“大魏皇帝也是个女人。”
哈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就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副将不敢答话了,因为就剩下几人还站着。他们手中握着刀,浑身都是血腥。平日里都是矜贵的公子哥,奋力厮杀后,浑身脱力,他们几人都没有动,似乎在等待机会。
不少人屏息凝神,他们也好奇谁给杀出去。
就在他们静静等待的时候,有一人先动手了,他用站满鲜血的刀砍向自己的弟弟,而弟弟也在同时抬起刀。
两人的刀同时此中对方的身体。
剩下的三人没有选择看着,而是趁机杀死两人,他们三人再互相厮杀。
最后,只剩下一人站着,他看向李乐兮,“放我走。”
“可以。副将,取一千两金子给他,告诉大魏的大夫们不准给他医治。”李乐兮吩咐道。
哈谷目瞪口呆,“我明白了中原一句话。”
副将也是胆颤心惊,问哈谷:“您说。”
哈谷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副将觉得也对,谁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做出毁约的事情,唯独女人与小人。
活着的南疆人提着刀艰难地走了十几步,轰地一声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口吐鲜血。
“哈谷将军,今日多谢。”李乐兮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哈谷身上,轻声道谢。
哈谷浑身发麻,被漂亮女人这么盯着,他也有些害怕了,女子与毒蛇,极为相似。
“您客气了。”哈谷虚应了一声,吩咐副将收兵,不等大魏皇后离开,自己钻回城,令将士们守着,不准大魏跨境一步。
大魏将士没有越境,一把火将所有的尸体都烧了。
回城后的哈谷看得头皮发麻,“别去管他们,眼不见为净。”
等烧完以后,大魏友好性地送来些牛羊入城,哈谷不敢不要,他怕大魏皇后一个不高兴又来找他的麻烦。
宁惹君子,不惹大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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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数座城池划入大魏疆域中,新的舆图送入宣室殿内,群臣沸腾。
女帝从容,面色并没有显出太多喜色,高坐在龙椅上,将群臣神色收入眼中。
散朝后,内侍也送了一份新的舆图给太上皇。
裴绥看着大魏广阔无边的疆域,心中起伏不定,半晌后,裴瑶走进来,“皇后用了三年时间灭了南疆。”
“我做不到,就算是十年,我也未必能做到。”裴绥自嘲。
“这就是你只能坐在这里的原因。”裴瑶轻笑一句,转身离开。
大军在中秋前到洛阳城外,女帝犒赏三军,亲自在营地内给将士们接风洗尘。
围着篝火,将士们喝着大碗酒,赵奎给帝后表演打拳,一套拳法气势恢宏,引得三军叫好。
赵奎收拳后,请示帝后:“听闻皇后剑舞惊人,不知臣等可曾一见。”
赵奎仗着皇帝重视,说话底气与一般武将都不同。但他这么一说,众将士露出欣喜的神色。
不料,女帝冷了脸色,“皇后是朕的皇后,就算作舞,也是给朕一人看,你们凭何看。”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哄堂大笑。
帝后趁机离开。
在回宫的马车上,两人并肩坐着,分别三年多,两人间似有些生疏。
裴瑶先开口,“皇后,朕给你准备了一件大礼。”
李乐兮眼皮子轻颤,识破了裴瑶的小算盘,“陛下准备的礼物,必然不是什么好礼,臣妾想想,是金手链,还是银链子。”
裴瑶摇首,“皇后见识浅薄。”
李乐兮惊讶,“陛下眼界开阔了不少,不知从何处而来?”
裴瑶细想,“应该是从楚元身上来的。毕竟,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相处的五年时间。”
一念之间,便是五年之久,总得得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