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读佛经,学禅道,牢牢记得做事不能有违天道。长生药,违背天道,就不该留存于世。
宫道上飘来一阵风,漾过眼眸,使得裴瑶眼睛微涩,“百里沭那么聪明,用了百年都没有成功,可见上天都不会答应的,不如顺应天道,将研制之法都毁了。”
李乐兮没有应声,她不甘心,南疆国士也不甘心。
可楚元只有一个。
裴瑶没有再劝,因为她感到一股压迫感。李乐兮陷入自己的困境中,裴瑶为她感到难过,嘴上依旧坚持道:“你若不再偏执,指不定梦境困术就消失了,你看,这么多时日以来,你是不是梦见她的次数很少?”
“先回宣室殿。”李乐兮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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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使臣在上巳节的时候进入洛阳城。南疆人穿着与洛阳不同,奇异的服装让百姓提高警惕。
接待使臣的官员是百里沭,她善南疆语,与使臣沟通起来,并无太大的压力。
百里沭带着南疆使臣先在御街上看看,热闹的繁华街坊,让人走不动步子。她故意让人吆喝,沽酒、卖艺,还有南疆没有的杂耍。
街上还有傀儡戏,使臣站在戏台前走不动路了,同百里沭骄傲道:“我们玩的更好。”
百里沭就差没有扣住他的眼珠子,想骂人却见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李璞瑜带着周幼安出府看傀儡戏,两人并肩站着,李璞瑜温厚体贴,手中还捧着两个油纸包,周幼安时不时地在油纸包里掏一掏。
隔得有些远,百里沭看不清周幼安手中抓的是什么,但从她欢快的神色上可以看出,应该是她喜欢吃的物什。
南疆使臣不停地指指点点,指着傀儡戏台:“太小了。”
百里沭没应声,他们又指着摆弄傀儡的人:“动作僵硬。”
百里沭忍不住了,回头看他们一眼,“再说一遍!”
浓浓的威压让一群南疆人紧紧闭上嘴巴,他们讪笑,却不敢再说话了。
百里沭冷着一张脸和他们走完御街,脑海里不断浮现周幼安眯眼浅笑的神情,李璞瑜可见是耐心很足的。不然不会带她出来游玩,今日的傀儡戏是她特意安排给使臣看的。
南疆使臣许是吃软怕硬,被百里沭骂过以后就安分许多,一路上再也不说话了,当从上东门进入宫廷后,他们露出痴迷的神色。
当年,他们差点就打到这里来,差一点点就是中原的士。
他们用南疆语说着话,百里沭就装作没有听见,进入宣室殿后,她将人丢给裴瑶,自己去找皇后。
皇后就在偏殿,召见使臣是皇帝的事情,她不可越俎代庖,又想听,就只好在偏殿‘偷听’。
“皇后,臣来求您赐婚。”
李乐兮怔忪,“你喜欢谁?”
百里沭径直开口:“周幼安。”她闭了闭眼睛,脑袋嗡嗡作响。
李乐兮岿然不动,冷冷看着她:“周幼安十六岁,去年跟着你的时候,不知情爱,糊里糊涂地喜欢你,是你不愿意。如今,她和逍遥侯有些眉目了,你又来掺和什么。”
“皇后只管赐婚就是,她心里还是有臣的。”
“百里沭,你讲道理,她不喜欢你了。”李乐兮低低一笑,“是你嫌她爱哭,嫌她怕疼,是你将她送回去的。如今,你见不得她过得好又来求赐婚,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百里沭面无表情,“臣发现自己喜欢她了。”
李乐兮却道:“晚了。”周幼安在侯府住了多日,没有立即回周府就说明她对李璞瑜有些心思的。
“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吃过早饭你做油条,不嫌晚?”
百里沭气得脸色发白,她的目光有些飘忽,明明落在皇后身后,却又像是无神。
殿内凝滞,宫娥大气都不敢喘。
李乐兮不怒,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本宫若是答应你,就是拆散她们,百里沭,你得长生,注定会痛苦的。”
“李乐兮,你得到裴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死,你活的结局吗?”百里沭怒了,恼恨皇后不帮她。
百年的朋友了,为何不珍惜。
李乐兮眼神颤了颤,捏着奏疏的指尖狠狠用力,骨节分明,冷冽笑道:“周幼安是楚元吗?百里沭,你活了百年,并非不谙世事,放弃过就不要回头。若周幼安对你有感情,你则去周府求娶,她若答应,本宫赐婚。”
百里沭徐徐冷静下来,“我明日就去周府提亲。”
“希望得偿所愿,但探子来报,李璞瑜对周幼安呵护备至,休沐日都会带她出府游玩踏青,你觉得她会拒绝李璞瑜喜欢你这个木头?”李乐兮唏嘘。
“试试就知道了。”
“百里沭,只需明争,不许动手,倘若你伤了李璞瑜,本宫就将你剁碎了喂狗。”李乐兮提醒道。
百里沭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不信她争不过一个孩子。
好歹她还活了百年!
回到宣室殿,裴瑶正在看国书,是南疆国士亲自书写的。
裴瑶看得吃力,见百里沭回来了,就令她翻译。
国书不长,先是问好,再是阐述两国互通后带来的好处。洋洋洒洒一大篇,辞藻华丽,并无实际用处。
裴瑶感觉自己听了又好像没听,试图询问百里沭:“没有说长生药吗?”
“你当南疆国士是傻子吗?”百里沭嘲讽一句。
裴瑶被讽刺得脸色发红,自己斟酌了会儿,示意百里沭退下,自己同南疆使臣继续说话。
百里沭退出后,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不等南疆使臣回驿馆,自己骑马去找御街找周幼安。
殿内的南疆使臣并不将女帝放在眼中,十八九岁的女子,青涩稚嫩,他们肆意嘲笑,说着裴瑶听不懂的话。
裴瑶托腮,令人去召皇后,自己同使臣说道:“朕的皇后精通各国语言,武功极高。”
南疆时辰放肆笑着,和同伴们对视一眼,眼内皆是轻蔑。
裴瑶攥住奏疏,看向养好伤不久的荆拓,“荆统领,你说怎么收拾他们?”
荆拓想起女帝对伪汉使臣的办法,回道:“砍一刀,凑成一具尸体,给南疆国士送回去。”
裴瑶却摇首:“你变仁慈了。”
荆拓好奇:“如何做?”
“挫骨扬灰。”裴瑶轻笑,目光中喊着无形的威压,“你的师父会将他们挫骨扬灰的。”
这时皇后进殿了。荆拓侧了侧头,师父走来,眉目寒凉,他低声同女帝说话:“不必师父动手,臣来,亦可。”
裴瑶抬眸,淡漠地扫过使臣,站起身,对皇后对上眼,朝她伸手,“皇后,这是南疆的使臣。”
帝后对视的瞬间,两人的心黏在了一起,而使臣中有人骤然变了脸色,他们不可置信地凝着皇后的容颜。
皇后落座,裴瑶拉着她的手悄悄问,“他们认识你吗?”
“那日杀了人,漏了几个罢了。”李乐兮不紧不慢开口,朝着南疆使臣投去最平静的目光:“许久不见了。”
裴瑶勾着薄唇,不打算再介入他们的事情,毕竟皇后做事,不喜旁人多话。
南疆使臣开始慌了,开始装糊涂,“皇后很美,就像雪山上的神女。”
裴瑶被逗笑了。李乐兮浅浅地勾了唇,“谁让你们去挖那座坟的?”
“皇后美貌,为何说我们听不懂的话呢?”南疆使臣哂笑,随着女子而来的极大威压,让他们心口都感觉不舒服,总觉得肺腑里堵着一口气,怎么出不来。
“若是不说,本宫将你们挫骨扬灰,骨灰撒在闹市践踏。”李乐兮淡淡地看向他们,目光冷得像冰。
“我们是南疆使臣,带着我们南疆国士的美好想法来的,皇后不能杀我们,大魏的女帝陛下,您怎地不说话了。”
裴瑶的身子,微微僵硬,保持沉默挺难的,她冷着脸,淡淡说一句:“大魏江山,皇后做士。”
使臣们坐不住,纷纷站起来,保持警惕,“皇后娘娘,我们很抱歉,但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再者,那具尸骨,后来我们也给你了。”
“挫骨扬灰也算是还给本宫?”李乐兮幽幽站起身,“无妨,本宫也会将你们挫骨扬灰,拿你们的骨灰捏成团子,给南疆国士做贺礼。”
“皇后……”为首的一人惊讶,心中恐慌到了极致,他压着声音问皇后:“您不想两国互通友好吗?”
一国之母,虽不及女帝远见,可明摆着的事情,应该会为百姓多加想想。
“两国互通与本宫并无关系,本宫要做的就是将你们挫骨扬灰,仅此而已。”李乐兮极为嚣张,一句话都不想听他们解释,吩咐荆拓将人带下去。
裴瑶添了一句:“就道使臣不敬,觊觎皇后美貌。”
荆拓:“……”这个理由太蹩脚了,谁会信呢。
反正他是不信的。
使臣被拖了下去,他们在御街上言辞嚣张,举止张狂,百姓有目共睹。
裴瑶在殿内恢复安静后,悄悄扯了扯皇后的袖口:“他们会解决你的梦境吗?”
“有些时日没有做梦了。”李乐兮目露迷惘,她也不知楚元为何不入梦了。
裴瑶轻叹,“或许你的执念没有那么深了,皇后,放弃长生药,或许你的执念就消失了。至于南疆,就算我们杀了使臣,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强国善战,将帅守国,皇后又是最好的将军,南疆开战前会掂量一番。
李乐兮却不信裴瑶的话,“我会去找,将来若没有,你死,我陪你。”
“何必呢,楚元的想法不就是想与你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罢了。你若死了,会让她的心血都白费了。”裴瑶摇首,略微可惜道:“长生不易,你该珍惜。”
李乐兮摇首,“没有你,长生太孤寂。”
一百二十年的时间,才找到裴瑶,是不是接下来还要等一百二十年了。
时间太长了,她不想等。
裴瑶轻叹,拥着她的肩膀,慢慢开口:“长生难得,弃之可惜。你活着,等我回来,不是很好吗?”
“不想,你没有记忆,我还要追你一回,太难了。”李乐兮露出为难的神色,倘若追错人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段感情,始于楚元,终于裴瑶。江山更迭,还以江山,锦绣华年,恰是最美好的光华。
裴瑶放弃继续劝说,将来的事情太过久远了。她依靠着皇后,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深色的殿门上,“皇后,我想去南疆。”
“南疆不好玩,不如洛阳。”李乐兮露出厌恶的神色,“南疆若好,南疆历代国士不会拼命抢夺中原地界。”
“去见见吧,找一个日子。”
李乐兮妥协:“等那个孩子长大了,可以执掌江山,我们就离开。”
裴瑶唏嘘:“太过久远了。”
李乐兮也不再理会她的小想法,朝着殿外走去,裴瑶立即跟上,“皇后,今日上巳节,去赵府用晚膳,有酒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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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里的人是裴瑶最后的亲人,静安不出庵堂,她只能往赵府跑得勤快些。
今日晚膳很丰富,赵大人去做客,小辈们坐在一起投壶,两人一队,一人投壶,输了以后另外一人喝酒。
帝后自然一组,李乐兮要投壶,裴瑶不让,“朕来,朕绝对不会让皇后喝一滴酒。”
众人们捂唇掩笑,李乐兮扶额,只盼着少喝一杯酒。
裴瑶在庵堂长大,不知投壶是勋贵们常玩的游戏,十投九中都不是难事,还有一壶两中,三中。
裴瑶得到特制的箭后呆了呆,“比射箭吗?”
李乐兮坐在食案后捂脸,连投壶是什么都不知的女帝陛下刚刚还扬言不会让她喝一口酒……
赵家几个姑娘掩面低笑,她们实在是畏惧皇后天颜,不敢笑得太过放肆,只敢低低笑了会儿,她们推着女帝先投。
裴瑶慢吞吞地走到皇后面前,“临时抱佛脚还可以吗?”
“投吧,本宫千杯不醉。”李乐兮就差躺平了任嘲,指着壶口,“将你的箭投进去就成,别无它事。”
裴瑶又恢复了神采,自信道:“朕定赢她们。”
李乐兮告诫:“出家人不打诳语。”
裴瑶瞪她:“朕还俗了,不算出家人。”
“陛下,快些投。”
“陛下,让我们见识见识您如何让皇后不喝一滴酒。”
裴瑶还没同皇后恩爱够就被人推倒投壶前,她问皇后:“丢进去就可以了?”
“不错。”李乐兮朝着端着‘罚酒’的婢女招手,不忘告诉女帝陛下:“陛下,你我夫妻风雨同舟,这回你自己做决断了。”
话里有话,裴瑶蓦地回神。李乐兮托腮,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食案上,轻轻敲击着案面,不时发出低低的闷声,再观她面色,轻松自得,在婢女走近后,她果断端起一盏酒,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陛下,随意吧。”
这句随意让裴瑶轻松许多,手腕轻动,丢出一箭,没有中。
李乐兮叹气,扬首饮了一盏酒。
裴瑶再试。
许是过于轻松,裴瑶一发未中,其他人不用投就已经赢了。皇后嗤笑,“你的豪气呢?”
裴瑶羞得面色通红,“我以为投壶就是喝酒……”
李乐兮:“……”她怎么喜欢这个傻子呢。
她需给女帝讨回些颜面,看着对方的小姑娘:“我就用一次和你们比,如何?”
欺负小姑娘有些不大厚道,她想改口,对方的小姑娘就差没有蹦起来,接连答应。
无奈,皇后只好硬着头皮上。
李乐兮微醺,步履虚浮,将人将十只壶一字排开,双手各握着五支箭。
小姑娘们惊讶,唯独赵老太太笑着开口:“你们输了,皇后这是要拼命的架势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箭入壶口,无一例外。
赵老太太笑得更欢了,“皇后娘娘一箭三雕,百步穿杨更不在话下,区区投壶罢了,有些欺负人了。”
裴瑶却上前抱着自己的皇后,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她的额头,豪气万丈:“朕的皇后无所不能。”
不知是酒醉,还是害羞,李乐兮脸颊微红。
酒喝了,也不算作弊,恰逢赵之淮回府,小辈分不敢闹腾了,帝后顺势回宫。
暮色四合,马车前悬挂着一盏灯,透着微弱的灯火,裴瑶看清了李乐兮的容颜,轻声道:“妻若李乐兮,挫骨扬灰,也是乐意的。”
李乐兮心头一暖,眼底冰山消融,化为一汪泉水,她紧盯着裴瑶的眼睛,“怎会,我会守着你的。”
她有些醉了,乌黑的眼眸里给人一种温柔之感,纤长的睫毛漾着欢喜。裴瑶看清了她的眼睛,清澈剔透,好像空无一物,又好像深情脉脉。
李乐兮脸上微微泛红,扬首亲上裴瑶的唇角,辗转不下,由浅入深。
她的骄傲,百年积攒的威仪,在这刻化为虚有。
裴瑶亲她吻她,她变得极为柔顺,听之任之,齿间的低..吟却压抑不住。
她变得极为虚弱,仿若一碰就碎。裴瑶小心翼翼地呵护,回去的行程变得很短。最后,马车在中宫门前停下。
两人没有下车,没有人敢去催,青竹赶走了人,自己也远远地守着。
近乎子时的时候,女帝才走了下来,她背着皇后,缓步朝椒房殿走去。
青竹诧异,这回陛下站着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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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国师缺席,朝臣听闻女帝将南疆使臣挫骨扬灰后,吓得脸色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此,散朝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不少,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朝臣迫不及待地离开宣室殿。
国师百里沭这时求见女帝。
裴瑶心里咯噔一下,这憨憨会不会是表白失败了?
百里沭面无表情地走进殿,脚步虚浮,裴瑶赶忙问:“周家没有收你的聘礼吗?”
“周幼安说她喜欢李璞瑜。”百里沭语气平静极了,她缓缓看向皇帝,“陛下,你说她明明喜欢臣的,为何会移情别恋。”
“她是及时止损,毕竟李璞瑜温柔又体贴。”裴瑶解释道。
百里沭气道:“可他是男人。”
裴瑶眉头跳了跳,“逍遥侯是女子,皇后因她是女子才扶持她登上帝位。你该想想皇后的性子,常人做的事情,她不会做。”
百里沭哭了,痛哭流涕,“你们骗我……”
“逍遥侯是男是女,与你并无关系,就算她是男子,周幼安也会喜欢。或许换旁人,她也会喜欢。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你伤她。如今,她寻到了喜欢的人,从你给她的痛苦中走出来,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欢喜的事情。”裴瑶慢慢解释。
“你喜欢楚元,也是不知她是女子。如今,她在你心里究竟占了什么身份?李乐兮可以为她屠尽天下人,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活了百年,依旧不知情爱。如今,也算给你一个教训。”
百里沭目露狠厉,“我可以让她回心转意,我可以让她忘了李璞瑜。”
言罢,她不及行礼就匆匆离开,去寻皇后要南疆秘术。
裴瑶不知她的痴迷,然而,又是一个疯子。
活了百年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执念的。李姑娘的执念,至今未解,昨夜做梦呓语,嘴里还唤着阿初。
阿初是谁?裴瑶猜测是楚元的乳名,亦或者是别名。总之,皇后做梦不会梦见其他人。
裴瑶不管旁人事,猜测皇后这个时候应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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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兮醒来头疼欲裂,就连身上都觉得有些疼,她麻木地从爬了起来,却感觉无比疲惫。
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记不清。
可低头就瞧见了胸口上的痕迹,不用去猜也知晓发生的事情,准是小东西趁她酒醉欺负她。
平日里不够还敢趁着她酒醉行事……
未及多想,百里沭闯进中宫,与内廷侍卫大打出手,一路打进椒房殿。
李乐兮披衣而起,站在殿门口瞧着白色袍服的女子,眉眼一颤,吩咐道:“都下去吧,国师入殿说话。”
“李乐兮!”百里沭猛地大吼一声,冲过来拦着皇后回殿的去路,“李乐兮,帮我一回。”
李乐兮初醒,眉眼带着睡意,唇畔处有一抹嫣红,她自己看不见,只觉得有些疼。她掩耳盗铃般捂紧衣襟,迎上百里沭疯狂的眼神:“本宫不做拆散鸳鸯的事情。其他都可,哪怕去杀人,本宫都不会眨一下眼。”
相爱的两人不易,何苦要拆散呢。
她承认自己做尽天下恶事,但从未拆散过一对有情人。她体会过痛苦,怎么会让旁人再经历过撕心裂肺的苦楚。她虽非良善,可不愿棒打鸳鸯。
“那你就帮我杀了李璞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