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业进入豫州后大肆选秀,亦有不少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面前,苏媛就是其中一人。
李承业的后宫美人远超过李旭的数字,李旭是强抢,而李承业让臣民心甘情愿。两军还未开战,李承业就已乐不思蜀地抱着美人快活。
苏媛来自绍都,自小也在绍都长大,身上染了些古韵,与其他女人相比,让人感觉到了一股不同的气质。李承业一眼就相中了,大肆封赏,日日缠在一起。
她将得来的消息都传回了洛阳,裴瑶得到消息,迫不及待地拿给皇后看。
李乐兮意兴阑珊,揉着酸胀的眉眼,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李承业做再荒唐的事情都不觉得意外。
裴瑶却说起了不正经的话:“皇后,你的子孙怎么都好色,是不是染了你的习性?”
李乐兮凝滞,抬眸就这么看着她:“本宫好色?”
“你不好色吗?你看你头顶上的泡泡,都是黄色的。”裴瑶拿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调侃:“皇后,最近极为重。欲。”
李姑娘本就不是什么害羞之人,床上动作极为肆意,裴瑶想到昨夜就眨了眨眼睛,“皇后,你该去庵堂住上一月,洗洗你的心。菩萨能让人改掉坏习惯,让你变回那个清心寡欲的李乐兮。”
“李承业此举不吝于挖坑自埋,你不用理会。北边南疆要着重注意下,再过一月,你御驾亲征。”李乐兮不理会裴瑶的胡言乱语,拉着她站在舆图前,指着重要的关卡细细说军事。
百年来,李乐兮为走遍了中原每一寸土地,每一处郡县,每一座高山,她都能说出名字。
裴瑶静静听了,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过就不会忘。李乐兮说得慢,将豫州地形说给她听,又将对方军队的将领都说一遍。
汉军不少中都是大汉曾经的将军,汉亡后,他们选择隐姓埋名,如今,又披甲上阵。
李乐兮同裴瑶认真说道:“大汉在百姓心中有些地位,这些将军们宁愿回汉军,也不愿来帮助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皆因我是女帝。”
李乐兮同裴瑶对视一眼,心口微软,点头说道:“对,皆因你是女子,不仅是女子,你还立后,违背礼法,不容于世。”
“李承业是男子不假,可好色呢。”裴瑶讽刺,指着舆图上豫州,自信道:“总有一日,他们会后悔的。”
男子掌权,世人认为是遵循礼法,女子介入,就是天理不容,压根就不讲道理。
她扬首笃定,如青竹,坚韧不拔,引得李乐兮抿唇,终于在裴瑶身上看到了些许楚元的影子。
裴瑶继续说道:“李承业自有天收拾,倒是南疆……”她欲言又止,“听百里沭说你中了南疆的秘法。”
李乐兮平静的眸子漾过些许不自然,侧过身子,不愿去看裴瑶,“百里沭胡言乱语。”
“那就当她胡言乱语,你可做梦了?”裴瑶小心翼翼地询问,恐她不自然,伸手抱着她,“李姑娘,有病就得治。”
“小师太,话不能乱说,会挨打的。”李乐兮眸色冷凝,拂开裴瑶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她生气了!
“你别走啊。”裴瑶急了,小跑过去,拦住门,凝着她:“包子姐姐。”
李乐兮呼吸一滞,不愿面对裴瑶,侧眸看向其他地方。近日,她梦过楚元几次。每回楚元都坐在议政殿内,温柔看着她,问她近日忙些什么,吃得可好。
恍若回到了当年她做皇后的时候,楚元得空就来看她,两人哪怕不做事,就这么静静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样坚韧的楚元,让她心疼得透不过气来。
她望着裴瑶,唇角弯了弯,“裴瑶,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对你不好吗?你做梦都还想着她吗?就算我二人拥有同一个灵魂,可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可以思念她、想她,但你不能为她毁了自己。”裴瑶首次直视两人的差别。
李乐兮对楚元更多的是愧疚,爱与愧疚不能相提并论,更不能怀着愧疚过一生。
她望着李乐兮,定定入神,“你是我的皇后,就不该指望她还在。她是普通人,会死,就像多年后,我也会死。我不在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再遇喜欢你的人,她同样如此。”
“裴瑶……”李乐兮低语,胸口凝着一股难受,努力吸了一口气,她不自信地看着裴瑶:“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乐兮,遵循天道,你不该让自己难受。楚元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你的人生是她安排的。她安排你遇到我,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沉浸在过往,那些梦会慢慢吞噬你。”
“南疆是故意让你陷入梦境中,这些不过是抹了蜜糖的毒。药,你吃下去,就会死。”
“皇后,你陷入梦境的时候,想一想我,她与你不过五年夫妻。我与你很多年,往后还有很多年。你的前半生属于楚元,而你的后半生属于很多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就多看我一眼。”裴瑶哀求道。
“我是你的皇后,便永远是你的皇后。”李乐兮呼吸微滞,一块石头紧紧压在心口,太重太重,重得她呼吸不过来。她面对裴瑶带着水色的眸子,她不敢看,心虚得没有底气直视。
裴瑶摇首:“不,你只是你自己,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你的永远太长太长,我们赶不及。李乐兮,你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为何要给自己做一座囚笼呢。你用囚笼锁住自己的心,你的长生成了你的原罪。你没有得长生,不过是痛苦几十年罢了,而现在,你痛苦的是上百年,可能是上千年。”
她拉着李乐兮跨过门槛,指着虚空中的云层,“云会动,她们会变化,我们看过一眼就不会再看。就像是我们的痛苦,一瞬就没有了。你呢,你的痛苦会持续很久。何苦呢?”
云卷云舒,淡蓝色的天空让人的眼睛很舒服,放空自己一瞬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李乐兮闭上眼睛,少顷后,又睁开眼睛,眸色清冷,她看着裴瑶,骤然冷静不少,但她没有听裴瑶的话,只道:“给我些时间。”
裴瑶慌了,急忙抓住她的袖口:“我给你时间,是在害了你,倘若你陷入梦境中醒不过来,我该如何是好?”
裴瑶的慌张在李乐兮的眼中放大,刺痛她的心,她拧眉不语,“裴瑶,你该信我。”
“我不信你,我只信自己。你能剥夺了我的记忆,他们也能毁了你。李乐兮,你清醒清醒,她死了、死在了百年前。”裴瑶压制不住的气恨,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别让我讨厌楚元。”
李乐兮蓦地愣了下来,裴瑶转身就走,“我告诉你,你不答应,我有办法让你答应。”
裴瑶提起裙摆,匆匆朝外走,唤来青竹,“去找国师百里沭。”
青竹瞧着不快的两人,心颤了颤,不敢违背陛下的旨意,忙行礼应承下来。
裴瑶回到宣室殿,浑身止不住发颤,捧起刚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心徐徐稳定下来。她看着案牍上的奏疏,眼睫轻颤,嘴里的茶水苦得她眼睛发涩。
百里沭来后,她抹了抹眼睛上的泪水,平静地看着百里沭,“你有办法解决她身上的秘术。”
“臣不会。”百里沭愧疚,“臣未曾去过南疆,只在书上见过。皇后是在南疆待了多年,亦学了多年,您让她教臣如何解。”
裴瑶摇首:“她不会教你的,她已然陷进去了。梦里的片刻,让她沉迷、痴恋。”
百里沭无奈,下意识就出馊主意,“她不喜欢你,不如你就忘了她,忘记她,选臣如何?”
沉浸在痛苦中的裴瑶:“……”滚你娘的。
“国师想不出来,朕就扒了你衣裳,将你送去南疆。他们对你这么一个大宝贝应该会很喜欢,煮了你的肉吃,指不定可以百毒不侵。”
百里沭心虚得要命,不觉朝后退了一步,哂笑道:“臣就喜欢陛下,做不成皇后,做一贵妃也成。”
“朕不要老狐狸,你又无风情,胸前什么都没有。朕选贵妃,要看容貌的,你太差了,朕不要。”裴瑶满满的都是嫌弃,又觉得对方实在可怜,就好心劝她:“你应该去寻一根骨好的小徒弟,待养大了,你就娶过门做妻子。至少,她不会嫌弃你。”
百里沭愣了,“我有那么差吗?”
裴瑶撇撇嘴,沉默不言,托腮望着她,哪里是那么差,分明是特别差。活了一百多年,都是个寡家孤人,可见人缘是特别差的。
她兀自摇首,想起李姑娘就打起精神,吩咐百里沭:“朕给你三日时间,倘若你再没有解法,朕就让你送去南疆做长生肉。”
百里沭皮惯了,不给些压力,就不晓得好好做事。
裴瑶让荆拓去盯着,事关他的师父,他会很上心。
打发走了百里沭,她一人坐在殿内发愣,来了几位朝臣,禀事上奏。他们所奏,都不算大事,裴瑶自己尚可解决。
事情繁多,就没时间想其他事情,裴瑶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忙至深夜,裴绥要求见她。
她问左右:“裴副统领今日做些什么?”
“听闻裴夫人有喜了,裴副统领请了五日假,人不在宫内。”
裴瑶诧异,是有小娃娃了,难怪裴绥会找她。
她用了晚膳才去见裴绥。
裴绥却在等她用膳,往日从不看她的父亲竟也会这么低声下气地等她,权势,说白了都是权势。
裴瑶看向他的头顶,蓝色的泡泡很显眼,说明他心中藏着的事情与权有关。
“太上皇,找朕有事?”她在裴绥对面直接坐下,目光平静,镇定自若。
裴绥起身给她斟酒,这坛酒是裴以安托人送来的,守着的御林军放行了,未免不快,他先告诉裴瑶:“这是裴以安送来的。”
裴瑶望着清澈的酒液,没有去饮,她不喜欢喝酒,敌人的酒也不会去喝。
斟过酒后,裴绥坐了下来,继续开口:“我想接过那个孩子来养,无论男女,都将是未来的储君。”
裴瑶这辈子喜欢女人,注定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也是留着裴以安的作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他先要过这个孩子,自己亲自培养储君。
“太上皇,你培养出来的孩子还是个人吗?”裴瑶不快,握着酒盏把玩,“裴泽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也清楚,难不成你还想培养出一个裴泽来?”
对面的裴绥嘴角抽了抽,再多的话都被咽了下去,“成亲后,我征战在外,鲜少归府,裴泽是你祖父母亲养大的。”
“脂粉堆里养出来的儿子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对吗?再看裴以安,除了功夫好,有脑子吗?”
裴绥看着她:“在你的皇后面前,就没有聪明人,你斗得过她吗?别说是你,就算满朝文武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是我的皇后,朕不会和她斗。既然你承认她聪明,想来,她培养比你培养更合适。”
裴绥气得翻了翻眼睛,“她是外人……”
“不,她是你的师尊,培养你的孙子也合适。自己没本事,就该让贤,何必害了下一代呢。”裴瑶说着戳心窝子的话。
裴绥半晌说不出话来,害怕裴瑶没有耐心直接走了,迫切道:“那个孩子姓裴,不姓李,也不姓楚。裴瑶,那是你的侄子侄女,为何要交于旁人手中。”
裴瑶漫不经心,睨着裴绥:“权势逼人,你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力,你若想争,就直接走出去和她斗。裴瑶是在庵堂里长大,只知有菩萨有师父,不知有亲人。太上皇啊,我若是你就想着怎么自己走出去,男人要有气概,你这样三三番五次找我,你不累,我都嫌烦。你再折腾下去,那个孩子只怕都生不下来。”
“你……”裴绥拍桌而起,眼内一片阴冷,“你休要太放肆,若无你,大魏早就一统天下,汉军那么多将领都是被你们逼过去的,谁会臣服女子。裴瑶,你看看外面的局势,他们打着都是礼法的旗号,你还陷入李乐兮给你的美好当中呢。”
撕开父慈女孝的脸面,裴瑶感觉到舒服,喟叹道:“早该这样了,裴绥,你想做皇帝,就自己去争,不用在这里威胁我。这酒不喝了,你自己一人喝,毕竟喝了这顿,就没有下顿了。好好珍惜,女儿希望你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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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宫,李乐兮不在,若云回话,还在御林军处。
裴瑶没有气性,也不矜持,让人领路去找。
御林军在宫廷的西北角,一墙之隔,不过,还需从宫门出去。一墙之隔,从外面走,却走不少路。
天色已黑,路不大好走,裴瑶坐在马车内。不想未曾出宫门,就见李乐兮骑马而来。
李乐兮勒住缰绳,凝着马车,长长叹息,裴瑶朝她招手,“皇后。”
白日里的事情,好似没有发生过。
李乐兮没有上车,驱马走至马车的车窗处,“陛下,寻我?”
“自然寻你,你可用了晚膳,我有话同你说。”裴瑶示意李姑娘进马车。李乐兮摇首,“我先回中宫,陛下可以慢些。”
裴瑶觉出哪里不对劲,但没有说,依旧让李乐兮先回,自己坐车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李乐兮骑马颇快,她是皇后,无人敢拦,一路疾驰,远远地将裴瑶的马车甩在后面。
等她回宫沐浴出来,裴瑶才跨进中宫,手中还带着一匣子糖。
“你怎地才回来,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裴瑶将匣子递给她,“这是我让人出宫去买的。”
李乐兮没有去碰匣子,反而说起了其他事情,“我欲撤了裴以安。”
裴瑶打开匣子的手顿了顿,凝滞了会儿,不确信道:“撤了他,赵家会不安,裴绥也会有不满。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换了罢了。”李乐兮没有说太多的话,裴瑶伸手拿糖吃,是橙色的脆糖,咬得咯吱作响,她好像故意咬出很大的声音。
裴瑶捡了一块脆糖递给她,“吃糖吗?”
李乐兮望着她,没有动。裴瑶轻轻一笑,将糖放入自己的嘴里,也没有像往日一般去亲她。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裴瑶吃糖,李乐兮沉默不语。
烛火噼啪作响,裴瑶咬糖咬得腮帮子疼,托着腮,将糖匣子推开一点,又去拿茶喝。
从吃糖到喝茶,显得她很忙碌,没有一息停过。
裴瑶喝过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站起身吩咐青竹去准备热水沐浴。
水到渠成,并没有半分尴尬,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告诉李乐兮:“你若不吃,记得将匣子盖起来。”
望着她的背影,李乐兮终于拿了一块糖来吃,是脆糖。不过,她没有咬得咯吱作响,而是含着,等它自己慢慢融化。
匣子比往日的糖匣子大了不少,像是外间店铺买的,这一匣子足以吃很久。
李乐兮含着糖,将糖匣子盖好,吩咐若云放好,自己回榻躺着。糖在嘴里还是融化了,最后只剩下一丝甜味。
裴瑶洗了很久,久到她想吃第二颗糖。明明睡前不该吃糖,可心里却有深深的欲。望。
欲。望压抑不住,让她复又坐了起来,双脚摆在踏板上,这时裴瑶回来了。李乐兮复又躺下,糖也不想吃了。
若云备了一盏清茶,裴瑶从她手里接过来,顺势递给李乐兮,“不是不吃的,怎么又吃了。”
李乐兮被她看破,茶也不喝了,直接蒙着被子躺下。
裴瑶目视她稚气的动作,唇角挂着笑容,“你几岁啦?”
“要你管。”
裴瑶掀开被子,下一息,被子又盖了回去,她不明白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李乐兮,你多大了?我算算,二十四加一百三十八,等于多少来着?我算不过来,你看看,你的年龄,我都算不过来了。你还想折腾什么呢?”
“裴瑶,你若再说年龄……”李乐兮戛然而止。
裴瑶趁机钻进她的被子里,黑暗里,四目相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两人却莫名停了下来。
依旧是裴瑶先开口,“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你若无法做决定,我便替你做回主。”
李乐兮不改常态,嗤笑道:“你以为百里沭三日后就会解开?”
听着声音,裴瑶感到一阵阵冰冷。李姑娘若钻进了死胡同里,怕是没有人能拉得出来,强者,难以撼动。
她追不上,百里沭赶不及。裴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学着她的语气说话:“你若不肯解,朕就废后。”
“废后?整个宫廷都姓李,你废得了吗?”李乐兮忽觉一阵可笑,小东西还想废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做了几月的皇帝,胆子变大了。
裴瑶无所畏惧,跪坐在榻上,“你愿做楚元的皇后,我不拦着。但你我之间的鸿沟太深,既然迈不过去,不如不迈。李乐兮,你好自为之。”
她不劝了!
裴瑶气呼呼地离开中宫,榻上的人紧凝着屋顶,脑海里一片空白。
良久,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梦境中。
梦里,是她最初的开始,也是痛苦的源,但她还是喜欢在梦里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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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离开中宫,也没有坐车辇,自己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寝殿。
夜色深深,脚下的路也看不清,她从青竹手中接过宫灯,脚下的路就亮了起来。一步一步走着,裙摆翻飞,在黑夜下漾过柔软的弧度。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对面亦有灯晃动,相比较而言,对面的人行步匆匆,似有要紧的事情。
青竹上前呵斥,“什么人,陛下来了,快退让。”
“臣孟筠见过陛下。”对面的人先报上姓名。
裴瑶提着灯去照对面的人,灯火下露出孟筠的脸蛋,她登时笑了,“原是孟姐姐,你匆匆去何处?”
“回陛下,有一宫娥来请臣去看病。”孟筠喘息,呼吸都跟着快了起来,双眸几乎黏在裴瑶身上。
裴瑶颔首,主动让出路,“既然你有事,你先去。”
孟筠愣了一下,走至她面前,蓦地停了下来,目光带着痴迷,“陛下近日可好?”
“甚好,孟姐姐在太医院可有人欺负你?”裴瑶随口问道,手中的灯被夜风吹得晃了晃,灯火明明灭灭,漾得孟筠面容迷糊不清。
孟筠不由一笑,“劳陛下惦记,臣僚们待臣都很好。您怎地这个时候在外走动,不去陪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