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船戏

吴之淮迎着女帝进府,又令人摆下晚膳。

吴家老宅中只有他一人,用晚膳的时候,并无吴家人到场,三人分席而坐。

用过晚膳,裴瑶与李乐兮回房,吴之淮让人再去收拾一间客院。帝后二人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荆拓朝吴老投去一抹可怜的眼神。

帝后都已大婚,还分开住?

裴瑶与李乐兮当真分开住,亥时一过,李乐兮拐着裴瑶出府,荆拓被两人丢下了。

李乐兮在绍都城内住过多年,这里的一街一巷都很熟悉。就算天黑出门,她也不会走错路。

绍都城内入夜后除了河畔的青楼楚馆外都关门了,但今夜,李乐兮有船了。

当年楚元曾在过年的时候带着她踏上花船,彼时绍都正值繁华,花船遍布,琴人歌女、笙歌缭绕。

今夜的河面上,都是青楼的小船,灯火黯淡,静寂中透着一股不正之风。

李乐兮站在河畔,凝着小船,眸色晦涩。裴瑶却道:“将来这里会有很多大船。”

李乐兮没有信她,属于绍都的繁华早已过去,随着楚元一道被埋葬,眼前的绍都已是最好的景象了。

底蕴悠长,古韵如旧。

望着寂静的河面,裴瑶再度开口:“皇后,我们迁都绍都吧。”

李乐兮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觉提醒:“绍都是不详之地。”

“去他娘的不祥之地,朕是天子,是大魏的君主,说什么都由朕做主。”裴瑶得意,扬眉浅笑,又见李姑娘闷闷不乐,体贴地伸出手,“信我一回。”

“信你,整日就知晓偷懒,大话说了不少,可有哪件成真?”李乐兮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目光落在河面上朝她驶来的小船。

裴瑶被说得脸红,轻轻哼了一声,“你不信我就罢。”

话音落地,小船驶来了,裴瑶咦了一声,小船靠岸,船夫朝着两人行礼:“陛下、娘娘,船上一切都已备好。”

裴瑶眨眼,问李乐兮:“想好怎么吃我了?”

“清蒸、熬汤,你选一样。”李乐兮这才有了些笑容。

裴瑶睨她:“都是要放水的做法,朕不喜欢。”

李乐兮略微思考了会儿,问道:“你就干烧。”

言罢,示意船夫下船,自己先踏上船,回身伸手去借裴瑶。

小船摇曳,在水面上荡出涟漪,灯火明灭,晚间形成柔美光景。

裴瑶望着灯火阑珊的河面,心中诧异,“干烧是什么做法?”

“干烧……”李乐兮冥思苦想,干烧不过是她随口说的,上船后她思索道:“就是不放水的做法。”

裴瑶浮想联翩,拒绝道:“那太难受了,昨夜的做法就不错。”

李乐兮心口一颤,“那是你的做法,我不喜欢。”

船内最大的摆设就是床榻,足足可以躺下三四人,其他物什都显得很拥挤,比如妆台,饮水用的杯盏都放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裴瑶坐在榻上,享受着柔软,李乐兮车上帘子,走至她身前,伸手挑起她的下颚:“你去行宫了?”

“晚上不说正经事,你看,你又动了色。欲。”裴瑶指着李乐兮的额头上黄色的泡泡,长长一叹:“你变了,重。欲的皇后娘娘。”

下一刻,李乐兮捂住她的嘴巴,威胁一句:“再乱说话,本宫将你丢进河里。”

裴瑶眨眼,却伸手摸她的腰间,威胁的话不用实际的行动,脱衣裳多好。

裴瑶笑眯眯地,手上动作很快,趁着李乐兮未曾说话,立即反客为主抱住她。

李乐兮手中的力道便弱了下来,她凝着小东西,“你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日后让小船晃动得更加厉害。”裴瑶理直气壮。

李乐兮不得已道:“无耻。”

“长江后浪推前浪罢了。”裴瑶得意,顷刻间亲上李姑娘的唇角。

烛火晃了晃,船由水控制着,稍微风动,水波荡漾,船就会跟着晃动不止。

近乎子时,天上陡然落雨,噼里啪啦砸在船上,风起云动,船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雨声掩盖住船内的低。吟声,寂静的绍都古城在雨水的洗礼下愈发宁静。

雨下了一夜,天明之际,雨声渐小,窗帘被拉开,裴瑶静静听着雨声。半晌后,李乐兮被吵醒,想要拉上窗帘,裴瑶按住她:“听着雨声,很舒服。”

李乐兮随她去了,继续盖上被子,只说一句:“小心着凉。”

裴瑶不怕,李乐兮会医,她就算着凉了,也有李姑娘照顾。

小船摇晃,不知不觉中远离岸边,等李乐兮醒来,船飘在了河中央,裴瑶早早就醒了,正坐在船头上玩水。

裴瑶是个旱鸭子,尼姑庵周围没有湖,她压根就没下过水。李乐兮担忧地唤她回来,隔着门,她扭头笑了笑,“皇后,快来。”

皇后、快来……好熟悉的话,李乐兮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楚元,不知为何,近日想她想得有些多。

裴瑶做了皇帝后,她以为事情就该结束了,可如今,接二连三的事情砸来,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楚元在乱世中挣扎,没有人帮助她,如今,同样,裴瑶亦在乱世中挣扎求生。

李乐兮叹气,不一样的是,她可以帮忙,帮助裴瑶平定天下。她平静地走出船舱,俯身坐在裴瑶身侧,船立即朝一侧倾晃,裴瑶慌了,忙抱住李乐兮。

“你让我来的。”李乐兮无奈,“不要动,你一动,它就晃得厉害。”

“我晓得,昨夜就是这样。”裴瑶不敢动了,不过,昨夜晃得更为厉害,她顿时又不怕了。

很快,船就稳定下来。李乐兮拍着裴瑶的脊背,目光落在绍都城上,眼睫轻颤,不知怎地,她就开口说了出来:“我近日总是想到楚元。”

“正常,这里是绍都,是她的都城,也是你们生存的地方。”裴瑶从她怀里起身,没有太大的动作,船也没有晃动。

裴瑶凝着她的眼睛,嘴角微翘,“你想她是常事,毕竟她对你的好,我拍马也赶不上。”

李乐兮心中一暖,“你不会生气吗?”

“生气做甚,我为何要和自己争?”裴瑶晃了晃双腿,脚拂过河面,差一点就能碰到水了,她确实不生气。

不知为何,她就是生不起来气。

她反问李乐兮:“李姑娘,你说我为何生不起来气?”

李乐兮阴郁的心情被这句话问得都散了,她笑了笑,“或许你善良。”

“不,或许我前世就是楚元,我们都是一样的。”裴瑶说完就想起那些奇怪的符号,还有那句尸骨。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但有那些符号,又有尸骨,还有打铁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就很奇怪。

“你们不一样,楚元……”李乐兮欲言又止,看着裴瑶小小的耳朵,不自觉伸手捏了捏,很铁不成钢道:“她很勤勉。”

裴瑶侧耳:“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勤快?”

“对,她对朝政很上心。”李乐兮语气沉沉,那些时日里,常常有半月的时间见不到她。

裴瑶却道:“我对你上心就好了。”

李乐兮凝滞:“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裴瑶眉眼弯弯,笑意不止,“想她也可以,我不会介意。”

李乐兮沉闷不语,裴瑶释怀,仿若她二人真的是一人,可心里她想过很多回,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两人比较。

裴瑶可爱、楚元勤勉,各有各的好处,她在想,她和楚元不过五六载夫妻情分,却和裴瑶相伴多年。

裴瑶蹒跚学走路,她在一侧看着。

裴瑶喃喃学语,是她慢慢教导。

她看着裴瑶长大,看着她眉眼青涩到今日的风情初成,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女帝威仪天下。

楚元呢,她记得楚元的好,记得楚元的勤勉,记得楚元死时,撕心裂肺般的疼。

李乐兮抿唇,深吸一口气,“不必迁都的。”

“迁都,我也可以对你毫无保留的好。”裴瑶坚持,她想着百年以后,李乐兮可以释怀,开始新的人生。

百里沭也是孤独的活着,却乐在其中。她希望李乐兮也可以这么活着。

河面湿气重重,两人坐了片刻,李乐兮将船撑回岸边,两人一道回到吴府。

吴之淮出门忙去了,两人收拾好行李,打马回洛阳。

回到洛阳,天色已擦黑,裴瑶去宣室殿,半道上遇见裴以安,对方想见太上皇。

黑夜下的男子脊背挺直,手搭在佩刀上,裴瑶不大喜欢他,却不能杀他,思考须臾后,她选择拒绝。

裴以安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他跪了下来,恳求道:“太上皇是臣的启蒙师父,教导臣良多,臣去看一眼,望陛下应允。”

裴瑶却道:“朕不答应的事情,你跪穿膝盖,也不会有改变。他是你的师父,你告诉朕也无用。裴以安,不要得寸进尺。”

卖弄师徒情分,让她作呕。

外室子罢了,活着是她的恩赐,还想要什么。

裴瑶不是易怒的人,可听到这些话想起自己在尼姑庵堂里凄楚的生活,到底还是不舒服。人非圣人,都会有自己的情绪。

她睨着裴以安,吩咐人回宣室殿。

裴以安落个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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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安半路拦截皇帝事情没有瞒过李乐兮,她正在梳洗,闻言后,眸色一冷。

铜镜中的女子肃然中带着浅浅不悦,没有出声,素颜下的五官很精致,半晌后,她起身离开,去乾元殿。

裴绥方用过晚膳,正在一人品茶,手畔放着清茶,乍见到师尊,他蓦地皱眉,“师尊不快?”

“裴绥,你想要无子送终吗?”李乐兮径直走进去,帝王剑朝他面前一丢,双手负在身后,气势凌然。

裴绥眼皮子跳了起来,低声下气道:“他惹到师尊了?”

“他想见你,与陛下说你们师徒情深,说你待他如何好。你说陛下会怎么想?”李乐兮也不隐瞒。

裴绥扬首望着李乐兮,“师尊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你二人见面,要么你死,他给你送终,要么我死了,你离开乾元殿。”

裴绥气极,“师尊想断了我们父子情分?”

李乐兮点头:“那又如何?”

“师尊枉顾天伦,自己无儿女,便看不得旁人父子情深?”裴绥感觉自己再大的怒气也忍到极致了,父子亲情是天性。

“我是没有儿女,但本宫坐得直,走得稳,裴绥,裴瑶能留下他是因为善念,我能容得下他,也是顾念师徒情分。你若是不要,裴以安明日就能来见你,让你和他的尸体见一面。”李乐兮笑了,人若脸皮厚,天下无敌。

她踱步至裴绥面前,冷冷一笑:“你和本宫说父子情分,裴瑶听到后会不会生气?”

裴绥一滞,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许久不语。

父子情分是天性不假,可凌驾在抛弃女儿上,又显得他薄情寡义。

“本宫并非良善之人,再有下次,要么一杯酒毒。死你,要么乱棍打死他。你选择一条路,本宫等着。”李乐兮倦于言语,她本就不善言辞,再多的话不如帝王剑厉害。

她提起帝王剑,冷冽地望着裴绥:“本宫无甚耐心。”

裴绥不敢言语,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面对强势的敌人,只能低头。

“你的话,我明白。”

李乐兮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有立即走,又道:“大魏江山是你的不假,可怎么来的,你应该清楚。你可以创建大魏,本宫也可以毁了她。裴瑶已是皇帝,她也可以脱离裴家。”

再闹腾,她就让历史重演一遍,杀尽裴家的人,犹如当年她屠尽李氏皇族。

无形下,裴绥感到一股压力,心口开始发慌,对面的女子当真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疯子,不能招惹。

他答应下来,“我不会再见裴以安。”

“你觉得心痛?”李乐兮嘲笑他,“当年裴瑶被送走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呢?”

一碗水端平,做不到就活该被裴瑶抛弃。

裴绥抬起眼神,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这么疯狂究竟为了什么,江山也是旁人的,她做了那么多,不过是裴瑶做嫁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古传下来的道理,他不信李乐兮毫无私欲。

“师尊究竟图什么呢?”

李乐兮眼神一颤,目光陡然阴沉,“与你何干,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若善待裴瑶,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怪就怪在你的心是偏的,她曾想认你做父亲,你却无心待她。”

“裴绥,你想的是什么,本宫很清楚,男儿能做的事情,女子也可。你就好好待在你乾元殿养老,你做不成的事情,裴瑶会办成。”

言罢,她带着帝王剑离开乾元殿。

裴绥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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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帝后成婚一月,徐州讨伐大魏,出兵攻打。

洛阳城内笙歌如旧,酒肆内都是客商,并无半点萧索。朝臣也无慌乱的心思,休沐日照旧带着妻儿出门游玩。

裴以安娶了赵家的女儿,休沐带着妻子回娘家探亲,裴瑶也带着皇后来探望外祖母。

赵老太太身子好,也儿媳妇们打叶子牌,裴瑶将皇后推了上去,悄悄说一句:“赢了买糖吃。”

李乐兮茫然,“我不会打。”

裴瑶愕然:“你不是什么都会吗?”说好的无所不能呢。

李乐兮初次红了脸,“没有学过。”

老太太见两人窃窃私语不觉笑了笑,再看大孙女与裴以安,端坐在一侧,也无交谈,相敬如宾都是好听的,不好听就是没有感情。

李乐兮不会打牌,无奈只好下来,裴瑶也不会,皱眉说一句:“回宫去学。”

众人闻言都乐了,唯有李乐兮眼中闪着宠溺,戳她鼻子,道:“尽不学好。”

裴瑶理直气壮,道:“学无止境。”

李乐兮赶忙带走她,留下众人打牌,裴瑶却喊出了裴以安。

她推走李乐兮,自己同裴以安说话,想着方才的情景,她便训斥:“阿姐哪点配不上你?”

裴以安垂眸,“大姑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朕并无逼你的意思,你二人若不和,大可和离。只是你该知晓和离的后果,是你吃亏还是赵家吃亏。”裴瑶说道。

裴以安浑身一颤,忙叩首自省:“臣明白,臣对大姑娘并无二心,她对臣、对臣并无感情。”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二人还年轻,大姑娘是个好的,你该珍惜。”裴瑶转身就走,敲打够了就成。

裴以安复又回到屋里,大姑娘在与妹妹说话,眉眼皆是笑,他走上前,大姑娘笑意凝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不说话。

裴瑶与李乐兮往园子里走动,身后跟着婢女,她二人手牵手,裴瑶嘀咕:“我好像办错事了。”

“你或许不知晓,在世家中多是这般,对于大姑娘来说,裴以安是不错的人选。她二人很合适,若说感情,时间久了,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了。”李乐兮没有安慰裴瑶,而是说着最浅显的道理。

当年,她嫁给楚元,也是怀着忐忑的心,不知相貌,不知品性。相比较而言,大姑娘很幸福,用心去生活,就会感觉很满足。

毕竟小夫妻的生活,没人干扰,他们背负的东西不多,国家存亡,与他们关系不大。

她轻笑,“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瑶却道:“你是过来人,她们不懂罢了。”裴以安做不成皇帝,但他的儿子在他百年后,必会有追封。

这是前朝有过的例子。

她翘起了唇角,瞧着左右无人,垫脚去亲吻自己的皇后,“我们不提她们。”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裴瑶牵着皇后的手去逛园子,夏日里略微炎热,两人走过一阵就停下脚步,走进园子里休息。

园子靠水,湖泊上湿气被风吹了过来,凉意阵阵。

赵家园子清幽,让人感觉一股清新。两人坐定后,也不感觉热了。

桌面上摆着一碟子糖,模样各异,还有奶糖,裴瑶盯着奇形怪状的糖看了良久,想吃,又不敢吃,拽着李乐兮:“你给我试试,若是我吃死了,你就没有裴瑶了。”

李乐兮不肯,“我也怕死呢。”

裴瑶将一颗奶糖塞入李姑娘的嘴巴里,嘴里念念叨叨:“上回就有毒,我的命可值钱了,你不会死,我会死啊。”

闻言,李乐兮拧眉,原来,裴瑶知晓赵氏杀她。

裴瑶的糖塞入李乐兮的嘴里,李乐兮麻木地咬着奶糖,面无表情,糖也失去了味道。

裴瑶急迫问她:“甜味浓吗?”

“不好吃,回去给你做,现在就回去做。”李乐兮登时起身,牵着裴瑶就匆匆离开丞相府。

赵之回来不及相送,闻讯赶去,马车早已离开,他不放心,帝后匆匆离开,必有大事发生,他打发人去宫廷里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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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兮会做糖,楚元送她的糖是她尝过最甜的,裴瑶的奶糖是她尝过最可爱的,渐渐地,她忘了怎样做糖。

有些事情刻入脑海里,忘也忘不了,而有的事情长时间不去想,自然而然地就会忘了。

她努力去想,站在案板前细想自己该怎么做,冥思苦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良久后,眼泪不自觉间滑落下来,落在案板上,她蓦地慌了,努力去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不料,越擦越多。

泪水多,她就不擦了,任由泪水淌着。

裴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肯说罢了。

哭够了,她站起身,突然想起来做糖的步骤,一步接着一步,她做出了奶糖,捏成了兔子。

她麻木地站在厨房内,等着兔子糖凝固,忽觉自己有时间,又做了鱼汤,用笋子做了道菜。春日里鲜笋很鲜,比起干笋更有滋味。

厨房里的食材很多,李乐兮做了许多道菜,吩咐宫娥送回殿宇。

百里沭踩着时间来求见皇后,裴瑶睨她一眼,“找到长生药了?”

百里沭神色不好,凝着裴瑶的五官发怔,她想到了性子冷酷的楚元,两人差距太大了。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李乐兮回来了,见到百里沭后,眉眼微微舒展,“国师来了。”

百里沭回过神,朝着李乐兮揖礼,几步上前,悄悄说道:“我找到了药引。”

李乐兮唇角弯了弯,笑意深深,“那是好事啊。”

裴瑶盯着李乐兮,招手旨意她过来,李乐兮拉着百里沭走到一侧,“需要什么,我去找。”

百里沭回头看了一眼裴瑶,眸光晦涩,低声道:“找不到了。”

李乐兮唇角的笑意凝固:“你师父能找到,我就寻不到吗?”

“找不到,他以楚元的血浇灌两生花。寻常人的血浇灌,花枯根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