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二哥要纳平妻?”十七岁的大齐小皇帝楚元站在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衣襟,身后说话的内侍头顶上冒着一连串的蓝色泡泡。
内侍是大齐尊贵的恒王殿下派来的,恒王是皇帝的庶兄。
内侍谄媚,道:“回禀陛下,李家三姑娘对殿下有救命之恩,殿下不忍她为妾,就想效仿娥皇女英。”
“朕知晓了,你先退下吧。”楚元唇角抿了些笑意,娥皇女英是一桩美事,恒王心思很野,不怕自己的青梅竹马生气。
内侍揖礼退下,弓着身子退出殿。
跨出宫门的时候,楚元也跟着走了出来,她凝着内侍的背影,淡淡道:“朕记得李家大姑娘好像叫李乐兮?”
女官南嘉屏息凝神,思及过往,认真道:“陛下记忆真好,恒王殿下同李家大姑娘定婚有十八年了,是一出生,先皇就做士定下的。”
楚元觉得有趣,同南嘉说道:“朕好奇大姑娘的相貌,你说能让恒王移情别恋,是不是很丑陋?”
南嘉摇首,悄悄说道:“您想错了,大姑娘容貌昳丽,远胜三姑娘。”
“那为何恒王要移情别恋?”楚元不懂了,她看向南嘉,觉得有些意思,玩心乍起,“南嘉,换衣裳,我们去见大姑娘。”
南嘉皱眉:“怕是不好,听闻此女端庄娴雅,鲜少出门。”
“你去传话,就说让李家大姑娘去白马寺。”楚元深谙家族之间的肮脏,绝对不是娥皇女英这么简单的说法,若没有猜错,李乐兮定成了李家的弃子。
“陛下……”南嘉跺脚,“您还要一堆政事未曾处理,去搅和人家的事情做甚?”
“朕累了,先去白马寺上香,你带过去便是。”楚元独断,并不理会南嘉的话,叫人准备了常服,又让人悄悄带了女子的装束。
待到了白马寺后换上了裙裳,出入方便些。
无人会想到十七岁的少女会是大齐君士。
楚元就算换上了裙裳也难改身上常年扮做男子的习惯,出了禅房后,她寻一树上坐着,晃着一双修长的腿,慢悠悠地等着自己的猎物出现。
冬日里树木萧索,树叶凋零,夏日里成荫的树现在成了光秃秃的树干。
楚元等了半个时辰,树下不断有人走过,诧异地看着树上悠然自若的少女,不少人暗自皱眉,显然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耻。
楚元从行人头顶上黑色的泡泡看出他们对自己的不满,不过,她并不在意,每日朝会,朝臣对她多是这般姿态。
讨厌自己的人那么多,他们得排到绍都城外去。
片刻后,南嘉匆匆走过来,一见皇帝穿着裙子坐在树上,脑袋一疼,忙道:“小祖宗,女孩子是不能爬树,更不能坐树上的。”
楚元继续晃悠着自己的腿,“无妨,朕、我就是坐坐罢了,她来了吗?”
“来了,在前面大殿上抽签,是个下下签。”南嘉回道。
楚元好奇:“问的什么?”
南嘉:“问的姻缘,瞧着李姑娘,不大开心。”
楚元噌地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她可好看?若是不好看,朕就回宫。”
“好看着呢,今日心情不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小袄,可好看了,皮肤也好,像您宫里珍藏的白瓷。不对,我同您说这些做什么。”南嘉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朝着楚元尴尬地笑了,“奴婢说多了,奴婢知晓恒王殿下为何娶平妻了,因为三姑娘有喜了。”
“有喜?”楚元冷笑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一手好计策。恒王殿下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既然如此,朕就来搅和搅和。欺负女孩子,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南嘉非常同意:“对,天打雷劈。”
她走上前给楚元整理乱糟糟的衣襟,一再提醒道:“您现在不是陛下,也不是郎君,走路慢些,动作慢些。”
楚元十分不适,想起恒王又打起了精神,颔首道:“知道了,你且退下,你跟着去会露馅的。”
南嘉双手揖礼退去。楚元小跑着去前面大殿,跑了十几步,绣鞋踩到裙摆,整个身子朝前扑去,眼见着就要倒地,她的身子又打了个转,裙摆飞扬,整个人又好端端地站了起来。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悄悄安慰自己,“裙子太长了,回去让人剪一段,碍事。”
有了教训,楚元提着裙摆走,见到人来又放下,没人又提起。
提起、放下、提起、放下。反反复复几次后才到了大殿。
楚元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起自己母后寻常走路的姿态,她将双手放在小腹前,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
偌大的殿宇只有一人,楚元走过去,从背影去看,腰如细柳,她踩着小碎步挪过去。
靠近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身,楚元吓了一跳,赶忙捂住眼睛,嘴里嘀咕一句:“好难看啊。”
那人擦着她的肩膀离开了,她放下双手,怒骂南嘉胡言乱语,回去后定打板子。
楚元气恨在心,瞧着慈眉善目的菩萨也觉得不好看,咬咬牙,拿起菩萨面前供着的果子就朝地上砸去。
嗒一声,果子砸得稀烂,惊动了小沙弥。
小沙弥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女,不知哪里不对,他欲说话,却见对方朝他看来,眼内深邃,犹如古井无波的潭水,吓得他蓦地后退一步。
楚元做了十年的皇帝,威仪四方,寻常人不敢对视,小沙弥更是一字不敢言语。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长发如墨,琼鼻白肤,她走上前,对着楚元:“姑娘生气也不该对佛不敬。”
言罢,她矮下身子去捡果子,小沙弥立即去拿笤帚。
楚元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肤如白釉,那双眼睛似明月银辉,好看极了,她脑门一热,下意识去问:“你是李乐兮?”
李乐兮浑身一颤,蓦地抬首,“你是?”
“朕、真的好巧啊,我在宫宴上见过你。”楚元笑了,胡编乱造一句,其实宫宴上世家女子太多,她谁都不记得。
李乐兮直起身子,从袖袋里取出帕子细细擦着白嫩的指尖,温婉得宜,笑说:“我从未参加过宫宴,你说的多半是我的三妹妹。”
“不是的,你比她好看。”楚元立即否认,有这桩婚事在,想来会很膈应。
李乐兮低眸轻笑,“我从未见过你。”
楚元立即道:“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你这嘴巴真甜。”李乐兮擦过手,将帕子放回袖袋里,抬眸看向嘴巴甜的少女。
抬眼的瞬间,她皱眉了,指着对方的衣襟:“歪了。”
楚元低眸看着自己的衣襟,不知哪里歪了,下意识摇首:“哪里歪了?”
李乐兮无奈,走上前去,略微矮下半个身子,手探向她的腰间,轻轻将压襟摆正。楚元不动,她习惯被人伺候,就算陌生的姑娘伺候,也没有觉得不妥。
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上有樱花瓣,淡色的花纹显得双手白嫩如雪。
“你的手真好看。”楚元脱口而出,她想当然去摸上李乐兮的手,对方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抬起她的双手,淡笑道:“你应该是习武之人,掌心有茧子。”
楚元怔忪,对方的手很软,恍若没有指骨一般,她惊讶道:“你的手真软。”
“你的嘴巴肯定抹了蜜糖。”李乐兮收回自己的手,向外看去,眉眼间在不知不觉间笼着几分愁绪。
楚元看向李乐兮头顶粉色的泡泡,泡泡比起常人少了一半,她愣了下,旋即冷笑了一番,“李乐兮,今日你将有灾难,若是死了……”她猛地顿住,自己好像多话了。
李乐兮闻声看向少女,“你如何看出的?”
“我能看出人近日的灾祸。”楚元双手负在身后,藐视面前的佛,嫣红的唇角抿出冷硬的弧度,淡淡道:“李乐兮,你可信我?”
不想,李乐兮竟笑了,面对少女的自信,不知为竟有一股亲切,还带着一股可爱,“信你一次吧,若没有灾祸,你就在佛前跪上一个时辰忏悔。”
楚元高傲地扬首,“朕怎么会说错、不对……”她说错话了,又改口:“真的怎么会出错。”
“你叫什么名字?”李乐兮低眉浅笑,仪态端庄,看着人的双眸里满是温柔。
楚元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佛,随口扯谎:“我也姓李,叫李初。”
元即可初。
李乐兮显然是不信的,女子名字不会这么敷衍,但她没有揭穿,顺势道:“那你可知晓我何时会有灾祸?”
“不知道,你跟着我就成。我带出去玩玩,可好?”楚元一时兴起,不想自己丢面子,作为皇帝,她必须有自己的威信。
“怕是不成,我需等人呢。”李乐兮摇首,陛下有旨,让她来白马寺等候宣召。
虽说不知陛下是何意,但她不能抗旨。
“她不会来了,你随我去,你待在这里指不定会有灾祸呢。再者祸从何处起,你心里没点数吗?”楚元嘲笑她,长得好看了些,脑子却不够用。一看就知道祸来自李府。
李乐兮沉默微笑,看向面前的佛,“你应该是无拘无束长大的,你的性子很好,想来,你有疼爱的父母。”
“我的母亲很好,你的母亲不好吗?”楚元询问道。
“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了。”李乐兮吐息沉重,唇角抿出柔软的笑意,旋即看向少女:“你要带我去何处玩乐?”
拘束多年,不如放纵一回,耻辱萦绕在心口,她太难受了。
楚元朝她伸手,“牵着我,我就带你去。”
李乐兮微微点头,“好,阿初。”
“你这么拘束,肯定没见过外间的风景,我带你去领略绍都风华,走街串巷,酒肆茶馆,可美了。”
“听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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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策马而来,准备策马而走,而李乐兮温柔佳人,并不会骑马。
“你不介意,我们共乘一骑。”楚元这时才有些不自然,她扮做男儿多年,鲜少与女子亲近。
婢女在这时递来风帽黑纱,李乐兮接过,楚元拂开,“见不得人吗?”
她厌恶大齐的章程礼法,尤其是女子出门,不能大大方方见人吗?
婢女被吓得不知所措,李乐兮俯身捡起来,递给婢女,“你在禅房等我回来。”
“是。”婢女退后两步,战战兢兢地退开。
李乐兮颔首,将手递给面前的少女,不知为何,她就想放纵一次,哪怕粉身碎骨。
楚元喜欢她的手,当即握紧,暗暗用力,猛地将人提上马背。
李乐兮恍若飞了一般,先是腾空,而后轻松地落在马鞍上,身后少女双手立即绕过她的腰。
她蓦地脸红了,着实不适应同旁人这么亲密。她犹豫要不要下马时,马蹄飞扬,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马蹄疾驰,飞快地掠过寺门,快速地冲入街道。
民间气息带着暖,亭台楼阁,店铺林立,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
“你、你慢一些,我害怕……”
“怕什么,就算摔下去,我也会紧紧抱着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楚元紧紧圈住怀中人,柔软如棉。
尤其是李乐兮的腰,细而软。
马蹄疾驰,停在一家玉石脂粉铺子前,楚元勒住缰绳,她凝眸,怀中人身子猛地僵住。
恒王与李三你侬我侬出门游玩,恒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前,两人牵手从玉石铺子里走了出来。
“姐姐,我也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楚元停下马,自己想翻身下马,伸手扶着李乐兮下马。
四人恰好碰面,李三瞧见了李乐兮,面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不知不觉间朝着恒王靠去。
李乐兮朝后退了一步,楚元牵着她的手朝前走了走,挡住了恒王的步伐,浅笑道:“恒王殿下。”
恒王被人抓住后,不自觉地松开李三,李三却道:“长姐。”
楚元吸了吸鼻子,问李乐兮:“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李乐兮腼腆,不知她什么意思,“什么味道?”
楚元正经道:“骚味。”
端庄贞静如李乐兮,也被她一本正经的言辞逗笑了,不自觉地抿唇。恒王面露为难,李三委屈得不行,“我知道长姐心里不舒服,可我对殿下着实的一片真心,殿下对我多有疼爱。今日出来是选一些成亲时的用品,姐姐放心,我都让人备了两份。”
李乐兮侧身不去看她,更没有回复。
恒王笑了笑,看向李乐兮,装出大度道:“乐兮,放心,你为长,本王不会薄待。”
楚元瞧出了端倪,恒王浪荡,李三狐狸精,两人性子真是契合,她微微一笑:“恒王殿下,陛下好像还未同意你娥皇女英的美事呢。”
“你是谁?”恒王看向陌生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毫无印象。
楚元特地做了装扮,就算太后站在她的面前,也认不出来,她不担心被恒王识破身份,若真识破了,杀了恒王便无事。
“我是谁与你无关,姐姐,我们也去选,可好,妹妹送你。”
楚元牵着李乐兮的手,将人直接进店铺,临走不忘告诉李三:“陛下不同意,恒王也不敢娶你的。”
恒王面色铁青,冷笑道:“你太放肆了。”
“我就放肆,我说了实话罢了。恒王殿下,不如我帮你宣传一下你二人珠胎暗结的故事,相信,会有很多百姓喜欢看。”楚元温和笑了,用最温柔的神色说着让人最难堪的话。
恒王到底不敢放肆了,冷冷地看向李乐兮,“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李乐想垂眸,当作从未听闻,反是李三阴阳怪气,“长姐怎么能将家事告知外人,怎么这么对殿下呢?您是不喜欢殿下了还是觉得妹妹碍眼。”
李乐兮羞得脸色通红,禁不住发抖,楚元捏着她的手心,她恍若得了些勇气,道:“殿下,我们婚约……”她又顿住,朝着恒王殿下抿唇,不能解除婚约。
“殿下,我从未说过这些事,反是李三,你自己做的事是觉得丢人吗?怕旁人知晓,李家规矩多,我若是你,就先一头碰死。人丑就罢了,还作怪。”
李三脸色苍白,仓皇地抓着恒王的手臂:“殿下,我可以死了……”
“闭嘴、滚!”楚元受不住了,睨了李三一眼:“狐狸精。”
她牵着李乐兮往里走,吩咐店家:“我买了你的店,送给她。”
李乐兮被她豪横的言辞逗笑了,这么拙劣的炫耀不觉得幼稚,只觉得可爱,“阿初,不必这般,我不喜这些。”
“我愿意送你,全部送去李府。”楚元睨了一眼门口旁的一对狗男女,悄悄告诉李乐兮:“我觉得陛下不会同意的。”
李乐兮的笑意戛然而止,没有作回答。
楚元马屁拍到马尾巴上了,尴尬了会儿,想着自己带的银子不多,便拉着店家悄悄说了几句话,店家脸色大变,连忙点头。
期间李乐兮凝着有趣的小姑娘,没有再看门口的两人。
半晌后,楚元走回来,照旧牵着她的手,道:“姐姐,我带你去用午膳,午膳后送你回去。”
午膳?李乐兮对小姑娘的身份有了猜疑,只怕又是皇室中人,她被迫跟着楚元离开。恒王与李三也上了马车,隐约听到李三哭泣,恒王轻轻安慰的声音。
“姐姐,你该晓得,懂得撒娇的会惹人心疼。”楚元告诫一句,眉眼染了些嘲讽,“世人多怜悯弱者。”
李乐兮没有回答,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阿初,你的马呢?”
“让侍卫牵着,再往前走就有吃的了,你可晓得暖锅,有滋有味,听闻是一诗人开创的,如今可流行了。”楚元朝前走,并不在意李乐兮对她的猜疑,她这陌生人都比那对狗男女要好得多。
李乐兮软弱了些,但不是傻子!
“阿初,我想退婚!”李乐兮停在了她的面前,目光灼灼,“女子退亲,多半会嫁不出去了,方才我在想我若是退婚了,该有多好。你、帮帮我!”
“姐姐说笑了,我如何帮你。”楚元不敢小觑面前柔弱的女子了,眼梢微扬,嘲笑道:“不做王妃,你想做皇后吗?”
“不想,我想出家,但我也不希望李三成为平妻,做妾便可。”李乐兮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感觉少女在皇帝面前说话,当有些分量,方才不惧恒王,便是最好的证明。
楚元有些失望了,转过身子去,双手负在身后,当着李乐兮的面踏出得意的步伐,“姐姐,我帮你,你怎么感激我呢?”
李乐兮走近她,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我报答不了你什么,也不知该如何感激。”
“罢了,我试试,姐姐回李府,我回家了。”楚元失落,朝身后看了两眼,立即有人牵了马来。
楚元翻身上马,低头看李乐兮一眼,“姐姐,保重。”
李乐兮猜不透小姑娘的性子,太过随性,似乎摸不到她的点。她想去追,奈何马速太快。等小姑娘走后,她被侍卫送回李府。
踏进李府,乳娘就扑了过来,泪眼朦胧,哭着说了白马寺的事情。
禅房失火,婢女被活活烧死了。李乐兮倒吸一口冷气,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朝外间跑去。
跑出李府,她又顿了下来,李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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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回宫后不久,南嘉也回来了,悄悄告诉她有趣的事情。
两人策马离开后不久,婢女回到禅房去歇息,南嘉让人去跟着,半个时辰后,有人悄悄靠近,从禅房外锁上了门。
接着,放火烧了禅房,婢女被烧死了。
楚元换过衣裳,穿着寝衣躺在榻上,听着南嘉的话,对李乐兮利用她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便道:“南嘉,朕立李乐兮为后,如何?”
南嘉愣了,“那可是恒王殿下的王妃,您想讨个弟霸兄妻的名头吗?”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左右,悄悄说:“您是女子,娶了皇后回来也是摆设,何必为她背名声呢。”
楚元躺在榻上沉默不语了,觉得说的也是,没有必要为她做这么多,再说李家与恒王之间闹得不愉快才好。恒王猖狂惯了,不将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吃些教训也是好的。
楚元心安理得地躺下来,合上眼睛,贴着柔软的被衾,心里突然有些酥。她伸手摸摸被衾,明明很柔很软,却又感觉不舒服。
被衾再软也是死的,不如女儿家的身子软。
楚元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摸摸自己的腰,感觉不对,没有那股奇怪的感觉,心也没有那股跳跃。
“南嘉,去李府,将李乐兮召进宫。”楚元郁闷地吩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