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兮太闲,成了裴绥的心病。
她一人挑战上千御林军的事情,天色未入黑就传到了宣室殿,裴绥被气得脸色发青。
裴以安是御林军副统领,御林军有一统领,却有三四个副统领,这么一来,裴以安掌要职,也不会太显眼。
今日同李乐兮对敌,他的身份就暴露无遗。裴绥脸色由青发白,良久不语。
裴以安不知何故,想细问缘由,觑了一眼陛下神色,他又不敢问了。
许久后,裴绥站起身,扶起地上跪着的青年,“起来吧。”
乱世江山,没有什么万全计策。
裴以安被扶起,感受到一股力量,旋即问道:“陛下,楚家枪是她所创?”
“我也不知,何必问那么多,回去好好训练,不要轻易出宫门。若是真要出去,多带些人。”裴绥叮嘱道。按照李乐兮的心思,多带些人未必能抵得过疯子。
裴以安不知何故,内心有许多疑惑,却不敢问,双手揖礼,俯身退出宣室殿。
“以安,你随朕去幽州。”裴绥的目光忽然凝住,投在了裴以安身上。
而裴以安听到这句话面上露出喜色,忙叩谢陛下。
“退下吧。”裴绥略感无力,随着裴以安的离开,他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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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和乐融融。
裴瑶在射箭,努力拉着弓,使出吃羊肉暖锅的劲都拉不开,若云与青竹,捂着嘴偷笑。
刚回来更衣的李乐兮同样在笑,她依着软枕,姿态懒散,上半身几乎全部压在软枕上,手中捧着一盏莲子茶,注意力都放在了裴瑶的双臂上。
裴瑶力气不足,应该是双臂力气小了些,她是念佛的人,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因此,很难拉开弓。
就算拉开了,也射不出去!
李乐兮不笑,由着她慢慢折腾,殿内的宫娥拭目以待,焦急盼着。
若云瞧了会儿,觉得是个好机会,走到李乐兮面前,道:“不如您去帮帮殿下。”
“不去,没时间。”李乐兮拒绝了,“我忙着呢。”
若云小声询问:“您、您忙什么呢?”
“忙着杀人。”李乐兮阖眸深思,她确实是在想着怎么杀人。不过她不是杀裴以安,而是杀裴绥。
儿子太多,杀不完,不如直接杀了老子,一了百了,没有裴绥,她也可以平定天下。
再这么等下去,指不定裴绥又生了儿子。
李乐兮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对射箭的裴瑶并无兴趣,只是在裴瑶拉开弓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一眼。
不多时,天色彻底黑了,裴瑶也彻底放弃了,让人收拾了箭靶,自己爬上软榻,摸到李乐兮手畔的凉茶。
刚摸到,还没喝一口,李乐兮就夺了过来,“想喝茶,自己沏。”
裴瑶瞪她一眼,下一刻,自己爬起来,走到外间吩咐人去办茶。
趁着她离开的间隙里,问若云:“皇帝哪日出征?”
“后日。”若云回道。
李乐兮淡漠地颔首,长指拂茶盏,眼内闪过冷笑,还有明日一日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她抬起头来,看向跑回来的裴瑶,唇角弯弯,不会可以学,无望小师太这么聪明,完全可以胜任。
至于和裴绥的约定,裴绥毁约在前,不怨怪她不遵守诺言。
裴瑶回来后,瘫坐榻上,下一息,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李乐兮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我伺候您?”
裴瑶转身,瞪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面上,“我还生气呢。”
“哦,生气啊。”李乐兮故作长叹,双臂揽过她,将人挪至在自己的腿上,她亲上裴瑶的耳畔:“生气啊,想要我怎么哄你?”
裴瑶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许亲我。”
“也罢,不亲你,我出宫去了,如你所愿。”李乐兮直起身,低头望她一眼,步履踏开一步。
裴瑶不为所动,反而转过身子,“走吧走吧,我自己一人睡大床。”
李乐兮脚步微顿,“我有空将玉床送进宫。”
“不许送。”裴瑶猛地一拍案几,脸色在不知不觉中红了,再是厚脸皮也抵挡不住那日的回忆,太羞耻了。
那日…… 她不愿回想,总之玉床就是最羞耻的所在,她拒绝道:“不许送回来,你若送,我就砸了。”
李乐兮回望她一眼:“砸了,回去打你屁股。”
裴瑶怂了,缩了缩脑袋,“你以前很温柔的,为何现在这么凶?”
她记得有本杂记上写着:李家有女,温柔端庄,与末帝琴瑟和鸣。
说好的温柔呢?
“好,那我以后温柔些。”李乐兮立即改正道,朝着裴瑶微微一笑,走过去,轻轻亲了亲她的眉眼,低声说:“我温柔,你听话,我们也可琴瑟和鸣。”
裴瑶干瞪眼,“别,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霸气些,有安全感。”
“真难伺候你。”李乐兮直起身子,低眸凝着裴瑶,“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应该还有个弟弟或者哥哥。”
“你要杀了他?”裴瑶心口颤了颤,本能地去抓住她的袖口,“今晚留下吧。”
别去杀人就成了!
李乐兮低眸看着袖口上白嫩的手,“想多了,近日不想杀人,你且安心。”
“哦。”裴瑶松开手,朝后一靠,整个人躺了下来,翻过身,背对着李乐兮。
李乐兮暗自皱眉,草率了,应该说去杀人的,感受下小公主的撩拨。
错失良机!
没有第二次机会,她悻悻地离开了。
走出宫门时候,她就发现后面尾随自己的人,走出上东门,她去了市集,找到了糖果铺子。
铺子里有很多种糖,还有蜜罐装的糖,她想了想,买了一份,打开蜜罐,她看着带丝的蜜糖,笑了笑。
店家递给她一只木勺,她却拒绝了,自己直接舔了舔,糖味很浓郁。
她接过店家的木勺,用勺顶的部分沾了沾糖,然后拉开,拉丝了。
“多来几罐,我明日来取。”李乐兮将手中的糖带走了,又将其他几罐也给了钱,约定好时间,明日来取。
走出铺子,身后的尾巴依旧还在。李乐兮转动着罐子,在无人的角落里停下脚步,将蜜罐往空中丢去,回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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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一人在榻上睡,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又爬起来,将‘经书’搬到榻上。
两只木箱被搬空了,半间榻都被堆满了,她睡外侧,‘经书’睡里侧,睡不着就念叨着阿弥陀佛。
念得多了,口干舌燥,自己又爬起来找水喝,守夜是宫娥青竹闻声走了进来,“殿下要喝水吗?”
“嗯,喝一点。”裴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杯盏,自己复又回到榻上,随手拿出一本‘经书’。
看了一眼,觉得不好看,枯燥无味,她又丢回原处。
青竹捧着茶进来,外间传来若云的声音:“殿下,宣室殿有消息传来。”
“进来吧。”裴瑶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自己面朝外间坐着,将里侧的经书都掩盖起来,她看向一步步走来的若云:“出了什么事情?”
“方才陛下在出征的名单上又添了几人,其中有一人唤裴以安。因为姓裴,奴婢就格外在意,使人去打听了,发现裴以安是一孤儿。今年二十岁,就爬上了副统领的位置,且并无功绩。”
“裴以安?”裴瑶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比她年长,裴绥养了外室?
她无端觉得好笑了些,赵氏真是有些可怜呢,都说裴大将军是良人,府里无妾,只妻赵氏一人,如今想来,与赵氏成婚不久就纳了外室。
“盯着裴以安就成了,其他不要管。”裴瑶轻笑道,赵家若是知晓这么一件事,会不会气得跳脚,她仔细斟酌一番,现在真是拉拢赵之回的好机会。
她又招呼青竹过来,悄悄地吩咐一句:“将这个消息告诉赵相,他比我聪明,肯定想的比我多。”
赵老夫人说过,只要是赵家的人,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子,他们都会支持的。
青竹也跟着笑了笑,“殿下大有长进呢。”
“跟着老狐狸待久了,自然就会有长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瑶有些得意,吩咐过后就躺回榻上。
合上眼睛再去睡,心里舒服了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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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兮解决完‘尾巴’后,接住从空中落下的蜜糖罐子,轻笑道:“若非答应小东西今日不杀人,断不会留你们看到明日的阳光。”
握着蜜糖罐子,她平静地走回市集。
已近亥时,有的店铺都已打烊关门,行人在路上结伴走着,夫妻更是牵着手。
凝着一对夫妻恩爱之色,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空的,没有人握着她,她也握不到人。
有些可怜了。她跟着这对夫妻走了一里路,回到家里,有一孩子跑出门口来迎,是一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亲切地抱着母亲的,她怔在原地,耳畔听到有人喊她。
“包子姐姐、包子姐姐……”
李乐兮回身去看,背后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自己不仅可怜,还很孤寂。
罢了,办事快些,回宫逗弄小东西去。
天色微亮之际,她赶回宫廷,守夜的青竹站在殿门口,见到她归来,忙迎了上去,“您回来了。”
李乐兮颔首,“她今日不上朝吗?”
“时辰还未到。”
李乐兮想想也是,欲推开殿门,仿若听到里面有动静,这么早就醒了?
常理来说,裴瑶醒了就会唤人进殿伺候她梳洗,这个时候会忙什么?
李乐兮徐徐推开殿门,尽最大的努力压低声音,进殿后,里面的声音更大了些,她微怔,举步走进去。
她看向里面,那抹倩影在不停地忙碌着,来来回回。
裴瑶在搬书,昨夜搬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感觉好累,尤其是没睡好,她搬了一半就不想动了,直接躺在书上。
李乐兮看着裴瑶偷懒的姿态,昨夜这是趁她不在,做了什么?
“殿下,您忙什么呢?”
话音刚落,书上的人骨碌爬了起来,从眼神到姿态都闪过慌张,手中还抱着几本书,“你、你怎么回来了?”
“殿下这是彻夜读书?”李乐兮嘲讽她,又看向一侧的床榻,也是堆满了书,这是和书睡了一觉?
“我勤奋,不行吗?”裴瑶见她回来也没有露出一丝高兴,转身继续去搬书,转身的时候,唇角弯弯,将榻上的书放回木箱子里,动作比起刚刚更快了些。
浑身有劲了。
等她搬完,恰好到了上朝的时辰,青竹等人伺候她梳洗,穿上朝服的间隙,她拿眼瞄了李乐兮:“你昨夜去哪里了?”
“昨夜去买了些糖,晚上给你吃。”李乐兮躺在裴瑶床上,闻着熟悉的香气,“殿下赶紧去上朝,陛下明日出征,许多事都交给你了。”
“你去做坏事了吗?”裴瑶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厚重的朝服擦过李乐兮的手腕。
李乐兮却翻过身子,背对着裴瑶:“做了,血流成河呢。”
“好,我去忙了,你等我回来,我有话告诉你。”裴瑶弯弯眼睛,语气轻快道。
裴瑶领着青竹去宣室殿,李姑娘若是杀人了,绝对不会告诉她,相反,会先去沐浴更衣,而她今日一回来就躺着,可见身上是干干净净的。
到了宣室殿,本热闹的殿宇骤然安静下来,初次上朝的裴瑶略有些紧张,她挺起胸口,学着李姑娘的姿态迈进殿宇。
李姑娘说了喜怒不形于色,故作凶狠并不能增添自己的气势,她学着冷漠地笑。
赵之回先上前,按照礼数行礼:“臣见过殿下。”
“舅父。”裴瑶颔首,亲切地唤了一声,她需要赵之回的帮助,相信,赵之回自己掂量得清楚。
果然,赵之回听到舅父二字后,笑意更深了些,“殿下若有不懂,臣可解答。”
裴瑶笑之回礼,“好,先谢舅父了。”
舅甥二人相视一笑,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没多久,裴绥就来了,坐在龙椅上接受朝臣的朝拜,他将新拟定的出征人员名单公布,裴以安赫然在列。
裴瑶冷笑,而赵之回看她一眼,面色凝重,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今日朝会以出征事宜为主,拟定章程后,裴绥命令大事交付丞相,又令赵奎留下,严防敌军和内乱。
朝会上一字未提太女殿下,精明的人都发现了端倪,同样,赵之回的眉头皱紧了,再观裴瑶,对方气定神闲。
当真如外间所言不谙世事吗?
不,赵之回否认了,从昨晚来看,裴瑶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
他装作不知情般保持沉默,静候朝会结束。
朝会很快就结束了,裴绥今日要去点兵,众人随行,裴瑶慢悠悠地跟在裴绥身后,步子踩得极慢。
她为尊,朝臣就不敢逾矩,就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就造成了很大的差距,皇帝在前远远走着,后面的人慢吞吞跟着。
裴瑶散漫,也无人敢说她,朝臣见状都不耐,又不敢说。
最后,皇帝到后等了足足一刻钟,众人才跟着太女殿下走来,皇帝的面色十分难看,就连赵之回都提心吊胆。
偏偏裴瑶无所畏惧,走过去后先行礼,不等裴绥说话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今晨搬书太累了,腰都直不起来。
裴绥不理会她,漠视到底,翻开名册点兵,众人沉默下来。
一个个名字从裴绥的嘴里说了出来,裴瑶微眯着眼睛去看,努力将名字与人对上,日后也好记住。
点兵花了两个时辰,点的都是些有军职的,还有几万将士,裴绥骑着马去看他们训练,众人不能骑马,只好走过去跟着。
裴瑶摆摆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赵之回颔首,领着众人追了出去,裴瑶单手托腮,脑海里细细地将名单上的名字自己复又回忆了一遍,确保都记住了。
等裴绥回来后,一道回宫。
裴绥去了许久,她等到打瞌睡,好不容易人才回来,又说留着军营用晚膳。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营地里的饭菜怕是不够吃,这么多人吃了,下面的将士会饿肚子的。”
朝臣几十人,加上伺候的宫人内侍乃至御林军,加在一起几百人,裴绥真会作妖。
不想裴绥睨她一眼,压根就不理会,吩咐内侍去置办。
裴瑶的反对了笑话,她叹气。
很快内侍就端上了饭菜,一菜一汤一碗米饭,裴瑶叹气,不够吃。
她慢悠悠地扒着米饭吃,目光在众臣之间穿梭,都是细嚼慢咽,也不知是不是吃不习惯,都是锦衣玉食的大臣,吃着糙米多半会难以下咽。
她将自己的一份米饭吃下肚子,许多大臣都剩下一半,就连裴绥也剩下了,她不禁反思:我是不是吃多了?
饿了一天,他们肚子里是藏着米饭吗?
点兵结束后,裴绥回宫,众人跟着散开了,裴瑶也要回宫,掐着时间回去,还能吃上晚膳。
紧赶慢赶回到未央宫,李乐兮都已经在用晚膳了。
若云伺候裴瑶坐下,将准备好的碗筷,“殿下还需要鸡丝面吗?”
“不要,我在营地吃过了。”裴瑶看着清蒸的虾,伸手去取,半道上被李姑娘拍了手,“洗手了吗?”
“你剥。”裴瑶指挥若云,自己拿起筷子去夹了一筷子鱼肉,也是清蒸过的,放着葱姜,味道鲜美,鱼肉也很嫩。
若云净手去剥虾,还没去拿虾就见到主子慢吞吞地剥着虾壳,她糊涂了,那还要不要剥。
她若剥虾,就是抢了主子的风头,若是不剥,倘若主子是自己剥的,又该如何是好?
冷战的两人真是让人头疼。
李乐兮剥了虾,沾点酱汁,递至裴瑶的嘴边:“今日忙了些什么?”
“就记住了随行的人。”裴瑶张口咬了,美食在前,她先抛开两人的不快。
李乐兮鼓励地看她一眼:“不错,待会默写下来,我想看看。”
“好……”裴瑶嘴里塞满了嘴虾肉,语焉不详地说了一个好字,朝着李乐兮眯了眯眼睛,“今日的虾好吃。”
李乐兮垂眸,她亲自去捕鱼捕虾,能不好吃嘛。
吃过晚饭,李乐兮去净手,手上沾染了腥味,她闻了难受,让人泡了药汁,自己反复搓洗。
裴瑶在她洗手的时候里将记住的名字都默出来,共计一百二十八人,一人都不少。
“李姑娘,我发现我会过目不忘。”
“得意了?”李乐兮擦干双手,目光悠然,接过裴瑶递来的名单看了一眼,“确定是一百二十八人吗?”
“确定,陛下自己都说了一百二十八人。”裴瑶点点头,望着李姑娘清冷的侧颜,她忍不住凑了过去,“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聪明?”
“和我比,差了些。”李乐兮目光幽深,上面并无赵奎,“陛下将赵奎留下了?”
“留下了。”裴瑶点点头,想起早朝上的气氛,细细和李乐兮解说一番,并不隐瞒配裴绥对她的忽视。
李乐兮闻言,本是淡漠的眸子被冰冷取代,她将名单放下,握着裴瑶的手腕:“不必在意他,总有一日,他会正视你的。”
裴瑶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没有难过,也没有丝毫开心,她觉得自己麻木了。
她从不指望着亲情,赵氏死了,她都不会难过,今日,同样如此。
现在,她想的是另外的问题:“他会活到那一日吗?”
“会,我不会主动杀他。”李乐兮口吻肃然,只要裴绥不伤害裴瑶,她就不会动手。
裴瑶眯住眼睛,心内忽而满了起来,欢快地转过身子:“我去沐浴睡觉,你不许睡我的床。”
李乐兮:“……”原来自己捕鱼捕虾、做鱼做虾、剥虾喂到她在嘴边都得不到半张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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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军出征,天色未亮,裴瑶就被迫起来,被众人簇拥着给裴绥践行。
裴绥有个习惯,出征前先长篇大论鼓励将士们,鼓励过后,再喝践行酒,然后再出征。
践行酒尤为重要,裴绥接过酒,看向几步外的裴瑶,将酒递给裴瑶:“你喝。”
裴瑶不大会喝酒,尤其是践行酒是大碗的烈酒,隔着几步都闻到了辛辣的刺鼻味道,她不想喝。裴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强大的一股压力让她不得不走过去。
她走得很慢,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走到裴绥面前,接过酒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了,辣的整个人热血沸腾。
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裴绥都有重影了。
裴绥嗤笑一声,接过马鞭,翻身上马,大喊一声:“出发。”
士气高涨,将士们看着他们的陛下,挥动马鞭,在他们面前骑马走过,军心振奋。
他们觉得骄傲,要跟上脚步的时候,却见他们的陛下从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阵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