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气得说不出话了,都已经不要脸了,还能说什么呢?
她干巴巴地瞪了两眼,抱着自己的包袱往山下走。
不知不觉间选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她望着嶙峋的峭壁,无端往回缩了缩,主动往回走,另寻山路。
往回走,就能遇到李乐兮,她也没正眼看对方,从她身侧略过,直接走了。
李乐兮不去碰她,就这么慢吞吞地跟着她走。
换了一条路走就会耽误时间,天色入黑了也没走下山,两人停在山阶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裴瑶先开口:“都怪你,你不跟着我,我就不会走错路,这个时候回去,城门早就关了。”
李乐兮想说:你自己走了十多年的路都会走错,能怪谁?
这句话说出去,裴瑶肯定炸毛,她默然闭上嘴巴,选择性点点头。
裴瑶不想露宿野外,下山不行,只好往山上走去,没有回后院,而是去找师父。
李乐兮终于忍不住了,拦住她:“半夜三更叨扰你师父不好。”
“我师父要我,不会抛弃我。”裴瑶不甘示弱,努力平视眼前人。
天色大黑,大殿内的灯火微弱,几乎照不到门口。
昏暗的光线下,李乐兮看到了裴瑶眼中的光,或者说,那不是光,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
“想哭就哭,别忍着。”
裴瑶不哭,依旧选择推开她,抬脚踏了进去,去找师父。
静安的屋里还点着灯,豆大的烛火不起眼,远远看去,略有些黯淡。
裴瑶敲敲门,屋里的人打开门,“无望啊,你怎么来了?”抬眼就瞧见她手中的行囊,再观一眼身后的李乐兮,静安师太自己哭笑不得,“吃了吗?”
“没有。”裴瑶的声音带了些鼻音。
要哭了。
静安抬手抱抱她,冲着李乐兮道:“劳您去做些素面来。如果可以,再加些鸡肉。”
李乐兮颔首,“您稍等。”
静安好笑,牵着裴瑶进屋,擦擦她的眼泪,“为什么呢?”
“她说不要我。”裴瑶闷闷地说一声,不要就不要,她还是庵堂里的无望小师太。
静安笑意更深,“肯定是你说先不要她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裴瑶沮丧道。
静安没有说话,淳朴的面容上浮现些许对裴瑶的心疼,“你说不要她,她自然就不要你。她不欠你的,为何要这么宠着你。”
裴瑶埋头不肯说话了,闷了许久,才说了一句:“她欠我的。”
“是吗?救你出水火,还欠你的?无望啊,做人要讲良心哦。”静安温柔笑了笑,低声说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天定的。她和天争了你,你也可以不要她。不要了就不该伤心。”
“你想想啊,她功夫那么好、相貌又好,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抢着要。”
“你见过那么多女人,为何独独喜欢她呢?”
“我不喜欢她。”裴瑶沮丧,贴着师父的肩膀靠了下来,“我都不晓得什么是喜欢,就只是想同她在一起罢了,想亲亲她。”
静安拍了拍她的小脸:“师父不知什么是喜欢,但你说的这些,也有些奇怪。陌生的两人,想要朝夕相处,不是喜欢是什么?更何况,你还想亲亲她,小心思坏得很。”
屋外的人笑了笑,裴瑶的喜欢太简单了。
她转身离开,去做面条,回去的路上,她在回忆着面条该怎么做?
还有,小厨房里有鸡肉吗?
如果没有鸡肉,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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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宣室殿内,裴绥还没有休息,在舆图前站立良久,面对棘手的战局,束手无策。
师尊若在,必然会妥善解决。
他想起那位风华绰约的女子,心中悸动,她美若无暇,心思过人,若不是对立的局面,他都想亲自去请她出征。
楚兮。他想起多年前初见的那面,楚兮手中的剑似游龙,杀人于无形。
他崇拜,他敬仰,可当对方说出可要做她弟子的时候,他震惊又欢喜。
她教的并非是剑,而是楚家枪。
一杆枪横扫四方。
裴绥苦笑,指尖抚摸着面前的舆图,洛阳已然算安定的,他若出征,洛阳内没有师尊,他必然是高枕无忧的。
师尊在洛阳,他担心自己有去无回。
师尊不再会帮助他,只会一心捧着女子为帝,与他作对了。
他不会出征的,也不会给楚兮机会,他要的是天下太平。
下一刻,裴绥振作起来,看着舆图,心里有了新的计划,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阖眸长叹,不能为旁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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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兮算了算,将近百年没有做过面条了,揉出来的面团总是不合意,反反复复几次后,她选择做了饺子。
鸡肉馅的饺子,她捏得小,一口一个,做了五十个。
裴瑶喜欢吃面食,面条确实更方便些。
见到饺子,她也不会挑剔,看了一眼李姑娘,闷着脑袋去吃。
静安悄悄退出去,将屋门关上,自己找师姐妹去凑活一个晚上。
李乐兮托腮,静静看着裴瑶吃饺子,本就不是端庄的小姑娘,现在吃饺子却是一副温温雅雅的姿态。
裴瑶吃一口,抬头看她一眼,吃到一半的时候,从碗里挖了一个饺子递给她。
“不想吃,你自己吃。”李乐兮摇首,她刚刚吃了太多,都是包得难看的饺子。
端来肯定会被笑话,又不能丢了,只好自己吃了。
“你不饿吗?”裴瑶觉得奇怪,又看了李姑娘一眼,小声问她:“你不喜欢吃饺子?”
不喜欢吃吗?李乐兮否认,“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裴瑶没再说话,自己一人将饺子都吃了,吃完后,又看了李姑娘一眼,自己默默坐着。
已近子时了,回后院的路不好走,李乐兮是自己摸黑走来的,裴瑶做不到在黑夜下平常走路。
她选择下师父的屋里躺下,她找到了被子,铺在地砖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吃了饺子就翻脸不认人?”李乐兮浅笑,目光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裴瑶缩了缩脑袋,“那我睡床,你睡地上。”
言罢,自己快速脱了衣裳钻进被子内,不管李乐兮。
李乐兮盯着裴瑶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被子,嗤笑一声,走到榻旁,掀开裴瑶的被子,“我想打人呢。”
裴瑶睨着她:“我不是人。”
李乐兮笑了,抬起手腕,莹白的指尖抬起裴瑶的下颚,她盯着那双看来看去的眼睛,委屈道:“你变了。”
裴瑶不解:“你委屈什么?”
“你为了孟筠不要我!”李乐兮说得理直气壮。
裴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先对不起我的。”
“是你先不要我的。”李乐兮语气颓靡。
裴瑶感受到了恶人先告状的无奈,咬牙切齿道:“你无耻。”
“谁先勾。引谁的?”李乐兮问道。
裴瑶哑口无言了,是自己先勾。引的。她理亏,便沉默下来,放弃反抗。
“放弃了?”李乐兮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裴瑶的额头,探出舌头,轻轻刮过裴瑶的鼻尖,“道歉吗?”
“我没错。”裴瑶又觉得自己被她牵引着情绪,烦躁不安,她推开李乐兮,重复道:“我没有错。”
李乐兮颔首,认真道:“我错了。”
“你错了?”裴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可一世的女人会道歉?
李乐兮又主动靠了过去,将自己的脸颊送了过去。
裴瑶瞪了一眼,半跪在床上,上半身直起,唇角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亲。
李乐兮觉得少了些什么,侧过身子,正面对着裴瑶:“有些冷。”
裴瑶不知所措:“哪里冷?”
李乐兮很严肃地告诉她:“嘴巴冷。”
裴瑶眼眸弯弯,傲气地侧过脑袋,“不给亲。”
“脸都亲了,你还在乎这点距离?”李乐兮不准她逃跑,掰正她的身子,两人四目相对。
裴瑶眼中掬着凉星,而李乐兮眼中只映着裴瑶一个人,再无其他。
裴瑶撇撇嘴,“那你要不要还我?”
“嗯……”李乐兮迟疑,斟酌良久后,才道:“我努力。”
裴瑶得到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依旧不满意,也跟着回一句:“等你还我了,我再亲你。”
“不成。”李乐兮不满意,也不再哄着,伸手圈着她,将人按住入怀里,不打招呼就亲吻她倔强的唇角。
并非是浅淡的吻,也不是简单的碰贴,而是漫长而又缠绵的吻。
直到裴瑶软下了身子,伏在李姑娘的身上喘息,她大口大口呼吸,“你骗人。”
李乐兮会亲吻,且是很擅长。
“睡觉。”李乐兮不想同她讨论无趣的问题,将被子掀开,把人塞进去,自己合衣躺回地上的被子里。
半晌后,裴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趴在床沿上,“李姑娘,你不上来吗?”
“一人睡,自在。”李乐兮合上眼睛。
裴瑶悄悄地开口:“可是我冷呢。”
李乐兮不理会她。
她又悄悄说道:“我浑身都冷。”
“你自己要一人睡的,自己说的话就该履行,切莫言而无信。”
“可是我不要脸啊。”裴瑶嘀咕一句。
李乐兮坐起身子,转身看着她:“我要脸呢。”
裴瑶瞪了一眼,恶狠狠地回望李姑娘:“以后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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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清晨来接两位主子,在外间带待了许久,听到了诵读经书的声音。
清晨起来天气就不大好,乌云密布,今日似要落雨,二月里的天还是很冷,若云手中拿了两把伞,期盼两位主子在落雨前醒过来。
屋外时不时会有小师太们结伴路过,她们看着若云身上的锦缎,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叹息道:“做奴婢都有这么好看的衣裳穿。”
她们都是从山下捡来的,并不能做主选择自己的人生。
看见若云,也只有羡慕的份。
若云听着羡慕的声音,转身回看,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师太,她笑了,道:“师太。”
小师太腼腆笑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你真好看。”
若云脸一红,“你说的是衣裳好看。”
“你人也好看。”小师太憨态可掬。
若云问她:“你父母呢?”
“不晓得,我和无望小师叔是一般无二,被父母丢了不要。”小师太语气轻快,并无不高兴。
若云颔首,从发髻上拔下一根普通的银簪子给她:“你喜欢,就给你。”
“不能要,我要去上早课了,姐姐,再见。”
言罢,小步子踩得飞快,身影很小快就消失,若云只好将簪子出插。入自己的发髻上,不由一笑,原来她也会有人羡慕。
做奴婢的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屋里的裴瑶醒了,推了推身侧的人,娇憨道:“不是说一人睡的吗?”
“聒噪。”李乐兮皱眉,下一刻,翻身,长腿压着裴瑶的两条腿,上半身伏在裴瑶身上,堵住了聒噪的小嘴巴。
半个时辰后,门打开了,斜风细雨,刮入门里。
若云朝着主子行礼:“下雨了。”
李乐兮瞧着密布的阴云,心口莫名被压抑,道:“你先回去。”
“奴婢就拿了两把伞。”若云为难道。
“你拿一把回去,我二人一道回去,一把伞足以。”李乐兮凝望天际。
山雨欲来风满楼,要变天了。
若云走后,裴瑶也起来,浑浑噩噩,李乐兮关门给她穿衣裳,“抬手、抬腿。”
穿好后,裴瑶就这么靠在她的身上,“背我回去。”
“我亲的是你的嘴,又不是你的腿,你的腿没劲?”李乐兮掐了掐裴瑶的大腿,后者抱着被子往床上躲,“你、刚刚亲了我很久,浑身都没劲了。”
李乐兮嗤笑:“这么没出息?”
裴瑶脸红耳朵红,嗔怪道:“说好别碰我的。”
“现在不碰了,回去念经。”李乐兮抬脚先走,又叮嘱一句:“给师父铺好床。”
裴瑶不满:“那是我师父。”
“也是我师父!”
雨水大了,噼里啪啦,厚重的乌云就在头顶上,李乐兮抬起眼睛,瞥一眼乌云中的雨势,催促身后的人,快些。
话音刚落地,屋里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裴瑶从身后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李姑娘,背我。”
李乐兮的身影晃了晃,将雨伞递给她,自己抬脚走下台阶。
伞面被雨打得噼啪作响,春雨并非润物无声。
你听,它在响。
李乐兮的双脚踩在泥水里,干净的鞋面被泥巴弄脏了,她就这么静静看着脚下。
脏了。
泥水聚集,溅在了裙摆上,又脏了一处,她问裴瑶:“你心中的菩萨能洗净你的心,那能洗净我身上的脏吗?”
这句话问住裴瑶了,她看着肮脏的鞋面,“能、能一样吗?”
“为何不一样,衣裳可脏了。”李乐兮嗤笑,她背着裴瑶往后山走去。
裴瑶没有注意到她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满脑子都在想着菩萨与脏衣裳的事情。
山间雨景很美,美若无暇,空灵、清新,被雨水清洗过的树叶不染纤尘。。
李乐兮一步步走,并没有避开泥坑,像踩着平地一般踏进去,她再问裴瑶:“不能洗,对不对?你的菩萨只能洗你的心,你的心脏吗?”
“人人都求菩萨悲悯,它们忙得过来吗?”
“裴瑶,我就是一个很脏的人。”
裴瑶下意识抱紧她的脖子,嘴巴几乎黏在了一起,“别,别说了。”
“为何不说呢?我杀了自己的父亲,杀了兄弟姐妹,扶着自己的侄儿的手坐上皇位,看着他杀光了他的兄弟,最后,只留他一人。你说,我脏不脏?”李乐兮唇角勾着似讽非讽的笑,就像是远处盛开的月季,带着刺,让人不敢去摘,“我手上染着许多人的血,多是姓李的。如今,我手上还染着裴氏一族的人血,将来,也是。”
“裴瑶,喜欢上一个疯子,你后悔吗?”
“不后悔,菩萨普度众生,偏偏不渡你。他不渡,我渡你。”
李乐兮停下脚步,风雨扑面,刮得树枝摇摇欲坠。
裴瑶从她身上下来,绕到她的身前,凝着她的眼睛:“有前因,才有后果。”
“这里是热的。”裴瑶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这里可以渡你,你的脏,我来洗。”
“你拿什么洗呢?”李乐兮抽回自己的手,嘲讽道。
她挣脱裴瑶的手,裴瑶急忙去抓住,手中的伞脱落,任由山雨淋湿自己。
她握着李乐兮的双手,“拿天下来洗。”
“如何洗?”李乐兮毫不掩饰地自己的嘲讽。
裴瑶说:“海晏河清,苍生平乐。”
“就你?”李乐兮拂落她的手,摸摸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坏了,她望着面前的人,低低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后,她觉得眼睛疼,以手擦过,今日的雨水是热的。
她笑道:“裴瑶,你对朝政而言,什么都不懂。你连奏疏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你和李璞瑜一样幼稚。”
裴瑶被她眼中的泪刺得心口疼,她转身去找伞,可伞早就被刮走,她提起裙摆去追。
山风肆虐,刮起轻薄的雨伞,裴瑶追不上,眼睁睁地看着它飞上空中,自己眼睛被雨水刺激得睁不开眼。
她生气地回头看向李乐兮:“你又发什么疯,我的头发、衣裳、鞋子都湿了,你赔我。”
说完,猛地打了喷嚏。
李乐兮终于将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看着她在暴雨中瑟瑟发抖,雨水浇在身上,让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裴瑶走近她,抬手想打人,手抬到半空中,又无力地缩了下来,“你不信就不信,发什么疯,我帮你念就是了。我给你洗,我一辈子陪着你。这辈子洗不完,下辈子再洗,生生世世,你等我,我就给你洗。”
迂腐、顽固的女人。
她的手复又抬起来,轻轻滑过李乐兮的脸颊,“道歉。”
隔着雨势,李乐兮的唇角发白,她怔怔看着对面的人儿:“你喜欢的是一个疯子。”
“那又如何?”裴瑶抖得厉害,牙齿打颤,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不是寻常人,你是大齐末帝的皇后,也将是大魏的皇后。”
“阿瑶,我很脏。”李乐兮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
裴瑶目视她,唇线抿着,听到这句话,她有些心疼,谁无过往呢?
过往是回忆,是身体里的一部分,是无法割舍的,就像她的那段记忆,不见了,她很想找回来。
李乐兮的过往是血腥、是痛苦,一直伴随着她,折磨着她。
她低声说了一句:“脏了就洗。”
“心若脏了呢?”李乐兮问她。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好人,没法回答你的问题。”裴瑶语气凶悍,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她走近李乐兮,唇角轻轻勾着一点笑:“你若觉得脏,可以挖了,我将我的给你。”
这次换李乐兮露出惊恐的神色,人无心,会死。
她有些震惊,紧紧地看着裴瑶,眼内是显而易见的惶恐。裴瑶却笑了,双手揽住她的腰,扬首,轻轻咬住她的唇角。
是咬,不是亲。
血腥味让李乐兮皱眉,她推开裴瑶,扶着树干,脸色苍白。
胃里翻涌,她想吐。
裴瑶就这么看着她呕吐,先踏出一步,“我回去了,我让青竹煮些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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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里的人都忙碌着,青竹与若湘煮茶,若云站在屋内同裴绥说话。
裴绥看着若云,问她:“多大了?”
若云不知他什么意思,回道:“奴婢今年十九了。”
“长得很好看。”裴绥笑了,显得很满意。
外间走回来的裴瑶恰好听到这句话,不满意地看向他:“来我这里勾搭我的婢女?要脸吗?”
“放肆!”裴绥怒斥,他站起身,将茶盏放下,目光落在裴瑶身后十余步的‘楚兮’身上。
裴瑶感觉他的目光不好,下意识拦住他的眼光:“那是我的情人,你往哪里看呢。”
裴绥陡然面红耳赤,低下眼睛,斥责裴瑶:“胡言乱语,回宫让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不用教,我的规矩是你师尊教的,她很满意。还有,您亲自登门,是想做什么的?”裴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她将李乐兮推开,“去换衣裳。”
李乐兮看了一眼裴绥,唇角勾了勾,“不陪魏帝了。”
裴绥却道:“楚姑娘,我有话同你说。”
“那也等她换过衣裳。”裴瑶就像炸毛的兔子,逮谁咬谁。
裴绥无话可说,睨她一眼,坐回椅子上,裴瑶也去换衣裳,嘱咐青竹去熬些驱寒的药汤。
李乐兮慢吞吞地沐浴,裴瑶也跟着去换。她没有洗澡,只快速换好衣裳,脑袋探过屏风,目光落在李姑娘袒。露的肌肤上:“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