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用过午膳才回来的,路过城门的时候,遇到从荥阳赶来的难民。
难民是一波一波的蹲在城墙下,衣衫褴褛不说,面黄肌瘦,靠着城墙,气息微弱。
皇帝不知是这么回事,吩咐停下车,让人去询问是哪里来的难民。
丞相亲自去了,本是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思,可当听到难民的话,整个人吓得哆哆嗦嗦,走回陛下跟前,咽了口水才说:“是荥阳失守了。”
皇帝同样愣了,“为何无人来报?那么大一座城池失守,守将不上报吗?”
丞相说不出话来,事到如今,他不知情,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是常有的事情。荥阳失守,洛阳岌岌可危。
皇帝顾不得与丞相多作纠缠,吩咐人快些回宫,急召百官去宣室殿商议大事。
荥阳的守将是谁?她记不住了,从头至尾,都是太皇太后安排的,大汉一路战败,叛党势如破竹,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了。
回到宣室殿,朝臣急急而来,兵败如山倒,他们一群文臣急得在殿内打转。
皇帝阴恻恻的眸子里染着无比的愤怒,步履缓慢地踏上御阶,她将手中的奏疏砸向朝臣,“隐瞒不报、那么大的事情竟然隐瞒不报,是谁、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殿内静寂无声,众人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李璞瑜并非先帝,不糊涂、不昏聩,眼下的地步让她明白错在大汉根基,她脑袋里响起四字:回天无力。
她沾染一身戾气,走回龙椅上,瘫坐下来,面如死灰。
丞相建议道:“陛下,迁都吧,离开洛阳,往北走。”
“迁都?”李璞瑜死气沉沉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眼睛内闪着光,“迁往何处?”
“陛下,去绍都。”
“绍都?”李璞瑜想起来了,那是前朝大齐的王都,大汉祖先觉得那个地方不祥,就造了汉王宫。
她站起身来,立即决定道:“去绍都。”大汉都已到了今日的地步,也没有什么祥与不祥的说法了。
丞相等人立即应声。
“不可。”门外想起女子的声音。
众人转身去看,太皇太后跨过门槛,目光落在幼帝身上,浑身染着杀气,“陛下迁都,会造成大乱,不过百里,去了绍都又能怎样,你们若想活命,就与逆贼谈判,且看看首领是何人。”
今日太皇太后的脸色实在过于可怕,朝臣见惯后,都心有余悸,连答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帝也有几分畏惧,“如何谈判?”
太皇太后瞥了一眼赵之回,道:“赵大人去吧,你们是姻亲,最合适。”
赵之回立即瘫了下来,“太皇太后,臣冤枉,姻亲、臣不知您的意思。”
太皇太后冷眼看着他,“哀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告诉裴绥,裴泽在这里,哀家能杀了他。”
赵之回彻底明白了,裴绥反了。
“臣、臣明白了。”赵之回闭上眼睛,裴绥是要做什么呢?
太皇太后离开了,未央宫里的筵席也散里,女眷们陆陆续续退出未央宫。
走到半道上遇见太皇太后的车辇,女眷们停下行礼,而太皇太后并未看她们,目光径直掠过。
等到车辇离开后,她们才慢慢离开。
太皇太后的车辇停在了未央宫外,她踌躇了会儿,并没有下车,而是径直离开了。
因为,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裴家拿不出银子,裴泽还关在刑部大牢,正好,她去见一见。
“若云,备牵机。”
若云浑身一颤,牵机是毒。药,无药可救,入口封喉,再无挽回的余地。
太皇太后换了一身衣裳,又穿着一件大氅,撇下众人,自己一人去了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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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身子不好,在牢内冻得瑟瑟发抖,他一面咳嗽,一面看向来人。
百里沭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病秧子,这就是将来的君主?
她皱眉,做男人做成裴泽这个分上,也是世间少有,若不是算出他有帝王命脉,她才不会来搭救。
阴暗潮湿的环境让裴泽的旧疾发了,他不停地咳嗽,百里沭实在忍受不了,从腰间取出一粒药,递给裴泽,“想活命就吃了。”
裴泽愣了一下,没有疑惑,接过就吃了。他浑身发冷,药吃下去后,从喉咙里就开始发热了,浑身舒畅,喉咙里的干痒也好了许多。
“多谢。”他朝着国师感激道。
百里沭将一身干净的衣衫丢给他,“换上,我带你出去,出去别说话。”
裴泽在这里待了不知多久,早就想离开了,接过衣裳后没有迟疑,直接穿上,站起身,跟上百里沭的脚步。
一路通畅,直接出了大牢。
出了大牢地界不过半里地,走进民巷时,百里沭停下脚步,巷子口站着一人,她猛地一惊,“李乐兮。”
太皇太后手握配剑,淡笑道:“国师,你让哀家很省心,去了大牢,太惹眼了。”
百里沭挡住裴泽,她知晓自己的实力,面对李乐兮,她只有挨打的份儿,“我不明白,你为何杀他?”
“没有原因。”太皇太后慢慢走进,目光落在裴泽身上,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裴泽,你欠裴瑶的,哀家替她取。”
“太皇太后,这是我们裴家兄妹的事情,您为何要管问。”裴泽慌了,眼前的女子带着杀气,与他父亲身上的气息相似。
百里沭还是不明白,拦着李乐兮的脚步,“你想逆天而行?”
“百里沭,你能活着,便是逆天而行。”太皇太后并不在意百里沭的阻拦,长剑出窍,轻蔑道:“你动手,还是哀家动手。你动手,死一个,哀家动手,死一双呢。”
“我、我来。”百里沭慌了,上次见到李乐兮杀人是多年前的事了,她果断出手,不等对方催促,匕首从袖口里滑出,直接捅进了裴泽的心口处。
“你、你们……”裴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女子。
他到死都没有明白,太皇太后为何要杀他。就连百里沭都在思考,若是想出气,李乐兮许久前就该杀死裴泽,而非等到裴绥兵临城下。
裴泽一死,裴绥攻进洛阳城不会手下留情。
太皇太后从袖口里取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被溅到的血迹,看了百里沭一眼,幽幽一笑,“哀家比你聪明。”
裴泽自私自利,若为帝,遭殃的是百姓,裴瑶也会不得善终。
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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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太皇太后去沐浴,裴瑶光明正大地推开殿门,提着一篮子。
篮子用白色的布帛盖着,瞧不清里面的东西。太皇太后视线下移,落在篮子上,裴瑶对上太皇太后清冽如水的眸子,“是柑橘,怕被冻坏了,就盖起来了。”
太皇太后想起前几日进宫来的甜橘,很甜,适合做橘子糖,她就让人给裴瑶送去了。
她低笑,“哀家这里多的是。”
“可是橘子很甜啊。”裴瑶眉眼弯弯,眼中的笑意像极了暖阳。
裴瑶抱着一篮子甜橘走到池畔前,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沐浴不脱衣裳吗?”
“你现在趁机进来,哀家不喜欢。”太皇太后站起身,湿透的衣裳贴着她身上的弧度,曼妙而丰盈。
裴瑶将柑橘拿出来,丢入水里,一颗一颗,进水后就漂浮起来,浮在太皇太后的腿间。
太皇太后看着柑橘又放心地坐了下来,水蔓延至颈间,她伸手去剥橘子,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皮给扒了下来,嘴里一面道:“这像不像拔太后的衣裳,快得很。”
裴瑶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衣裳,指尖扣着自己襟口,道:“要扒也是扒你的。”
说话的间隙里,太皇太后已将橘肉放入口中,甘甜的味道在齿间蔓延开,品味着舌尖上的甜,再看小太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时间,让人十分满足。
裴瑶站在岸边,将柑橘一股脑都丢入水里,噗通几声后,她转身就走了。
“回来,剥橘子给你吃。”太皇太后大发慈悲,手朝着一侧的木架上伸手,毯子飘入手中,她将自己裹得严实。
等裴瑶回身的时候,她将自己露出来的肌肤都裹了起来,裴瑶不满意,“你裹粽子呢。”
太皇太后抬抬眼瞥向她,沉默无语,将手中的柑橘剥了白色的丝线递给她。
裴瑶不动,太皇太后朝她走了两步,身上散发着皂荚的香气,裴瑶立即眯着眼睛,等着被喂。
太皇太后唇角翘起嘲讽的笑,动作很实诚,将剥好的橘子肉送入裴瑶的口中。
裴瑶张着嘴,嘴里涌现甜味,舌尖轻轻舔过她的指腹,橘子汁水滑落下来,落在指腹上。裴瑶借此咬住指尖,轻轻咬住。
舌尖狡猾地缠绕指尖。
太皇太后瞥了一眼她,笑了笑,不作计较。
而裴瑶松开手指,朝着她走了一步,亲上她的唇角,橘肉渡到她的嘴里。
“我可没有吃你的橘子。”
说完,快快乐乐地走了。
太皇太后品着嘴里失去些水分的橘肉,又看了眼手中剩下的橘子,掰开一瓣,放入嘴里。
嗯,好像失去了几分甜味。
不甜了。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甜好像来得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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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死了,尸体送到裴府,裴老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府里连忙请大夫,赵氏两头忙不及,偌大的府邸陷入一团混乱中。
旁人坐看裴家大楼倒塌,而选择避开,赵老夫人心疼女儿,亲自登门来看一看,又让人给太后传话。
裴瑶略有几分意外,“怎么死的呢?”
“利器直接插。入心口,当场毙命。”
裴瑶皱起眉,不解道:“他应该在刑部大牢,怎么又出去了。”
“是裴郎君自己随着人偷偷离开,在大牢外被杀,查无可查,但刑部显然脱不了责任的。”
“我晓得了。”裴瑶颔首,她并不感觉悲伤,甚至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不高兴,更没有悲伤,只有淡淡的诧异。
传话内侍又带了一句话:“赵家老夫人想让您回一趟府上,老夫人病了,夫人身子也不爽快。”
裴瑶道:“你去找赵家告诉老夫人,本宫看在她的颜面上才回去的。”
内侍退下了。
裴瑶走到内寝,太皇太后坐在窗下读书,恰好读到一句:女子生而有香。
太皇太后将书放下,静静看着面前的小东西,“书上说女子生而带香,哀家不信,不如太后给哀家验证下。”
“裴瑶不解,如何验证?”裴瑶不解,接过太后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书名,是一民间话本子,她骤然明白了,“太皇太后何时也看这些了?”
“哀家看过的话本子可比你多,妖怪神仙、书生佳人,数不胜数,太后看过的书都是哀家看剩下的。”太皇太后略有几分得意,她看过的书,数不胜数。
裴瑶撇嘴,哼了一声,太皇太后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太后给哀家验一验。”
“怎么验?”裴瑶好奇,女子生而有香,肯定是不正经的人想出来的。
太皇太后捏起了她的下巴,迎向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带你回家。”
“家?”裴瑶不解,可下一刻,双眼被蒙住,眼前一片黑暗,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她抱住眼前人的脖子:“你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
裴瑶感觉耳畔有风响,迎面的风让她往太皇太后的怀里缩了缩,接着,上马了。
“李姑娘,去哪里?”
太皇太后给她穿上抵御风寒的大氅,用帽檐压过她的额头,确保可以呼吸而不会受寒。
当风拂过额头,马蹄扬起,裴瑶下意识紧张,可那一刻,马蹄落地,肆意的声音响彻在空寂的宫道上。
裴瑶看不见,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风声擦过耳畔,马蹄疾驰,不知过了多久,裴瑶全身麻木的时候,马停了下来。
裴瑶双脚落地,她站天地间,不知所措,手被太皇太后握在手中。
“裴瑶,往前走,抬脚,大胆往前走。”太皇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暖。
裴瑶不知自己站在何处,呼吸间的冷气更为冰冷,似乎还带着一股清新。宫廷与民间不同,可院落与丛林又是不同,她恍若置身于山间。
她听从太皇太后的话果断迈开第一步,脚板落地后,第二步迈了出去,越走越缓,渐渐‘如履平地’。
走了许久后,脚下的路渐渐不平,可始终没有声音,恍若进入无人的绝境中。
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隐隐听到人声,裴瑶侧耳去听,是脚步声,可没有说话。
裴瑶猜测,应该是不认识太皇太后的人,不然会行礼的。
“脚抬起,跨过门槛。”太皇太后的声音再度传来。
裴瑶顺着话去做了,过了门槛后,是石子路,与宫里的路相似,她猜测,是太皇太后的别院。
十字路很长,足足走了一刻钟,许久后,停了下来,再是迈过门槛。
进屋了,走了数步路,裴瑶摸到了床榻,出于本能的反应,她捏着床榻上的被子,手慢慢地去摸,发现手下触手生温。
是暖玉。
太皇太后用暖玉做了一张床榻,她惊讶得不行,解开眼上的红绸就去看。
是浅绿色的暖玉床榻。
“哀家喜暖,就用了十七年的时间打造了这张床榻,这张床榻是新的,想借一借太后身上的香气来熏一熏。”太皇太后语气再是寻常不过,口中的十七年就好像是几日的时间。
裴瑶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太皇太后日子过得太闲了,用十七年来打造玉榻,真会挥霍。
她不去看床榻,抬眼环顾周遭,与长乐殿的寝殿一模一样,她没有惊讶,或许太皇太后有自己的坚持。
太皇太后走到衣柜前,里面放置着两色的寝衣,雪色与樱草色。
雪花与樱草,冰冷与娇美,恰是两个人的身份映照。
她取了一件樱草色,回身放置在榻上,又将裴瑶随手搁置的黑布又裹在了裴瑶的眼睛上,伸手去解开裴瑶身前的衣带。
指尖轻轻一勾,衣衫解落,太皇太后就像剥甜橘一般将衣裳给剥了。
她将裴瑶里外剥了干净,在裴瑶看不见的情况下迅速将樱草色寝衣给她穿在身上。
她目光低垂,修长的指尖将衣带打了结,又觉得不好看,指尖多饶几下,打成了漂亮的花结。
美观而雅致,她很满意。
她引着裴瑶坐在玉床上,“会滚床榻吗?”书里可没少画这些东西。
“两人才行,一人不成。”裴瑶拒绝,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就要一道上榻。
“两人不成。”太皇太后拒绝她的要求,反将她往玉榻上推了推,更是俯身将她两只脚上的鞋脱了放在榻上,顺势一推,人就真的滚了起来。
裴瑶翻过身子就坐了起来,凭着感觉指着太皇太后:“你过分,我一人不要熏。”
“小太后,你是来抱哀家大腿的人,你能讨价还价吗?”太皇太后拿手戳她脑子,“要聪明些,没有哀家,你现在就死了。”
裴瑶抿唇,不甘心,干巴巴坐了会儿,翘着双腿晃了晃,慢慢地躺下,接着又坐起来。
“又怎么了?”太皇太后耐心道,性子变得慢吞吞的。
裴瑶指着身下的被子,“这是熏你的被子还是熏玉榻?”
“也罢。”太皇太后将她抱了下来,将榻上的被子都搬下来,光秃秃的一张榻就露了出来。
裴瑶坐在上面,手摸了摸,顺势躺了下来,翻身去内榻,又翻身回来,来回两次,就坐了起来,“结束了。”
“消极怠工。”太皇太后不满意,又按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在榻上。
裴瑶的手突然伸出去,抱住太皇太后的腰,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
裴瑶的手凭着感觉摸到了太皇太后的唇角,自己迫不及待地贴上去,双唇在度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太皇太后愣了下来,裴瑶就这么捧着她的脸亲吻,稚气又倔强,瞧着让人心疼。
她俯身望着被蒙住眼睛的人,手落在红布上,几度伸手,却没有解开黑布。她却主动吻上了裴瑶,将人按在暖玉榻上。
“这张床榻为你准备的。”
你何时生,它便何时存在,你长大,它慢慢显出雏形。
你长成人,它就成了最美好的模样。
当真验证了那句话,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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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住持来后院见主人家,她的疫病刚好,后院的守卫并不让她进来。
因此,住持只让人传了话,尼姑庵里焕然一新,她很感激。
说完以后,她就走了,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几间屋舍,巍峨大气,藏在了密林后面,从前门压根就看不见。
走后,太皇太后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回身凝望匾额上的长乐二字,站立良久。
她忽而低眸凝视指尖上的血迹,恍若做梦,随后,回到屋里。
裴瑶醒了,身下是厚实的被衾,她趴在床上闻了闻,吸了吸鼻子,道:“没有我的香气。”
“有了,很浓郁的。”太皇太后掀开珠帘走近,目光落在裴瑶粉妍的面容上,唇角弯弯。
裴瑶趴着不动了,脑袋歪搭着榻沿,努力去够着太皇太后的衣袂,“我怎么闻不到呢?”
“你自然闻不到,只有别人才能闻到。”太皇太后靠近,将她整个身子翻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尖,道:“这几日,我们就住在这里。”
“不成,我还事要做,难不成和你天天滚床榻熏香?”裴瑶不客气地拿眼瞪着她,手撑着自己坐了下来,对她竖起尾指:“我做了这个,你也快了。”
太皇太后拍开她的手,慢悠悠地告诉她:“你父亲不日将攻入洛阳城,你最好还是避避。”
“攻入洛阳城?”裴瑶怔忪,国师说还有百日,距离那日过来也才了一月之久罢了,哪里来的百日。
她不信,“国师说大汉还有百日。”
“国师是个神棍,信不得,哀家素来不听她的。”太皇太后厌烦百里沭。
遥想当年至今,百里沭就没做一件好事,偷了师父的长生药也就罢了,偏偏将人弄死。药王若在,末帝不会死。
江湖骗子、神棍。太皇太后在心里默默骂了一遍,又睥着裴瑶:“以后不能和江湖神棍在一起,她打不过哀家,自会寻你的麻烦使用离间计。”
上一回,就是离间计。
裴瑶听到那句‘她打不过哀家’心里默默有些嫌弃李姑娘,活了那么多年还添了自我感觉良很好的毛病。
好似全大汉就她功夫最好一样,她徐徐投去鄙视的目光,太皇太后羞得脸红,下一刻就掀开裴瑶身上的被子。
“你、走开,我的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