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回到宠物店的时候比猫咪们还要晚一点。
他带着异能力跑得远, 没有了白雾之后回来还得小心躲避警察。出来得太着急,睡衣都没有换,大晚上的就凭他一身脏兮兮, 睡衣也破了的样子, 警察看到了说不定就会把他当成离家出走的少年。
织田完全不敢想象让医生半夜去警察局赎人的情景。
凭着矫健的身手, 织田作之助自己翻上了二楼, 完全没惊动到乔羽。
等他处理完脏了的衣服之后, 就听到了下面的笑声, 混杂着水声还有点闷闷的回音。
织田探头一看, 乔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正在给三只溜出去的猫咪洗爪子,鬼灵鬼精的阿治猫怂恿着乱步猫去调皮捣蛋, 一人三猫就在浴室里闹起来,阿哈趁机跑出来,因为身躯庞大被赶出了浴室, 站在门口假装自己也参加了浴室派对。
他们的欢声笑语不断传上来,在这个发生了大事的寒冷夜晚都变得温馨起来。
这是织田没有过的经历。
能住在医生家真好。
少年换了一套睡衣快步走下去,加入了这个午夜的浴室活动中去。
嘤哥是在他们玩累了之后才回来的。
两只捣蛋的猫咪今天晚上都跑了很远的路, 没有织田那样的锻炼,也就没有织田那样的体力,没多久就被两个人类制服, 只有乖宝宝小黑猫爬上了乔羽的肩膀, 俯瞰自己两个愚蠢的“同类”。
好想揍它!
阿治猫身体累瘫了, 脑子却依旧很灵活。
小黑猫一眼就看穿了它的想法, 轻蔑地转个身, 靠在乔羽脸侧无师自通了咕噜噜大法, 然后收获了嘤哥两个鄙视的眼神。
真期待小黑猫掉马的时候。
嘤哥也学会在腹诽, 不过外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即便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刚回来鹦鹉的周身依旧温暖。
乔羽想要伸手把大管家抱过来,却发现它嘴里叼着一条白色的小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条漂亮的白蛇。
远看真看不出是蛇,它就像是一根绳子,被鹦鹉叼在嘴里,脑袋和尾巴都软软地垂下,显得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样子。
乔羽赶紧从鹦鹉嘴里把小蛇接过来仔细瞧:小蛇只有小拇指粗,20厘米左右长,通身像是雪白,鳞片透着玉石光泽却稀稀拉拉,看起来刚刚经过了一场打斗,它还是挨打的那个小可怜。两只眼睛都是红色的,镶嵌在白鳞像两颗小巧的宝石。同样是红眼,小黑猫显得凶巴巴的,小蛇看上去老觉得好像含着一泡泪。
医生左看右看,确定不是普通动物物种。
仔细品品,乔羽就get到了鹦鹉的意思——小崽子不舒服了!那找点小东西哄崽!
医生就连蛇都顾不上,抱着嘤哥狂蹭。噫噫呜呜,无论以前还是以后,我永远都是嘤哥的崽!
“嘤哥你太好了,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我没有不舒服了,谢谢你!”乔羽的年龄无端退化了十岁。
鹦鹉傲娇地没说话,腹部的羽毛却蓬松起来,埋一只乔羽不在话下。
我家小崽子,老是那么喜欢撒娇。
口嫌体正直的鹦鹉。
其他两只猫盯着蛇不知道想什么,只有荒霸吐看透了真相。
神明辨认事物不以外表划分,往往是从气味、本质、力量等多个角度识别。这条蛇的气味,荒霸吐不用看就认出来了——不就是刚才那条被一顿狂揍红蛇吗!
它眯着眼睛看鹦鹉:原来刚才抢人头的那个是你!
鹦鹉脑袋靠在撒娇的乔羽头上,大眼睛透出傲视群雄的豪气:技高者得!
荒霸吐刚刚苏醒不久,它为了维护自己这个脆弱的容器,就连涩泽龙彦的白雾结界都打不破,更别说把涩泽龙彦的异能力给叼回来。
不然神明大人怎么可能舍近求远,为了钻乔羽的被窝跑去打怪?
结果神明大人发现自己输了。
小黑猫抖抖胡须,眼里折射出下次再来、擦掌磨拳的光,阿治猫则望着小白蛇若有所思,乱步猫看着乔羽,想象着有一天医生也这么对着它撒娇。
场面温情脉脉,只有小白蛇想要原地消失,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它悄咪-咪缠到了乔羽的手腕上。
滑溜溜、凉冰冰的触感很奇妙,但乔羽不排斥小白蛇取暖的行为。
冬天的蛇本能祈求温暖是很正常的事。
织田作之助旁观整个过程也感慨:“我以为只有猫和狗会做类似的事,原来鹦鹉也有这种习性啊。”
不,这不是真实版“鹦鹉报恩”,这是父慈子孝的“嘤哥宠崽”。
乔羽又开始发挥他胡说八道的本事,免得给织田灌输奇奇怪怪的知识:“只有嘤哥是这样,嘤哥最好了!”
用一句不太恰当的类比:正宫地位屹立不倒。
坐在地上的阿哈也想挤上去,被嘤哥一个瞪眼就夹起了尾巴,一只妥妥的食物链底层。
织田了悟:“这样啊。”
乔羽随后把猫猫们逐一安置,今晚阿治猫和乱步猫跟着织田睡觉,小黑猫和乔羽约法三章进门,小白蛇暂时在放在宠物笼子里,嘤哥带着阿哈回去里间睡觉。
回到房间,仓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它小小一只坐在床上,对上了小黑猫那双大红眼,扭过身子对着乔羽,“吱吱。”
以前是它不愿意,不代表仓鼠就不会撒娇卖萌抱大腿。
乔羽看出来小家伙是想激一下小黑猫,含着笑一手指头把它戳倒,从刚才嘤哥面前的软萌小崽子瞬间变成了大家长:“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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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散去之后,废墟一样的现场也逐渐恢复。
除了一地的异能力者尸体,现场被破坏的建筑都慢慢在恢复,好像刚才的险境只是大家集体无意识的梦境。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太宰治躺在地上起不来,特别是前者,费了大力气和猫打了一场架,本身身体不好的他吸入横滨的冷空气,喘着气就咳嗽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呼吸不过来咳断气。倒是太宰治,仅仅是爬了楼梯,躺一会儿就爬起来了。
白雪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上了一层,相信大雪下一晚上之后,今晚留下的时候都会冻僵了。
这里的人们很擅长处理尸体,很快就会打扫干净吧。
太宰治站在雪地里,有点后悔没把织田的围巾带出来,冷风刮过,寒气从脖子往身体里面钻,冷得太宰治打了个颤。
蜘蛛先生依旧坚强地捡起自己的偶像包袱,硬挺着不颤抖。
“刚刚那个,”费奥多尔好不容易顺过气,向着太宰治提问:“你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
刚才回答凤凰的人就是太宰治。
他冷笑一声,送了两个字给魔人:“呵呵。”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还玩什么聊斋。
太宰治用他自认为很潇洒的方式快速离开了现场,今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相信很快就会有官方的人来这里调查。太宰治一点都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他不是费奥多尔,可没有外国人身份保护。
其实太宰治心里早就有了联想,会长期居住在乔羽家的都不是什么普通宠物,阿哈那只哈士奇都不简单,何况是那只被织田称作大管家的鹦鹉呢。
太宰治在心里捏拳:我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织田作,还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嘶,好冷……
被他抛在身后的费奥多尔好不容易爬起来,在废墟里终于找到了刚刚从红龙身上掉落的东西——涩泽龙彦。
有点失望,但不意外。
一直自诩优雅贵族的男人哪怕狼狈不堪,他的外表依旧美好,尤其是安静地睡着、被白雪半掩藏着的时候,就像童话故事里美好的存在,几乎和雪融为一体。
如果放着他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冻僵吧。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地面对着他,从他苍白的面容上完全看不出来内心所想。在异能特务科和警察探查的时候,他却主动招手让人过来。
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
哪怕他们曾经同吃同住过几个月,魔人对涩泽龙彦都没有什么友情。就是因为曾经朝夕相处,才知道这个美丽的皮囊底下是什么样的恶魔。
没有同情心,没有同理心,有时候费奥多尔都会怀疑,他的血是不是冷的。
唯一让人放心的就是,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对普通人无效。
但是现在,涩泽龙彦身上,说不定有费奥多尔想要的答案。而且借此机会得到涩泽家族的感谢,对魔人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凤凰啊……”
魔人慢吞吞地跟在涩泽龙彦的担架后面,四名经过特殊训练的敢死队成员围在他们身边,全副武装地护送,更准确地说是监视着他们。不过很快就有涩泽家族的人强势介入,他们和原来的护送队爆发剧烈争执,直到完全接手为止。
费奥多尔全程安静,沉默得像是长在角落里的恶意之花。
他不慌不忙地跟在昏迷的涩泽龙彦身边,目送着男人进入手术室,然后在涩泽家族的人引导下,进入了涩泽家主的会客室。
全程无声表现出他的无害和尽职。
涩泽家主对着这个来自遥远俄国的少年直接提出交涉:“我想要知道今天晚上的全部情况。”
魔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作为交换,我想知道‘D伯爵’的情报。”
涩泽家主皱起眉头,心里衡量着两份情报的价值所在,很快同意了这个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