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只假猫都会喜欢水的, 比如黑猫就极其不喜欢。
为了让两只没有闯祸的小猫咪印象深刻,乔羽把两只小猫放在了置物架上。白色的小脑袋和橘色的小脑袋靠在一起,脸上好奇的情绪多于害怕。
毕竟看猫洗澡和自己洗澡是两码事!
刚开始被抓进去的黑猫还勉勉强强个能保持住它自认为高冷的姿态, 然后在碰到了水之后, 整只猫就像是考拉抱着树枝一样抱着乔羽的手臂, 挣扎的水花溅了乔羽一脸, 然后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喵呜——!!!”
不说两只小猫怎么被吓到了, 就连在门口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阿治, 闻声就是一个转身跑。
“嗷呜——喵呜——”
乔羽洗过的猫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黑猫真的是它们之中反应最大的一只了, 叫起来跟救护车一个节奏,差点把乔羽给送走。
经验丰富的乔羽抓住了它两条前腿,一点一点地把水泼到猫身上,还没有下肥皂, 就获得了一盆灰黑灰黑的水了。
这脏的程度,让乔羽快怀疑它可能本身是一只灰猫,只是因为太脏了才变成黑猫。
脏到变色。
这期间黑猫就像是被占便宜的黄花闺女, 喵呜喵呜的没停过, 腿一直往后蹬,就是没什么力, 让乔羽想起以前看过的肥皂剧以及那句经典台词:“你叫,你叫吧, 你叫破喉咙都没用的。”
潜意识把自己代入了炮灰反派……医生默默地把脑洞闭合。
换了两次水之后,医生才给它下泡泡。
这只体力废嚎了小半个小时之后就没力气了, 靠在盆边噫噫呜呜, 无师自通了卖惨。乔羽腾出手来拍拍它的背, 摸摸它的喉咙, 就怕这只傻猫把自己嚎出毛病来。
毕竟不是真的能叫破喉咙。
就在乔羽苦恼怎么让它闭嘴的时候,因为它嚎得太大声缩起来、又因为它噫噫呜呜伸出头来的两只小猫,和黑猫的视线对上。
黑猫:“……”
黑猫闭嘴了。
乔羽耳朵被轰炸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清净了。
真的松了口气。
又是一只要脸的假猫。当然,要是真猫,就凭它之前吃过巧克力,早就等不到乔羽来了。
黑猫本身就瘦,湿了身,毛毛贴近了皮肤之后就更瘦了,摸上去瘦骨嶙峋,不用装可怜都有凄惨的效果。
湿-漉-漉的黑猫那双大猫眼看起来更大了,整个猫脑袋都是眼眶的感觉,看着有点像指环王里的咕噜,丑萌丑萌的。
猫咪枕在澡盆边缘,想挣扎又没力气,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洗干净又是一条好汉。
呜呜呜。
然后猫猫躺直了任乔羽给它洗,跟它五分钟前那个挣扎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洗完了,它裹着毛毯在医生怀里让由医生给它擦干,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擦干净的黑猫比之前更漂亮。黑色的毛不显脏,里面藏污纳垢硬是没让乔羽看出来这心理年龄只有三个月的猫多脏,现在洗干净,毛发蓬松,绒绒一片,乔羽才发现黑猫的毛还挺长的。
就算它蹲在墙角缩成一坨自闭,那个毛屁屁看起来都比以前可爱。
从猫浴间出来的小白猫落地就去找黑猫,绕着自闭的黑猫转了两圈之后,小白猫歪了歪脑袋,上前蹲在了它旁边。
黑猫感觉身边有东西,没扭过头就听到女孩子柔柔的声音:“喵。”
黑猫望着靠过来的小白猫顿了顿,有气无力道:“喵。”
小白猫歪了歪脑袋:“喵?”
黑猫趴下:“喵。”
小白猫搭讪不成,发动在中也喵这里学来的搭讪本领,上前舔了一口黑猫,“喵!”
黑猫呆了,黑猫傻了。“咪……喵……”
又一只没有被猫舔过毛的假猫,现在打开新世界大门。
一个大黑团子,一个小白团子。
乔羽没忍住,抱着小橘猫给它们拍了张照。
猫哥哥在他手里张牙舞爪,气得不行,很有一种农场主的白菜被猪嗅了嗅,现在要去杀猪的气势。
拍完放下猫,中也就化身为橙色的炮弹,把那个被它妹妹舔过的煤球给轰了。
中也喵一般不欺负老弱病残。
——不排除有不一般的时候。
乔羽放下猫就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往楼上走,楼下的猫们怎么鸡飞狗跳都假装听不见。
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同样是体力废的宠物医生心想:猫猫的问题,还是猫猫自己解决吧。
明天还要开店呢。
有空多学学阿哈。知道阿哈怎么在宠物店里平安长大吗?
就是因为阿哈和小明的爷爷是一类的。
从心的狗狗,怂。
.
.
那边转头就走的奶牛猫,一边听着黑猫的惨叫一边走,煞有其事地摇着头,嘴里还想啧两声,不知怎么的想起医生扇它屁屁,嘴巴里就啧不出来了。
猫猫快步跑向了擂钵街。
前一段时间擂钵街有军方的人进来之后没多久,可能少了几个人又多了几具尸体,擂钵街的人来来往往,谁知道呢,反正面上是平静下来了。
念叨着武器和神明的人少了,却多了些本地的炮灰。
在横滨,官方无法管控的各种组织像是雨后春笋,能建立超过一年的运气好,超过五年的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大浪淘沙之下,达到这个标准的现在就剩下了三个:本地的高濑会、占据港口的港口黑手党、外资企业沦落的GSS。
这三个组织都声称自己在其他地方建立了多少多少年,在国外有多少资本,反正这鬼话太宰治是一句都不信。
随着时间推移,小组织覆灭又兴起,剩下这三个开始逐渐显露峥嵘,最近又开始为了一批国外走私来的物资打得昏天黑地。
他们不是在别的地方打,就是在擂钵街打。
让盘踞在擂钵街的蜘蛛很头疼。
假装很头疼。
托这些人的福,太宰治的生活物资丰富了不少。
这些人在真正的大型组织面前可能不堪一击,但在横滨,已经是难得富裕了。他们活活死死,在擂钵街就留下了不少对这里的人来说稀罕的东西。像是没抽完的烟、随身带的小酒瓶之类,在擂钵街都是抢手的奢侈品。
因为这个,擂钵街对他们其实还挺欢迎的,每次他们留下的尸体都成了擂钵街的抢手货。
太宰治觉得挺有意思的是,他们把擂钵街看成了垃圾场,擂钵街把他们当成了可回收垃圾。
绝配。
比如现在,太宰治就从可回收垃圾的身上抢到了一个手电筒。
猫的身影一出现,太宰治就打开了手电筒。
他满心期待地望向猫的背
——没有。
——今天没有便当投喂。
少年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奶牛猫表情逐渐危险。
猫咪鸢色的眼睛眯了眯,猫眼折射着外面微弱的光芒。它爪下用力,蹦起来跳到床上,用在乔羽身上踩出来的经验去踩太宰治,精准打击得少年蜷缩着说不出话。
奶牛猫站在他面前,那表情和刚才太宰治的表情如出一辙。
打不过猫的太宰治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好气地问:“你、你这又是干什么?”
猫猫让他看看自己的腿。
太宰治不明所以地看过去,“这是什么?”
猫猫的后腿拍了拍地板。
“啊?”
“喵呜!”赶紧给我弄下来!
太宰治的眼睛咕噜一转,泄露出了些许狐狸般的精光,他拖长了音:“哦——?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少年踩着猫发火的生死线大鹏展翅、装疯卖傻,在猫想要动手之前才慢悠悠地帮忙把它后腿的毛刺球都拨下来。
阿治猫:拳头硬了。
“这是什么?”少年举起种子观察了一下就得出结论:“你去后山了?”
“你无缘无故去后山做什么,哦……今天是庆典,所以现在饲养你的人去庆典了?啧啧啧,小猫咪,原来你是这样跟踪狂,你的饲养员知道的吗?”
猫那个啧啧啧是从哪里学来的?不就是他身上。
“所以你现在,是身上太脏了不敢回家吗?”少年笑眯眯地猜测,自认为是八九不离十。
猫咪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眯了眯,它一个跳跃走到了少年旁边,站稳就疯狂抖毛。
“咳咳咳……”猫身上的灰加上太宰治屋里抖起来的灰,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太宰治爬起来想抓猫,猫早就跳起来,在为数不多的家具之中来回跳跃,就凭太宰治营养不良的小身板,根本抓不到猫。
又是一个体能废。
猫猫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没多久就把自己折腾累了的少年。
它往下一跳,踩着太宰治的脸越过去,在少年白皙秀丽的脸上留下了两个完整的猫爪印,对方浑然不觉,随手一抹,整张脸就不能看了。
些许月光从屋外透射进来,留下暗淡的光辉。猫站在月光里,太宰治坐在黑暗中。
“真过分。”太宰治满不在乎地盯着猫看。
月亮拉长了猫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太宰治的脚下。
“明明和我才是同类,你居然找到了家。”太宰治说着说着自己往后一倒躺在了地上,“还会因为脏不敢回家……哈哈哈……太可笑了……”
在猫看来,这两脚兽又开始发疯了。
太宰治躺在地上笑了一会儿,吸进了地上的灰尘之中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然后就不动了。
猫等了一会儿,绕了半个圈去看这人死没死,被暴起的太宰治抱住就咬了一口,猫咪反身躲开,又一脚蹬到了他脸上,没被咬实,就是猫毛掉了几根。
猫一脸无语,竖着尾巴走了。
太宰治被猫又揍了一顿,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情很愉快。
他把玩了一会儿这颗从猫身上扒拉下来的种子,“男人?女人?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