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抬头看江无阴, 江无阴蹲下来,抚了抚他脸。
裴慎有些猝不及防,本能性地往后退了退。
江无阴依旧面无表情, 好像他们之间就该如此,然后他说了句:“我走了。”
他起身, 再次看了裴慎会儿,转身又遁入了战场。
硝烟甚浓,江无阴很快便没了影。
……
此战激烈,江无阴明显占了上乘, 他一上场, 接二连三,一战很快过去,在场的藩王全军覆没。
江无阴立在风中, 竟无比适合。
江澜撑着身子来到江无阴面前, 看他:“七弟,你有没有事。”
江无阴回他:“无事。”
“你半路可遇见了江初...还有小冷?”江初的话很明显,只是为了后者。
“夏姑娘方才已经被我送回了城, 至于江初...”江无阴往后看了眼, 有紫衣人拖着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走了过来。
江澜的目光一直在紫衣人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江初浑身是血, 即使如此狼狈, 语气也不甘拜下风,他狂笑不止:“怎么。江澜, 看到本王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江澜紧闭眼, 只道:“你做了太多错事。”
“哈哈哈哈哈...”江初笑地越发猖狂, 后嘴角上扬, 轻叹道,“....是啊。”
血色夕阳下,他忽然转变,依旧悠悠一笑:“...可是,我并不后悔。”
江澜闻言,脸色大变,他怒火攻心,口吐一滩鲜血。
江初笑地更加狂妄。江无阴立在旁边,想扶江澜,但却没有动手。
裴慎在旁边看着,也没有插嘴,在他印象里,江澜就是这么个人,兄弟相残,或许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江澜难受地撑起身,站稳之后,他只用手背擦了擦嘴:“把他关地牢吧。”
……
江初被关进地牢,战事还未结束。
接下来的这几天,江无阴,裴慎,夏冷清带着军队乘胜追击。
千金小姐们变卖首饰项链,纷纷捐献物资。
这一场战争,大江城所有人的心都靠在一起,众志成就,不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在共同战斗。
过了几日,余下昌成王、化西王两个最具有领导性的藩王都被一举歼灭。
属于江怀的大江王朝,进行几日的厮杀,将会画上一个句号。
……
战事结束,春天将过,柳树终于长出了新柳,天边终于拨开了乌云。
大江城内,百姓们都在整顿收拾重修建筑,一场战事过后,如今恢复平静,大家都如获新生。
江无阴的紫衣卫一战成名,大江人民给这群紫衣卫取了个名字,称他们为“傀儡军”。
因为他们面无表情,只听江无阴的指令,民间戏称他们为“傀儡”。
然而没人知道江无阴的傀儡军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又是怎样造成,只知这群人不会伤害他们。
目前看来,大家相处地还算和谐。
人群潮流中,裴慎也在其中发放物资,他那日的伤痕已经愈合了,不过那碗血,不知道已经珍藏到哪里去了。
大江城百姓运送物资,不少人在议论:
“这战事怎么就这么过了...”
“那是因为我们生在福中不知福,压根人家都没有打到进大江城,只能说凝王殿下和瑞王殿下太厉害了!”
“不过说起凝王殿下手下那群兵....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裴慎忽然抬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两人一惊,见是他便都不再说话。
裴慎是故意的。
这种时候,不得不止住这些流言蜚语。
他抬头看天,晴空万里,似乎再也不会掀起波澜。
……
大江皇宫并无损失,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一片璀璨,只是那皇位,目前还未有人坐上去。
对于这宝座,大臣们皆有犹豫,迟迟都拿不定主意,现下大江重新整顿,只余下两位人选。
宣王江澜和凝王江无阴。
太子江锦轩双腿残废,终于不堪重辱,在大江战事最激烈之时,服毒死在了房里。
大江支离破碎,风雨飘摇,冥冥之中已经变了样。
……
一切忙完后,裴慎回到府中熬药,他准备给江无阴熬点补药,这几天江无阴太累了,应当吃点好的。
这几日有些冷,但是家家都有热气,烟火人家,没了几日前的那种孤寂。
裴慎刚从厨房出来,便撞见了江无阴,江无阴正从外回来,拿了些东西。
裴慎将药放在桌上,看过去:“回来了?”
江无阴应了声,他买了些新布料,不知道裴慎喜欢什么颜色,干脆都买了来,让裴慎选:“春天马上就要过了,得再做几件新衣服,你喜欢哪种颜色?”
这些布料的颜色都很好看,而且也不俗气,裴慎想起很早之前和江无阴一同去宴会时,江无阴穿的那身水蓝色特别漂亮,便选了水蓝色的布料:“我要这个。”
江无阴应了声,便又将目光放在裴慎身上。这么多天了,裴慎有时候还是不习惯江无阴这么看他,于是便找了个话题:“这些日子,我给你熬了些药。”
两人坐下来,裴慎看着江无阴乖乖喝药,心理很满足,嘴角不自觉上扬,他问:“对了,这几日城里都在议论皇位的事情。”
江无阴放下药碗,依旧看着裴慎:“你想让我当皇帝吗?”
这么直白又不铺垫,也只有江无阴了。
裴慎笑了笑:“皇帝不皇帝也没那么重要。”
江无阴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
又过了几天,凝王府重修,江无阴花了大价钱,要把凝王府修地更大更漂亮。
江无阴:花钱逐渐阔气。
修建的这段日子,裴慎常到处去逛逛,有天他回来,江无阴在门口唤他:“老婆,等一下。”
裴慎差点没这句话被吓着,缓过神来,江无阴依旧没什么大的表情,相反他还很认真。
裴慎走过去:.....
江无阴递给他张请柬:“江澜和夏冷清要成婚了,这是他们婚礼的请柬。”
裴慎接过,战事才结束没多久,江澜和夏冷清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么...
但他算了算,战事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江初每日在牢狱里发疯,他去看了几次,便也没去了。江初受了刺激,已经不是看病能治好的了。
裴慎摩挲着这请帖,不由感慨:“原来时间那么快。”
他从来没有在哪里有过这种感觉,时光飞逝,却经历了数不清的事。
江无阴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你羡慕?”
“不必羡慕。”裴慎抬头看他,他却抬手握住了裴慎的手,“你看,我都装修好府邸了。”
裴慎知道江无阴什么意思,江无阴顺势问道:“你的剑法,是谁教你的?”
大江宴会毒雾那次,旁人看不出来,但江无阴看得出来,他看出裴慎其实并不会剑法,可这次作战,裴慎的剑法分明精湛许多。
裴慎回道:“是夏冷清和韩丞我们三人一同学的。”
提起韩丞,裴慎眼神暗了暗,韩丞……已经死了。
江无阴瞧出了他的伤神:“过几日重建九益城,一起去看看吧?”
裴慎应声:“嗯。”
江无阴将裴慎拉过,从旁抽出剑来放在裴慎手里:“我教你剑法。”
裴慎有些绷不住笑:“你醋了?”
江无阴垂眸,没有否认:“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我都会一一补回来。”
尾音未落,江无阴低头,带着裴慎的手在中划破虚空,耳边传来萧萧之声,剑风吹起了桌上书页。
剑起,剑落。
一招一式,江无阴教得仔细,书页翻飞,树叶被抛至半空,裴慎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得见微阳下江无阴飞快翻动的剑法。
多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剑落下之时,江无阴抱着裴慎喘着气,裴慎望着他,笑了起来:“我喜欢。”
江无阴莫名被他的笑感染,嘴角忍不住一牵:“那以后我每日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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