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江无阴因为身体不便,很多宴会都无法参与,皇帝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儿子可有可无。
说不定皇帝还不想瞧见江无阴。
裴慎唉声叹气,江无阴啊江无阴,你参加哪个宴会不好,怎么就偏偏去参加这个宴会呢?
裴慎没睡着。
江无阴要去参加宴会,而身为花瓶的裴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参加。
裴慎现在别无他法。
不过……还真有个办法。
那就是离开凝王府,投靠他人。
夜已深,裴慎少见地熬了夜,等着江无阴睡着。
熄灯已有几个时辰之久,裴慎等着江无阴彻底睡着,才敢悄悄挪动瓶身,他努力地挪动瓶身,终于挪到了窗边。
裴慎朝窗外看去,窗台很低,裴慎的桌子紧靠着窗,滚下去也不至于碎掉。
裴慎咬咬牙,他悄悄地抬起瓶身想往下去,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将他推回原处。
裴慎:……?
大半夜的,谁这么手贱?!
他白挪了!
裴慎抬眼,恰好看见一个巡夜的小侍卫路过,小侍卫打了个哈欠,顺手将要掉下去的裴慎推了回去。
小侍卫揉揉眼,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就摔下去了。”
接着小侍卫还对他眨眨眼:“小花瓶儿,不要太感谢我哦~”
裴慎目送小侍卫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回走,愤愤地收回了目光。
但这点困难怎么可能让裴慎放弃。
不过这次裴慎学聪明了,他先是观察四周有没有什么闲人,等确认周围确实没人经过后,他才悄悄地从窗台上滚下来。
裴慎滚地很轻,还好他懂得如何保持平衡,如何安全落地,如何不制造出太大的声音。
裴慎轻轻地落了地,趁着周围没人,他迅速爬起,他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等他离开了凝王府,他便悄悄混入集市,往卖瓷器的摊上一躺,再不济也会有人买他。
裴慎要求不高,只要买他的人能经常帮他擦擦瓶身,将他置于阳光之下,他就心满意足了。
裴慎愈想愈欢喜,一跳一跳地往门口走,忽然身后传来声尖叫:“啊!!闹鬼啦!!”
这声音并不陌生,是江无阴贴身侍女阿香,裴慎转过脸去,一人一瓶对视。
一人一瓶:……
“啊!!”阿香再次尖叫一声,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害怕地连手里拿着的灯都扔了,“有鬼,有鬼啊!!”
裴慎也被吓了一跳。
阿香这么一嗓子肯定会惊醒不少人,裴慎现在跑出去,那肯定会被当妖怪处理,下场可能会更惨。
裴慎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想法,最终选择了一动不动,赖着脸皮继续装花瓶。
阿香的尖叫惊醒了府里的人,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阿香,怎么回事啊?”有人问道。
“王爷…王爷的花瓶刚刚动了!”阿香指着裴慎道。
众人围着立在中央的裴慎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个一二,有人率先上前拿起裴慎上上下下瞅了半天:“这就是个普通的花瓶啊,阿香,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他刚才真的动了!”阿香反驳道。
“可是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花瓶,不信你摸摸?”那人道。
阿香抿嘴不动,盯着裴慎看了半晌,她站起身来,鼓足了勇气伸出手指戳了戳裴慎。
没动静。
“看吧,他就只是个普通的花瓶而已,哪有那么玄乎,可能是你起夜不太清醒,看错了。”那人回道,还自认很聪明地扬了扬眉。
裴慎:虽然不对,但万分感谢。
阿香怀疑地再次瞅了裴慎几眼:“真的是我看错了?”
这么一解释,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算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莫要吵醒了王爷。”
阿香知自己方才太大声,不过好在他们王爷向来睡得沉,没吵醒他们王爷,她拿过裴慎小声道:“那我将他放回去。”
一路上,阿香拿着裴慎瞅个不停,翻来覆去地检查裴慎,弄地裴慎都快要被摇吐了,阿香小声嘀咕:“真的……是我看错了?”
裴慎真想回答她,可惜不能。
阿香留了个心眼,她没将裴慎放在柜上,而是放进了抽屉里,她还特意瞅了瞅江无阴的状况。
江无阴睡得出奇地沉,方才的动静似乎没有吵着他,阿香看了会儿,松了口气往外走。
抽屉里黑漆漆的,任凭裴慎怎么滚都没法,闹腾了半天,裴慎也有些困了。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裴慎强撑了会儿,终是撑不过睡着了。
……
昨日王府遭了贼,出了怪事,王府上下都提高了警惕。
时过正午,宴会的请柬便被宫中人送来,宫宴由礼官统计参加人数,再由专门负责的人士送请柬上门,送请柬的人到凝王府时,还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
他来送请柬的时候翻来覆去地看,这请柬确实是送到凝王府上的。这凝王……竟然破天荒地要去参加宫宴了?
凝王虽不受宠,但不会少了参加宴会的资格,却又因为身体原因,很多宴会他都缺席。
每年宫宴举办的不少,送请柬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是这人第一次踏进凝王府。
踏进凝王府时,他四下瞅了瞅,他一路走来,送了许多地方,这凝王府相比之下实在萧条,不仅位于市井,连侍卫都少的可怜。
他没见过凝王,但听别人口中所言,这凝王体弱,还整日只能坐轮椅,有人说他面容苍白,早已不如当年。
当年凝王还未从马上摔落时,也是惊才绝艳,年纪小小便极为出众,也是少年不懂藏匿锋芒,才遭此横祸。
送请柬的人踏入府门时,阿香恰好在院子里,瞅见他的衣着便打了招呼。
“姑娘,在下来给凝王送接风宴的请柬。”那人答道。
阿香欲伸手接过,屋内传来道声音:“阿香,请他进来坐坐吧。”
这道声音很好听,那人听了之后有片刻怔愣,听外人说道,他以为这凝王因为诸多打击早已颓废,却没想到声音竟这么干净。
跟他想象截然不同。
他知自己想了太多,回神忙道:“多谢王爷好意,在下还要送别处,就先行离开了。”
“阿香,送客。”
阿香接过请柬便回房,此时江无阴正坐在桌前伸指拨弄着朵花:“打开念念。”
阿香拆开,便念了起来,裴慎在旁边听着,头都要大了,古代宫宴要求颇多,不得配剑便算了,连服饰也通通要求了。
这就好比现代宴会不能穿拖鞋,不能怎么怎么……
“这宫宴,连穿什么都要求了,说是接风宴,不得穿黑衣。”阿香道。
江无阴正好着的是黑袍,通身黑,不带丝毫点缀,着在他身上,倒显得整个人有些沉闷。
这个要求,江无阴很好地中招了。
阿香收好请柬便道:“王爷,我知道一家布庄,里面的布料材质上等,待会我们便可以去。”
江无阴思忖片刻:“现在就去吧。”
阿香应声,江无阴看着自己指尖艳丽的花,忽然道:“把花瓶带上。”
阿香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咱出去做布庄带花瓶做什么?”
“正好城南新开设了花市,花瓶也空置了许久,去挑挑有没有适合的花配它。”江无阴淡淡回道。
裴慎听着二人对话,忍不住点头,江无阴对花瓶竟如此上心,去做个新衣服也不忘给花瓶添置新花。
等等。
添置新花?!
那岂不是……要将花放在他瓶子里?!
裴慎莫名觉得这种事情有些羞.耻,他还来不及羞耻一下,阿香伸手将他一把拿过放进了专门的盒子里:“王爷,装好啦,咱们出门吧?”
“嗯。”
阿香最喜出门逛街,一提到出门她最积极,很快便叫人备好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王府,江无阴坐在马车里,装着裴慎的盒子就放在桌上。
裴慎被放在黑漆漆的盒子里,不过外面说什么他还是听得见,马车似乎行驶进了街道,陆陆续续听见了外面的议论声:“听说上次那个盗贼没再行窃了?”
“是呀,不知怎的,最近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就像消失了一样。”
“可能是偷到了什么值钱宝贝,就不干这行了。”
江无阴听着外面的议论,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淡,不夹杂任何情绪,在淡淡扫过外面景象后,又放下了马车帘。
半晌,江无阴开口:“就在这里停吧。”
“王爷,可是这里离布庄还很远呀?”阿香疑惑。
“前面正好是花市,先去买花。”江无阴回道。
紧接着裴慎感觉自己被人拿起,一阵摇晃后,终于停了下来,阿香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没想到你这么清楚这边。”
“以前同母妃来过。”江无阴回道,他将裴慎放在膝上,阿香推着他往前走,外面突然嘈杂起来,想必是到花市了。
接下来,便是阿香叽叽喳喳说哪束花漂亮之类的话,裴慎关在箱子里有些纳闷,不是给它挑花吗,不应该让他这个当事瓶瞅瞅合不合心意?
似乎是听到了裴慎的心声,很快他的箱子便被打开,裴慎期待地朝外看去,一朵朱顶红蹿到了他面前来。
朱顶红这花漂亮倒是漂亮,但是配他……
裴慎那日在镜子里瞅了瞅自己的芳容,是个绿油油胖乎乎的花瓶,配个……红红粉粉的朱顶红?
红配绿?
卖花人异常兴奋:“这位公子好眼光,这朱顶红配上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花瓶,那绝对是一道风景!”
裴慎:……的确是道风景。
卖花人续道:“这朱顶红可不是普通的朱顶红,它叫‘香味舞姬’,还有香味,可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公子真是好眼光,可别错过了。”
紧接着裴慎看向江无阴:虽然但是,真的不搭,你可别被这卖花的蛊惑了啊……
卖花人说得天花乱坠,江无阴安静地看着那几朵朱顶红,伸指抚了抚花瓣,说出了令裴慎震惊的话:
“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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