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深看上去毫不费力地,便将……
便将那颗比他大出好几十倍的柚子树给猛然拔起。
贺游颤抖着手,满脸玄幻地问道:“你,你把树……拔起来了?”
他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到现在还没从“看起来跟个小鸡仔似的天深却轻而易举地拔起了整棵柚子树”的巨大反差之中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树……他,他都拔不动!
即使再练个十几年,他估计,他可能还是拔不动!
莫非这棵树本来就已经被某位大力士给□□过?
贺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天深的旁边走去。
天深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见他表情奇怪,目露不解:“不是你说,要测力量么?”
贺游才堪堪站定,豁然直面这粗壮的树干,脑袋发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地道:“那这树,它还活着吗?”
天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又原封不动地……将树给放了回去。
柚子树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原处。
见贺游还是愣愣的呆傻模样,主神又重复了几次,相同的动作。
贺游简直要将下巴都给惊掉了。
还有这种操作?
还能有这种操作?!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是怎么将拔树给弄得跟采蘑菇一样的?
他又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举重若轻的天深,对方的表情还是那般的冷淡清贵,目光也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懵懂清澈。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令人震撼。
又是多么的打击人。
这小孩看起来如此瘦弱的躯体里,竟原来,原来含着这样恐怖的爆发力。
光是这力气,打十个他……估计都没问题。
乖乖,这到底是哪来的神人?
他突然就理解了天深为什么吃得那么多了。
他堪堪合住下巴,强装镇定道:“这树真是你自己刚才□□的?那你的力气,还挺不错的。”
主神点头称是,又满脸纯粹的问道:“我现在是不是还不够达到修炼内功的水准?”
贺游:“……”
这水准比他修炼内功的还强。
他看天深已经可以出师了。
这小孩,或许就是话本里说的练武奇才罢。
“你够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涩道,“我教你修炼内力吧。”
……
五分钟后。
贺游满腔心惊地蹲在那颗被栽活了的柚子树旁边。
他满目复杂地望着这棵树,似忧似奈,欲言又止。
“深深,你以前当真没习过武?”他深吸了口气问道。
“……唔,有吧。”这具身体昨天才习过。
“呼,我就说嘛。”贺游勉强找回了一点安慰,又笑着问,“那深深学了多久啊。”
“哥跟你说,不管你学习了多久,九岁就有这水平,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
主神眨了眨眼,到底不想骗他,如实答道:“一天。”
他的确天生神力,就如同他不会笑的表情一样,这巨力也与他的灵魂所绑,即使换了具极具脆弱的身体,压缩了无数倍,但比之他其他同样被压缩削减的方面,依然保有着优势。
彼时的主神还未对这片世界的武力水准有正确的概念,也不明白自己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力量……这还是他有所保留后的力量,又会有多出众。
贺游刚才教他的口诀不如他自己的口诀凝聚内力快,但他即使用了贺游的口诀,也还是无法储存内力。
主神对这并没多大执念,神力已是这片世界金字塔最顶端的力量了。
哦,不对,神力远远不止是这片世界的金字塔最顶端。
贺游不知道他的缺陷。
贺游只知道,这天才小孩只学了一天武,甚至就连凝聚内力的口诀,都是靠他口述出的七零八落的信息拼凑而成。
即使是如此儿戏的条件,天深也直接凝聚出了内力。
他就站在天深旁边,习武之人五感多敏锐,自然便也感受到了天深那浑厚的内力。
比……比他还强。
他可是武将之后,自幼习武,名师辅导,药浴滋养,陪练不断。
还未真正满十四岁的贺游,自此以后,大受打击,弃武从文。
《史记·天启本纪》第五十篇,载,圣子第七,年至九岁,籍不足五尺,力能拔树,颇有神力,游自叹弗如。
那是后话。
此时的贺游还很好面子,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地打着哈哈道:“一天?一天能学什么,我看你天赋异禀,不需要我教你了。”
主神看向他,眸光里好似含着委屈,平静地问道:“你不想教我?”
贺游神情稍怔:“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教不了你什么。”
“我的武功,咳,也就比你强一丁点,你自己随便再练练,估计就超过我了,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他强行挽尊道。
“比我强?”主神却听得目光晶亮。
他不是个愿意强迫人的性子,自然贺游不愿,他自会尊重他的想法。
习武之人有些绝学不愿外传,他能理解。
“那我们能切磋吗?”主神期待地望着他。
贺游当然得拒绝。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根本打不赢这小孩。
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他仿佛突然被下了降头,竟点了点头,嘴比脑还热情地飞快答道:“好啊!”
主神几乎是想立即与他切磋。
贺游说完便僵了脸色。
他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他这是说了甚么傻话?
谁要和天深打了。
不是,好端端地,打什么架。
他父亲常说,以和为贵。
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才是正道!
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几乎全都一塌糊涂的贺游瞬间正气凛然地教导起了天深。
“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切磋不急,等你壮实一点,长大一点再说。”
“你认字么?我教你,读书吧。”贺游殷殷教诲道。
主神虽有些失落不能立即切磋,但贺游的担心是为了他这具身体好,想及此,失落也散去不少,淡淡点头。
“我……不认字。”他不想骗贺游,可他先答应了宋嬷嬷。
“为什么,要读书?”宋嬷嬷不是说,装成呆子,才能活下去吗?
贺游听闻此言,神情更加正气,犹如老夫子面对不爱学习的顽童。
“就你这没什么背景的小童,若想出官入仕,自然只能通过科举考试了。”
“不过你在习武一道的天赋很好,可以考武举,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是武举,也考礼义呢。”
贺游对科举考试了解的也不多。
不然他就不会对似乎是个黑户的天深说出如上发言。
主神问:“为什么要出官入仕?”
贺游自然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当了官,才能过上好日子,士农工商,这士大夫,就是民间最向往的。”
“不过,咳,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你只要好好学,等你长大了,我可以邀请你,来做我的策士。”
“做你的策士?”主神轻念了一遍这句话,又抬头望着他,眼里好像有碎荧闪烁,灼灼耀目,“那便能,和你住在一起了么?”
他想念上个世界,和贺宥千一直生活的日子了。
他对这片世界的很多常识都还不明白。
他想要贺游教他。
当主神想做成什么事情时,全世界都会自发地来帮助他。
更不用说本就对他充满好感的贺游了。
贺游今日的嘴已经完全失控。
他满含自信,想当然地答道:“你想和我住?那不用等成为策士,马上就可以。”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毫不犹豫,余音绕梁。
主神的眸光更加夺目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游。
贺游咽了咽口水。
这大话怎么又吹出去了。
不过,只是要个小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就是他的父亲肯定会骂他一顿,毕竟这小童来历不明,还能倒拔文旦。
“什么,时候。”主神仰着一张秀气的小脸,眼里好似流淌着星河焰火。
他的脸色明明是冰冷的,唇线也仿佛画一般一丝不苟,可他的眼睛却如烈火一般滚烫炙热。
贺游被这样一双精彩的眼所注视,当下连灵魂也被烧得一塌糊涂。
“现在!”他脱口而出。
贺游吹了声口哨,红着耳根,大喊道:“林保保!”
没多时,柚子树旁边的那颗树上缓慢地爬下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贺游嫌他太慢:“你快点,不然我踹你了!”
林保保下意识捂着屁股,跳下树,满脸愁苦,道:“哎呦,小祖宗,您又要做什么啊?”
“把你这身太监服脱了,给他。”贺游指着天深。
复又看了看天深和贺游的体型差距,嫌弃地道:“你就不能少吃点,多运动,你看你比人家深深胖了多少个贺涯?”
贺涯,就是他家的丑弟弟。
林保保满脸委屈地脱了自己的太监服:“我这衣服给他了,我怎么办啊?”
“这小孩才几岁,哪有您这样比较的。”
“这一看就会露馅,太不合身了。”林保保小声抗议。
主神接过衣服,却没往身上穿。
他突然想起了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