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高专的地下宫殿。
昏暗的走廊,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遍地残缺的尸体触目惊心。往走廊深处缓慢行走的青年,鞋底淌过地上的血洼, 面色平静,仿佛周遭堪称地狱的场面不过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身上的衣服干净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右手抓着的一把匕首, 刀尖沾染的稀少血液, 随着他的走动, 血液滴答落在地面上。
“哇~你竟然杀人了~~~”洪亮的嗓音打断了青年的思绪,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 突然从上方跳下来一名戴着魔术帽的青年。
穿着一身条纹囚衣, 踩着拖鞋,披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征用的白色被单, 头顶上的魔术帽是这名青年最后的倔强。
费奥多尔没给他喋喋不休的机会, 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面前的正是之前被猎犬抓捕到的果戈里, 但显然他是越狱成功,听到费奥多尔的话,他转了转眼珠子, 笑容灿烂的喊着:“一切不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不会吧, 难道费奥多尔觉得自己也有失策的时候——!”
果戈里的声音吵得费奥多尔有些耳鸣。这里太安静了,对方的大嗓门再经过走廊传递的回音, 就像是近距离对着大喇叭一样。
费奥多尔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从果戈里的反应就可以推断出外面的情况。见果戈里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刀,轻声说:“啊, 杀了。”
嘴上这么说着, 其实真正动手的并不是费奥多尔。怪只能怪那些术师太过自大, 一方面想利用他, 一方面又防备着他,这些人的心理最好揣摩。
只需要寥寥几句话,就能动摇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自相残杀。而这把匕首,不过是拿在手里装装样子罢了。
费奥多尔不擅长武力,他虽然有着过人的智慧,身体素质却比常人还要羸弱,这具虚弱的身体可承担不起那些体力活。
“看守人都是术师,你又看不见咒灵,是怎么办到的?”果戈里还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费奥多尔微微勾起嘴角,道:“原来如此,你是来抓我的。”他笃定的说道。
不然不会这么在意,一再试探自己是否使用了异能。
被揭穿了,果戈里只是微笑不语,狭长的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细缝。
费奥多尔道:“看守我的术师里有一些是你的同伙,身上装了隐形窃听器,你早就潜入在附近,等待他们全部死亡后再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呢,目的是什么?”
果戈里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错了哦~不是我的同伙,是和我合作人的同伙~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拯救你啊,我的好友!”
说着,他激动的扑过来,想抱住费奥多尔。费奥多尔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弯,只差一毫米的距离就能刺入他的眼睛,表情冷淡的道:“你的合作人……猎犬?”
果戈里夸张的吐了口气,避开了刀尖。“是哦,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是我的同类呢~”
同类啊……
费奥多尔微微瞪大眼睛,能够让果戈里视为同类的人……光是想象就知道是多么麻烦的角色。他不关心对方是怎么策反果戈里的,这小子的立场向来就是薛定谔,就算被策反了,让他再次反水也不是什么难事。
让他疑虑的是福地樱痴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原本的计划里,福地应该率领着猎犬出国执行任务,缺席这次事件。但显然对方欺骗了自己,非但没有避嫌,还积极的淌这趟浑水。
这其中的变数,应该就是最近加入猎犬的那名军警鹤丸国永。
费奥多尔对果戈里并不存在什么信赖,对他而言果戈里和其他组织的部下一样,都只是他手里挪用的棋子。因此被背叛也不会让他的心里存下什么芥蒂。
“他们让你回来,是想询问书的去向吧。”费奥多尔说道,“可惜,书不在我这里。”
“咦?”因为被费奥多尔直接挑破了目的,得到这个回复的果戈里并没有怀疑这话语里的真实性。费奥多尔没必要撒谎。
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果戈里脸上浮夸的笑容尽数收敛,摘下高帽,神情忧虑的道:“我说过,我是为了拯救你而来,我的挚友。目前局势你也应该看清了,这次计划早就脱离了你的掌握。”
费奥多尔没被他这种变脸所误导,心无波澜的轻轻的歪头,问道:“我不喜欢连体的囚衣,可以换吗?”
果戈里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囚服,露出里面的魔术西装,笑哈哈的道:“不可以~”就是故意穿着这身囚衣来膈应你的!
至于费奥多尔为什么要这么问,其实也很明显。说什么拯救的,果戈里其实是来抓他去坐牢的吧。
两人一通废话交流下来,谁也摸不着谁的底。
乱步那边出了点差错。
次郎太刀觉得自己还能继续苟,虽然迟早有挨打的那一天,可自己才独受恩宠(?)了不到一个月就翻车,他不服!
乱步的咄咄逼人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于是他拿出了手机,并不是告知狐太郎的联系方式,而是朝他展示自己的相片集。
刷拉拉一张张的掠过,乱步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上下颠倒,左右晃动。他赶忙喝了一口春野送上来的汽水缓下气,愤恨道:“你卑鄙!”
相片上的主人公都是乱步。有他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横流的,有他一手一个铜锣烧吃得一脸满足的,惬意的瘫在椅子上摇晃着小腿的,一张张相片都把不务正业打在了脸上。
更有被拍摄下来的短视频,是他对着同僚们无理撒气的样子。还有被大家恭维时那得意洋洋鼻子就差顶到天花板的神气模样。
次郎太刀冷笑:“我这叫有备无患,若是被主人知道您一直在骗他……家庭地位就会彻底颠倒吧!”
乱步:!!!
来了,他最怕的事。
次郎太刀狠狠的掐住了他的命脉,他已经能想象到真相公布之后,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荡然无存!以后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使唤阿泉!珍贵的‘点心自由时光’更是一去不复返!
乱步又喝了一大口汽水,用力的擦了下嘴角,眼神阴沉的瞪着次郎:“算你狠。”
等这次事情解决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手握阿泉这个‘质子’,乱步就不带怕的!
次郎太刀在这段时间也不是纯粹在摸鱼,不仅摸透了乱步的脾气,也搞清楚了这个武侦社所有成员的性情。论心眼他觉得自己不行,如果他会耍心眼的话,也不至于简单粗暴的用威胁这套。
狐太郎的联系方式他会给,但乱步需要想办法把他的责任降到最低,次郎太刀不想挨打,他这次的做法受损害最大的就是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作为栗田口家族的大家长,弟弟的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不代表他就嫌弟弟多——他把星野泉也扒拉到弟弟行列了。
当年被召唤出来时,星野泉才十岁,和短刀差不多大的年纪,加上鹤丸是个不靠谱的,比起姥爷代孙,更像是孙子带老祖宗,看多了,一期的心就有了偏向。
本丸里,歌仙是两不相帮的教导主任,一期为首的老成稳重派系就和鹤丸为首的为老不尊派站在了对立面,三天两头抢夺主公的教育权。
后来星野泉长大了,品性定了,这种冲突才渐渐少了。可次郎太刀还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记忆清晰。
一期生气起来,太恐怖了……
次郎看向了一边的太宰,眼里闪烁着精光。“乱步大人,对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乱步也看向了太宰,太宰求饶式的举起双手:“绕了我吧,我也是被瞒骗的哦。”
虽然大致猜出乱步和次郎在做着什么py交易,太宰可不希望扯进他们的家庭伦理剧里。“次郎先生的入职确实是我推荐的,但我也是被利用了啊。次郎先生,就算您想要将锅甩到我这边,但您确定记仇的那方不会恼羞成怒,将我们两个一起收拾吗?”
“您的意思是?”次郎太刀觉得他话中有话。
太宰竖起一根食指,坏笑道:“这次事件也影响了我这边的计划哦,既然都闹到这种程度了,不如一块儿解决怎么样?”
太宰虽然和五条悟合作,但五条悟这次行动可没有跟他通过气。所以在罪责这方面,他占比很小。
他笑着提议:“森先生估计也没想到这件事波及的范围这么广。”不然他不会只让中也一个人去。
费奥多尔和咒灵合作,他们手里还有书的这件事,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若不是五条悟给他报信,太宰也没想到这一层。
毕竟费奥多尔多次袭击横滨,就是为了找到书,谁能想到他原来手里早就有了呢。而且,竟然将那么宝贵的书页用在了对付术师的事件上。
太宰可不觉得费奥多尔会那么好心,帮助这个国家铲除毒素,应该是出于其他的目的,恰好术师成为了可利用的一环罢了。
对费奥多尔来说,只能偏居一隅的咒术师并不是什么威胁,异能力才是。借力打力罢了。
既然他想利用术师来搅动风雨,把横滨三大组织都牵扯进去,那他们这边也不能落后。于是太宰提议:“以五条悟、禅院甚尔为对手,加上费奥多尔从中作梗,中也一个人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精。”
蛞蝓的脑容量没这么大。
“这倒是个好主意。”乱步恍然大悟,他哈哈笑道,“不愧是太宰,太阴险了。”
中也背后可是站着人的。弟弟被欺负了,哥嫂知道后岂能坐得住?
“然后就是鹤丸先生。”太宰见乱步有意要帮忙,激动得脸都红了,搓着手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乱步先生。”
次郎太刀看着他们两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虽然两人在打哑谜,但次郎太刀却一下子get到了重点。
这两个人,是想让兰波和鹤丸先生一起扛起所有!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算计的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