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一觉赖到了上午十一点, 不是他还不能继续睡,是烤箱传来的气味太香了。他闻得出来,是蛋挞的香气。
星野泉侧对着他, 眼神专注的看着锅里沸腾的糖浆, 旁边的盘子里盛满了新鲜的大草莓。乱步是强忍着向草莓伸手的欲望走过来,单手搂着他的腰, 眼睛盯着锅不放。
“红糖?”
“恩, 草莓冰糖葫芦, 吃吗?”
乱步自然是吃的,看着星野泉用削细的竹棍叉了一颗草莓, 裹上一层滚烫的糖浆,糖浆的表面迅速的硬化, 他伸长脖子吃了下去,糖在嘴里迅速的融化, 合着草莓本身的口感, 美味度翻倍!
“好吃吧~还有蛋挞哦, 做好了拿去给侦探社的大家做下午茶点心。”
虽然乱步请假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可也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吧。,名侦探不工作的话,他的同事接下来的工作也不好展开。蛋挞和冰糖葫芦就是用来赔罪的。
乱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也睡饱了, 下午去摸会儿鱼也不错。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乱步大人只想罢工。
但嘴上铁定是不能承认的。“这也是个锻炼他们能力的好机会,好歹也是侦探社,靠我一个人才能运作像什么样子。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等他们回过味来会反过来感谢我的。”
说着,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个。真好吃啊~
等到烤箱里第一炉的蛋挞烤好,乱步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红豆味的,顾不得烫就要往嘴里塞,星野泉来不及阻止,好在手机的铃声制止了接下来的惨剧。
乱步心情不悦的接过星野泉递过来的手机,看也不看的接通,面无表情声音更是低沉的问着:“说!”
一个字,简洁意骇,对面人该知道长话短说的道理。乱步越听越皱眉,中途把稍微凉一点的蛋挞吃下肚,才抽空道:“恩,知道了,现在过去。”
看乱步动作迅速的开始换衣服,星野泉也连忙换下身上的居家服,拿着他的帽子跟出去。
他们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现场,那是一户再简单不过的民居,门口被警察拉了黄色警戒条,附近的居民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国木田远远见到他们过来,表情格外凝重。敞开的大门里,玄关整齐排放着两大一小三具尸体,才一岁大的孩子小小一团,盖上了白布,血液浸透了布料,触目惊心。
负责这起案件的箕浦警官也算是侦探社的熟人了,当下就简略的介绍了一下这次案件。“发现人是上门推销的保险推销员,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因为大门没锁,他直接进入玄关,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在客厅里发现了三名死者。”
虽说是客厅,也涵盖了厨房、餐厅的功能。中井太太躺在了料理台后面的地板上,头部以上不复存在,是靠对方手上的结婚戒指和身形才分辨出她的身份。
而中井先生和坐在婴儿椅上的婴儿,脸色和嘴唇都泛着青紫,显然是中毒身亡。
“在中井先生面前摆的食物,和奶瓶里都发现了毒物,现场的鉴定师判断他们是吃了急性发作的毒致死的,时间大约是在早上的七点半到八点左右。奇怪的是,现场里并没有发现有他人入侵的痕迹,而中井太太的死因也……”
一名市警撩开了中井太太盖在脸上的白布,头部以上基本都不存在了,血肉模糊的场面让人看了都会毛骨悚然。再进入到案发现场,地面、墙壁和料理台上都是迸溅出来的脑组织和血迹。
“这次案件太恶劣了,乱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头绪吗?”箕浦警官期待的问着他。自从进门以来,乱步就一直睁开眼睛,显然他的异能力是时刻发动着的。
他并不奇怪对方会马上下达结论。因为以前每次合作都是如此。
但乱步这种行为,也让他心里发紧。看来这次案件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发生在居民区,附近监控和居民们也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就连死者的呼救声都没听到。
从尸体倒下的模样来看,中井太太被袭击时连反抗的时机都没有。
乱步只问了一个问题:“她倒下的时候,也是这种姿势吗?”
国木田回答:“恩,我是亲眼看着他们整理尸首的,中井太太倒地的姿势不太对劲,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她脑子里被装了定时炸/弹,自己爆裂开来的对吧?”
乱步接下了国木田想说的话。在场的警察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刚才鉴定师也是这么说的。可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是安在脑子里,不然这现场的情况没法解释。”乱步没给警察们反驳的机会,就否定掉他们心中‘可能是安置在后脑勺或者离大脑近的地方’的猜测。
破碎的头骨也散落在现场,从表外炸开和内部炸开造成的结果是不同的,这种稍微做个实验就清楚了。况且也没有发现类似可以移入炸/弹的头饰品一类的东西。
“您直接说结论吧。”箕浦警官深深叹了口气,放弃式的道。
“也不怪你们,这件案子的作案手法不难。中井先生和他孩子的死因就算是新手警察也能轻易看穿,毕竟中井太太的指甲里还残留着毒/性物质,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下毒的人就是她。而中井太太会死,理由无非就是自杀那一套,可为什么会是这种死法?”
乱步摘下眼镜,眯着眼睛道:“简单一点的结案,凶手杀死了丈夫孩子畏罪自杀。若要追其根源的话,你们得喊专业的来。”
“……专业是指?”
“国木田,打电话给异能特务科。这是一起咒灵杀人案件。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住了中井太太的大脑,又在杀人之后将附身者杀了自己逃脱,而且这显然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若是不能及时阻止的话,受害者不止这一例。”
回程路上,乱步单手撑着下巴目视窗外掠过的风景,假装没见到后视镜里映射出来的国木田欲言又止的神情。
国木田其实在乱步来之前就先戴上了可视咒灵眼镜,然而他有个困惑。“乱步先生,不是说咒灵犯案后现场会遗留残秽吗?我用上眼镜都没看出来。”
见乱步没有回答的意思,星野泉解释道:“那只咒灵应该是潜伏在中井太太的大脑里。大脑应该是早就被移植了,现场留下的脑组织是死去多时被冰冻已久的,新鲜和冷冻过的爆裂的轨迹和溅射的范围是不一样的。”
星野泉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这么懂,只是道:“残秽还是有的,你们应该忽略了吧,现场还留下了几截线头,上面就有残秽,量太少了除非凑得很近,仔细去看,否则很难发现。”
“太恶心了。也太没品了。”乱步幽幽的道,“就像是爆浆的虫子黏在上面一样……阿泉,你事先可没说过能看清到这种程度!”
乱步大人可是秉着强大的毅力才站在那里的!只怪他的眼睛太好了,看得清清楚楚!才更加恶心!
差点就要忍不住吐了!
“先是取出大脑,把自己装进去,该不会连缝线都是自己缝的吧。死人的身体也能够控制吗?而且伪装得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发现……这种咒灵到底有多少?”
利用人的身体做掩饰自己存在的壳子,根本就防不胜防。乱步推断出,即便是戴着眼镜的人,除非将对方的大脑剖开,否则都难以发现咒灵的存在。
有一种自己的安全区被入侵的不适感。
“可恶,这下子要被嘲笑了!唯独不想被那个家伙嘲笑!”乱步突然爆发的怒吼出声。
“那个家伙?”星野泉很是好奇。
“那家伙!特务科的侦探!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一定会和那个讨厌的混蛋碰面的!”
乱步气呼呼的说道,“那么恶心的元凶让那小子去解决就好了!”
他已经能想象出来若是自己当时留在现场会遭遇到什么。那阴险的小子一定会耍滑头,用尽各种手段把这个案件推到他身上,他自己不想面对那么恶心的咒灵,乱步大人更不想!
决定了,等结果出来就要用这件事去嘲笑他!“活该,就让他捡名侦探嫌弃的案件吧!”这就是公职人员和自由侦探的区别!羡慕不来的!
星野泉和国木田通过后视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还是没听明白乱步在说些什么。
直到下午,去特务科的星野泉才听到了后续。原来乱步口中的特务科的侦探是指绫辻先生,然而绫辻他……也推掉了。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他们就昨天那次任务的后续在开会时,辻村喂兰波吃食物时,安吾突然捂着嘴冲进了配套的洗手间里,大吐特吐。
先不提现场有个条野已经气得掏枪上膛,看起来是准备给安吾来几发醒醒神,好报复一下嗅觉和听觉受到玷污的仇恨。在安吾脸色苍白如纸出来,听到星野泉关心的慰问时,他忍不住的朝辻村怒吼:“你喂就喂,为什么在这里喂!而且,为什么是做成脑花形状的食物啊!”
“哎,可这是老师亲手做的,而且兰波今天一直在睡觉,我担心它会饿。”辻村觉得自己很无辜,她疑惑的问,“坂口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能舒服吗?!安吾推着眼镜框架,用镜片掩饰自己眼底对绫辻的怒火。
星野泉看了看安吾,又看了看显然心情很好的绫辻,问道:“所以,接手案件的其实是安吾先生您?”
安吾咬着牙,不甘不愿的点头。因为绫辻说了这种案件太过小儿科,不配他出手,而且比起他来破案,用安吾的异能去察看更为直观。然后,安吾就见到了尸体上残留下来的记忆。
一颗蹦蹦跳跳会动会说话的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