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句话,受得住这样的挑衅。
不过百里淮最终也没有从轮椅上跳起来给陈半白来点教训。
百里淮只是盯着陈半白那圆滚的肚子,带上了几分认真,开始琢磨起了,在陈半白肚子里弄出个孩子的可能性。
如果弄的话,是像女人一样正常受孕呢,还是非正常受孕?若是正常受孕,又要生谁的孩子好呢?
百里淮陷入了沉思,陈半白则觉得后背发凉,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王爷,我错了。”陈半白厚着脸皮蹲到了百里淮的身旁,拉住百里淮的袖子,仰着头看向百里淮,道:“不是王爷不行,是我不行,我没用,生不出小世子。”
百里淮抽回自己的袖子,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百里淮自己操纵着轮椅的机关走了,陈半白站在原地抿唇笑了笑,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餐桌。
【“主播真是个戏精!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主播演出来的了。”
“不,他是海王,海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因为他可以分裂出不同的样子,如果被他找准了你喜欢的样子,恭喜你,你入了他的网,成了他的鱼。”
“不由得开始沉思了起来,我们现在喜欢主播,会不会也是被主播‘pua’的结果呢?他看似不在意我们,也没有刻意的讨好我们,但其实是早就摸准,哦不,是一步一步,更精准的摸准了我的口味和脾气?细思恐极啊。”
“想太多就复杂了,反正喜欢就喜欢了呗,不喜欢也不会待在这个直播间了,隔壁那么多大直播间不香吗?余易大神的直播间不香吗?爱了就爱了,反正主播能渣到NPC,渣不到我们(狗头)”
“气抖冷,NPC就可以随便渣吗?(狗头)”
“主播最牛逼的难道是让人喜欢上他?不,他最牛逼的是,招惹了那么多人,那些人却会因为感到了幸福而选择原谅主播的虚情假意。”
“照你这么说,海王主播他其实是个给大众散播爱与幸福的大好人?”
“如果你和NPC们一样感受到了幸福与救赎的话,那的确是这样的。”
……】
——
百里淮绝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他却能忍得了每天都各种折腾,有时甚至能让他也吃瘪的陈半白。
陈半白能感受到百里淮对自己的纵容,不过他没有被这份类似于宠溺的纵容迷惑,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找到了百里淮纵容他的真正原因。
——百里淮似乎是在观察他。
像观察熊猫一样,有游客的好奇,也有饲养员的认真,认真记录着熊猫的习性,成长状态。
也像是实验室里,研究者在观察者某样实验项目。
他越是这样观察,陈半白的压力就越大,越要小心,为此他干脆将自己沉浸在了这个人设里,发自内心的去敞开了玩儿。
这天,太阳一出来陈半白就闯进了百里淮的卧房,百里淮已经习惯了陈半白这时候找来,看也没朝陈半白看一眼,犹自系起了披风带子。
此时旁人嫌热,穿得越发的少,而他若是要出门就必然会裹上厚厚的披风。
他的身体因为行军打仗,也因为那一次被俘,落下了太多的病根,到了如今,他的身材削瘦且虚弱,只有那时光磨灭不干净的气质证明了他曾经的辉煌。
陈半白几个箭步走到了百里淮的面前,从百里淮手里抢过了系披风带子的任务。
陈半白微微俯身,百里淮则微微仰头看向在认真给他系带的陈半白,注意力莫名的停滞在了那浓密纤长,像是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那睫毛原本只是像胡蝶在轻轻振动翅膀,但是渐渐地,它的频率快了起来,越来越快,像是这只蝴蝶受了巨大的惊吓陷入了极为紧张的状态。
百里淮回过神,注意力从睫毛上拉回来,看向了陈半白,却见陈半白在对他笑,双颊浮现些许红晕。
“王爷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会害羞。”陈半白说完,又问百里淮:“王爷觉得我好看吗?”
百里淮:“……”
陈半白总是见缝插针的撩拨他,对比时下的男女,好听点说是明艳大方,热烈浪漫,难听点就是轻浮浪荡,不知羞耻。
而陈半白的心意也是越发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好了。”陈半白系好绑带后又给百里淮整理了一下领口,感叹道:“我虽是男子,但为了王爷也有几分贤惠了。”
百里淮对陈半白标榜自己贤惠的行为嗤之以鼻:“若这样便是贤惠,那王府的婢女都是贤妻典范,合该受到万人敬仰。”
“虽贤妻一词是贤在前妻在后,可贤妻首先得是妻,无论她们是什么样的能干人,都越不过我这个正经王妃去。”陈半白双手搭在百里淮的肩上,微微用力:“王爷您说是不是?”
陈半白这手一使劲儿,还有这语气一出来,百里淮就知道陈半白又要闹妖,顿时闭上了嘴不再和陈半白做那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陈半白推着百里淮到了院子里,缠着百里淮陪他下五子棋……别的棋太难,五子棋好歹让他觉得简单些。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在从小就对棋艺有研习的百里淮这里,他那半吊子水平撑不过几个来回。
百里淮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乱七八糟的棋盘,他的手自然垂下,懒得再抬起,:“你这臭棋篓子,恐只有三岁稚子才能做到与你旗鼓相当,得来乐趣。”
陈半白执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把上好的玉质棋子随意的扔回了罐子里:“那不下了。”
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说话?
百里淮微微疑惑地抬眼,却见陈半白沉默的端坐在椅子上,偏着头朝远处看去,眼神有几分孤寂冷清。
百里淮嘴唇微动,又归于平静。
闻音再娇气,也没有他纡尊降贵去哄人的道理。
院子里的气氛重新归于寂静,静到可以听见风吹过的声音,花草树木间昆虫的鸣叫。
陈半白道:“其实我知道自己下得不好,也不喜欢下棋,但是我知道你喜欢,便想陪着你做些你喜欢做的事情。”
百里淮刚欲开口,就听见陈半白问:“我猜你应当已经安排好了时机,很快就要送我进宫里头了。”
陈半白转过头,凝视着百里淮。
百里淮薄唇紧抿,看起来冷硬又凉薄,只有轻轻滑动了一下的喉结微微泄漏了他的几分情绪。
“对。”
“什么时候?”
“今晚。”
百里淮道:“太后的病情再度恶化,国师要召集女眷们进宫为太后祈福,其祈福人选,祈福的时间,住处都有选择的余地。”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今晚你便可以随着宫里派来的女官进宫。”
百里淮拿出了一枚玉佩,递向陈半白:“这枚玉佩你需贴身保管,若是遇到了我想让你找的那东西,它会有异动。”
陈半白接了过来,发现这块玉摸起来手感非常好,温润细腻,将它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问道:“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百里淮只让他在宫里找一样东西,却还没有详细的和他描述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具体信息一改没提。
陈半白又问:“如果找到了,又该如何告知于你?”
“是一双眼睛。”百里淮道。
“那是我的眼睛,若是玉佩感知到了它们的存在,我也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你的,眼睛?”陈半白诧异的看向了百里淮的眼睛。
百里淮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眼睛,又很快放下:“嗯,我的眼睛。”
“现在的这双,是我父皇的眼睛。”
百里淮的话,让人瞬间想到了四个字——皇室秘辛。
陈半白却不由的想,在这个时代还有这种直接换眼睛的技术?虽然看起来是有几分僵硬和不自然,可是用处可是实实在在的啊!
被挖掉眼睛后再安上别人的眼睛还能完美使用,这技术实在是让现代的医术水平都感到汗颜。
不过想想这是恐怖游戏里的世界,还有傀儡师,活人傀儡这样的存在,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和比较的。
百里淮道:“东西不用你带会来,你只需要帮我找到它的位置,我会亲自去取。”
“大概会放在哪儿呢?”
“或许会在某个人身上,或许会在某个盒子里……”
陈半白歪了歪头,提出了质疑:“若是毫无头绪与规律,那哪儿是人能找到的呢?或许它被埋进了净房底下,或者藏在了猪圈,又或者安在了狗身上……”
百里淮不等陈半白举出更多乱七八糟的例子,打断了他,看向陈半白时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生动,但是太过于复杂以至于一言难尽,难以描述。
“那人很喜欢我的眼睛,所以一直设法让它们‘活着’,而要做到此等程度,便对藏它们的容器有着苛刻的要求。可以是体质和命格特殊的活人,也可以是其他特殊材质铸就的容器,虽无具体之处,但有规律可循。”
陈半白点了点头:“那若是用特殊容器装好,埋到猪圈或者净房底下呢?”
百里淮:“……”
【“主播这是杠精附体?”
“太笋了太笋了,王爷都给你整无语了hh”
“主播这是仗着可以跑路了,所以开始报复起了王爷吗?】
百里淮不知道“杠精”,但他知道陈半白绝对是故意在气他。
百里淮薄唇张合吐出两个字:“幼稚。”
陈半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勉力维持着平静,却依旧微微颤抖地道:“是啊,我幼稚,就你成熟,就你聪明,就你理智!”
比起陈半白的色厉内荏,故作镇定,百里淮则是真正的冷静,他静静地注视着陈半白闹,既宽容也从容。
显得陈半白更加的无理取闹了。
这是百里淮一惯用来对付陈半白的法子,他闹任他闹,反正若是不配合他,陈半白自己便会停下来。
陈半白见他这无动于衷的模样,眨了眨眼睛,眼里的神采顿时被乌云遮住,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抬手,将发顶的玉冠,发簪都扯了下来,丢在了百里淮的脚边,然后转身就走。
“我以后不会再做男子打扮。”
玉冠与发簪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百里淮目送着陈半白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转角,收回视线后俯身去捡地上的东西。
他坐在轮椅上并不方便这样捡东西,但是他一时间忘了叫人来,自己够了半天才将东西捡起。
玉冠和发簪没有落在石头上,而是旁边松软的泥土地里,所以它们并未有损坏,不过只是沾上了泥土灰尘而已。
这两样东西是陈半白之前向他讨要的,是他当年还未上战场前用过的东西,款式素雅简单,陈半白戴着倒也不违和。
之前非要拿走,现在又主动丢了回来。
——
说是晚上,其实太阳都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宫里的女官就来了。
两个女官,四个侍女一同向陈半白行了礼,印证过身份后便伺候着陈半白上轿。
陈半白这时已经换回了闻音衣柜里的那些女人的衣服,脸上也由侍女上了一层妆,背着阳光看向王府大门,大门敞开着,但是只有奴仆侍女相送,不见百里淮的身影。
女官见陈半白一直看着大门口不动,低声催促:“王妃?”
“罢了,走吧。”
陈半白上了马车,帘幕落下后,他又掀起了侧边的帘子往王府里瞧,直到马车动了,他才一把摔下了帘子。
【“王爷又不在,主播你为啥还要演舍不得的样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王爷了吧?”
“前面的一定是新人。‘不会真的喜欢上XX了吧?’只有新人才能用惊疑不定的语气说出这个句式来。”】
陈半白恰好看到了这条弹幕,回了一句:“我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很可能是百里淮。”
【“王爷偷窥?”
“没有吧,刚才我好奇王府外的样子调整了好几次视角看别的地方,没看见有人在偷窥啊,更没有看见百里淮。”】
“我也并没有看见,但是,直觉是这样。”陈半白道:“所以谨慎些为好。而且就算百里淮没有亲眼在看我,他多半也会从王府里的这些人口中知道我刚才的表现。”
难得陈半白有空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顿时直播间的弹幕便活跃了起来,有不少趁机提问的
【“主播你为什么要让王爷觉得你喜欢他啊?”
“大概是海王的本能?海王和每条鱼都有故事,都可以深情。”】
陈半白对于直播间的观众给他打上“海王”标签,并肆意解读他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回答了前头一个人的问题:“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我放松防备,允许我靠近他,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相处的多了,他就会对我心软了,我才能有机可趁。”
“这其实是我参与游戏前的职场经验之谈,当初的我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在那个竞争力强的职场里,我拿命去拼也看不见一丝曙光。”
“如果我想要机会,除开出卖自己这条路,就是靠人脉,前者我不愿意,后者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可能。只是我一无所有别人也看不上我,于是我就得剑走偏锋,没有走寻常的路子。”
“他们在我身上找不到利益,我总得拿出些什么东西补足,既然没有物质,那就选择从情感入手。”陈半白及时打住了观众们的脑洞,道:“不要误会,不是做个爱情骗子,而是贩卖别的情感,比如包容,体贴,温柔等等,去补足他人所缺失的那部分感情。”
“每个人都有心灵缺口,我要做的就是去治愈它,填补它这个空隙。这个办法让我交到了很多真心的朋友。”
是的,他们相信他是真心的,也对他真心以待,而他也一直维持着自己的那份“真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觉问心无愧,从不因此纠结和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到这里,陈半白微微失神。
他这样做并非百战百胜,不过的确让他交到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不少混得越来越好,在自己的领域给他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但是大概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到了后来,他在他的艺人们身上翻了车。
那时的他其实并未怀有功利的心思,他只想做个让他们信赖,称职的经纪人,自认做的都是本职工作,但后来他的艺人们却纷纷爱上了他,并且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最早那个艺人,都离开七八年了,依旧在背后动作频频,不肯放手。
这一度导致他换艺人如换衣服一样快,哪怕是得到了外界的群嘲,哪怕再不舍,他也把一个个好苗子送走了。
其实哪怕没有得病进入游戏,他也不会在经纪人这个位置上干太久,他已经有了做制片人,彻底进入幕后工作的打算。
不想,人生无常,世事难测。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丢掉了一些以往所坚持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打感情牌是个很好用的法子,只要在有人,人性还未泯灭的地方的,它都行得通。”陈半白既是对观众说,也是对自己说:“不过永远不要以玩弄为目的,以迷恋为标准,越线就是玩火自焚,尺度和坚守本心很重要。”
【“这就是海王啊……不过主播是个好海王,不算渣男。如果是我,我也愿意被主播海的,我也缺一个能给我填补心灵空隙的人。(认真脸,不是在馋主播身子的意思)”
“打感情牌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主播这种程度的人少,魅力太大,经历的人多了,于是就成了海王(狗头)”
“主播三观不正,自成一套逻辑体系,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值得借鉴的,以及主播最后那句话很有道理,这大概也是主播一直以来没翻车的原因之一?”】
陈半白道:“翻过车。事实上人心和感情是不可控的,一切不可能完全如你所愿。”
给陈半白安排的马车很豪华,行得也不太快,但因为路不大平,总还是免不了些许颠簸。
就这样颠颠颤颤的,马车开到了皇宫门口,下车前,陈半白对直播间的观众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哪儿的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看待我的存在,但是既然你们支持过我,我还是要对你们负几分责任的。”
“我得提醒你们,看看热闹就好,不要胡乱学。我是为了活命,你们学是为了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们原本就是看个热闹,直到他们看见陈半白在下马车前隔着屏幕朝他们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直接与他们对视一般,而他的眼神也是哪怕老粉也没见过的深沉。
顿时,众人一个激灵,把陈半白所说的提醒记在了心里,打消了某种悄悄滋生的恶念。
陈半白一下来,便有太监打扮的人满脸堆笑走了过来,然后带着他坐了上一顶轿子。
王宫很大,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得靠两条腿走过去,除非是王下了谕令,否则再自恃身份贵重的人也不敢自行坐轿子。
有其他家的女眷看着陈半白上了轿子,不由纳罕,洛亲王妃在王上面前还有这样的脸面?
后宫后位空悬,几个夫人也没有特别得宠的,所以女眷们省了拜见后宫的一个流程,不过省了拜见后宫,却依旧要先去大朝正宫门外叩拜王上后才能去见国师。
一行人之后,只有陈半白是最轻松自在的,而其他女眷们莫不是走得口干舌燥,时不时拿手绢拭汗。
这导致陈半白收到了很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陈半白琢磨着王上的性子,也没有因此刻意下轿,直到轿子撞上了一行人。
一看到走在前头的人是谁之后,抬轿子的人立马放下了轿子,跪下问安,其他众人也纷纷行礼。
陈半白跟着下轿子一起行礼,抬头与通身贵气,玉质金相的太子对视了一眼后又仿佛不认识般的错开了视线。
太子,也就是余易在和众人随口寒暄了两句便走了,陈半白朝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刚才在后台和余易打招呼,但是余易依旧像前些日子那样没有给他回应,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可刚才和余易对视的那一眼又让他确定,对方的确是余易没有错,不仅是熟悉的眼神交流,也是因为那种特有的游离感是玩家们身上独有的一种气质,哪怕隐藏得再好,也不能完全遮掩。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余易不回他消息呢?
陈半白一时间没能想到原因,只能找机会私下去见余易一面试探一番才行。
一行人走了好一阵儿才来到了大朝正宫门外,众人拾级而上,跪倒在门前。
王上未必会出来见她们,到时候会遣人来叫起。但众人跪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就在她们忍不住要抬头去看的时候,宫门开了。
她们率先看到了一双绣了金线的黑靴,再往上,玄衣纁裳,通天冠冕,不是王上是谁?
众人再度行礼,将头低得更低了。
当今王上近年来愈发的喜怒不定,变得越发的乖戾残暴,被他处死的官吏不计其数,她们一众女流自然是噤若寒蝉,生怕碍了王上的眼一不小心就给家里招了祸患。
王上没有第一时间叫起他们,而是来到了陈半白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后才叫起了其他人。
在王上出现的那一刻,陈半白的直播间就炸了。
【“卧槽卧槽,这个秦王虽然都当爹了,可是也太太太太帅了吧?!”
“主要是这个气质,只能说,不愧是帝王之相,绝了。所以……王上您看您还缺暖床的妃子吗?”
“王上真宠啊,而且超级大胆了,翻墙进王府就算了,竟然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自去扶主播一个人!”
“只有我在担忧王上看出主播不是原来的人了吗?这种爱对主播来说未必是好事儿吧,要是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担忧 1,喜欢一个人,是能很敏锐的发现对方的变化的。”】
他们担心的也是陈半白所担心的,他抬头看向王上百里曜,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见对方突然弯身,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陈半白现在虽然又被强行降了身高,现在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但他再怎么样也是个成年男人,百里曜一个长居于宫内的帝王居然轻松的将他抱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百里曜居然在大朝正宫的门口,当着众多高官贵族的女眷们面前将洛亲王妃给抱了起来!
荒唐的一幕被女眷们看见后都瞠目结舌,震惊不已,怀疑自己是否走路走昏了头,这……
有那十分守规矩,身份高的妇人忍不住起身往前劝谏:“王上,闻氏乃是洛亲王之妻,乃是王上的嫡亲弟媳,王上万不该罔顾人伦与闻氏做如此狎昵荒唐之举……”
不等她说完,百里曜便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刻意放大的声音浑厚柔和,却清晰有力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寡人便是做了呢?你待如何?”
妇人对上百里曜的眼睛,那乌黑的眼珠子像是不见尽头的黑暗深渊,深渊下又藏了一张野兽狰狞的大口,她梗着脖子,想挺直身板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额头不断的流下汗水。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荒唐,但也没人敢轻易的站出来指责百里曜。
尤其是在百里曜表现出现在的态度之后。
让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是,百里曜并未借机发挥为难她们,反而是急着将闻氏抱回殿内一般随意的遣散了他们,不多做停留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次进宫的女眷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到三十,没人有资历有胆量去直言进谏,只能想着回去后将此事禀明给家中。
而站出来的那个妇人腿软差点摔倒,脸上又羞又怒,低斥了一声:“红颜祸水,妖妇……”
众人想说王上无状,跟洛亲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想到洛亲王妃之前坐轿子进来,与被王上抱住时并不惊慌的模样,又暗自惊疑。
洛亲王妃真的是被强迫的吗?
众人也不便在此地探讨此时,纷纷忧心忡忡的的去找国师了,只等着今夜月圆之礼早点过去好赶紧归家。
此事有蹊跷,她们在心里越想便越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另外一边,陈半白努力放松着身体任由百里曜抱着自己垮过殿门,一步步朝王座走去。
王座虽然大气,座位却窄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坐,百里曜坐下,将陈半白放在了腿上,手轻佻的伸进了陈半白的衣领当中。
百里曜的手是冰凉的,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陈半白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
【“卧槽,这个王上好猛我喜欢!”
“接下来是我可以看的内容吗?”
“刺激,王座play”】
直播间的观众一看这个架势就激动了,只有陈半白自己能感受到,百里曜虽然动作轻佻狎昵,但里头却不含任何情色的意味,他只是和百里淮那晚一样,在做着什么检查。
直到百里曜摸在了他背后肩胛骨的位置,他终于确定百里曜在检查什么了——在检查傀儡线。
百里曜也知道他是傀儡吗?
百里曜收回了手,看见了陈半白眼里的泪光,淡淡地问:“怎么哭了?”
他擦了擦陈半白眼角的皮肤,却没有帮陈半白拭泪,道:“不过你哭着的模样倒是极美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百里曜的眼神变得幽深。
陈半白觉得百里曜的眼神很奇怪,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帝王的阴鸷——但在原身的记忆中,王上是个温雅如松柏君子的人。
到底是记忆出了错,还是眼前的人出了错?
陈半白仗着百里曜对他不了解,而且又有“觉醒”这个好由头,所以非常自由的发挥着,但是此时他面对对原身有肌肤之亲的百里曜,选择尽量少说话。
多说多错,他此时只需要用泛着泪花的眼睛眼带委屈看着百里曜就好了,然后让百里曜自由发挥。
百里曜不知道自己怀中的美人都在想什么,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美人美眸含泪的模样后,道:“今晚的满月礼你不用去了,到底是……”
到底是……什么?百里曜没有说完。
而且百里曜也没有解释满月礼那边会发生什么。
百里曜拍了拍陈半白的脸:“怎么不说话?”
“王上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怎么不害怕?寡人可是当着众多女眷的面展露了与你有私情,若是有御史弹劾,你可能会被送去绞掉头发当姑子。”
陈半白问:“王上会保护我吗?若是真的去当了姑子,会再来庙里寻我吗?”
百里曜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但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是嘲讽之色:“不会。”
陈半白垂下眼,嘴唇抿得发白。
百里曜此时又语气凉薄地道:“或许太子会护着你的,也会去庙里寻你,这样,知足了吗?”
陈半白:“……”
好家伙,原来百里曜什么都知道。那原身在这些男人眼里到底算什么?
陈半白来不及多想,做出了最自然的反应,面露出了被拆穿的惶恐之色,试图辩解道:“臣妾,臣妾是被太子强迫的……”
百里曜笑容不变,道:“你与阿淮也会说是寡人强迫你的吗?”
【“王上杀疯了。。”】
陈半白难过的看着他:“王上现在是在怪我不贞吗?”
“怎么会呢?”百里曜摸了摸陈半白如瀑布的黑色秀发,语气轻松地道:“我很喜欢你这个样子。”
百里曜这个“安慰”,让陈半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放荡,不贞,野心勃勃,利欲熏心,谎话连篇……”
百里曜的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刻薄的词汇,然后手指在陈半白的眉心按了一下。
陈半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先用梦魇之境护住了心神,但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梦魇之境很快就顶不住了对方的攻击,眼看着百里曜所做之事就要成了,陈半白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之感。
百里曜此举没有杀心,但是他怀疑结果会比直接死亡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陈半白体内的恶鬼突然顺着百里曜的这根手指钻了出来,他宛如藤蔓一样缠住了百里曜的这只手,又飞快的缠住了百里曜的身体。
百里曜身体僵硬了一瞬,眼神涣散了起来,归于一片如稚童般的茫然。
陈半白发现,像一团浓雾的恶鬼没有重新回归他的体内,反而猛地钻进了百里曜的身体里。
顷刻,百里曜无焦距的眼睛出现了焦点,眼神清明了起来,清明的同时,看着却比之前还要更加的阴鸷孤高。
陈半白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百里曜,真心实意的震惊了。
因为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本眼睛里逼出来的眼泪这会儿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百里曜”的眼珠子不怎么灵活的动了动,像是在适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用袖子往陈半白脸上有几分不耐烦,却不算粗辱的擦了擦。
他语带嫌弃地对陈半白道:“别装了,我可不吃你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