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出来后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擦亮了,黎明在校园的表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美好。
他们在地下层弄出的动静很大,地面上却丝毫没受影响,连个坑都不见,一切如往常。祁寒看着他们出来的方向,那里阵法被破解后是楼梯的模样,他的眼神有些许凝重。
他们自负于血统和实力,自以为是将混血种完全掌控在了手心,事实上却是混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成了这么多事情,而他们完全不知情。
他们只知道有一个地下层,却不知道地下层里有这样的乾坤。能让混血种把这东西建出来,是夜间部的无能。
是他们太大意,太低估人群庞大的混血种了。
安棱突然道:“他们赶过来了。”
“他们”指的是夜间部的吸血鬼们。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吸血鬼便井然有序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和散漫混乱的混血种对比,夜间部的吸血鬼们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齐齐向祁寒三人行礼,平时高昂的头颅恭敬的低下,代表着崇敬和绝对的臣服。
祁寒扫了一眼他们,没有解释昨晚消失一晚上的缘由,只道:“随我一起去搜寻混血种。”
吸血鬼们低头应声,祁寒走在前头,他们随后的跟了上去。
一旁的安棱见状连忙道:“我也要去!”
开玩笑,找混血种报仇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错过?
不仅是安棱,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哪个不是对混血种咬牙切齿?哪怕是之前被吓破胆的于锦薇,这会儿也连忙高声道:“我也去,带上我!”
于锦薇一出来就把嘴里的石头取了,然后偷偷的看了眼安棱,见安棱没打算理会她,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地挫败。
以安棱对她的这个态度,她想要和安棱拥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眼看着她的路又给走死了。
顾恒沉沉道:“我也去。”
别人去是给自己报仇的,而顾恒却是打算为文诺报仇。
连裴天磊也不知道的是,顾恒接近讨好文诺,不仅是出于任务,更是因为他真心地爱上了文诺。
文诺是自己主动跳下血池的,但在顾恒看来,混血种才是杀害文诺的人,是罪魁祸首。
同时,他也有些迁怒陈半白。如果不是陈半白,今晚或许不会爆发这样的局面,如果不是陈半白,文诺就会待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把文诺保护好。再者,文诺为什么会跳下去,是为了把活着的资源留给陈半白吗?
顾恒越想拳头握的越紧,他恨恨地看了陈半白一眼,然后毅然跟上了祁寒。
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假装弱小和真·弱小的陈半白和郁笙。
刚才顾恒那带着仇恨的眼神郁笙也看见了,他不解地问陈半白:“你和顾恒有仇?”
陈半白回想起顾恒总是徘徊流连在文诺身上的视线,若有所思:“顾恒喜欢文诺。”
郁笙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质疑一个B级玩家怎么会犯下喜欢NPC这种低级玩家才可能犯的错误,还是该问顾恒喜欢文诺,为什么要恨陈半白?
陈半白抬头看了眼在慢慢往上爬的太阳,淡淡地道:“迁怒而已。”
郁笙道:“文诺是自己跳下去的,和你没关系。”
虽然不知道文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大家都看见了,没有人推文诺,完全是她自己主动往下跳的。
突然,一直因为紧张和恐惧而紧绷的脑子里划过一抹亮光。
刚才一直没时间想,现在才发现,文诺似乎有古怪……文诺往下一跳,血池水位线就突然开始下降了,这未免太巧合了,其中真的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迁怒不需要绝对的理由。”陈半白结束了这个话题,道:“我们先回去。”
郁笙扫了一眼祁寒等人离开的方向,犹豫又疑惑地道:“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知生死的文诺,以及藏了大秘密的混血种,陈半白就不好奇吗?
一向积极的陈半白突然变得咸鱼,让与郁笙感到有些不适应。
陈半白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们今天要做无用功,没必要跟过去。”
郁笙还想问什么,陈半白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
陈半白慵懒的声音软得像是在撒娇,其中的疲惫也是显而易见,郁笙最终没再劝,道:“好。”
——
陈半白一语成谶,祁寒等人无功而返。
不说文诺,就连混血种的影子他们都没见着。那些混血种仿佛在一夕之间就从世间蒸发了一般,祁寒等人用尽了办法也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经此一役,报仇和支线任务搁浅相比之下就成了小事,主线任务完成度停滞成了笼罩在一众玩家心头的阴云。
主线任务完不成,他们就别想登出游戏。
哦不,如果有一张保命卡也是可以的,但这玩意儿十万积分一张,星级以下的主播,没几个有这样的家底。
还不等裴天磊和顾恒细细感受绝味的滋味,祁寒等人冷不丁地就朝他们动手了。
都是被混血种算计的人,在血池里还一起共患难过,甚至连去搜寻混血种都是一道的,但是祁寒等人说翻脸就翻脸,速度之快,竟是丝毫情面不给。
四对三,而且祁寒拿捏好了时机,顾恒三人没抵抗太久就被缴械绑了,然后被送到了夜间部的地下室里。
和西区的地下室不同,夜间部的地下室是牢狱和审讯室。
于锦薇喝了恢复的药剂,但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此时置身于特质的,六面都是寒冰的牢房里她压根扛不住,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顾恒和裴天磊也没好到哪儿去,这牢房是特质的,他们控火都暖和不起来,又因着牢房里有监控,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他们,他们连药剂都不方便拿出来喝,想加件衣服都没法子。
这个世界没有储物空间的存在,他们要是暴露了商店仓库必然会受到进一步的拷问,而他们是不能亲口吐露他们的身份的。
刚出虎口又进狼窝,三人身上再也看不见一天前的意气风发和自信,反而有些心灰意冷。
祁寒将他们关在牢房里没有第一时间去审他们,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们才看见了祁寒三人,以及柯景澄和郁笙。
此时他们饥寒交迫,看起来万分狼狈,于锦薇的情况最严重,意识已经微微恍惚。
B级主播,也不过是一群稍微比普通人强一点,拥有一些外物的普通人而已。
柯景澄和郁笙静静地看着三人,没有怜悯也没有嘲笑。
三人看柯景澄和郁笙却不免嫉妒。
裴天磊率先开口,省去了所有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裴天磊以为祁寒等人会问他关于混血种那边的事情,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存着那点小心思,直接全部交代也没关系。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但祁寒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祁寒道:“你们的血。”
裴天磊愣了一下,然后扯了扯领子,道:“行吧,你咬,别全吸光了就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血嘛,人没死总能养回来的……就是:“也别把我变成吸血鬼啊。”
曙光之城的人都是死了一次的“人类”,也只能是人类,如果变成鬼怪,就无法再回曙光之城了。
裴天磊非常光棍的态度让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仿佛他们还有着那么点共患难的队友情,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再怎么样都不会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安棱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直接凝滞。
“你不会成为吸血鬼,”安棱轻轻笑道:“你会成为祭品。”
“祭品是什么?”裴天磊看着安棱,见对方沉默地笑着,眼神里除了恶意还是恶意,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他咽了口口水 ,换了个问题:“祭品能活吗?”
安棱嘴角依旧含笑:“不能。”
柯景澄和郁笙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祭品?
郁笙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与此同时他第一时间把安棱说的话告诉了陈半白。
柯景澄则微微蹙起了眉头,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于锦薇冷的不行,哆哆嗦嗦的问:“祭品是做什么的?是给谁的祭品?”
安棱看了于锦薇一眼,一张脸像天使,眼神却满满都是恶劣,他没有立刻回答于锦薇,把众人的好奇心吊起来之后,他才道:“你们不用知道。”
众人:“……”
被戏耍了,却又拿安棱毫无办法。
柯景澄察觉到了丝丝不对劲,他按捺住不安,看向祁寒刚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道猛地往牢房里一推。
柯景澄惊愕的发现,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连技能也无法使用。
郁笙这边也是一样的待遇。
而在进牢房里的前一秒,他的后台收到了陈半白短促的回复。
【危险】
郁笙反应没有柯景澄快,他是进了牢房才反应过来可以使用技能反抗,但是他匆忙选了一个技能却发现技能无法释放。
柯景澄眼睁睁看着牢房再次被关闭,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也是祭品。”安棱轻轻地摁了一个按钮,三人的身影在众人眼前消失,透明的墙壁变成了冰墙。
牢房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随之裴天磊拍下大腿嘲笑道:“嘿,风水轮流转!你们之前是不是以为自己运气好站对了阵营?”
“呵,这群吸血鬼都踏马的是一路货色!”
游戏果然是公平的,哪里只会坑他们一个阵营呢?要坑也是两边都坑。
于锦薇看到新进来的两个人,竟勉强得到了一点点安慰。
一起倒霉总比他们一方倒霉好不是?
柯景澄极为震惊和愤怒,但是他情绪恢复的也很快,冷笑地对裴天磊道:“我们在外面好歹还有机会保你们的命,现在一起困在这里一起死,你还挺高兴?傻逼玩意儿。”
“呸,保我们?你以为我会信?”B级主播里头,可没有乐于助人的圣母,反而多的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的人。
柯景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是你要相信我不会和钱作对。”
知道柯景澄一些作风的裴天磊从愤怒中回过神:“……”这倒也是,柯景澄这人,完全是掉钱眼里的生意人,在生意上,诚信问题没的说。
裴天磊把笑收了回去,重新变得愁眉苦脸:“那现在怎么办?祭品都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祭谁啊?”
柯景澄一边实验自己的所有技能,一边道:“想办法出去。”
“我试过了,在这牢房里所有技能都用不了。”裴天磊扫了眼顾恒和于锦薇,道:“他们两个也试过了。”
柯景澄自己全部试了一遍,才不得不承认,裴天磊说的是真的。
这牢房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居然……柯景澄心中一凛,突然生出一个猜测:“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
裴天磊愣了一下:“不可能吧……”
顾恒道:“我没在交易市场那边的游戏库里看到这个游戏的记录。”
交易市场的游戏库会录入每个还未关闭,依旧开放的游戏,如果没有记录,说明这个游戏没有玩家进入过,不应该引起NPC们的注意才对。
不过,也有例外。柯景澄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之前进来的人都死了,这场游戏,无人生还。”
一场游戏无人生还的比例比较低,但是这是存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众人顿时有些悚然。
裴天磊回想着和混血种打交道的细节:“混血种那边,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柯景澄也在回忆祁寒等人在见到他们时的态度、神情。那时,祁寒三人对他和郁笙的加入表现得太镇定,也接受的太快了,那会儿心中有很多解释,比如祁寒三人心理素质够强,为时局妥协之类的,现在深想才感到违和。
不需要证据,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恐怕这个世界的NPC的确早就知道了有玩家的存在,甚至乎,他们还知道玩家会分成两派去帮他们。
“三年前混血种和夜间部爆发过一次很大的碰撞……”顾恒道:“那一次碰撞混血种虽然没赢,但是也的得到了一个在这所学校立足的机会,他们一直蛰伏着,直到最近才开始重新冒头。”
这条信息他们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谁也没往玩家和支线任务上想。
可现在一联想,却发现,很是微妙。
“六年前也有一场……混血种得到大机缘是九年前。”顾恒道:“再往前的就不清楚了。”
“有可能,进入这个世界的玩家不止两批,可能是三批,四批……”柯景澄拧眉道:“或许,还得往前推到这所学校的建立,混血种的出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于锦薇打了个哆嗦,小声道:“那说明这个世界其实来过很多玩家了,但是……无人生还,全部死在了游戏里……”
于锦薇的怀疑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怀疑。
他们暂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但是这个猜测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太高看这个游戏,它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虽然他们吐槽主线任务,可是这个主线任务偏偏也迷惑了他们……
一天前,他们以为已经可以掌控全场,现在才发现,他们不过是掀开了这场游戏的冰山一角,那些他们没有深思的细节,其实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和危险。
郁笙难得主动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混血种是怎么产生的吗?”
裴天磊随口回道:“纯血和人类生的孩子或者是纯血拥吻制造出的吸血鬼吧。”
“纯血呢?”
“纯血和纯血生的孩子。”
“夜间部有普通人类吗?”
“夜间部哪儿来的普通人……”类。最后一个字卡在裴天磊的喉咙里。
裴天磊看着像个傻大个似的,但脑子可不是真傻,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再结合的郁笙问的这几个问题,发现自己竟然遗漏了这么关键的一个细节。
“夜间部每一段时间都会从夜间部选人。”郁笙继续道:“这些人去哪儿了?这些人的用处是什么?”
所有人都默认,混血种比较弱,但是数量非常多,夜间部的纯血实力强悍,但是数量极少。
但是混血种除了这段时间非常活跃之外,平日里压根不敢大肆活动,而夜间部始终保持着一种频率从A等班选人。
夜间部对外只有三十个人,里头肯定不止三十个人,但也不会有太多,远没有新增的那些人多,那么那些新增的A等生,或者被淘汰的人,都去哪儿了?
郁笙继续道:“你们知道A等生都有条手链吧?”
裴天磊几人点头,他们都是A等生。
郁笙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链,道:“我在混血种身上也看到过这种手链。”
众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什么?”
尤其是混血种阵营的三人,顾恒道:“我没有在混血种身上看到过手链。”
“或许是藏起来了。”郁笙把他在陈半白宿舍里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捡着重点说了一遍,除了项链,还有从混血种口中撬出的消息。
一是,混血种能闻到手链的某种气息,二是混血种因为某种必要的原因要吸喜欢的人的血,三是,这只混血原本是从A班进入到夜间部的人。
郁笙所说的话信息量巨大,其他四人都有一种脑袋被重重拍醒的感觉。
他们之前太心急也太自信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完成主线任务,这当然也没错,但这其实算是一条捷径。
不去探索只想快速刷任务完成度,除非实力够强,可以保证一举成功,否则,走捷径的人必然会吃到苦果,狠狠地栽跟头。
就像他们现在一样。
这个世界难度很高,他们想粗暴的过任务简直是在找死。
柯景澄对裴天磊嘲讽回去:“要不是你们这么急着搞事情,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吗?你们以为混血种好拿捏,但其实我们才是人家眼里的一盘菜。”
裴天磊已经后悔了,嘴上却还是不认:“谁不想快点完成任务?你磨磨唧唧的就能成事?马后炮。”
“我是被你们连累的,要不是你们来这一出,我压根不会暴漏自己。”
“好歹现在局面明朗了很多,不比你偷偷摸摸在背地里苟个半年好?”
“好?有本事你先从这儿出去吧,否则我们就要跟前几批的玩家一样全死在这里了。”
……
两人的心情都很烦躁,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顾恒冷着脸在想事情,于锦薇在抱怨,在懊悔,郁笙则抿着唇,低着头,在后台和陈半白通消息。
刚才那些话也是陈半白让他说的,他也没有质疑什么,直接照做了。
陈半白帮他完成了主线任务,他现在可以随时登出游戏,保命卡他也已经交给了陈半白,所以他现在虽然和其他玩家一样被关起来了,前景堪忧,却没有特别的紧张和害怕。
他也不担心陈半白,他现在只想配合着陈半白往下走,看陈半白能走到哪个程度。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或许,陈半白最后会让他很惊喜。
————
被关在地下室的几人一边挨冻一边疯狂分析游戏的主线剧情,还要想办法怎么出去,另外一边的陈半白则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发呆,偶尔低头啜饮一口,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悠闲。
这股子悠闲看得安棱都嫉妒了,他故意从身后把陈半白的热可可抢了,然后喝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陈半白整个人缩在大沙发里头,也没动弹,只是用眼神谴责了一下安棱:“那是我喝过的,你想喝自己去倒。”
“就是要你喝过的。”安棱往他旁边一坐,挑眉道:“这是不是叫间接接吻?”
陈半白道:“这叫间接在喝我的口水。”
安棱:“……”
安棱凑到陈半白面前,脸贴着脸,另外一只手揽住陈半白,声音变得低沉:“我倒是还想直接吃你口水,让吃吗?”
【“刚从隔壁回来,就被车轱辘碾脸上。”
“隔壁真的惨啊,主播这里完全是两个画风,绝了。”
“论真正的苟那还是主播最能苟,别的主播完全露馅了,只有主播还没掉马甲。”
“也不是完全没掉,之前于锦薇还扒主播的皮呢,但是这几个NPC太信任主播了,也可能是维护?假装不知道什么的……当然这也是主播厉害的地方。”
“再苟也没用,主播也要凉,文诺死了,主播主线任务完不成了。”
“主播这次是真的要没了啊……”
“吆喝一声,有人下注吗?决定是暴富还是吃泡面的时候到了啊!再不下手,要是主播冷不丁没了,你们可就没机会咯。”】
游戏结束或者主播死亡的前一段时间会停止下注,具体时长会按照本局总游戏时长来定,而且越早下注赢的越多,这是为了避免所有人都怂到最后才敢下,这也增添了很多趣味性。
赌嘛,玩儿的本来就是一个刺激,心跳。
直播间赌陈半白任务会失败,会死在游戏里的人在攀升着,陈半白却仿佛一点也不担心,眼中毫无阴霾,还能自如的和安棱玩闹,烤火——祁寒行动力很强,一回来就在他们常待的休息室装好了壁炉和空调。
祁寒等人不怕冷,这完全是给陈半白准备的。
虽然他们不说,可从行动上来看,陈半白在他们心中的确有了分量。
祁寒正坐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听见安棱的话抬头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警告道:“安棱,别胡闹。”
“我没有。”虽然否定了,安棱却还是不甘不愿地松开了陈半白。
安棱在一旁撑着头看陈半白红润的嘴唇,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咬一口,看看那柔软娇嫩的唇瓣会不会如橘子那样溢出甜美的汁水。
安棱舔嘴唇的动作带着些许情欲的暧昧,眼神却又意外的清澈,陈半白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安棱心中纳罕,这小乌龟以前看到他总是忍不住缩脑袋,现在却已经敢对着他勾手指了,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吗?这样想着,他还是凑了过去,然后,冷不丁的,被陈半白对着脸颊亲了一口。
刚才还说要吃陈半白口水的安棱懵了好几秒钟。
祁寒恰好瞥见了这一幕,握着钢笔的手微顿,墨水在纸面上微微洇开。
祁年从门外进来,带来一阵寒气,他还没看清安棱这边的情形,就见安棱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跑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
陈半白看到祁年来了,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然后冲到了祁年的身边,毫不犹豫的给了祁年一个大大的拥抱。
祁年从不拒绝陈半白的拥抱,或者说,他很喜欢陈半白黏他的这些小动作,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陈半白抱在怀里把玩,像把玩一只布偶一样,虽然他并不会去玩儿布偶。
“你回来了。”
“嗯。”
这两天祁寒三人总有一到两个人会出门办事,具体去做什么了他们没有对陈半白解释,陈半白在确定他们没有受伤之后就再深究。
陈半白抱了一下就松开了,然后去给他倒咖啡。
祁年见陈半白是光脚踩在地摊上,伸手一捞把纤细的少年捞在了怀里,最后放在了沙发上:“我自己来。”
祁年先给祁寒换了杯咖啡,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站在窗户边低声交谈着,他们声音小而沉,哪怕夜间寂静,陈半白却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安棱也走了过去,三人的脸色都有一股别样的严肃。
他们一定是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情,这必然和混血种有关,或者……是文诺?
和于锦薇不同,陈半白一开始就认定文诺是文案里的女主角,也确定安棱等人私底下和文诺有不浅的联系。
文诺对他们来说是重要的,可这几天三人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他们对文诺的死亡没有任何表示……哪怕是吸血鬼这样的冷血生物,对死去的重要的人,应该也会有所表示才对,三人的表现有些过于淡定和漠视了。
除非,文诺并没有死,亦或者是能死而复生。
不知怎么的,死而复生这个猜测让陈半白的心狠狠地一跳。
死而复生,祭品……这微妙的联系让陈半白不得不展开了联想。
祁年并没有完全忽视陈半白,原本见陈半白猫一样窝在沙发上休息也没多注意,但是当陈半白直勾勾看他的时候,他直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
陈半白道:“我可以去见见余珅吗?”
余珅就是郁笙现在的名字。
他们之前对陈半白的口径是,他们将郁笙安排到特殊的班级上课去了。
是的,夜间部也是分班了的,而且是封闭式教育,有固定的学习的时间。
陈半白相信夜间部的确有这样的班级,但是他更知道郁笙现在是在某个地下室牢狱里。他这么问,是为了小小地试探一下。
祁年闻言眼神微微闪烁,道:“恐怕不行,你会打扰到他们上课。”
“哦。”
陈半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却没有缠着祁年央求。
祁年知道,陈半白并不是不会撒娇,而是太懂事,太乖巧,而且很聪明,他永远不会让他们感到为难。
他这样,祁年反而更加心软:“除了想见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吗?”
只要他有能耐弄到,他都会毫不吝啬的满足陈半白。
陈半白想了想,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生气。”
祁年道:“好。”
“文诺说,我以前和他相爱过,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记不得了?我是不是得过什么病才把他给忘了?”
祁年:“……”他要把刚才对陈半白的夸赞收回去。
明明是个很磨人的家伙。
祁年思索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答陈半白,而安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旁,故作惊讶:“什么?小影子你之前还喜欢过别人?你居然三心二意?你有我们了还不够吗?”
陈半白道:“我喜欢他的时候可能并不喜欢你们。”
安棱把眉头挑得高高地,似乎很是不满:“那如果你想起来你喜欢过他,是不是就不要我们了?”
安棱其实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有多幽怨,不是单纯的玩笑,而是认真地不高兴。
陈半白摇头:“不会。”
安棱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我们,还是要文诺?”
陈半白抿了抿唇,语气带着忧伤和沉重,轻轻地道:“文诺已经……已经离开了,再也没机会见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谈起文诺死亡的问题。安棱神色微顿,眼里却没有忧伤和难过,他摸了摸陈半白的头顶,在陈半白开始挣扎的时候,道:“那如果她没有离开呢?你会选择她吗?她,还是我们?”
陈半白沉默了一会儿,道:“大概,都会喜欢。”
安棱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小影子你再重复一遍?”
“都会喜欢。”陈半白认真地看着他,道:“像喜欢你,喜欢寒哥,年哥一样,同等的喜欢。”
安棱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这么单纯乖巧的家伙居然会有这么滥情的一面。
他还没生气教育陈半白呢,就听见陈半白反教育了他,道:“当初不是你告诉我,喜欢是可以分成很多份的吗?只要是喜欢的人,就要公平的去喜欢,给同样多的爱,否则就是无情。”
安棱被这话说得浑身一震,什么东西,他说过这种话吗?
安棱仔细想想,好像,也许,可能,应该,他在陈半白的记忆里说过这种话,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忽悠陈半白成为一个滥情的人。
结果……
陈半白道:“所以,我会爱他像爱你们一样。”
说着,陈半白抱住僵硬的安棱,温声道:“放心,我不会厚此薄彼的,我会一直爱安棱。”
安棱:“……”
安棱人生第一次被膈应到说不出话来,微微陷入了恍惚之中……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他让陈半白的爱分成了三份,是他让陈半白变成了一个滥情的人。
安棱连陈半白喜欢粘着祁年都觉得酸,但并未深想过,今天他才发现问题出在了哪儿。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想独占的。
当他排斥陈半白喜欢别人的时候,是因为他喜欢上了陈半白,而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陈半白的时候,却又发现陈半白不会只喜欢他一个人。
安棱勉强的扬起一个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既然爱我,就不能一直只爱我一个人吗?”
陈半白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安棱脸上的笑缓缓地落了下来,他开始这个话题原本只是在玩笑,结果到最后他成了笑不出来的那个。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银色头发,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到窗户边跳了出去。
直播间:
【“目瞪口呆,主播你是真的勇,真的敢啊。”
“主播猛的一批nb。”
“不愧是你啊主播,渣的明明白白的。”
“这就是海王吗?光明正大的宣誓整片海域主权的那种?”
“我有预感,这次主播绝壁是要翻车的,这都不翻,我生吃键盘!”】
祁年和祁寒也听见了陈半白的话,心中都各有不同的感受。
祁年揉了揉陈半白的头顶,道:“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陈半白道:“如果我发现我更喜欢文诺,更喜欢女人……”
祁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往下,捏住了陈半白的后颈,缓缓地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多想想,不要轻易做决定。”
祁年睨着陈半白,和祁寒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盛着冷光,让陈半白有瞬间恍惚,以为眼前的人是祁寒。
这两人的确十分相似,而且因为常年生活在一起,还都会沾染一些彼此的习惯,使得两人更难区分了。
陈半白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祁年见陈半白没出声,将那块薄薄的皮肉捏得更紧了一些,像是再使点劲儿便能直接拎小猫似的将他拎起来了:“嗯?”
这一声带着满满地威胁,又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陈半白重新看向祁年,在对方带着危险和蛊惑的眼神注视下并未说出讨好祁年的话,反而道:“那如果我发现我更喜欢寒哥呢?”
祁年动作一滞,直直地看向陈半白,而陈半白眼中的神色也很认真。
因为太认真了,让祁年恍惚以为陈半白此时说的就是他的心里话。
陈半白喜欢祁寒要多过自己,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陈半白或许会选择祁寒。
这一认知让祁年突然就感受到了安棱刚才那郁闷的心情,他深深地看了眼陈半白,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
“好家伙,Double Kill。”】
陈半白看向房间里唯一剩下的人,抿唇不语。
祁寒也毫不躲闪地迎上陈半白的视线,深深地看进了他的眼眸深处,强势地令人无法反抗。但强势的眼神在碰触到那道颤抖的水光时,开始缓缓地退散,妥协。
祁寒放下了手中的笔,从书桌前站了起来,虽然有一米八七的身高,但只是身材并不会给人以太大的压迫感,刚成年不久的青年身形其实还有些单薄。
偏他的气势太强,又会令人忽视掉他那还残存的几分青涩,只记得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祁寒去倒了两杯温开水,一杯放在了陈半白的面前。
陈半白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祁寒,半点没把注意力分给这杯水。也就是陈半白了,若是别人,得了祁寒亲手递的水,定会觉得荣幸之至。
哪怕是安棱都会感到些许受宠若惊。毕竟祁寒是一个有几分冷硬的人,而他的地位实力又让他从来不需要讨好别人,只有他讨好别人的份,这样的人,他的一分温和便是十分的喜爱了。
祁寒在一旁坐下,淡淡地道:“如果不喜欢喝咖啡,可以不用陪着祁年喝。”
“而且你是人类,不要颠倒作息,也不要晚上喝咖啡,这对你的身体是很大的损伤。”
祁寒并不习惯关心人,哪怕是这样的话都因为语气而显得有些冷漠,不像是在关心,反而像是在教训和数落陈半白。
陈半白缓缓地收回了视线,依旧沉默不语。
越乖巧的的人倔起来,比谁都倔。
祁寒也不知道该对陈半白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便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以为陈半白会继续憋着气不说话时,却听见了陈半白小声地说:“我在想,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意外的,祁寒在那一瞬间便听懂了陈半白的话。
真假是指对文诺的他们的感情,对错也是对他们的感情,怎么做都是错的,是因为他们太多人了,爱一个是错,爱所有人,似乎也是错。他不做选择是错,做了选择也是错。
就连原本教他做出选择的安棱也开始对他不认同。
祁寒看到了陈半白眼中深切的迷茫,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祁寒顿了顿,道:“遵循你的内心就好了。”
陈半白低声道:“年哥也这么说。”
随即他抬头再次看向祁寒,问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最喜欢年哥,我能只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是以往,祁寒会毫不犹豫的让陈半白随意。如今,他却觉得喉咙干涩,做不到潇洒地让陈半白随意。
明明最初只是一个玩具而已……却不想假的东西,久了变成了真的,习惯也是颇为可怕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陈半白是爱他的,如果有一天,陈半白只属于祁年,看向他的眼睛里再无炙热的爱意……
祁寒的眉头微微拧起,斟酌道:“你怎么确定就是他?”
陈半白道:“他对我最好。”
祁寒立刻反问:“我对你不好吗?”
“他会陪我玩儿,会给我准备我爱吃的早餐,零食,会听我说话。”陈半白道:“而且只有他对我最温柔了……安棱欺负我,你……你对我很冷淡,我经常会怀疑,或许你是不爱我的。”
祁寒一时无话可说。这些东西,的确是他没有做到的。
“你求我的,我都满足了你。”祁寒想了想,道:“这也是对你好……我没有不喜欢你。”
陈半白小声地道:“年哥也可以做到。”
陈半白看着祁寒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没有什么特别的”。
祁寒:“……”
祁寒差点也想学着前头两个弟弟转身走人,却在对上陈半白的视线时想起那颤抖的眸光,有些无奈地再次妥协了。
他想了想,道:“那我以后多陪陪你。”
“寒哥是想要我抛弃年哥吗?”
【“主播真的狠,这是要Trible Kill吗? ”】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祁寒才回答陈半白:“成年人可以不做选择题,你要是喜欢,可以一起喜欢。”
“包括文诺吗?”
祁寒默认了。
祁寒发现,他也有解不开的难题,看起来简单,却比血池那个阵法还要令人头疼。
最后他选择了一个无法避免的选择。
陈半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个笑容,在祁寒猝不及防下,用力地搂住了祁寒的脖子。
说是猝不及防,其实也不过是祁寒的纵容,否则祁寒有足够强悍的反应能力躲开。
【“震撼我妈,所以,海王这又是过了一次明路?”
“真就合理海王了……”
“主播这一通操作,说真的,有点骚,让我没想到的是,祁寒居然真的往下跳进套里了,他居然真的愿意?”
“最骚的难道不是主播利用祁寒他们几个紧密的关系做杠杆,撬动他们对主播的感情更进一步了吗?看似是主播作死要翻车,实际上却是,主播这么一搞,他们对主播的感情更清晰,更宽容,也更进一步了。”
“同意前面的,主播把这事儿捅破之后,他们就再没有办法把主播单纯的当成‘玩具’了,而是会真正的把主播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看完了大佬们的分析,我只想感叹,这真是一个敢做,一个敢应……”】
陈半白第一次和祁寒靠得这样近,他靠在祁寒的肩上,闻着祁寒身上的冷香,道:“我以后只喜欢喜欢我的人。”
“嗯。”祁寒揉猫崽一样抚摸着陈半白的头发,祁年很喜欢这样做,安棱偶尔也会抓住机会这样做,他也早就想这样做了,他想试试,看起来很蓬松柔软的发顶摸起来触感会怎样,结果是,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陈半白道:“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吗?”
“嗯?”一起睡?祁寒不禁联想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差点下意识将陈半白一把推开。
陈半白的声音带着隐秘的雀跃:“我想试试你的棺材。”
祁寒:“……”
原来只是想试试他的棺材?
祁寒忽略掉顶底那抹隐秘的遗憾,道:“好。”
吸血鬼的棺材是很私密的东西,他们甚至不会将它分享给自己的爱人。
祁寒对自己的棺材没有很强烈的情结,只是在此之前,他也没想过让任何人共享他的棺材,包括他的弟弟……当然,祁年也早已经过了想和哥哥躺一起的年纪了。
祁寒本以为会很难忍耐,但当陈半白规规矩矩的躺在他身边,眼睛却大大地睁着,眼里满是新奇和开心时,却发现这感觉远比想象中的好很多,并不难接受。
因为陈半白,祁寒提前进入了棺材。按道理来说,棺材盖上的时候,他就该陷入沉睡,但今天有些特别。
陈半白并不闹腾,十分乖巧,只是那陌生的体温,呼吸声存在感非常强烈,他甚至还能听见身边之人的心跳声,这是对祁寒来说也非常新奇的体验。
第一次,祁寒伴随着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声陷入沉睡。
陈半白的新奇雀跃并不是伪装——在吸血鬼的棺材里睡一觉,这是多么新奇的体验?
祁寒的这口棺材外形是不规则的六角形,内外都有华丽的花型暗纹,内部格外的宽敞,宽敞到躺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与其说这是一只棺材,不如说它是一只棺材形状的床,不过如果不是为了陈半白,这棺材里倒也不会铺上被子,祁寒并不怕冷。
那阵儿新奇劲儿过去之后,陈半白依旧睡不着。旁边躺着一个冰冷无气息仿佛尸体一般的吸血鬼,他感受到了迟来的恐惧。
和一具尸体在棺材里共眠,这实在是刺激过头了。
这棺材说是宽敞却也是相对而言,本质上它也只是个棺材,陈半白不方便在里头翻来覆去,也不想打扰祁寒,便只能直愣愣地躺着,躺得有些难受。
陈半白感到了困意,却不敢放心入眠,他想了想,在心里呼唤了一声恶鬼。
熟悉的,那股慵懒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有事?”
“熙光。”
“?”
“没事,我就……随便叫一声。”
陈半白听到熙光的声音之后,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陪伴的感觉,他莫名没那么害怕了,虽然熙光才是嘴可怕的恶鬼……
恶鬼还等着陈半白说正事,他等了等,却发现陈半白直接睡着了。
“……”
————
陈半白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大概是因为睡觉姿势的原因,他全身都有些酸痛。他轻手轻脚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然后出了门。
祁寒的眼睛在陈半白转身离开的时候缓缓睁开,他目送着陈半白离开后再重新闭上了眼睛。
陈半白回到隔壁祁年的房子,却在客厅里见到了安棱。
安棱也在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朝门口看去,看到了走路有些别扭的陈半白。
安棱忍着火气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昨晚,他找了陈半白一个晚上,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进入沉睡。
陈半白换好鞋后站在门口回答了安棱的话:“睡觉。”
“你不在房间。”
“我去和寒哥睡了。”陈半白道:“睡了他的棺材。”
陈半白的声音带了点小得意,可把安棱给气坏了。他理智上确定陈半白在夜间部不会有事,昨晚却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然后又在这里干等陈半白等了半天,结果陈半白昨晚一直在和祁寒在一起。
祁寒把自己的棺材分享给陈半白,这意味着什么?
陈半白昨天一定是故意气他,就为了和祁寒在一起对吧,他就知道,这家伙最喜欢祁寒,平时对着祁寒说话都比对别人温柔几分。
安棱突然注意到,陈半白的姿势有些奇怪,平时陈半白的背打得笔直,今天看起来却格外的松散,腰很明显的塌着:“你腰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
安棱立刻就明白了,嗤笑道:“只有死人睡棺材才会舒服。”
陈半白回怼:“你是死人吗?”
安棱沉默了一秒,眼神突然变得幽深,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是。”
不等陈半白说什么,安棱拉过陈半白的手摁在自己的左边胸膛,停了几秒,他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安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这样近的距离,他的手理应该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但陈半白的手心下一片平静。
“没有心跳对吧?没有心跳就是死人。”
不仅没有心跳,身体也没有温暖的温度,吸血鬼,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僵尸罢了,其实他们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安棱说这话时态度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意,陈半白却莫名觉得,对方十分在意。
陈半白突然想到了祁年,祁年喜欢喝咖啡,不是真的喜欢咖啡本身,而是利用它冲淡血液的味道。祁年从不说自己讨厌血液的味道,而吸血鬼也不会真的讨厌血液的味道,但可以感受到,祁年骨子里很排斥,很在意自己吸血的事情。
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些大胆的猜测——纯血,会不会当初也是人类?
正如裴天磊所说,混血种是由吸血鬼和人类结合,或是初拥制造出来的存在,而纯血则只能是纯种的吸血鬼和同类之间繁衍出来的。
他以往也这样认为。
安棱松开了陈半白的手,眼神却还一直注视着陈半白:“以后还敢睡棺材吗?”
陈半白在安棱的死亡凝视下道:“不敢了,以后不敢跟你睡了。”
安棱:“……”
安棱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吧?”
陈半白眼神无辜。
安棱突然上手掐住了陈半白脸颊两边的软肉,陈半白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反倒是把脸挤成了更奇怪的模样。
安棱不觉得奇怪,反倒觉得挺可爱。
“奋…奋开我!”
“哼。”安棱没放,又揉捏了一把,嘴角扬起了笑意,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以前不是很怕我吗?”
“你惯的。”
闻言,安棱手上动作下意识一松,被陈半白逮着机会拍开了他的手,然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半白像兔子一样跑走了,房门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因为太匆忙被关的很响。
安棱眯了眯眼睛:“关上门我就进不去了?”
安棱有很多法子可以跑进陈半白的房间,不过他脚下一动不动,到底没有追着进去。
算了,那些话今晚再和他说。
安棱低笑了一声:“我惯的?”
这三个字在唇舌间来回嚼了几遍,他没发现自己眼中的笑意到底有多明显多灿烂。
陈半白回到房间后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安棱这家伙就是个熊孩子。
【“主播被揉脸好可爱啊,太可爱了真的!”
“从上一个游戏过来的老观众有话说,主播以前真不是影帝吗?真材实料的那种?或者有国际奖项的那种?老观众懂的都懂,完全不同的画风。”
“对对对,主播明明是温柔大气款的,还有点腹黑,现在可可爱爱的,可怜又可爱,看着和这个年龄的长相毫无违和感。”
“游戏太难,主播不易啊,主播实力不行,只能靠卖萌勉强苟着生活的样子。”
“我反正只想喊666,别的我不评价,我只想说,主播这心理素质挺强的,是真的稳的一批发现了吗?他太稳得住了。”】
陈半白躺在了熟悉的床上,身体觉得舒服了,却没有困意,他脑子里继续想着昨晚没得出结果的问题。
他现在捕捉到了很多信息,但它们像是一堆零碎的珠子,少了一根线将它们串起来。
消息太多反而容易一叶障目,陈半白尝试着忘掉其他的信息,首先从最重要的主线任务入手。
文诺对他的好感度已经达到最基础的标准了,但文诺现在生死未卜,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死亡。如果文诺死了,他将永远无法完成主线任务,登出游戏的唯一办法就是用保命卡。
文诺的生死成了目前的关键。
文诺真的死了吗?陈半白结合心中的那些许猜疑,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文诺死了,却不是真正的死亡,或者说,不会真正的死亡,她还可以借由另外一种方式重生。
他会往这方面怀疑是因为祁寒他们提到的“祭品。”
他可以保证他在提出让郁笙进夜间部时,祁寒对郁笙并未有明显的恶意,在文诺跳进血池后,祁寒却要拿郁笙做祭品。
当然,他没有证据证明五个玩家是祁寒给文诺准备的,或许对象另有其人……但他不是在刑侦破案,他不需要有证据,他只要有怀疑就够了。
如果他的这一猜测是真的……陈半白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游戏设计者的恶意。
文诺的重生需要玩家拿命来献祭,这样一来,哪怕没有夜间部的胁迫,玩家们不得不再次内耗,决策出被献祭出去的人。
文诺的死,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一环。
不过,文诺能活过来,对他是好事儿。
【恭喜主播触发隐藏任务:少女的转世(帮助文诺完成转世,任务完成度0%)积分奖励+40000】
隐藏任务一出现,陈半白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愣了一下。
陈半白是惊讶于隐藏任务本身,观众们则是被内容给震惊到了。
【“文诺,转世?”
“文诺没死啊!”
“转世是什么玩意儿?”
“会不会像上个游戏那样,藏了什么惊天大雷啊?”
“不用怀疑,隐藏任务都很坑,奖励越多越坑人。”】
几乎和隐藏任务触发提醒同时到的是郁笙的消息。
郁笙:【我们成功越狱了。】
陈半白心下一跳,没有追问他们是怎么成功越狱的,而是道:【你们现在在哪儿?】
郁笙没有立刻回复陈半白,在焦灼的等待中,郁笙过了半小时才给陈半白回复了消息:【吸血鬼在追我们,不止有纯血,混血种也出现了,局面有点乱,现在大家都被迫分散了。】
【我现在找不到其他玩家。】
【安棱发现我了!】
陈半白连忙道:【地址】
郁笙也飞快的发了一个地址过来,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信息发的有些混乱,出现了文字颠倒和错别字的情况。
陈半白只能匆匆提醒:【有危险直接登出游戏。】
发完这条信息,陈半白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