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死亡杀青宴39

赵艺并没有刻意用阴森的语气来说这些话,但是这些话本身听着就会令人后背发凉。而且这些话由赵艺这样干净腼腆的青年说出口,更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直播间的观众心霎时又都提了起来,哪怕是在直播间嚷嚷“在这方面永远相信主播”最多的观众,都忍不住为陈半白担心,担心他下一秒就翻车然后被LV4NPC直接搞死了。

以LV4的实力,搞死主播的速度快得能让他们来不及截图。

观众为主播的生死提心吊胆,陈半白倒是很平静。他能感受到,赵艺或许有试探,但是没有威胁。

赵艺注视着陈半白,问道:“我和你说这些,你会害怕吗?”

陈半白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会。”

【“……主播!你求生欲呢?!!!!”

“主播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点头!怎么能说会?这道题连我都不会做错的啊!”

“主播突然直男,这种时候,就应该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顺着女(划掉,男)朋友的情绪来说话啊!”

“交过男朋友也交过女朋友的我表示,我就是因为关键时候这么皮一下被甩的……当时开心的只有你,虽然马上你也开心不起来了。”

“赵艺的眼神好可怕呜呜,主播,危!”】

赵艺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脸色,让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更加的阴森阴郁。他刚忍不住又想道歉的时候,却听见陈半白道:“但比起害怕,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相信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他做了什么非常丧心病狂的事情,也不会把你逼成这样。”

陈半白有上十年的哄这个年龄段小朋友的经验,他明白,当他们因为和别人发生冲突而做了过激行为的时候,千万不能劈头盖脸的和他们讲道理,这种时候不管真相如何,顺着哄把人安抚下来了才能心平气和的进行下文。

陈半白的话果然让赵艺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他收回了手,有几分纤细的手撑在床沿,头微微垂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他叫陈……宇,是带我们的经纪人。”

“他是个很严厉苛刻的人,对我们的皮肤,表情管理,仪态,体重这些抓得很严……哪怕是因为劳累产生的水肿,他也会很生气的责骂我们,为了让我们更瘦,他会尽量让我们少吃,饿肚子是经常的事情。”

“一开始是无休止的训练,火了有人气之后是无休止的工作,要么睡在训练的地方,要么睡在车里,飞机上,或者在工作的地方偷偷睡一会儿。”

赵艺顿了一下,道:“但是截止他在欺骗威胁我们去那场“杀青宴”之前,我并不太厌恶他,也没有时间去厌恶他,我们很忙很忙,除了眼前的工作,只剩下了一些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直到他有一天给我们发了我们很私密的照片……这只是开始。”

“陈宇趁我们不在时给我们的卫生间和卧室安装了非常多的摄像头,我们一回去就猝不及防的中招了。”

“他不仅拍了我们的裸照,还拍了我们睡在一起,错位亲吻拥抱的一些引人误会的照片,他拿这些和我们的前途,还有被他扣下的工资威胁我们,逼我们就范。”

“他告诉我们,徐制片办的宴会在圈子里很有名气,虽然宴会的潜规则是性交易,但是去的人逐年的不减反增,因为这是一个很多有野心,或者想寻求出路的艺人们的绝佳平台,能参加他的宴会反而成了令人向往和追求的事情。”

“这样宴会很糜烂,但只要我们自己扛得住引诱,不会有人强迫我们。”

“那时候,我先慌了,也屈服了。”赵艺声音低沉:“我和队长都是没有家的无根浮萍,除了音乐和梦想一无所有,我承受不了,也没有能力和勇气反抗陈宇。”

“我去找陈宇,请求一个人去,承诺都听他的,只要他放过队长……但是他在答应我之后,故意先把我送到别墅,后脚就把这些告诉了队长,让队长不得不赶来别墅找我。”

泪珠从眼眶滚落,赵艺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我太蠢,太不经事……明明还有更多的出路,但是我选了最烂的一条。”

“陈宇也骗了我,这个宴会远比他描述的还要肮脏,徐制片他们把我们叫来也并不是潜规则这么简单。”

赵艺撑在床沿上的手明显的在颤抖着,他已经没有了正常的人体机能,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的灵魂在震颤着。

他的脸也隐隐浮起阴森的青灰色,眼神更加晦暗,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突然起身,把陈半白再次抱了起来。

要是平时,陈半白对这种把自己当成娃娃一样随便抱起来的行为肯定是拒绝的,但是这会儿陈半白抿着唇没说话,一只手勾住了赵艺的脖子,任由赵艺把他当木偶娃娃一样抱着。

赵艺身形微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陈半白更舒服。下一秒,他带着陈半白来到了刘导演的房间。

陈半白脑中浮现出些许眩晕感,然后再定睛一看就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刘导演正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他们,有震惊,有惊恐,也有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但是明明之前的幻觉从没有出现过熟悉的人,都是些鬼怪怨魂在捣鬼。而眼前的两个人看起来却特别的真实……

就在刘导演被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的时候,陈半白对着他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艺见此,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刘导演,没对刘导演做什么。

他扫了一眼房间里面,快速的锁定了目标的位置。

抽屉缓缓地移出,一台摄像机从里面钻了出来,漂浮在了半空中。赵艺抱着陈半白走了过去,小声对陈半白道:“哥你帮我拿一会儿。”

也不用陈半白动手,那摄像机就自动的飘到了陈半白的手边,在陈半白把摄像机抱住之后,下一刻他们的身形再次在刘导演的房间里消失了。

刘导演……他脑子有点蒙,他呆呆着眼前的一幕,如果不是陈半白刚才看他的眼神和那个动作,他依旧会觉得现在他所看到的是幻觉。

再次转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房间时,陈半白已经非常适应了。

这一次,是李编剧的房间。

李编剧在看到赵艺和陈半白突然出现时脸色大变,脸上的痘都差点因此被他撑得爆开。当赵艺朝他走近的时候,他连忙往后退,然后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恰好摔到了赵艺的脚边。

李编剧忐忑的准备抬头,却在下一刻飞了出去。

这一次赵艺的动作没对待徐制片那样狠,但是也足以将李编剧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赵艺对陈半白道:“需要抹掉他的记忆吗?”

隐约听到这句话的李编剧心中一紧。

陈半白下意识的要点头,但是他突然灵光一闪,道:“不用。”

赵艺依旧没有过问原因,立即答应了:“好。”

他如法炮制,找出了一本笔记本,接着让陈半白帮忙拿着,然后离开。

陈半白再度感受了一把微微的眩晕就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赵艺把陈半白重新放回床上,手劲儿始终是平稳又带着轻柔的。放下陈半白后,他拿起摄像机,苍白的手放在黑色的机器上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如纸,利落的操作了一下,调出了一支被藏得很深的视频。

陈半白在这个时候终于回想起这两样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刘导演和李编剧提过的角色遗留物品。他的是手机,提示了在“杀青宴”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刘导演的摄像机,李编剧的笔记本则似乎是预示着在“杀青宴”之中发生的事情。

刘导演说,摄像机偷拍了很多秦风和赵艺相处时的视频,李编剧说,手写剧本里写了秦风和赵艺两人角色的戏份,主要是床戏。

陈半白定睛看向视频画面,只是第一眼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完一支视频后,陈半白的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

视频里,有很多人,他们嘻嘻哈哈,几乎充当的是画外音,而画面镜头中央人不多,只有秦风,赵艺,和两个面生的男人,这两个男人则充当着推手的身份,推着秦风和赵艺做出亲密的动作。

亲吻,脱衣服,还有更多色情的举动,视频是正常倍数,但是看着却像是放慢了很多倍那样,秦风和赵艺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沉缓到了极点。只有围观的人嘻嘻哈哈大肆调笑,聊天,热热闹闹,丝毫不受干扰。

“他们说,如果队长不照做,就会换别人来代替他这样对我。”赵艺道:“也告诉我,如果我不照做,就让队长来代替我的位置。”

到最后,秦风和赵艺已经全身赤裸,在一群人的兴奋尖叫围观之下,难堪又绝望。

陈半白偏开了头,没有去看两人赤裸的身体。

赵艺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道:“李编剧希望这部剧能多一点,‘深度’,他认为激情戏可以做到。”

“刘导演是一个深柜,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但他能从一段同性关系中获得快感,于是他喜欢偷偷拍我和队长。然后他发现,比起常规的偷拍,他更想拍李编剧写的那些更激烈的东西。”

“因此他们找到了徐制片,徐制片对刘导演要拍的东西很感兴趣,便有了之后的安排。”

“拍真实的做爱当然不能剪辑太多到正片,或者说,这个视频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给观众看,而是,给他们看,甚至……变成他手里的一份可以珍藏,也可以送人的礼物,再紧接着他可以把我们变成一份礼物送出去,送给不同的,有需要的人。”

“我们这种存在被称为玩具。”

“对应的人是猎食者,在他们的圈子里,阶级分明。”

“那天来的都是这场宴会的老熟人,不管是猎食者还是玩具,他们玩儿的都很开心。”

“所有人,都很满意。”

赵艺顿了一下,沉沉地道:“只有我和队长觉得很痛苦,很窒息,但我们的痛苦让他们觉得更加刺激,更加兴奋。”

赵艺又随手给陈半白点开了几支视频,视频镜头说不出的猥琐恶心,它像一条蛇一样凝视着秦风和赵艺。

不过赵艺并未对这些视频做出解析,他继续道:“我那时候很害怕……或许是我看起来太恐惧了,队长他为了保护我选择了反抗。”

“他死了,主动磕在桌角死的,他一定是在决定反抗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样做的准备,因为这么多人,都是敌人,没有人会帮我们,我们不可能反抗成功。”

赵艺滚落下来的泪珠变成了血珠,他的声音沉得像无波的海:“队长以为用死可以给我一线生机,我也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但是这些人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丧心病狂。”

“他们只慌了一小会儿就平静了下来,他们继续他们的玩乐,继续把队长的遗体……拿来玩乐。”

“那一晚上我的确成功被队长解救了,可是后来又被迫成为了他们对队长遗体施暴的旁观者,这是比恐惧更可怕更痛苦的事情……我把嗓子喊到撕裂崩溃,最后只成了让这群禽兽更加兴奋的伴乐。”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为什么害死了队长……更恨这群人渣。”

“那个晚上过去,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它非常疯狂,但是我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能做到,我必须做到。”

“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人。”赵艺抬眼看向陈半白,眼睛通红,嘴角多了一抹笑意,他道:“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