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腊肉香肠鱼头汤（上）
小黄的胃口突然变小了, 往常要吃四五碗饭才能饱，现在最多吃三碗，这就导致季平安煮的一大锅的咸粥一天没吃完。不过回锅之后的咸粥味道更好, 尤其是回锅之后咸粥会在锅底粘着形成一层很有嚼劲的锅巴，小白和小黄都爱吃那种锅巴。
一大锅咸粥足足喝了四顿, 季平安觉得今年的咸粥是历年来味道最好的一次。
往年他都是一个人住，咸粥煮多了他就要一连好几天都喝粥, 煮少又没有那个氛围。还是今年好, 家里添了人，也添了喜气和福气。
季平安本来很担心小黄的身体，怕他食量突然减小是身体不舒服。结果观察了几天之后他才放下心来，小黄还是那个小黄，他依然会去偷小零食吃, 精神也一直挺好。
他曾经听奶奶说过，在外头流浪的小动物被人收留之后还会保留着流浪的习惯，看到好吃的就会拼了命的吃，就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想小黄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况，之前每一顿都将自己吃得饱饱的, 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不会被赶走了，所以食量也就正常了。
想到这点之后, 季平安特别心疼小白和小黄，也不知道他们在遇到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的心疼表现在一日三餐上, 这两天他变着花样给小两只做吃的。小白和小黄感觉家里的吃的都很好, 每一道菜都无比的合他们的胃口。
腊肉和香肠熏蒸了几天，眨眼就到了到腊月十二。下午时分, 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开始彤云密布, 看样子要下雪了。
腊肉熏蒸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了, 季平安灭了铁锅中的火。等到小棚子中的热量散去，烟也灭了之后，他撤开了围挡在周围的树枝杂草。
当看到熏蒸好的腊肉香肠之后，小白和小黄齐刷刷的哇了起来。前几天还颜色森白的咸鱼腊肉此时已经变成了好看的棕黄色，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比刚挂上去的时候诱人。
带着热量的烟其实已经将它们熏熟了，鱼和肉的表面都有油脂渗出。此时的肥肉看着微微有些透明，瘦肉色泽红亮，不管是鱼还是肉都散发着一股烟熏后的味道。
看着这些油亮的鱼和肉，小白征询着季平安的意见：“平安，这些腊肉要放进柜子里面吗？”
季平安却摇了摇头：“不，熏蒸好的鱼和肉放的时间长，没必要放柜子里面。有个更好的地方可以存放。”
季平安说的好地方是便是稻谷堆，香肠腊肉放在谷堆里面不容易坏，而且存放的时间长了，味道会更好。
自从家里翻建了新房子之后，他就有了一个专门的储藏室。储藏室和厨房相连，打开储藏室的大门，就会看见房间里面堆着南瓜芋头稻谷之类的作物。
每次看到这一屋子的食物，季平安都会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有了这些粮食，家里人就不用挨饿了，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的日子真好啊！
小白见季平安又在发呆了，他笑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季平安笑道：“感觉自己在做梦。”
前些日子他还在担心房子会不会塌，担心粮食不足他和小白小黄会挨饿。现在都好了，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他们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小白伸出了手，他轻轻的碰了碰季平安的面颊：“这不是在做梦。”
脸上的温热让季平安回过了神，他抬头与小白四目相对。安静的储藏室中只有他和小白两人，季平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又一点一点的快了，同时面颊也微微的红了。
小白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平安，我……”
他有些话想对平安说，就卡在喉咙口，可是他怎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季平安期待的眼神落在小白脸上：“嗯？怎么了？”
小白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这一刻他有一种冲动。他想摁倒平安，想将他藏在肚子下，然后亲他蹭他，想要弄疼他听他哭。
小白的瞳孔放大了一些，呼吸也粗了一些。
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会吓到平安。这么好的平安应该被善待，他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冲动伤害了平安。
正当两人两两相望时，门缝发出了吱呀一声响。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小黄眨了眨大眼睛：“你们在干嘛呀？你们是要亲亲吗？”
小白：……
就算失去记忆，冷长天依然是那个讨厌的冷长天！
季平安哭笑不得：“你从哪里听来这种话的？怎么可以乱说？”
小黄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何朗说的！何朗说让我看着你们，你们要是亲亲了，他就让我告诉他，他会请我吃好吃的哦！”
季平安嘴角抽抽，看来何朗是找打了，这种话怎么能说给小孩子听？！小黄学坏了怎么办？万一小黄成了小流氓，他和小白怎么办？！
季平安下意识的看了小白一眼，其实他有种心虚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他想要做坏事却被人抓包一样，其实如果真的要找个人亲亲的话，他宁愿那个人是小白。
小白叹了一声，他郁闷坏了：“我的感觉果然没错。”
季平安抿了抿唇：“什么感觉？”
小白一脸沉重：“何朗果然讨厌。”
他对何朗刚刚扭转的那点好感就像是风中的青烟一样散了，下次见到他，小白肯定得给他两白眼。
季平安：……
何朗一定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和小白刚刚缓和的关系又恶化了！
季平安他们将需要储藏起来的腊味埋在了谷堆中，看着金黄色的稻谷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腊味，季平安说道：“其实要是有米糠的话，保存的效果会更好。”
米糠是稻谷脱离之后的产物，原本是稻谷外头的那层壳壳。往年到了腊月，季平安都会去邻村碾压几袋子稻谷，然后就会有一袋子的米糠可以用来藏腊肉。
可是今年他家暂时还没米糠，一来他还没去邻村给米脱壳，二来就算有了米糠，也要留着喂鸡。
往年到了腊月，季平安家里的大公鸡就会变成咸鸡挂在墙头。而今年有了那么多的鱼和肉，这几只公鸡的性命就留下来了。
这样也好，等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可以宰杀几只鸡补补身体。
他特意留了一块腊肉和三节香肠下来，晚上他就准备蒸了它们，尝尝今年香肠腊肉的味道。
等他们将腊味储存好，天上就开始飘起了小雪花。小白看了看院子里面没来得及撤出去的铁锅和木架子：“我去收拾院里的东西。”
季平安笑道：“好，我去处理香肠腊肉。”
透过窗户，季平安能看到小白勤劳的背影。他熟练的将树枝和柴火席子之类的搬到了院子外面，然后将铁锅搬到了屋外，他还取了扫把将整个院子都扫了一遍。
经过他的一顿打扫，整个院子变得干干净净。若是下了大雪，院中的雪必定也会白白净净。
小白做事的时候，季平安也没有闲着，他将腊肉放在泥炉上面烤了一下猪皮部分。经过火烧之后，棕黄色的猪皮变成了焦黑色，还发出了噼啪的声音。
烤好的腊肉被他浸泡在了乳白色的淘米水中，一起泡进去的还有香肠。
小黄蹲在木盆旁边看着淘米水上方浮起黑灰色的油点：“平安，它们要泡多久啊？”
季平安看了看天色：“泡到做晚饭的时候就好啦！对了，晚上你还想吃什么？”
小黄想了想之后说道：“想吃鱼头豆腐汤，里面放荷包蛋和豆腐！”
在季平安家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小黄都学会点菜了。季平安笑道：“行。”
打开柜子之后，只见柜子的深处还有三个大鱼头和鱼尾，季平安取了一个花鲢的头出来。同时他还将柜子里最后几块豆腐取了出来，今天他准备用砂锅煮鱼头豆腐汤。
今天晚上要做的菜都容易，季平安很快就将腊肉清洗了出来。刮去腊肉表面的那一层焦黑之后，腊肉露出了金黄色的内里。
季平安将香肠腊肉放在了小铁锅中搁在了泥炉上，没一会儿铁锅中的水就开了。小火咕嘟咕嘟的煮着香肠腊肉，闻着特别香。
鱼头处理也简单，只要从中间劈开就能烹饪了。正当季平安将芋头放在案板上准备劈成两半时，小白走进了厨房：“下大雪了。”
季平安探头一看，只见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院中很快就白了一片。看到下雪，虎子开心极了，它正在院中撒欢，尾巴摇出了风。
小白接过了季平安手里的刀，手起刀落鱼头就成正中间被劈成了两半。这一手足以震慑何朗这样的猎人，更别说普通人了。
这要多大的力气和巧劲才能做到不偏不倚正在中间？
小白却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对季平安汇报道：“我喂了鸡鸭，已经把它们都关好了。”
季平安感激道：“谢谢小白。”
小白放下了刀，他坐到了灶膛后面：“可以开始煮饭了吗？”
季平安笑道：“可以了！”
灶膛中的火升起来时，小铁锅中的腊肉和香肠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揭开锅盖，只见乳白色的汤汁上飘着一层红油，轻微的烟熏味伴随着香辣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黄口水又挂在了嘴角：“好香哦。”
季平安将香肠和腊肉从铁锅中捞了起来放在了大碗中：“腊肉先煮一下再蒸味道会好一点，但是香肠不用，香肠现在就可以吃了。”
在小铁锅中下了萝卜块之后，季平安便盖上了锅盖：“煮香肠腊肉的汤汁可不能浪费，煮萝卜挺好吃的。”
小黄已经围着木桌团团转了，他等不及了：“平安，好香哦。”
季平安取了一截香肠，他将香肠分成了几段，然后递了一段给小黄：“给，先尝尝味道！”
小黄有份，小白自然也不能落下，季平安捏了最长的一段递到了小白的唇边：“看看我们忙活了这么久的成果，看看合不合你的口……”
季平安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小白用嘴巴接下了他手里的香肠段儿，他还舔了舔季平安的指尖。明明香肠的温度比小白舌头的温度要高，可是季平安却觉得小白舔过的指尖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热度顺着指尖沿着胳膊向着身体涌去，季平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又乱了！
小白眯着眼睛温柔的看着季平安，他嚼着口中的香肠满足道：“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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