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收雪菜（上）
第二天一早，季平安早早的起了床，他首先去看了粮斗里面的肉。
粮斗里面的温度很低，但是肉还维持着昨天放进去的状态，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冻得硬邦邦。伸手一摸，肉质依然鲜嫩。
季平安惊叹不已，霜天不愧是灵宝。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能蹭上这么好的宝贝，这多亏了小白啊！
季平安感激道：“要是没有你，这些肉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小白微微的歪着脑袋看着含笑的季平安，说来丢人，堂堂妖皇竟然会因为这句感谢心里甜丝丝的。
季平安伸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谢谢你啊。”
小白僵硬的扭着脖子：“不用谢！”
再说了，那些肉他也要吃的，能帮上季平安的忙，何朗总不会说他白吃白住了吧？
季平安顺手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小白的脖子再也没办法扭着了。他脖子上扬，眼睛眯起，脑袋下意识的往季平安掌心钻去。
季平安的挠挠就像抓到了他的心坎上，明明不痒的地方被挠了一边之后痒酥酥的，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渴望更多的挠挠。
妖皇的矜持让小白没办法对季平安说出想要更多挠挠这种话，季平安挠了几下之后便抓紧做事了。小白抬起后脚对着自己的脖子挠了几下，然后落寞的放下了爪子。
感觉不对，还是平安挠得舒服。
季平安从粮斗中取出了要清洗的肚肺，同时也将何朗点名的酸汤鸭放在了今天的菜谱上。他弯腰从竹篮中取出了一只鸭子，一看之下他无奈的笑了：“哎呀。”
小白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季平安哭笑不得的向小白展示了一下他手里的鸭子，只见金黄色的鸭皮上还有一根根的毛茬。除了毛茬之外，鸭子脚上的蜡质外皮和鸭头都没处理好。
季平安爱干净，他杀鸡宰鸭的时候总会将食材清理得干干净净。相比之下何朗处理过的鸭子就像是糊弄人似的，反正季平安没办法把这样的鸭子下锅。
季平安笑道：“等一会儿我再清洗一下。”
幸亏现在瞅一眼，要不然中午他准备做酸汤鸭的时候看到上面还有这么多的鸭毛，就得耽误他做午饭了。
将鸭子放在竹篮里挂起来之后，季平安就开始做早饭了。
今天的早饭是煎饺，煎饺适合用平底锅做，这样受热更均匀。季平安有一口直径一尺的平底锅，在铁锅上浅浅的刷上一层油之后，他将昨晚包好的水饺挨个儿放在了铁锅上。
他在炉子的灶膛中加了两把小树枝后又压上了几根稍稍粗的树枝，搅了搅灶膛后火焰便慢慢的燃烧了起来。
原本不该在石屋中做肉食的，季平安家原来有个小泥炉，平底锅便是配小泥炉用的。只是房塌那一日，小泥炉被砸坏了，季平安只能临时用取暖的炉子凑合着用。
他将平底锅放在了孔上，铁锅和火焰接触慢慢升温，锅里的饺子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等到饺子底面出现一层金黄色的锅巴后，季平安在锅里加入了没过饺子一半的清水。然后他在平底锅上盖上了锅盖：“小白你在旁边看着哦，等听到锅里有炸锅巴的声音时你就唤我一声。”
所谓炸锅巴，便是锅里的水烧干了，饺子皮底部被油煎得噼啪作响。小白之前听过几次，他点了点头：“好。”
季平安有很多事情要忙，今天他要开始收地里的菜准备过冬，为此他要先做一些准备。
这会儿他取了一捆麻绳，他将麻绳拴在了果林子里面的果树上，为等一会儿的晾晒做准备。
小白静静的趴在小窝里，听着平底锅中传来的咕嘟声，闻着醇厚的肉香，用神识看着季平安忙碌……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
习惯了振臂一呼群妖呼应，习惯了站在人群中央，小白从没试过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小日子的感觉。趴在温暖的窝里，听着身边各种细小而忙碌的声音，小白非常放松。
‘呼噜——呼噜——’
炉子旁边传来了轻微的有节奏的小呼噜声，小白眯着眼睛，肚皮有节奏的起伏着。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惬意的呼噜过啦！
一盏茶后锅中的水被烧干，石屋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小白伸了个懒腰从窝里走了出去：“平安，水干了！”
季平安扯了扯绳子，他扬声道：“来啦！”
等季平安回来时，锅里的煎饺煎的恰到好处。薄薄的饺子的皮已经微微透明，饺子底部煎出了金黄色的锅巴。
季平安在小白的碟子里放了两个煎饺：“吃吧！”
两个煎饺并排，小碟子已经盛不下了。季平安想着得给小白找个大一点的碗了，他家的碗倒是不少，中午找个可爱一些的给小白用吧。
虽然都是梅干菜肉馅儿的饺子，烹饪方法不同，出来的东西味道也就不同了。小白觉得煎饺的味道比昨天晚上水饺的味道闻着都要香。
尝了一口之后，小白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煎饺的皮子也比水煮的劲道，滋味更加浓郁。
他抬眼看着季平安，这一刻他很佩服季平安，也很佩服人类。明明生命这么短暂，他们却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来。
相比之下，妖族的寿命很长，可是寿命长了就会觉得空虚，妖界那些无所事事每天晃来荡去的妖族一抓一大把。
季平安夹着煎饺蘸着醋咬了一口，见小白盯着他看，他误以为小白也想尝一尝蘸醋的饺子：“你要尝一尝蘸了醋的饺子吗？我帮你蘸一下？”
小白猛然回神，他怎么盯着季平安看了这么久？这也太失礼了！
听到季平安问他，他赶紧顺着坡滚：“谢谢。”
季平安提起桌上的醋瓶子，他在小白的煎饺上滴了两滴香醋。稍稍有些浓稠的香醋挂在了饺子皮上，肉香中夹杂了酸香。
小白尝了一口之后，两只湛蓝色的大眼睛更亮了。
好吃！
人类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竟然能调出这么美味的味道。再这么呆下去，他要舍不得走了！
吃过早饭之后，季平安提着竹篮和镰刀走出了院子。竹篮中放着一个坏掉的瓢，瓢中盛着金灿灿的准备喂鸡的玉米粒。
季平安家院子东边有一片果树，这里长着数十种果树，能满足季平安一年四季的水果需求。此时果林子里面除了橘子树上还有一些橙黄色的果子，其他的果树连叶子都没多少了。
果树下方零零散散的长着一些大头青菜，它们的长势不太好，叶片被鸡鸭啄得花里胡哨的。不过这些是天出的不是他种的，他的菜地不在这里。
季平安家的鸡窝就搭建在果树下方，鸡窝有一丈长高，八尺宽。里面一半装满了粮食，另一半养了十几只鸡鸭。他走过去将稻谷倒在了鸡窝外吊在空中一尺的木质石槽中，随后打开鸡窝的门。
红毛大公鸡立刻带着它的家属从门里面冲了出来，它们拍着翅膀欢乐得不行。鸭子们就含蓄多了，等鸡群出来之后，它们才嘎嘎的走了出来。
这是季平安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每天清晨喂两次鸡鸭，早上放它们出窝，晚上关上鸡窝门……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若是没好好做，鸡鸭就长不好。
喂好了鸡鸭之后，季平安继续向着东边走去。
果林东边有一条小河，小河与果林中间有一块围着篱笆的菜地。初冬时节，菜地中的菜却郁郁葱葱，里面有花朵似的大青菜，有木墩一样扎实的大白菜，有墨绿色的刚刚冒出脑袋来的小菠菜，有叶子上长着小刺的雪里蕻……
满眼都是绿色，深深浅浅的绿色在初冬的季节显得如此的生机勃勃。季平安挺庆幸的，幸亏妖神打架的时候还给他留了菜地，要不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即将到来的冬天有好几个月，如果没有素菜，他的冬天会变得非常难捱。加上他家里还有十几只鸡鸭，就算他能撑住，鸡鸭不吃素菜也扛不住。
因此他的菜地着实不小，只要不浪费，别说他一个人吃，就算家里再多几口人，素菜的供应也没什么问题。
季平安人勤快，他养的小动物油光水滑，种的菜也比别家的长得好。
他今天要收的是雪里蕻和萝卜。
雪里蕻也叫雪菜，晒干之后可以做梅干菜，用盐揉了可以做小咸菜。他家的雪里蕻每一株都有两尺高，根部生出一簇簇的茎叶，长得像是花似的。
锋利的镰刀轻轻一割，雪里蕻应声而倒。茎叶脆嫩，一个不小心就会折断它们。季平安将它们小心的捡了放在了竹篮中，割完一篮子雪里蕻，他就提着篮子去菜园外的码头上清洗它们。
初冬的水有些凉，季平安的手很快就被凉水激成了红色。他将泛红的老叶子摘去，然后小心的扒开雪菜的根部，细心的清洗着里面可能会藏着的泥土。
他家的雪菜很干净，清水一冲洗后，每一根叶片都水灵灵的。
看着季平安蹲在码头上清洗着雪里蕻，小白微微的摇晃着尾巴：“平安，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的菜吗？”
季平安笑道：“这些是用来做梅干菜的，别看新鲜的数量多，可是做出来之后就没有多少了。”
一篮子的新鲜菜做出来的梅干菜只有两三把，一垄的雪里蕻脱水之后做出的菜干也就只能装一坛子。
小白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梅干菜好吃，他喜欢吃，季平安可以多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