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弦月挂在宴凛身后的苍穹,冷白的光辉点点洒落,让他此时看着多了几分温驯柔软。
他漆黑灼目的双眼还凝视着楚宥,像流浪在外无家可归的小狗狗,渴望又害怕,未经允许不敢擅自入内。
楚宥想起刚才那小娃娃,忍不住道:“你这也太血腥了吧。”
宴凛连忙问:“吓到你了?”
楚宥一脸“你说呢”的表情,尤其幼崽时期的宴凛还像极了皓皓。
宴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是有点血腥。
“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嗓音闷闷的:“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消气,我又没哄过人。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楚宥微挑眉:“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肯定没下次了。”宴凛说完反应过来,惊喜道:“阿宥,你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
楚宥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这事我也有错,我反应太激烈,明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
宴凛扒在窗边,微微愣了瞬,接下来的话像是很难启齿,做了会心理建设才开口:“不,阿宥你没错,是我不好,我没弄清楚情况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还将你抓去刹天宗,更封印你灵力,不许你走。我知道你表面不说,心里肯定很生气。我……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的,也不是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能向你证明,我真的很努力在改变。”
楚宥看着一脸真诚的宴凛,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你还站在那干嘛?”
宴凛小狗狗式可怜无助:“你没说让我进去,我不敢。”
楚宥悟到他什么路数了:“跟我在这装可怜是吧?行,爱进来不进来……”
话音还未落,宴凛已经稳稳站在他面前了。
楚宥举起小娃娃放在他面前的锦盒,问:“这是什么?”
宴凛目光怀着期待:“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锦盒封得很严实,闻不到什么味道,楚宥费了点力气才将其打开。
刚开条缝,糕点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楚宥垂眸望去,见里边整齐摆放着四块糕点,是桃花酥。
但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宴凛送来的桃花酥竟和殷荇之当日的一样,糕点上也用桃花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楚宥默默凝视着,久久无言。
宴凛表情从期待到忐忑再到不安,透着明显失落问:“不喜欢吗?”
楚宥深吸口气:“这桃花酥怎么和殷荇之做的一模一样?”
宴凛辩解道:“不一样的,你尝尝,肯定比他做的好吃。我只是觉得他的创意不错,便稍稍借鉴了下。”
楚宥不由地意外:“这是你亲手做的?”
宴凛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宥又想起什么,疑惑道:“不对啊,先前那桃花酥就我和殷荇之见过,你怎么知道上边有爱心?”
“……”宴凛身体蓦地僵住,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知道上边有爱心,当然是因为他见过。
那晚他潜上琅琊仙山,听到几名修士议论楚宥和殷荇之如何如何情谊深厚,道殷荇之还亲手做桃花酥送给楚宥,心头顿时涌上危机感。
他心中不安,在殷荇之赠楚宥桃花酥的地方徘徊良久,犹豫要不要杀了殷荇之以绝后患,要不是后来误打误撞捡到被随手丢弃在崖边的桃花酥,没准真付诸行动了。
但这话怎么说?自己随随便便就动杀心,楚宥会更讨厌他吧。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不能这么功亏一篑。
楚宥看着宴凛脸色变了又变,隐隐猜到什么,没再继续追问。
他拿起一块桃花酥认真品尝了下,点头赞赏道:“嗯,味道的确不一样,比殷荇之做的好吃多了。”
宴凛听他这么说,得意又高兴。暗想黎竹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胃,这话果真没错。
“除了桃花酥,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阿宥你想吃什么尽管提。先前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美食,今后换我给你做吧。”
楚宥听他这么说,脑海不自觉浮现出很多美食。
比如清蒸螃蟹、麻辣小龙虾,比如烧烤、串串、奶茶等等,当然这些再好,都比不过火锅。
在楚宥心里,火锅永远是第一位。
“你会做火锅吗?”他眼睛一亮,期待问。
宴凛没听说过火锅,更不知那是何物,但他察觉楚宥很爱吃,不愿让他失望,于是笃定应道:“会啊。阿宥想吃的话,我改天给你做?”
管他的,先答应下来再说。
楚宥怀疑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火锅,于是有意试探:“那你记得多放点糖,我喜欢甜一点的。”
宴凛想也没想准备应下,才猛然发觉楚宥表情不对劲,他分明在有意试探自己。
他话音陡然一转:“阿宥说笑了,火锅又不是甜食,怎么能加糖呢。”
楚宥笑着“哦”了声,却从宴凛的反应观察出,他的确不知火锅为何物。
楚宥心中好笑,也不准备拆穿他:“我本来想说要辣一点,刚才说错了。对了,你能吃辣吗?不能的话弄个鸳鸯锅吧,我吃辣的这边,你吃不辣的那边。”
宴凛一脸迷茫,阿宥到底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的自信,从容不迫颔首道:“好,我记下了。但鸳鸯锅就不必了,我和阿宥一样吃就好。”
他不知道鸳鸯锅是什么,但听楚宥说你一边,我一边,分明是得分开吃的意思。
那当然不行,他要和阿宥一起吃!
楚宥道了声“好”,故意用无比期待的语气道:“那我就等着吃你做的火锅了。”
宴凛感受到楚宥对他抱有的强烈期待,心中豪情万丈,暗道必须把这什么火锅做好,不能辜负阿宥的期望。
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火锅的事暂时到这,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
聊着聊着,楚宥想起刚才见过的小娃娃,若有所思问:“刚那小娃娃是木偶变成的?怎么会和你一模一样?”
宴凛解释道:“它本身只是普通木偶,但上边刻了法阵,将灵力注入其中,能变成和本尊一样的□□,再用神识驱使即可。”
“若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呢,可以吗?”
“有我在,自然可以,只是需要你一滴精血,由我炼化后,木偶便能化作与你一模一样的□□,供你驱策。但□□只是外貌相似,并无灵力,没什么实际用处。”
没什么用处,还要损耗自身极其珍贵的精血,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宴凛往楚宥的方向走近几步,笑意浓浓:“你想做什么?”
“做坏事。”
楚宥抬起头看宴凛,语气也带着笑:“你愿意帮我吗?”
宴凛想都没想应道:“当然愿意,我最喜欢干坏事了。所以阿宥你想做什么?能带我一起吗?”
楚宥冲他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既要宴凛帮忙,这事也没瞒他的必要。
宴凛立刻上了床,将耳朵附到楚宥唇边,一时情急,耳廓擦过对方唇瓣,触感柔软,似有一道电流涌过,令他身体僵了片刻。
楚宥也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点:“不用凑这么近……”
他接着三言两语将沈婉和齐怀禾之间的纠葛说了下。
宴凛听得兴致勃勃,对这种狗血剧情表示很感兴趣。至于楚宥是怎么知道“绞尘”的,他已经不在意了。
“你肯定很讨我妈喜欢。”楚宥心情微妙。
宴凛眼神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妈最爱狗血八点档,什么《娘道》《女怕嫁错郎》等等,和你正好志趣相投。”
“?”宴凛眼神更困惑了。
楚宥咳了咳,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不自觉跟宴凛说起现代的事。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精血的事我会去找齐怀禾,木偶和化身就交给你了。”
宴凛颔首道好,目光仍定定注视着楚宥,眼底涌动着灼目的光。
楚宥警惕看着他,又往后退了退。
宴凛期待满满:“阿宥,我帮你,有没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可以向你要一天时间吗?这一天你都和我在一起,我去哪你去哪,但你放心,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绝不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说完又急忙补充道:“一天太多了,半天也可以,半天不行,两个时辰也好。”
楚宥的理性提醒自己不该答应宴凛,但他最后还是违背理性,鬼使神差道了声“好。”
道完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能临时补充:“但不能耽误新生考核,中途若是有事,我随时可以离开。”
宴凛喜不自禁,已经笑开了花,自然楚宥说什么就是什么。
谈完事,夜也深了,楚宥准备歇息,开始下逐客令。
宴凛知道见好就收,不能逼得太紧,很快转身离开了。
制作木偶刻制阵法不难,他没太放心上,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火锅。
他匆匆下了山,立刻传讯给叶雪从,让他去查火锅是什么。
叶雪从接到传讯一脸迷茫,连忙问宗主火锅是灵药还是法器,当得知这只是一种食物后,顿时陷入了长久的茫然。
楚宥恐怕也没想到,他一时兴起随口提的“火锅”,会令整个刹天宗乃至魔界开始长时间的迷惘搜寻以及自我怀疑。
*
这晚过后,楚宥抽时间去找了齐怀禾,道他那天问的事,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只看他愿不愿意尝试。
“我知道口说无凭,唯有你亲眼所见才会相信。”楚宥语气随意道:“所以要不要这个机会随你,反正过时不候。你也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任沈婉玩弄鼓掌之中,你想自轻自贱,我是管不着的。”
齐怀禾低垂眼眸,久久沉默。
最近沈婉的确很反常,不仅时常来找他,还说要跟他做朋友。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偏偏现在得到了,心头却总是隐隐不安。
他既不愿怀疑沈婉,又觉得楚宥言之有理,思绪一时陷入痛苦的拉扯之中。
“你可以先考虑考虑。”楚宥没逼着他立刻做决定:“若是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他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齐怀禾沉声问:“你这么笃定她要害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楚宥背对着他,头也没回,低低笑了下:“我曾做了个梦,梦见沈婉故意接近你,博取你信任,然后在你甘愿奉上法器后,冷漠抛弃了你。那件法器,名为‘绞尘’是吧?”
齐怀禾震惊抬起头,想问楚宥怎会知道“绞尘”的事,对方却已经走远,显然没准备解答。
“绞尘”藏于他心脏内,是他能恢复健康、顺利修行的关键法器,一旦失去“绞尘”,他就会变成没有修为的废物。
因为“绞尘”关乎他性命,他爹娘当年还在清风派跪了七天七夜,才求得雅风仙尊出手,在“绞尘”上施了个术。
“绞尘”只能由他心甘情愿取出,若是强行动手,只会遭到“绞尘”的强势绞杀。
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可问题是,楚宥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齐怀禾紧蹙眉头,想起楚宥说的话,心底一直萦绕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楚宥其实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是加深齐怀禾对自己的怀疑,他相信对方很快会来找自己。
见过齐怀禾后,楚宥又去找了下师姐,请她帮自己一个忙。
听完楚宥的话,木青鸢愣了好一会,没想到他会让自己主动去找殷荇之。
但疑惑归疑惑,她并没有多问什么,笑着应了声“好”。
楚宥正准备解释,闻言一下笑起来:“师姐都不问为什么,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木青鸢知道他在开玩笑,轻笑摇头。
师姐如此信任自己,楚宥便没再解释什么。
他看着师姐远去的身影,更坚定了绝不能给殷荇之半点可乘之机的想法。
*
第二试很快到来,考生们进入阵法后,很快出现在幻境之中。
这一试对考生们来说难度极大,他们在幻境中虽然暂时拥有灵力,但想运转操纵绝非易事。
没多久,陆续有考生考核失败黯然起身离开。
此轮考核结束,顺利通过考核拿到路引的仅有五百多人,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褚彦、黎竹、褚州栎三人。他们通过考核的时间最快,也引起了不少宗门的注意。
当晚,齐怀禾不出楚宥所料找了过来,并将一滴精血交给他。
送走齐怀禾,暂时藏在屏风后的宴凛走了出来。
他接过那滴精血,以化神境大能的修为加以炼化,之后将其引入木偶体内,暂代“心脏”之职。
木偶长约七寸,表面凹凸不平,显然是宴凛随手做的,只能勉强看出人形。它身上刻满繁复法阵,一滴精血置身体内,微微泛着红光。
“这就可以了?”楚宥好奇问。
宴凛点头:“只需往木偶体内注入灵力,便可任由他驱策。”
楚宥“哦”了声,将木偶装在木匣里收进储物袋,迫不及待往外走。
明日便是两人约好在芳芩谷见面的日子,他得把木偶交给齐怀禾,让他先适应适应。
宴凛只觉身边一阵风卷过,屋内已经没了楚宥的身影。
他愕然了瞬,一阵无奈,用完就扔,小没良心的。
次日风和日丽,是休闲散心的好日子。
芳芩谷灵气充裕,山清水秀,通往翠微亭的小道上,沈婉身着白衣,发间插着精致好看的钗子,尾端坠着的玉珠轻摇。
她明显精心装扮过,脸上施了胭脂水粉,衬得五官更为柔和美艳。
拐过弯后,她看到早已等在凉亭内的齐怀禾。
对方也身着锦衣,似乎很紧张忐忑,一直攥着手,在凉亭内走来走去。
沈婉目光冷淡,唇边勾起自信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自己邀约,齐怀禾一定会来,她对齐怀禾待自己的心意向来自信。
沈婉调整情绪,露出惊喜高兴的表情,走进凉亭道:“怀禾,你来了啊,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齐怀禾转过身,看到沈婉眼中闪过惊艳,表情更加局促:“阿、阿婉。”
沈婉捂唇轻笑,刻意露出修长的脖颈,语气娇嗔:“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吃人。不是说好巳时在这见面,你怎么来这么早?”
齐怀禾磕巴道:“我也刚来不久,你累了吗?要不要先坐会?”
他边说边拿衣袖擦凳子,慌张之下连清洁术都给忘了。
沈婉最不喜齐怀禾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心底有些不耐烦,面上却笑着道:“刚来怎么会累,这会观赏风景最好,我们先到处走走吧。”
齐怀禾一向以她为先,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沿着山间石阶往上走,边聊起过往的趣事。
沈婉有意将齐怀禾引去山腰处早已废弃的竹屋。
竹屋年久失修,整体往旁边倾斜,屋顶漏了好几个大洞,眼看快要塌了。
骤然见到竹屋,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劲,尤其是沈婉,她脸色一下煞白,像是想起什么糟糕痛苦的往事,身体微微颤抖,神情羞怒交加。
齐怀禾看着沈婉,心中一下被无尽的愧疚占据。
“怎么走到这来了。”齐怀禾慌乱不安:“阿婉,你别怕,是我对不起你……”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沈婉打断。
沈婉表情脆弱,明明自己更难受,却还强撑着安慰齐怀禾:“没事,你别多想,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些事都过去了,我说过不怪你,你也不必再内疚。”
齐怀禾点点头,因为沈婉这番安慰的话,愧疚感变得更加强烈。
当年他们去往清风派求学时,曾一群人来芳芩谷游玩。那时的芳芩谷很受修士欢迎,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们本是在谷中游玩,沈婉觉得没意思,说想去山顶看看。
其他人不想去,只有齐怀禾陪她往山上走。
山上没什么人烟,静谧而清幽。
走到山腰处时,沈婉见旁边有间竹屋,一时兴起走了进去。哪料到竹屋是修士设来狩猎的,一旦进入其中,阵法会立刻启动,令他们无法逃脱。
两人被迫困在此处,沈婉百般无聊,取出装在储物袋里的酒,让齐怀禾陪他一起喝。
齐怀禾那会酒量很差,没喝多少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见沈婉衣衫不整躺在他旁边,身上还遍布被欺凌过的红痕。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醉酒后竟对沈婉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沈婉醒来也很害怕,抱着膝盖哭了好一会,但她心地善良,知道齐怀禾不是故意的,也怕影响两人声誉,便道她今后会当这事从未发生过,谁也不许对外说。
因为这事,齐怀禾对沈婉一直有愧,这也是他信任沈婉,对其言听计从的重要原因。他想尽可能弥补对方。
两人沿着山道往上走,因为刚才的事,一路无话。
途中沈婉见旁边树林风景极美,于是率先往那处走去。
她赏着美景,没提防脚下的路,突然一脚踩空往下跌去。
正要施展灵力飞身上来,一截滑溜溜的尾巴突然缠住她脚踝,将她往下用力一拽。
沈婉被拽得整个人往下坠去。
“阿婉!”齐怀禾惊慌失措,身影一闪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跳下去后,他才发现下面是个很深的洞穴,一头体型庞大、身上五彩斑斓的巨蟒正拖着沈婉往洞穴深处走。
齐怀禾祭出本命剑,迅速上前与巨蟒厮杀在一起。
巨蟒并非他对手,很快被杀死,齐怀禾抱着浑身无力的沈婉飞出洞穴。
出了漆黑幽暗的洞穴,他才发现沈婉嘴唇发紫,浑身冰凉,俨然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他一下慌得手足无措:“阿婉?阿婉你怎么样?你一定要撑住啊,我这就带你去找藏明仙尊。”
“没、没用的。”沈婉忽然睁开眼,虚弱之极道:“怀禾,我恐怕撑不住了。”
她说着猛地咳出口黑血,像是彻底认了命,声音极低极低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怀愧疚,但是从现在起,别再怪自己了好吗?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一直记在心上,所以我也只希望你好。”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说完这些已是不易,没一会撑不住直接昏迷了过去。
齐怀禾茫然搂着沈婉,能感觉到怀中人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沉沉呼吸,像经历着巨大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他目光变得坚定,忽然抬手覆上心脏,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将藏在其中的“绞尘”挖了出来。
他想救沈婉。
等“绞尘”解了毒,只要将其及时放回心脏,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绞尘”形如玉珠,散发着浓郁炫目的灵光,一看便非凡品。
齐怀禾盯着“绞尘”看了好一会,随即郑重将其送入沈婉体内。
与此同时,他身体也在瞬间瘫软下去,修为飞速流失,双腿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沈婉体内的毒性便被“绞尘”化去,她脸色恢复正常,人也渐渐转醒。
齐怀禾见状神情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沈婉面容冷漠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眼神深处尽是阴冷和恶毒。
随即一脚踩在齐怀禾失去知觉的腿上,笑容狰狞得意,语气满含讥讽:“齐怀禾,你还真是爱惨了我啊,竟连‘绞尘’都舍得拿出来。啧,你说,世上怎会有你这种蠢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