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少爷式火葬场

凌晨一点, 酒吧内正是气氛最高潮的时候。

但是作为国家队的运动员,按照规定,早该在十二点前就回到酒店。

安乔乏了, 打了个呵欠, 最先站起身:“要等你们等,我先走了。”

另几个人有些尴尬地望向白熙羽。

白熙羽再次拿出手机翻看。

自从周牧野答应他过来后,他每三分钟就会查看一下手机,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人没到,信息也没来一条。

白熙羽不禁怀疑周牧野是不是在放他鸽子。

关键当时在队友们面前夸下海口,队友们都还在等着, 如果周牧野说好了却不来, 那是直接打他的脸。

白熙羽嫉恨地轻眯下眼, 对着聊天界面低声道:“周牧野,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就见屏幕上, 还留有两人之前的对话记录。

[22:35]

白熙羽:【不来?】

白熙羽:【[图片]】

白熙羽:【可以啊, 那这张照片就发给我的记者朋友了?】

[22:43]

周牧野:【等我一会儿。】

按灭手机, 白熙羽拎起一旁的外套, 冷着脸色起身:“走吧。”

队友们面面相觑。

一人问:“Yu,Ean是不来了吗?”

白熙羽自顾自穿上外套, 没应声。

另外几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互看一眼, 耸耸肩, 便也各自收拾起随身物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白熙羽的手机震动一下。

他拿起来看去。

看到消息提示的瞬间, 白熙羽脸色缓和一些, 接着扭头望向一旁的落地窗外。

一辆磨砂黑的AMG刚停稳, 但没熄火。

随后,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皮夹克,神色淡漠,在夜色中显出几分冷峻气质。

白熙羽见到来人,勾了下唇角,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德国国家队的人到了酒吧门口,都看到了周牧野,不禁七嘴八舌议论开。

“天呐,Yu,你还真把Ean叫出来了。”

“那辆车好炫!真想叫Ean送我回去。”

“原来Ean和Yu感情还是这么好,我还以为他们已经不联系了……”

“Ean不会还对Yu念念难忘吧?这在华夏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安乔靠在一旁落地窗上,百无聊赖用中文回了一句:“旧情复燃。”

AMG还处于发动状态,周牧野下车后,就背靠在车门上,懒洋洋地屈着一腿,没有朝这边过来的意思。

白熙羽看周牧野的脸色就知道,大少爷现在心情极度不爽,按周牧野的性格,这种时候过去,他怕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谁都不应付。

为防队友们看出猫腻,白熙羽理了理外套衣领,回头轻笑一下,道:“你们先走吧,我和Ean还有些话要说,等会他会送我回去。”

队友们发出热烈的起哄声,催促白熙羽赶紧过去,他们不打扰。

白熙羽横穿过人行道,来到周牧野面前,脸上扬起笑:“来了?”

周牧野缓缓撩起眼皮,看他:“把照片删了。”

白熙羽打量周牧野片刻,眼色冷下来:“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你可能不了解我。”周牧野道,“我从不求人。”

白熙羽嗤笑一声,不信:“那你能半夜过来?干脆直接在微信上叫我删得了。”

周牧野换个站姿,眉眼疏离:“我过来,是想当面找你谈一下。”

白熙羽:“谈什么?”

“不要再骚扰阮宵。”周牧野懒懒耷拉下眼睑,语调平静,“我只是不想惹事,不代表真拿你没办法。”

当面警告的威慑力远远大于隔着屏幕交谈。

周牧野这次显然是认真的。

白熙羽脑子一热,想都没想:“你喜欢上他了?”

周牧野似是思考片刻,看白熙羽:“我以为很明显了。”

听到周牧野亲口承认,白熙羽眼里喷发出妒火:“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周牧野没立即回答,似乎觉得意思已经传达到位,跟白熙羽再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在他拉开车门时,低低道了一句:“他对我笑一下,我能开心好多天。”

白熙羽呼吸一窒,双手默默握成拳。

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明白了周牧野的感情。

白熙羽回头望了一眼酒吧门口。

他的队友们还没离开,正朝这边张望。

白熙羽纵然心中充满不满和不甘,但到这个地步了,也绝不能再丢面子。

白熙羽绕过车子前头,来到副驾驶座的位置,冷着脸色道:“送我回去。”

周牧野停顿一下,透过车顶看对面:“不顺路。”

“不顺路?凭我们过去的交情,送一程都不行?”白熙羽骄纵道,“还是说你怕让阮宵知道?不至于吧,大少爷。”

白熙羽自说自话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酒吧门口的队友们还不明原因,都发出吹口哨以及欢呼声。

周牧野漆黑的眼眸沉了一下,他用指尖在车顶不耐烦地敲了敲:“那不是你的位置。”

白熙羽拿出手机对周牧野晃了晃:“你要是不送我,我把照片发给阮宵,他应该不知道吧?”

接着嘲讽一笑,自己想明白了,道:“你把他保护得这么好,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周牧野轻拧一下眉,冰冷的声音里终于压抑不住火气:“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不要骚扰他。”

周牧野很少发火。

白熙羽心里难免惊了一下,他眼珠子一转,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一通,又把手机翻转过来对着周牧野。

“删了,行吧?”

白熙羽当着周牧野的面,在照片回收站里按了“永久删除”的选项。

白熙羽很会辨风向。

他没立即把照片曝出来,是因为还没试探过周牧野的态度。

他不怕阮宵,但他怕周牧野,如果真得罪了周家,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周牧野已经明确表示要他删照片,那他手握照片也是无用的,不如顺水推舟当作示好。

周牧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白熙羽挑了下眉:“现在能送我回去了吗?”

周牧野:“不能。”

“……”

白熙羽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冷笑一声:“那我还偏要坐你这车,看是什么金子做的,坐都坐不得。”

白熙羽一脚跨进车内,坐下。

“嘭!”

旁边突然传来很大的摔门声,把白熙羽吓了一跳。

他愣愣地看向车外,就见周牧野甩上驾驶座的门后,从车子前面绕过,来到他旁边。

白熙羽一只脚还没收上来,抬头看周牧野。

周牧野居高临下看他,漆黑眼眸里薄凉到极致。

白熙羽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周牧野扔出去,心里有些怵了,不过现在骑虎难下。

周牧野朝副驾驶座里扫了一眼,舔了下唇,神色里透出几分忍耐:“麻烦你让一下。”

白熙羽:“……”

周牧野:“别让我麻烦你第二遍。”

白熙羽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副驾驶座里出来。

结果周牧野没有立即关上门,而是来到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行李箱。

是上次帮阮宵从火锅店里搬出来时留下的,一直放在后备箱里备用。

周牧野把行李箱摔在副驾驶座上,打开,弯身探入车内,将车子前面两排的盲盒玩偶扫进箱子里,然后又捡起座位上黄色的小黄鸭、蓝色的多啦爱梦、红色的艾摩、紫色的玲娜贝儿……一并通通塞进行李箱里。

“有病吧?”周牧野一边收拾,一边低声骂骂咧咧,“妈的,晦气……”

“……”

白熙羽站在一旁,茫然地看他:“你干嘛……”

酒吧前德国队的那些选手们看出不对劲,不禁朝这边走近。

周牧野把车上的玩偶都装进行李箱里,然后拎下来,又关上车门。

周牧野抽出拉杆,漫不经意地朝旁边扫视一圈。

那些德国人都在朝这边看。

周牧野一手搭在拉杆上,一手揣进黑色皮衣的口袋里。

他看向白熙羽,眉眼淡漠,用流利的德语道:“这是我家宝宝的位置,既然被别人坐过,这车我不想要了。”

白熙羽脸色蓦然变得死难看。

周围一圈人发出惊呼声,互相之间压低音量,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送Yu回家吗?”

“这车要一百多万!说不要就不要,一定是骗人的!”

“Ean好像并不喜欢Yu……甚至有点讨厌他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Yu?我都觉得Yu很可怜了……”

只有安乔,打了个呵欠,眼神惺忪地嘀咕:“都说了他得陪小情人……”

周牧野拖着箱子离开,把上百万的豪车扔在原地。

白熙羽脸色涨得通红,看着周牧野的背影,最后崩溃又无处发泄地大叫一声。

***

周牧野拉着箱子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拦车回到周宅。

回房间时经过楼梯口,他驻足一会儿,朝二楼的方向望去,接着,又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

结果第二天早上,周牧野再去推二楼客房的门,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了人,被子平铺在床上,边边角角都很整齐。

周牧野攥紧门把手。

阮宵是早上起床从来不收拾被子的人。

周牧野打了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

周牧野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开门见山:“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是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会儿,阮宵细宁的嗓音才响起:“我在云老师家。”

周牧野站正身,准备朝楼下走:“好,我去接你。”

“阿野。”

却被阮宵的一声轻唤叫停在原地。

周牧野拿着手机,眼望前方,漆黑眼眸里有什么微闪一下,低下睫,声音还是一样冰冷:“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阮宵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阿野,我要在云老师家集训几天,会住在这里。”

周牧野轻拧一下眉:“阮宵……”

阮宵打断周牧野,声音乖巧:“前段时间我的节目一直练得不顺利,压力很大,所以会吃镇定剂,很抱歉,没有及时跟你说,但现在不会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周牧野道:“我去看你。”

“不要。”

细宁的嗓音拒绝得很干脆。

周牧野脚步一顿,低头,下颌线抽紧:“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阮宵声音很轻,道,“快比赛了,我需要保持状态。”

电话两边都静默下来。

好一会儿。

周牧野低声道:“宵宵,你的状态很不对。”

“没有啊……”阮宵语调轻松,听上去很乖,“对了,阿野,忘了告诉你,云老师夸我找回情绪了,我终于知道嫉妒是什么了。”

周牧野没说话。

山间的练功房内,阮宵环膝坐在角落,身体一侧贴着墙壁,握着手机,不紧不慢道:“在我怎么努力都赢不了后,在我知道你背着我去见白熙羽后,我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感觉。”

周牧野闭了闭眼,往楼下走:“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清楚,那是因为……”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阮宵轻慢的一句话,让周牧野再度停下脚步。

“我现在唯一在意的,是能不能完成我的节目。”

练功房外柳树随风摇曳,阳光透过蓬松的枝条,在对面墙上投下黑色的影子,位置正好嫁接在阮宵的后背上,如同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

“阿野。”

手机的话筒旁,水红的唇绽开一抹笑。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

“所以请你……别来打扰我。”

***

距离大奖赛还有五天,阮宵在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练习。

云燕惊叹于阮宵的变化。

♂疯推文

距离她上次在俱乐部对阮宵放过狠话,不过才几天罢了,阮宵再做陆地动作训练时,气场和眼神完全变了。

孤独,决绝,凌厉,叛逆。

一举一动间都透出强大的生机。

尽管是云燕,在阮宵表演时迈着舞步朝她直冲而来时,场边的她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她完全被那种强势的气场给震慑住。

练功房里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还在继续,阮宵旋转接跳。

云燕站在角落,紧盯住阮宵的身姿,她一手环臂,一手抚着胸口的心型吊坠,压抑住内心的澎湃。

阮宵完美地契合了她心目中黑天鹅的形象。

云燕再次庆幸,这首保留曲目当时留给了阮宵。

可能她潜意识里知道,阮宵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不过云燕一边庆幸阮宵表现出的极佳状态,一边又苦恼于要应付每天都要上门的周家小少爷。

云燕不知道阮宵跟周牧野闹什么矛盾,阮宵次次都不见人。

这天,周牧野又上门,给阮宵送来换洗衣物。

看到是云燕来开门,周牧野往练功房的方向望去一眼。

站在门口,也能听到那里传来的交响乐声。

周牧野看云燕,道:“他能出来吗?”

云燕歉意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纸袋,道:“宵宵不愿意,可能是还有些情绪,等大奖赛结束吧,也就还剩三天了,他最近都在忙着训练,等比赛结束后,我一定送他回家。”

因为阮宵不接电话,所以周牧野已经编辑微信跟阮宵解释过了。

但阮宵一直没回他消息。

周牧野淡声道:“我能进去看他吗?”

云燕思索一会儿,道:“建议你不要这样。”

周牧野眼一眨,望了眼别处,又朝向练功房的方向,提高声音道:“阮宵,你他妈别后悔!”

放完话,转身走了。

练功房里,阮宵背靠着门,团着身坐在地上,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交响乐充盈满整个空间。

阮宵用那只还有些残破的指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嘀嘀咕咕:“叛徒……”

阮宵知道那晚周牧野离开的真相后,依旧不想见他。

在阮宵内心里,刨根问底,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自己不够优秀这件事。

因为达不到心中理想的标准,生出怨恨,嫉妒那些有天赋的人,在感情里也变得患得患失,充满猜忌,浑身带刺,恨不得逼退所有人,反过来又讨厌这样的感觉,变得更加怨恨,恶性循环。

阮宵把自己缩进一个坚硬的黑暗的壳里,不愿再向任何人敞开,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现在只有大奖赛这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依旧不能突破,阮宵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就算没有周牧野在身旁,他心里源源不断散发出的不服输和征服欲,已经足够支撑他前行。

虽然,很累……

那天夜里,已经快近凌晨,云燕熬不住先去睡了。

阮宵依旧在练功房里练习芭蕾,只是在一个跳跃过后,突然崴了下脚,摔在地上。

阮宵没有立即爬起身,而是仰面躺着,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方,过了好半天,才有所动作。

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椅子旁,将那只受伤的脚踩在上面,冷静地在微肿的脚踝上喷水喷雾,拿出运动绷带,给自己绑上。

因为太过密集的训练,难免会有肌肉或韧带的拉伤,他的一条腿上已经打了不少绷带,理应需要休息恢复。

但阮宵没让云燕看到,平时都用长裤挡住。

阮宵汗水涔涔,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转了转脚踝,觉得没什么大碍,继续起来训练。

隔日,阮宵六点起床,隐约觉得脚踝处传来痛感。

他将运动绷带拆开,昨晚受伤的脚踝当时还肿得不明显,一夜过后,却肿成鸡蛋般大小,在绷带的束缚下,紧得都有些痛了。

阮宵拧起细致的眉,咕哝道:“别这样啊……”

再过两天就要上赛场了,肯定不能受伤。

阮宵那天多花了半小时,在房间里给自己热敷,面对还是肿着的脚踝,他咬下绷带,给自己缠上。

打绷带的过程中,他紧紧咬着牙,脸色都有些泛白,直到靠着蛮力,将脚踝的肿胀处束缚得十分平整,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他才松出一口气。

阮宵拍了拍自己的脚踝,小声哄道:“再坚持一下下。”

***

一转眼,到了大奖赛那天,云燕亲自到现场坐镇,她是专门去看阮宵的。

由于这次华夏站的大奖赛聚集了很多花滑新星,所以是前所未有的受关注。

那天场馆里都坐满了人,扛着相机的新闻记者们拥在选手的通道口,闪光灯频频亮起。

第一天是短节目。

阮宵在场上六练结束,回到教练区,却发现原来肖开阳的位置坐着周牧野。

两人有好多天没见,乍一见面,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在瞬间交织的眼神充满太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阮宵轻轻错开视线,跟周牧野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周牧野望着前方的赛场,声音冷冷的:“要心理辅导吗?”

阮宵心口一跳,快速瞥了一眼周牧野,脸上无法避免地发起烫。

又懊恼地咬咬下唇,低头看自己的脚踝:“不用,谢谢。”

周牧野:“比赛结束后找我。”

四周都是喧闹的人声,两人仿佛独自成一个世界。

阮宵两手撑在椅子上,缩了缩肩,细声道:“干嘛……”

周牧野偏过脸看他:“你还要气多久?”

阮宵抿了下唇,抬头,隔着冰场,能见对面的德国队选手。

安乔正在拿保温杯喝水,左右看看,一脸无所谓。

白熙羽则在戴着耳机听音乐。

阮宵道:“你不懂……”

周牧野皱了下眉。

阮宵神色淡淡,伸长一条腿,晃了晃胀痛的脚踝。

心想。

如果不靠愤怒和不甘去支持,他还能靠什么?

***

短节目中,阮宵的《安魂曲》刷新了在芬兰杯时的分数,属于个人最好成绩。

阮宵松了一口气。

但是后来白熙羽比赛完,等分数刷出来后,全场惊呼。

看着计分板上110.28的高分,阮宵掐了一下掌心。

白熙羽比他高了近20分。

阮宵都不知道,那几乎拉满的节目内容分是怎么来的,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表现会比白熙羽逊色。

但是裁判们似乎独独偏爱白熙羽。

几乎是霎时,浓绿的液体爆裂开来,灼得心间酸涩难忍。

白熙羽在鲜花和掌声中滑向场地边缘,神态轻松,接受了队友和教练的拥抱。

第一天就在白熙羽短节目第一的播报中结束。

阮宵目前暂列第三。

阮宵没顾得上过来恭喜他的师兄弟们,收拾东西就离开。

他分秒都不愿意再浪费,只想去冰场上训练后天的自由滑节目。

阮宵准备去后台找云燕,但在场馆出口的地方跟迎面走来的德国一队遇上。

白熙羽手中捧着鲜花,脸上带着笑,看到阮宵的瞬间,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

白熙羽身姿优雅地走上前,道:“恭喜你啊,第三名。”

阮宵只是看他一眼,没理会,绕过他就要走。

可白熙羽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挡了一步。

阮宵抬头。

白熙羽看着他时,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和嫉恨,放轻声:“你也不过如此嘛,现在知道了吧?如果公平竞争,你当初预选赛根本赢不了我,你不过是仗着周家的背景罢了……”

阮宵轻眯下眼,脑中的某根弦狠狠弹动一下,直接崩断了。

他本来就因为输了比赛心情不好,现在白熙羽又直戳他最长久以来最介意的事。

继而,白熙羽曾经是怎么针对他,刮花他的比赛音乐盘,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撕开他在恋爱中长久以来不安的缺口,又在夜里发短信给周牧野……

新仇旧恨,几乎是一股脑儿地上涌。

如果这还不能报复回去,那阮宵是真的觉得自己活该欠虐。

阮宵眼睛灼亮,扬起手直接挥过去。

白熙羽脸色大变,下意识闭眼要躲。

可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

阮宵高高扬着的手被一只大掌截在了半空中。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因为通道两旁就是观众席,人口密集,还聚集了不少记者。

已经有记者关注到了这边的骚动,扛着相机探头探脑。

白熙羽睁开眼看去。

就见周牧野不知何时出现,拉住了阮宵的手。

周牧野低睫看阮宵,将他的手按下。

可阮宵显然赌着一口气,眼睛红了一圈,那只手不稳地在空中跟周牧野抗争了片刻,又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白熙羽借机赶紧回到队伍里,一脸弱小后怕地对着自己的教练和队员说着什么,眼睛直往这边瞟。

不一会儿,胖胖的德国教练脸色不虞地朝这边走来,对着阮宵一顿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阮宵听不懂,就去看周牧野。

周牧野只淡淡以德语回了胖教练一句话。

胖教练显然是愣了一下,接着吹胡子瞪眼,似乎有被气到。

阮宵对眼前的状况厌烦到极点,不想再浪费时间,从周牧野掌中抽回手,直接离开。

阮宵走在后台长长的通道里,前往楼梯的位置。

不一会儿,后面就想起了脚步声。

阮宵没有回头都知道是谁,只是现在心里气得很,不想理人,所以越走越快。

可是那脚步声也紧紧地咬着他,并不放弃。

直到阮宵快到楼梯口了,身后才传来声音:“你可以了吗?”

不可以!

你那么舍不得他被打……

阮宵气鼓鼓的,要下楼,但还没转弯,就被人从身后扯住手臂,整个身体转了回去。

阮宵脑中热意上涌,转身的同时抬手甩向那人。

“啪”的一声。

在空荡的楼道里清脆又响亮。

周牧野偏着脸,净白的脸上隐隐浮现红痕。

那一掌却像是把阮宵打醒了一般,他呆滞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接着,握紧有些发麻的手掌心。

可阮宵凭借着一股气性,心里发虚,还是嘴硬道:“那……那你替他好了。”

像周牧野这样的大少爷,可能这辈子都没被打过。

阮宵以为周牧野会生气,所以心里跟着发紧,准备好承受他的怒意。

但周牧野很平静,平静得都有些过分了。

阮宵又开始于心不忍,黑亮的眼睛里浮光颤动两下,看着周牧野脸上的红痕,很想说对不起。

周牧野垂下睫,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侧,又拉过阮宵打人的那只手,展开,抚了抚他细嫩的掌心,缓声道:“疼吗?”

阮宵再也无法强硬,如在洪水之前溃散的堤坝,眼里闪现水色:“阿野……”

周牧野又问:“疼吗?”

阮宵吸了下鼻子,连忙摇头。

周牧野这时撩起眼皮,漆黑眼眸盯着阮宵:“那换我了。”

“……”

阮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脑后突然一痛。

周牧野一手拽着阮宵的发丝,上前两步,低头狠狠印上阮宵的唇,同时将阮宵逼到墙角。

不一会儿,有血自两人相贴的嘴角缓缓挂下来,却分不清是阮宵的还是周牧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