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孕检

阮宵明白,因为自己没有遵守约定,惹得周牧野生气了。

不久之后,周牧野挎着包从更衣室里出来。在他一个略显冰冷的眼神示意下,阮宵赶紧提起自己的包和鞋袋跟上。

只是他们刚出1号滑冰室门口,一个年轻男人从连接观众席的通道内小跑出来,左右看了看,直到目光扫到他们,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阮宵想起来,那是周牧野的教练,自己穿书来的第一天,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

阮宵以为他找周牧野有事,可男人来到面前后,直接无视了周牧野,反而朝阮宵递来双手。

肖开阳十分殷勤:“你好,我叫肖开阳,申城世纪滑冰俱乐部的教练,以前是国家队的,不过后来退役了。”

可阮宵手上提满东西,腾不开手,脸色有些抱歉和尴尬。

周牧野适时开口:“什么事?”

肖开阳收回手,看向周牧野,保持笑意:“牧野,这是你同学吧?听里面的学生说,叫阮宵?”

周牧野静了一瞬,颔首。

肖开阳又将视线转向阮宵,笑意更甚:“阮同学,追出来是想问你一声,你以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冰场滑冰?俱乐部会员要不要了解一下?”

阮宵似是有所怀疑,看肖开阳一眼,又不知所措地瞥向周牧野,身体也悄悄往周牧野那边靠了一下。

你们教练不行啊。

这国家队退下来的也不行啊。

销售压力这么大吗?跟健身房门口的教练有的一拼……

周牧野感到贴在身材的体温,像自发偎过来的小猫小狗,他视线稍滞,鸦羽一样的眼睫低下。从刚才到现在的冰雪气息总算消融一些。

肖开阳似是看出阮宵的防备,笑了一下,连忙摆手:“别误会,单纯来问问你的意向,没别的意思。”

恰在这时,从对面2号滑冰室走出来一个男生,他正一边拧水壶盖,一边假装无事地朝这边打量,左耳上有一串耳环。

阮宵记得他。第一次来这儿时,这男生跟他说这里没有租鞋的地方,还说他看上去就像交不起俱乐部会费的。

男生这时瞥来视线,跟他对上,显然,也记起来了他是谁。

阮宵又不自觉往周牧野身旁贴了贴,不好意思地对肖开阳道:“不用了,谢谢,你们会费太贵,我交不起的。”

谁料肖开阳眼睛骤然放亮,一拳击掌:“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成为我们俱乐部的会员,我们给你钱都行!”

阮宵还有些懵。

“噗嗤——”那个刚喝了一口水的耳钉男身体前倾,差点摔倒。

继而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阮宵。

他刚才一直在2号滑冰室里训练,所以根本不了解对面发生了什么。

肖开阳对着阮宵趁热打铁:“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派最好的教练,也就是本人,我,做你的专职教练。”

说这话时,多少是要拿出点自信。

阮宵理解了他的意思,直觉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却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瞄向周牧野。

周牧野略一低眸,接收到阮宵的视线,接着又瞄了眼他的肚子。

意思是两人间似乎还有事没解决。

阮宵冲周牧野讨好地一笑,又看向肖开阳,为难道:“教练,谢谢你的提议,但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虽然心里很想免费使用这里的场地,也想接受专业的指导,但顶着“怀孕”的状态来参加训练,怕是能把周牧野逼疯。

阮宵跟着周牧野离开前,肖开阳还在他背后依依不舍地挽留:“小阮同学,世纪滑冰俱乐部,最高规格的冰场,最好的教练,了解一下啊……”

***

依旧是老金开着劳斯劳斯来接他们回去。

车上,阮宵手搁在腿上,捏着裤子,三番两次欲言又止。可一转头,每次周牧野都在闭目养神,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阮宵有些怯场,最终放弃。

两人一路无话。

由于今天周牧野中断了一次训练,所以两人提早回来。车子进入到周宅的时候,傍晚的天色微明。

许是听到了停车的声音,不多时,阿黄从主宅里身姿矫健地冲了出来,日常跟他的少主人来了次抱抱举高高。

不过今天少主人心情不好,敷衍地接了下阿黄后,就将它放到地上,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

阿黄仰着陨石边牧一般花白的脸,吐着二哈一样歪斜的舌头,甩着蓬松大尾巴在周牧野腿边绕了一圈,又走了个八字,顺势去蹭后方的阮宵。

阿黄性格极好,加上阮宵从后厨房出来时,经常悄悄给它喂东西,所以一人一狗感情不错。

他们继续朝前走,但是眼见要到主宅和附属楼的分岔口,周牧野还没有找他翻账的意思,阮宵终于忍不住,唤了声:“阿野。”

周牧野散怠的脚步渐缓,最终停下,歪着头回过来看他。

阮宵将鞋袋往肩上背了背,傍晚的风顺过发梢,他微微眯起眼:“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周牧野看着他:“你要站这儿谈?”

阮宵瞬间意识到什么,环顾一圈,外边来来往往的,尚有很多佣人在。

他变得不自在,犹豫:“那我们……”

周牧野:“去我房间。”

阮宵茫然:“啊?”

周牧野轻挑眉:“没去过?”

阮宵下意识点头。

虽然都住一块儿,年龄也相仿,但因为身份有别,周牧野不邀请他,他不会进周牧野房间。最多就是有几个晚上,两人隔着窗台说说话。

周牧野完全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他:“那我们的第一次,是在哪里发生的?”

“……”

阮宵净白的小脸上就跟天边的云朵一样,迅速刷上一层粉霞。

他只觉得烫,哪儿哪儿都烫,在周牧野的目光下热得受不了,一时间忘了这人不喜欢跟人靠近,上去就推着周牧野转身,急急地赶他往主宅里走。

“去、去你房间就去你房间……”

阿黄以为他俩在玩游戏,十分兴奋地要加入,张口咬住阮宵的后衣摆,蹦蹦跳跳地随着两人进屋了。

***

周牧野的父母还没回家。

他父亲周峙光是集团内的掌权人,工作繁忙。他的母亲商瑶是一名钢琴家兼慈善家,这个点一般还没回来。

周牧野进了房间后,阮宵在门口踌躇。

周牧野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内:“不进来?”

阮宵下意识躲了下视线,低头看阿黄。

阿黄仰着花白脸,同样眼巴巴望着他。

阮宵深吸气,直视周牧野:“可以……让阿黄也进来吗”

周牧野掠了眼狗子,又看向阮宵,了然似的轻扯嘴角:“怎么?”

“怕我?”

阮宵立即摇头,哪肯承认。

周牧野朝房间内偏头:“那进来。”

阮宵抿了下唇,还是从心地拍了拍阿黄的脑袋。

阿黄一溜烟地跑进房间。

阮宵则贴着墙壁滑入门框内,尽量避着点周牧野。

等他刚进入房间,后背还贴着墙,周牧野上前关门,有意无意地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阮宵呼吸微滞,快速眨了眨眼,盯着近在眼前的喉结,有一瞬间不再挪动。

周牧野这时阖上房门,低睫时,温热气息几乎喷洒在阮宵耳畔:“要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当阿黄能挡得住?”

阮宵脸上腾的一红,清丽眼眸泛起湿润,一动不动。

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像周牧野这么冷淡又矜贵的人,也能干出调戏别人的事吗?

-

进入房间后,周牧野随性地将书包扔到沙发上,坐到床边,双手撑在身后。

阮宵也卸了包,规矩靠放在一旁柜门上。

阿黄则趴在书桌下,吐着舌头,身体上下起伏的喘气。还好有这么点动静,才不至于让房间内显得过于安静而尴尬。

不多时,周牧野撩起眼皮,开门见山:“你到底怎么想的?”

阮宵不敢跟他对视,做错事一般垂下头,声音有些小,因此显得含混:“我觉得状态挺好的,而且跳两下,也不至于……”

后面两个字给吞掉了。

周牧野长眸平垂片刻,舔了舔唇,终于松开撑在床上的双手,身体前倾,指节修长的手松松交织。

“阮宵。”周牧野的声音依旧冷淡,却收起了平日里的慵懒。

周牧野几乎没叫过他名字,阮宵耳尖一动,连忙看向坐在床上的少年。

周牧野的漆黑眼眸直直对上他的:“先让我弄清楚,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阮宵心里一咯噔。

周牧野不知道他假孕,他又对怀孕这件事表现得太过草率,所以引得周牧野怀疑他是不想要。

阮宵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生,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这具身体都很熟悉,穿书就好像是在平行世界复刻了另一个他,如果是原来的身体,那肯定是不能生子的,可他又不知道自己的体质会不会被书中的设定所影响。

但如果真怀上了,他当然是不忍心伤害的,而且按原主的意愿,是很想要跟周牧野的孩子的。

阮宵指尖抠着身后的柜门,硬着头皮澄清:“想要的……”

周牧野交叉的双手有收紧的迹象:“那晚我有强迫你吗?”

阮宵连忙摇头。

那晚无事发生。

周牧野手上的力道这才放松,又低了下睫,再次抬起时,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怕跟你实话。”

阮宵眼一眨,有些懵懂。

“我不想管你那么多。”周牧野道,“但我刚十九岁,总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就突然有了自己的孩子,遇上这种事,很难不紧张。”

“你不想把怀孕的事告诉父母,所以我没有求助的途径,只能自己找资料,各方面都变得很谨慎,但即便是这样,我依旧不放心,怕万一哪里不注意,不仅会伤害胎儿,更会伤害到你。”

“我今天看到你表演,很美,但抱歉,我不能欣赏,你每次跳跃、摔倒,我都觉得神经处于崩断边缘,所以之前对你态度差了点,希望你能理解。”

周牧野眉目冰冷,声调更是不紧不慢,虽然没有外泄情绪,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坦诚。

阮宵心脏跳动激烈,害病一样红着脸,呼吸微微困难,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书里的渣攻在得知原主怀孕后,怒不可遏,直接让原主去打胎,之后不仅恶语相向,行为间也愈发粗暴,恨不得原主流产。

但眼前的周牧野真诚、体贴、富有责任心,很难不让人感动,再加上那张让他钟意的俊脸,阮宵心率直接爆表。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罪恶感向他袭来,他不应该骗周牧野。

阮宵咬咬下唇,抬起眼:“你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的。”

周牧野轻眨眼,那表情,不信任,也懒得反驳。

阮宵握紧背在身后的手,声音提高一些:“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放心?”

“跟我去孕检。”

“……”

“不愿意就算了。”周牧野淡漠地撇开视线,“你的任性我会买单。”

阮宵心头一热,最终还是抵不过,垂下脑袋,露出一脸要哭的表情:“好……我们去孕检。”